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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斐笑了笑,转过头去,前方不远的凰鸣殿宫灯垂曳在檐廊下,显出氤氲光华。
“父皇近些日子看上去精神好多了。”她日日晨时就侍奉皇上进膳用药,是瞧着皇上近些日子气色越来越好的,咳症也似乎多日未曾再犯,太医院新调的方子瞧着还挺有效。
“恩,父皇身体大安,国家之福,社稷之幸。”如斐淡淡说道,悦耳的音色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叹息。
来到宫里,如斐很随意的择位而坐,美貌宫娥奉上刚泡好的香茶,他接过却不用随意搁置在案,看着洳是意态闲散的笑说:“论泡茶手艺,宫中无人能及得上皇妹了。”
虽然其实她煮茶调水的功夫粗粗差强人意,但对他的一派恭维,她还是欣然领受了。
她亲自烹煮香茶,细心的用了半刻光景都没敢打马虎。当她端着茶水入殿的时候,正瞧见如斐站在她的书案前,看她摊在桌上的凤朝舆图。
“皇兄。”她近前轻唤了他一声。
他回神抬头,接过她递来金瓷白玉杯,低头又看向舆图,“你在看这个?”
“恩。”洳是站到他身旁,目光落在面前偌大一张舆图上,“这些年来我周游列国,也算略有所获,这舆图上有些标示地理并不准确,我已一一作了修正,将来若是战起,一张标会细致的舆图还是挺重要的。”
如斐明了那舆图上各色标注和她的用心,亦如这么些年来他对她的守护,从来无需言语表述。
“我已经让苏惟去了南秦,商谈盐事。”如斐转身坐回椅中,一手端杯,一手揭着茶盖轻拂茶汤,青碧的茶水里,莲子芯悠悠浮沉起落。
正如她所料,皇兄定然已有其他准备,并不会一味向晋国示弱。苏惟供职于礼部,此人极擅辞令,其母家又是江南商贾富豪,于商事谈判的技巧上来说,他也强人一筹。
“不过晋国这边也不能完全无所动作,我让李聃前去商谈,明日便走。”如斐低头喝了口茶,莲子芯泡的茶汤,苦的几乎难以下咽,他却将那抹苦涩抿在唇齿间,许久过后才缓缓下咽。
“成不成的并无关系,不过试探一下晋王的意图是么?”洳是在案前提起朱笔,在舆图上峰标了一处记号。
南秦临近青海有几片非常大的盐湖,可供产出粗盐,除却晋国盐流发达,余下的也只有南秦盐业较为兴盛,虽与晋国相较略逊几筹,但自供无虞,余下粗盐也能向外运贩,数量上肯定比不过晋国,但聊胜于无。只是南秦凭什么将盐流输入皇域,他们能拿什么来同南秦交换,若仅仅许以财帛,就怕南秦知帝都交困而坐地起价……恐怕结果也不啻于向晋国购进超赋三成的用盐。应该还有其他策应之法,只是暂且那时机还未露头。
她料定自己所思所虑皇兄心中定是亮如明镜,看他神态间疲惫难掩,她亦不忍再给他多添烦扰。
“皇兄,让臣妹来给你解乏。”她合起面前舆图,走到他身后,双手扶了他的肩膀,笑盈盈的说。
“好。”他笑着搁了茶盏,身子放松的靠了圈椅,闭上眼,紫玉金冠上的玉络垂荡两颊,映出净瓷颜色。
她搓了搓手,双指按上他的风池穴,轻重有度的替他按捏。
约莫过了半刻钟光景,她凑到他颊边,颇为自得的邀功,“如何,我的手艺还不错吧。”
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眉眼飞扬起来,笑的无比开怀,“真是糟糕透了。”他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前,“你不惯做伺候人的事情,还是让别人来伺候你吧。”他全不掩笑谑神色,掌中柔荑被他牢牢牵着。
洳是颇有些泄气的叹了口气,口中不满的咕哝了两句,难不成以前替师父解乏去疲的一通按摩,都没切到实处么?那师父还说她手艺好来着。
她再抬头时,看到搁在红木田子架下的那盆花,那株凤萧玉笙正开的夭夭芳华。让她想起花前宴中,那些云鬓红颜,各个美不胜收,“今日一出夜宴,说是赏花,倒不如说是在赏美人。不知皇兄可有瞧上哪家女子,可成我未来皇嫂呢。”她好奇逗趣的问,今日皇上宴上赐花,其实隐约已是有所表示,但她还是希望那个将来可入主东宫,未来母仪天下的女子,能是皇兄属意而选,并不是单纯的因为家族势力,前朝权衡。
虽然真情实爱对君王来说已是奢侈,但她还是有那么一丝期望在。
“她们么?”如斐脸上笑意渐渐淡了,眼中神光也多了几分霜意,“没怎么注意,好似都差不多。”他望着洳是,复又展颜而笑,“你觉得哪个好。”
“我说?”她歪头想了想,也谈不上哪个最好,她瞧着那每个女子都是出色的,也分不出左右。印象里倒是那个季霖薇让她颇为记忆深刻,“我觉着裴翎挺好的,又是裴贵妃的亲侄女,听说舞乐琴书都是出类拔萃,在帝都名媛里也算出挑了。”
她以为他只是随意问起,便也就这么一问一答,裴翎她并不相熟,但是看父皇态度也是属意她的,那女子委婉而含蓄,无论仪态还是家世都算得上无可挑剔。
“那么皇兄喜欢么?”她又反问。
他漫不经心的笑,语气萧疏的道出一句话。
“那就裴翎吧。”
第19章 心机()
从蹲在这峭壁悬崖上那天开始算,至今日已经是第四天了,驻扎在安吉城外的军队每日准点升起炊烟,三餐定时不落,虽然突厥五谷不丰,但是胜在牛羊多,那松枝烤出的羊肉香味飘荡上浮,让蹲守在悬壁上连守四天的人几乎都要按耐不住。
“哥,我好饿,你说老大会不会给我们带些吃的?”夜馨砸了砸嘴,看到宁琮军队里又升起了烟,忍不住就捏住了鼻子,不想去闻那些勾人生涎的烤肉味。
夜晗蹲在她旁边,从腰畔锦囊里掏出两片叶子,一片递给叶馨一片自己含入嘴里,他边嚼边说,“聊胜于无。”
夜馨接过那片甘草叶子,颇有些嫌弃的看了两眼,最终还是抵不住嘴馋,一口给吞了,“这玩意儿越吃越饿啊,是不是开胃的?!”夜馨嘀咕抱怨,此时离开她刚吃完一袋肉干也不过一个时辰。
夜晗也懒怠理她,知道这妹妹胃通东海,吃什么都拯救不了那强大的消化系统,所幸无视便无谓。
其实认真说起来,这几日里夜隐幽要他们盯梢的时候也不多,也就早午各一个多时辰,这段时间不过就是方便他入城更衣,大部分时间都是由得他们去的,只是这破地儿,两军对峙剑拔弩张的,周围全是突厥人,让他们两能去哪儿?去哪儿都不方便,所幸就蹲在山崖峭壁上,瞧这天地高阔,山风爽利,倒也别有一番趣味,他们如此安慰自己。
瞧来瞧去这么些日子,也并不是没瞧出什么东西,至少他们看出来宁琮他压根没准备打啊!简直就跟屯兵在人家城前烧烤野游似的,倒是隔了不远的安吉戒备森严,城头上箭手守卫一刻也没懈怠过。
“老大说安吉五日必破,明天就是第五日,这瞧着怎么有点悬呢?”夜馨拈着右手五指凑在眼前一通演算,也没算出个子丑寅卯来。
“算了,你要真算明天的事儿,那得经过今夜子时才行了。”夜晗笑她半桶水晃荡的天演术数只能算半天的事儿。
夜馨却一反嬉笑神态,脸色笑容渐敛露出肃然神色,“宁琮军队里将有动作。”
夜晗听她如此说不由好奇,“什么大事儿?难不成终于准备攻城了?”
夜馨站在峭壁上,虽然倚着一块凸石,但为了稳住身形她左手攀住岩壁,只得右手凑在眼前再次推演,“有个不寻常的人要来。”
正在她说话间,夜晗看到远处阔道纵深处有一列骑队疾驰而来,马蹄动地声恍若擂鼓。
“你难不成说他们?”夜晗略抬下巴,指向那越来越近的骑队。
待到他们在宁琮军前停下,这才看清为首那人穿着突厥的对襟坎衣,脚踏一双牛皮长靴,身后黑色风氅随风舒卷,那样貌隔了太远,两人瞧不清楚,只觉那人气度雍容,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派贵气浑然天成。
“这谁啊?”夜馨皱眉,极力想将目光远投看清来人,可还是距离太远。
“他果然来了,倒是省得我再去坤桑。”一道清冷男声在两人身边蓦然响起,惊得夜馨生生抠下岩壁上一块碎石。
“老大,你怎么来的悄无声息的,吓死我了。”夜馨一手按了按胸口压惊,看夜隐幽又换了身衣裳,青衫深带,长发仅以一根发巾束起,愈发衬出他气质清雅冷峻。旁人爬山登高免不了会蹭了衣袂,沾了灰尘,但看他一身新裳干净的纤尘不染,让人好奇,他莫不是飞上来的?
夜晗没她那么多心思,只是好奇来人身份,“老大知道是谁?”
“完颜灏。”三个字简单从他口中迸出,让两人悚然动容。
那个强势收复突厥各部族,传闻中心机深沉,手腕酷烈的突厥王,竟然亲自来到了安吉?!
“王爷!”宁琮接到侍卫传报,在完颜灏来到行帐前就已经亲自迎出,待看到他与几名近侍亲卫走近,忙抱拳躬身。
完颜灏几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宁琮却是皱紧眉头,将头越发低垂,“安吉未破,末将有负王爷所托。”
完颜灏抬头望向行辕后,嵌在两山之间的安吉城楼,沁克尔部族的云兽旌旗在空中飞扬,日光如灼如烈,照入他蔚蓝深湛的眸子里。
“进来再说。”完颜灏率先走入行辕,宁琮亦步亦趋跟随。
主帅行辕内设十分宽大,桌椅书案一应俱全,完颜灏风氅一掀随意择位而坐。宁琮在一旁静声候立,完颜灏会亲自前来,必然有所吩咐调动,甚而……他已有计策在手,所以他并不多问,只待他的命令。
“耶律瑢还在城里?”他不问此刻战局状况,也不问该有的军援调动,却问了个彷佛并不显得多重要的问题。
“数日前末将与瑢王爷交过锋,应该还在城中。”宁琮猜不透这位王爷的心思,亦如他从没料到这位曾经精通汉书文艺崇尚儒家之学的王世子,会屠城杀降,眼也不眨。
“耶律瑢倒是比察明贺更紧张安吉。”他一双修长的腿交叠而坐,袖中滑出的一柄精巧匕首被他拿在手中闲闲把玩。
“沁克尔部已经泰半被王爷收入囊中,只余下一个安吉不过垂死挣扎,只怕察明贺此刻心中已经有所动摇了。”若是让他知道完颜灏亲自前来,怕是真能吓破他的胆,任谁都知道抵死顽抗完颜灏的下场是什么。
金葛戈曾有一城坚守不降,拖了完颜灏军队近月余,那次完颜灏从坤桑赶至,亲自督军擂鼓城下,既出号令:一鼓声起,附墙!二鼓声起,登城!三鼓声起,未登城,杀军!四鼓声起,未登城,杀将!他治军之严酷,上下皆知。
都城在半日后被破,军队入城,铁蹄所过之处鸡犬不留。那屠城之举骇人听闻,举国震惊,至此以后完颜灏收复各部族的动作越发迅若雷霆,无人再敢挑衅其锋芒。因为仅此一例,已经胜过言语千万。
“察明贺怎么想的我并不在意,倒是耶律瑢。”他食指并上匕首在刀面上缓缓滑过,豁亮刀锋倒映出他俊冷眉眼和眼中凝出的一抹深光,“耶律家族曾出过不少贤相,我对克拜尔家族倒是挺好奇,这个耶律瑢听说能力不俗。”
古兰王朝还在的时候耶律家确为仅次于完颜氏的第二大家族,可自从东西分裂后,耶律家就日渐势微,但其中确实也出过不少名相贤臣。
“王爷的意思是……生擒瑢王爷?”宁琮见他对耶律瑢颇感兴趣,心下猜测。
“不用,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他乖乖就范。以为仗着安吉这天险要地,坚守不出,待拖到北地冰封军行困难,我自会退去。”他不疾不徐的说,手中匕首缓缓入鞘,“以为我破不了安吉,就治不了他们克拜尔家了么。”
“王爷的意思是?”纵然宁琮是驰骋疆场的老将,跟随完颜灏也有不算短的时间了,可是他只觉越来猜不透他的心思。
“也没什么太大意思,这次从坤桑来,半途捎了一份薄礼准备送给察明贺。”他话落后扬声将近卫唤进来,其中两人抬着一个粗陶的浅盆进来,上面盖着绒巾,底下隐约有轻薄的雾气缓慢渗出。
宁琮有些好奇这玩意儿,不由盯着多看了两眼。
“希望这份薄礼能略表本王心意。”完颜灏笑容冰凉,目光如霜,缓缓一点头。一名士兵挑开绒巾,待宁琮看清那盆中所盛何物时,惊骇的脚下倒退半步,惶然侧过头,竟不敢再多看一眼,那边又听完颜灏寒凉语声,“希望他不要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