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皇上遣裴大人出使古兰,就不知北朝里还有人能说得过裴大人的么。”楚天纾爽朗笑说,一碗茶都被她用尽,“真是可惜了,不能亲眼看到裴大人大摄异邦的风采了。”
“无妨,届时我自然会准备好纸笔,一字不差的记下,送回来给你瞧瞧。”凤洳是话中不掩揶揄,转头看向楚天祁,笑了笑,“若议谈顺利,两境商路重开,那免不了要请师兄襄助。”
她与皇上初步拟定好几座城镇,作为初开通贸的试点。北齐并不好相与,况且这桩惠民利己的事怎么也得方便自己人。至于南秦,她还不知道该将之处于什么位置。不过来日方长,未来两国商贸往来频繁,自然还是要多开城镇市口的。
“这事我们定当全力配合。”楚天祁落落一笑,温雅倜傥的面容,唯有那双眼无处凭着。
“怎么配合?”宽敞明亮的御书房里,耶律瑢束手而立,听到完颜灏的吩咐后,不由抬头质疑。此次凤朝遣使者而来,其一是为贺新皇登基,其二为商议边关通贸,契订文书。要说让他去迎接凤朝使团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可明日就要启程南下,完颜灏都没给他一个明确的目的。他只得硬着头皮来问,偌大的御案上堆着小山般高的奏折朝书就待完颜灏御批,而他却坐在位置上捧着一本经史子集看的津津有味,头也不抬的跟他说,只要配合凤朝就行。
如此简单的吩咐,等于什么也没说。这如何配合,配合到什么程度,可是有讲究的,他虽然十分不情愿面对完颜灏,但也只能刨根问底,求个清楚明白。
“看看这个。”完颜灏随手抽了几本奏折往前一递,指下书集又翻过一页。
耶律瑢目露狐疑的看了看他手上攥着的几本折子,看封皮好像都是各地方呈上的廷报,他有些犹豫要不要去接,看廷报这事儿好像可大可小。
完颜灏举手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来接,不由抬头看向他,见他一副踯躅两难的摸样,冷哼笑道:“当初看你死守安吉不降,倒是很有胆气。怎么让你看几封折子你还就怕了?”他将折子往桌上敲了敲,有些不耐的催促,“快点过来拿,抬着手酸。”
耶律瑢不甘不愿的上前双手接过奏章,捧在手中翻看。
冬时无雪,春来干旱,从西至北数十州郡已有多年粮食欠收,这事他是知道的,不过突厥人长在马背上又行于草原,牛羊家畜是不缺的,腌制腊肉以作储备也是突厥人惯于的做法,所以即便粮少也伤不了根本。今年长冬遇雪,这本来也是好事,但谁也没料到那雪会来的如此猛烈,历久不歇。国内北地诸城旱情未过就又遭遇到了雪灾。
“人员倒没什么太大伤亡,只是死了不少牛羊。”完颜灏终于把手中书籍丢回桌上,身子懒洋洋的靠上椅背,十指交扣撑在颌下,“所以我们现在十分缺粮食。”
他说的云淡风轻,但耶律瑢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古兰方才复立,完颜灏自然不愿见国内战火方歇,又生其他祸患。安抚下民心才是要紧的,可是那粮食从何处得来。
“陛下要从凤朝买粮?”耶律瑢猜测,心中有了几分笃定,难怪完颜灏会主动向凤朝示好。
“能以物易物是最好的了。”他拿过桌上一杯还冒着余温热气的香奶茶,一口饮尽,“毕竟朕比较……恩,不富裕,没什么钱。”
听他此般说辞,耶律瑢简直眼中要喷出火来,他苦心经营,日积月累攒下的老本如今全都“贡献”给了完颜灏,二千万两真金白银,他居然还哭穷?
“国内资裕不算富足,倒也不知能用什么与凤朝换来谷物粮食。”耶律瑢挺直了背脊,将那几份奏疏执在手中,唇畔有一丝笑意在,“金银财帛谁都喜欢,其他物什别人就未必想要了。”
完颜灏似从他眼中看到了他的愤懑,以及他心中一直久存的不甘。
完颜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带着玛瑙扳指的拇指轻扣桌面,“二千万两白银已经划拨回延津、伊侗、乌拉、那曲等州郡,想来再过不久瑢王爷就能收到南来的消息了。”
耶律瑢微怔,神色有片刻的动容。当时在安吉,他先是擒住察明贺,又困住善凛,继而夜半突袭宁琮军队,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挑衅完颜灏,当时他心中所想不过就是要与完颜灏破釜沉舟一战而已。
可惜最后,他还是败了,完颜灏大军破城而入。
那个坐在马背上,英姿勃发的男子,望着匍匐跪地而降的安吉将士,目光森寒,笑容冰凉。
完颜灏曾经的“丰功伟绩”绘声绘色的被人流传在这片广褒的大地上,杀降杀将,屠城不留,狠绝酷厉至此,怕是神佛都不敢挡在他面前。
他以为这辈子只会上跪天地,下拜父母,从未料到有天会屈膝在另一人脚下。他知道再也无法阻挡完颜灏复立古兰的脚步,他并不怕死,死又有何惧,他只是担心家人和克拜尔余下州郡百姓的安危,甚至此刻留在安吉军将的安危,在完颜灏面前,他们的生死也只在他一念之间。
他甘愿奉上克拜尔家族所有的财帛和未来永远的忠诚以换取他的不杀,他不知自己出的价码是否值得他来估量决断,或许当时对于完颜灏来说一刀处决他们,反而是最干净利落的法子。
“很好。”完颜灏勒马走到他面前,他跪地俯首,只能瞧见赤血马一双足蹄嫣色如用鲜血涂就,那清冷语声自上而下传来,“但愿你永记今日之诺。”
那个真的毫不客气带走他所有家当的男子,如今已是这片大地的主宰。而此刻他却说,这些巨资已经全部拨回……
“毕竟日后两国商贸通往还是得要有点本钱的,朕也相信瑢王爷打仗不成,行商还是可以的。”那个安坐椅上,长眉飞扬的君王,笑声爽达,“该缴的国税流转你还是得给朕准时缴上来,晚了一天就加税你一成。”
第28章 心念()
西岭从车内挑起身侧帷帘,望向车外,千里沃野延伸开去,远至天地尽头,似要与这片蔚蓝天际衔连起来。
“这便是北朝景物风致呀,瞧着也没什么太大特别的。”西岭放下车帘靠壁而坐,此次皇上遣裴大人为使者出使古兰,又派三千余四方骑随行护送,不可谓不慎重。
四方骑有四位将军,此次北行是长公主亲自挑选了她的西骑,她心底别提多得意了,一直想去万里之外的北朝看看,那里的风土人情只能在书里窥得一二,如今可算是得偿所愿了。
“往后深入古兰腹地,届时你会大开眼界的。”洳是倚着缎锦绣枕,手中捧着一本诗集在看,“而且北朝民风开放,女子地位不差于男子,多有巾帼不输须眉。”汉人礼从孔孟,女子多受三从四德的约束,比起北朝女子纵情恣性,可谓云泥有别。
“听说北朝宫廷有支全是女子的军队,护卫后宫?”西岭好奇不迭,听闻那支由三千人组成的卫队全是女子,因为全部在衣襟上别有一枚蓝色羽毛,所以被人称为蓝羽军,“好想看看。”她完全不掩一副心神向往的样子,其实她心底也有过这种念头,操练一支全是女子的军队,可这又谈何容易。放眼凤朝全境,能成上将军从戎在伍的女子就她一个,楚国的临安公主时不时的领追云骑巡视边疆,勉强也能算一个。其他的就一个都没了,凤朝对于女子已经算得宽容,可女子从戎还是非常稀少的。
“届时你随裴大人入宫,不就能见到了。”洳是合上手中诗集,那些婉约缠绵的情词牵动心中怅然情怀,她不愿深想,索性就与西岭聊天。
“咦,我也能入宫吗?”西岭大奇,脸上神色又透出惊喜。
“裴大人的安全系与你身,定然是要寸步不离的保护。”洳是看她雀跃神情,眼底透出淡淡笑意。
“殿下不准备入宫吗?”听长公主这番说辞,她并没会晤古兰皇帝的打算。
“注意称谓。”她此次以裴桓外亲表妹的身份一同前往古兰,自然不再是长公主。
“是,是,末将失察。”西岭用手捂嘴,露出歉然笑意,“那小姐不准备同裴大人入宫议谈吗?”
“此行我不便出面,有裴大人在没什么不放心的。”洳是一指挑起身侧毡帘,眺看向外面,长风丽日,无边无垠的草原,如此波澜壮阔,“况且我还另有要事在身。”
西岭目透疑惑的望着长公主,抿了抿唇,也没有多问。
从幽州出境进入北朝,沿着乌诺里山徒行数日便可到达古兰第一大险关潼岚关,其壁垒森严,固若金汤,屯兵有近五万之众。
凤朝使团快要进入潼岚关,关隘防口前已有人远远候着。
“王爷,凤朝使团快近了,我们要不要……”潼岚关守将见耶律瑢站在那儿完全没有要挪动的意思,按耐不住的上前附耳提醒他。他们陛下可是说了,凤朝使节携天子贺书而来,绝不可以怠慢。
“不急。”耶律瑢老神在在的负手立在城门口,目光远眺开去。
兵甲前后护卫几驾轻车缓缓行来,青龙旌云国旗飞展空中,形成万千气象。数千骑兵银甲雪亮,尾随其后。这阵仗浩荡逶迤数里,前后不能相望。
浩浩长队在潼岚关前停住,小侍伶俐的搬下脚凳,迎出车内的人。
耶律瑢这才略整衣冠,上前迎去,寒暄致礼,“裴大人。”
“瑢亲王。”裴桓依礼回执,态度温文尔雅。裴桓一直心下好奇,完颜灏重立古兰登基为帝后,昔日各部族的王爷,都被降了爵位,最高的也只是郡王,且各族兵戎也统一归辖于天子。只有这个耶律瑢,负隅顽抗完颜灏不说,归降后不但并未被褫夺封号,反而授珠封至亲王,专事管理国内税负征调流转,看得出新皇对他也是颇为倚赖。
今日初见,裴桓不由多打量了他几眼,虽逊于北地人的健朗,但长于倜傥,言辞说谈间也是落落大方。这便是古兰国内赫赫有名的瑢亲王了。
凤朝使团入城,百姓拥堵在街道两旁,只为了争相目睹那些南朝来者,虽说潼岚关临近边疆,也常见汉人商旅,但突厥百姓可都是第一次见到自南朝而来,如此煊赫的仪驾。
城中已经备置好了行驿,门口两列侍从左右而立,静候着来人。
“晚上在将军府设宴,还请裴大人莅临宴饮。”耶律瑢一路送他们至行驿门口,拱手作揖。
“既是瑢亲王相邀,莫敢不从。”裴桓含笑说道。
两人言谈间,跟随在后的车驾传出珠络碰触的清泠之声,软木垂门徐徐打开,珠帘被侍女拂开,一只丹蔻素手从内递出,搭上侍女手腕。
青衣素鬓的长公主从车辕内走出,眸光轻抬,正巧看到耶律瑢目光飘忽的转来,她从容下车走至裴桓身旁,敛襟向耶律瑢略微欠身致礼。
“这是舍妹,一直欣羡北朝风物,此次得蒙陛下委以重托,出使北朝,便想着带她来看看。”裴桓不疾不徐的说,一番言辞丝毫不见扭捏踯躅。
耶律瑢欣然抚掌而叹,眼中不掩的热切,“南朝人杰地灵,女子各个琦颜玉貌,犹似月里嫦娥,本王心向往之。”
长公主含笑低头,眉睫半垂,眸光宁定。却恰是这一低头的风致,让人瞧得移不开眼。
月至中宵,夜已经很深了,窗外寒风呼烈,不同于南国柔风细雪,北国的风尖啸回旋在屋顶上空,挟带着一股摧毁万物的气势。
洳是披着软裘,捧着一杯茶坐在桌边,仿佛似在出神,又像在等着什么,烛光灯影照得屋舍内亮如白昼。
忽然响起敲门声,洳是起身迎出打开门,晚风倒灌入屋内,吹得灯烛摇曳不停。
来人披着玄色风氅,身后不远处的台阶下几名小侍候立在风雪中。
他跨入屋内,抬手掀开风帽,朝洳是款然施礼,“长公主。”
洳是合上门扉,闻到他行进时身上飘出的一丝淡薄酒味,“裴大人今日好像喝得有些多。”她抬手拂袖邀他落座。
裴桓解了风氅,随手放到一旁椅背上,在桌边坐下,“瑢亲王盛情难却,臣只得陪着多饮了几巡酒。”他微笑说道。
说起来,他与裴翎是同胞兄妹,这两人似乎都承袭了裴家与生俱来的好样貌和温润优雅的气质。
洳是见他眼底有些许醉意,但意识还是清醒的,便知道他拿捏准了分寸并未真的喝醉,“辛苦裴大人了。”她起手为裴桓倒上一杯热茶,又道:“一切可还顺遂。”
裴桓忙起身谢恩双手接过茶杯,拢在手中,灼烫温度透过青瓷传出,让冻僵的指尖逐渐回暖,“有顺遂也有意外。瑢亲王言下之意也是非常愿意促成两国通贸,再开两境商路。至于我们想要的汗血马和黄骢鬓,瑢亲王也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