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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他那么稚气的摸样,完颜灏也不由软下声来,“来,乖乖吃药,身体才会好。”他早年专于谋权,未曾有过妻妾,后来四处攻城掠池,鲜少能顾得上内眷,这些年下来也只得阳阳这么一个嫡子,他也是捧在手心明珠照雪般宝贝着的。
“哎呀,人家才没病呢!”阳阳一掀被子,从床上跳坐起来,一下扑到完颜灏身上双臂环了他脖子,可劲的撒娇。
完颜灏被他闹的哭笑不得,手中药盏勉强端着才没有弄撒,“好了,别闹,喝完药给你喝奶茶。”
阳阳摇了摇头,表示不要喝奶茶了,他伏在完颜灏肩头笑嘻嘻的说,“今天春节呢,城外有赛马会,阿爹带我去好么?”按照规矩阳阳是皇子应该称呼完颜灏父皇,可自打他学会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喊他阿爹,这段记忆对完颜灏来说弥足珍贵,本来突厥人就不拘礼,他爱怎么喊便怎么喊了。
“只去看看,不做别的么?”完颜灏挑了眉头,对他的这个要求倒是没有立马驳回。
“恩,恩。”阳阳忙不迭的点头,好似怕完颜灏后悔一样,“只看看,什么都不做!”
“行,那喝药。”完颜灏很爽快的答应了他。
阳阳喜滋滋的捧过药盏,都没打顿的一口将药给喝干净了。
突厥人游猎在草原上,喜欢骑马也擅长骑马,小到部族群落,大到城郡王廷,时不时的就会举办赛马会,碰到节庆的时候,那更是盛大了,头彩奖励也是非常丰富。
今次赛马会的奖品是一把非常珍罕的犀角弓和一柄镶嵌八色宝石的短刀,这头彩还是瑢亲王送出来的,谁不知道耶律家族富甲一方,家主又受皇帝信赖,从他手中拿出来的东西即便不是万里挑一,但千里挑一是肯定的。
这般丰富奖品,自然引得不少男男女女准备摩拳擦掌好好表现一番,这坤桑城外的草原上人流涌动,大人小孩男女老少的都为了看那几场赛马。
夜馨和夜晗第一次来坤桑,更是头一回看到如此盛大的赛马会,自然是兴致勃勃,吃了温鼎后就撺掇着夜隐幽来到了城外,美其名为餐后消食,实则是为了凑热闹。
夜隐幽早知道两人的小算盘,虽然对赛马并没什么兴趣,但为了不扫两人的兴致他还是来了。
三人都穿了突厥常服,但出色的样貌和明显不是北朝人的脸廓引得路人频频注目回顾。
夜馨和夜晗压根不受影响,买了一袋草原特产的黏馍馍,夜馨力排众人挤到了最前面寻了个视线非常好的位置,捧着零食一边吃一边眺望会场尽头搭出的高台,那上面架着一把长弓,在阳光下漆色水亮倒是真漂亮。
夜隐幽不喜欢热闹,也不爱人挤人,所以选了不远处的一棵大榕树,意兴阑珊的叉手靠着树站了。
一声哨响,赛马开始了,先是女子比赛,突厥女子身材高挑丰满,穿着骑裝驾马乘风的姿态又特别好看,引得人群一阵阵的高呼呐喊。
夜隐幽甚至还看到夜馨在那儿挥舞双手,手中捏着的黏馍馍特别扎眼。
他垂眸低笑,莫名的心情稍许好了点。
大约快要跑到终点了,人群中爆出了欢呼鼓掌声,他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之处,蓦然见到一道纤瘦单薄的背影,与周围高大的男女显得十分不同。
即便淹没在人群里,褪去杏衫旧色,遮掩了容颜,他还是一眼就将她认了出来。心中有些挣扎,可终究抵不过初心执念,还是朝她走去,却在七步之外又停住脚步,唯恐相思动摇了意志。
她却突然转身回望过来,面上覆着丝巾,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隔着人潮,那目光明亮,眸色灿似琉璃。
“大哥哥,大哥哥!”身后响起熟悉的稚嫩喊声,嗓门之大生生压住周围鼎沸人声。
夜隐幽回身看去,不出意外的看到阳阳这小家伙,他手中拿着一只风车,被完颜灏抱在怀中,两颊红彤彤的,看上去精气十足。
他只微微一笑,不着痕迹的往旁边挪了半步,将身后的人挡住。
阳阳别看人小,那眼神却厉,他在完颜灏臂弯中撑高了身子,愣是穿过夜隐幽看到了他的身后,他挥着手中风车又惊又喜的大声嚷嚷道:“大姐姐,大姐姐,我是阳阳呀!”
洳是掠过耳鬓散发,将覆面的丝巾紧了紧后,走到夜隐幽的身边,朝完颜灏点头略算致礼,又对阳阳笑了笑说道:“几日不见,精神还是那么好。”
“姐姐抱抱!”阳阳扭捏着身子,张开双臂就向洳是扑去,完全就不要他爹了。
“阳阳别闹。”完颜灏低声斥他一句,带他出宫游玩已经算是破了例,周围人流复杂,即便身在王廷也难保不会有万一,他已经有些后悔如此纵容他了,这小鬼居然还不知好歹。
完颜灏鲜少对他疾言厉色,但他一旦露出怒意,阳阳也不敢真的撒泼耍无聊,他无辜的嘟了嘟嘴,伏在了完颜灏的肩头,朝洳是露出一个可怜兮兮颇显得委屈的表情。
安抚下了阳阳,完颜灏这才看向面前的男子,安吉的一次会面让他刻骨铭心,当初就说日后定当再见,没想到这日子来得那么快。
“你居然还敢来坤桑?”他可是不会忘记,当初是谁拉他跳崖逼他就范的,虽然自己并未吃亏,但那种万事不在掌握的感觉对他来说实在糟糕透顶,而那个罪魁祸首此刻就在眼前。
“又不是阎罗殿,有什么不敢的。”夜隐幽望着完颜灏,神色如常,灰色瞳仁里显出一片澹定清明。
第38章 放灯寄情()
“难道坤桑有什么令你在意的东西吗?”说话时他的目光飘忽的落到夜隐幽身后罗巾覆面的洳是身上,脸上笑意更显得意味深长。
“是与不是的同你也没多大关系。”他虽然处事冷淡,但待人向来谦礼,全不像今天这般咄咄逼人。
“那么大火气。”完颜灏长眉略轩,“过河拆桥可不好。”好歹也是他周转了他三万担盐的,这就翻脸也太薄情点了吧。
夜隐幽也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点,他撇过脸去,长睫下的目色神光莫名复杂,“抱歉。”他淡淡道出一句,掩在长袖下的手腕突然覆上温软被她五指握住,他诧异侧眸,看到她关切的目光。
“呵,那不打搅你们两人了。”完颜灏将乖乖安静的阳阳换到左手,一副了然我知的表情笑了笑,带着阳阳就走了,才行了两步又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回身望着夜隐幽说道:“还得多谢你了。”他目光转过又看向洳是,露出磊落飒爽一笑,道:“也谢谢你了。”还不待他们有所表示,他就带着阳阳走了,阳阳趴在他的肩头还朝两人挥了挥手,“大哥哥,大姐姐,再见!”
一大一小两个人很快没入人流中,握在手腕的五指渐渐松开,他却反手一握将她柔荑扣入掌中,“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洳是点了点头,跟着他来到一处墙角下,隔开了人群,那些欢呼呐喊声都在了远处。
“我明日便启程回国。”两人间彼此沉默,他顿了良久后才开口说道。
“回国?”洳是静望住他,双手负在身后,十指交扣,“南秦?”
他容色宁定,神色温柔的说,“是的,许久没有回去了。”他抬手拂上她的耳鬓,掠起一丝散落的发,指尖的杜蘅冷香浅浅的擦过鼻端,撩起她心中所有温软情怀。
“还回来吗?”她问,与他结识在山林,相伴于江湖,这么些年的相处有酸有甜,唯独不曾有苦,此时再忆往事想起来的居然全部都是美好。
“你亦不在江湖,我回不回来也不重要了。”他垂眸看她,“往后,万事珍重。”
心如流火,直坠荒芜。
“呵。”洳是笑着,可脸庞和眼神都透着凉意,“师父说我及笄之前都可能死于非命。”她说着摘下了覆面的纱巾,露出底下不施脂粉的清丽脸庞,“说不定下次就见不到了。”
夜隐幽眼瞳骤缩,目光紧紧盯住凤洳是,犹是他精湛梅花,也不曾知晓她奇诡的命格。这些年来纵情江湖,恣意任性,多少次面临危难,又最终化险为夷,原来她每踏一步都可能将自己置于死地,她却全不在乎。
心头似被利锥刺透,让人痛的难以呼吸。可有些事她必然会去做,而他也无法阻止。
“今日我得到消息,古兰西北呼延受到外族侵略,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他竭力平静心神,将自己所知尽数告诉她。
“恩,我今日也才知道呼延似乎有麻烦。”洳是点了点头,“不过不知道是战火又起。”
“是来自西方的古印欧人,一支游旅四方的游牧民族,之前他们就已经攻占了吠陀,足迹正在南下。”他朝她靠近,附身抵在她的耳边说:“此次攻城的只有十万余骑兵,还有数十万正在吠陀调集,古兰若力竭国破,覆灭在古印欧人的铁蹄下,凤朝亦危矣。”
洳是惊诧抬眸,与他面容咫尺相对,从他清湛的眼瞳中还能看到自己失神的摸样,她决然没有想到古兰会遇到如此之大的危机。
但危机亦是契机,她心中一念电转,另有思量。
“你恐怕还不知阳阳口中的阿爹是谁吧。”夜隐幽直立起身子,忽然又道。
洳是侧眸微笑,容颜映着天光,慧美无暇,她忽然朝他贴近踮起脚就在他耳畔说:“若我所猜不差,应该就是完颜灏吧。”她呼出的气息如兰息生香,让他心头微窒。
他略挑了眉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倒是挺聪明。”
“我不傻好么!”她似嗔似娇的锤了他的肩头,好似还是从前般的不拘无束。
夜隐幽捉住她的手腕,在她怔楞中不由分说的将一枚银质戒指套入她的中指,刚套入指中的一刹那好似有一道莹蓝宝光蕴绕戒指转了一圈,瞬间又没了痕迹,让人只疑自己错觉,但夜隐幽却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原以为夜罗王留下的法戒并无多少用场,看来还是他低估了夜罗王。
“这不是你戴着的戒指么?”洳是张开五指,那枚古拙的银戒指戴在中指上恰如其分的合适,戒身上的精细绘纹在阳光下也显得无比清晰,似一朵朵卷曲的花儿,并蒂相连。
“送给你。”他说的分外坦然自若,见她要摘,忙将她戴着戒指的五指握住,“你马上要及笄,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不是什么稀世珍宝,权当是我一片心意。”这枚法戒有夜罗王的灵气,应当能够护佑她的安全,就算他不在,也不用太担心什么。
“还以为你要送发钗呢。”洳是慨然收下他的心意,笑谑道:“哪知你送了戒指。”
夜隐幽却不知其意的笑了笑,“你若喜欢日后再补支发钗给你。”
洳是不屑的撇过头,哼笑道:“讨来的才不稀罕。”
“那么……我走了。”夜隐幽双手扶住她的肩头,将她板正过来,把覆脸的丝巾替她戴上。
她低下头,轻声轻气的“恩”了声,眼中一袭素色衣角在面前站定良久后终于离开,她这才抬起头,看他走入人流中,至此一别再见不知何期。
洳是也没了看赛马的兴致,早早的回到了行驿,裴桓和西岭受邀赴宴还未归来。她在房中备上纸砚,仔细斟酌掂量了一番后,在纸上落笔成书。
等她写好一折后,恰好小侍前来说裴大人和西岭将军从宴上回来了,洳是忙让人请两人过来。
两人回来后更了衣服,略整了容鬓后才来见她,洳是也不迂回,直接将写好的折书递给裴桓,“裴大人,看看这还算合适吗?”
裴桓接过折书仔细翻阅,越往下看目光越是惊疑不定,“殿下何以觉得古兰皇帝能接受这封和书?”裴桓将折书缓缓合起,长公主会突然有此一招,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但要由他御前递上和书,也得有个能说服他的理由才行。
“今晨西岭就同我说从西北方向抵京的廷报频繁的诡异。”洳是看向西岭,微扬起唇角。
裴桓也看向西岭,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怔忡点头,啜嗫道:“微臣无能,还没查到事出因由。”
洳是婉转而笑,唇角却抿出一丝冷锐,“古兰西北呼延陷入战乱,古印欧人十数万骑军兵临城下,古兰国内今冬暴雪,明年春粮定然欠收,加之国库匮缺,兵疲马乏,他已无过多选择。”
“殿下的消息可准确?”裴桓听后心中难掩激越,若此事为真,那与古兰谈判的筹码就稳稳握有七八分了。
“自然千真万确。”洳是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以往得来任何消息她总要斟酌思度一番,却对他的消息递与不带半分怀疑,他说是十万骑兵压境后续还有几十万伺机而动,那必然是不会错的。
没来由的对他就是全然的信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