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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鸾回时-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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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站在这里别动,无论发生何事都别出来。”他带她走到最外围的一间草屋下,背后靠着一棵大树,应该还算安全。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伸手踮脚在他肩头似模似样的拍了拍,“少侠,你也小心呀。”她身畔白虎已经懒洋洋的伏卧了下来,张嘴打着哈欠。

    他笑了声,望着她的目光柔软,稳稳道出一个“好”字。

    寨子内有个颇大的场地,中间堆着还没来得及收拾的谷粮,周围屋舍都是门扉紧闭,无一丝动静。他步子踏的很慢,衣袂迎风微卷,十五岁的少年身材并不高壮,行止却是翩翩优雅,自内而外透出一股澹定从容。

    他目光轻掠一瞥就看透了此间布局机巧,疑布空城,暗藏伏杀这种伎俩,实在被人玩的烂透了。他忽然停步,静静站立在场中央,竟不再上前,无声中杀气蔓延。

    终究还是有人先耐不住了,铁失金钩在日光下反耀,一支劲羽破风袭面而来。仅仅这一丝破绽就够他看的清清楚楚了,他身子略倾,轻而易举的避过。紧接而至的是漫天箭雨,躲在屋脊上暗藏许久的弓箭手发动攻势,恨不能将场中男子射作刺猬。

    他漫不经心的笑,足尖一点凌空飞跃,右手一扬,几道劲气疾出,瞬时毙命四人。本就是莾匪流寇之辈,弓箭储备也不多,一波过去,这势头便气竭了。

    “吓,好功夫。”女孩躲在一旁暗暗为他鼓掌,方才自顾忙着救人,压根没看他如何出手,此刻才见到。还有他用以攻击的暗器居然是一粒粒小如指甲盖大小的金豆,“真是豪阔!”她啧声一叹。

    在她暗叹间,从四面八方又涌出不少人,各个体宽腰圆,身材健硕,提着大刀就向那少年迫去。

    他的功夫是极好的,进退攻守都是从容不迫,那些流匪人多也占不了任何便宜,反而在他手下折损愈多。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忽觉一股杀意袭来,瞬间已经迫至眼前,甚至连白虎都感觉到危险倏然站立起来,虎背拱起做出防御姿势。她手腕在袖中一转,五指捏出一个起势,泰定面对将至的危险。

    暗藏屋顶的弓箭手有人发现了她的踪迹,一箭偷袭射来,眼看就要命中,却见那应和众人缠斗的少年,旋身左手飞掷,一柄紫玉长笛从袖中疾飞而出,笛尾吊坠的一枚金线蝴蝶在空中转出绚烂轨迹。一击便将那箭矢折断,长笛与那支断箭一同落在她面前二步开外。

    她走上前将玉笛拾起,不由细看了几眼,那枚金蝴蝶如此栩栩如生,好似真的要振翅飞天。

    “要变天了呢。”她喃喃自语,抬头看了看天色,方才还是风和日丽,此刻不知从何处飘来一朵乌黑沉沉的云,周围的风也大了,似乎有场大雨正在酝酿。

    她左手握着玉笛,右手一扬,从袖底抖出一柄贴香吊穗的檀扇,五指一错,“啪”的一声打开扇面,雕空镂花的檀木上,凤首衔珠,羽翅飞扬,凤尾逶迤千里,正是一只脱飞于浴火烈焰中的凤凰。

    她身形一动,飞上一旁的屋顶,果然见两个落网之鱼。她右手一挥,扇底荡出劲风……

    底下流寇贼匪被他拾掇的差不多,藏身屋上的也被她一一揪出,两人配合默契,将此处扫荡的干干净净。

    这处寨子颇大,也不知是否倾巢出动,或有走漏也说不定。她瞧旁边有根两丈多高的木桩,踏着屋顶便飞跃了上去,登高远眺,正好将此处屋舍布置尽收眼底。

    他站在底下,仰目看她立在高处,凝目肃容望着远方,那容色虽还稚嫩,但隐约可见未来的倾国之色。风声回旋,惊雷鸣动穿掠云层,暗色愈浓,唯有她手上玉笛缀着的蝴蝶光华潋滟,金光熠熠。

    “哎!那还有人。”她忽然一指点上不远处半山腰的另一处寨子,话刚落,人已经轻跃飞出。他不敢稍迟的紧紧跟了上去。而那只坐在一旁由始至终都在看戏的白虎,伸出爪子舔了舔后,不紧不慢的迈着步子朝寨子里走去,跟上两人。

    偌大的匪寨被两人搅得天翻地覆,那些不死的也逃的七七八八了,剩下一些女子壮汉是早些被劫掠来的普通百姓,两人搜了寨内不少银钱分给诸人,这些人是怕极了这处狼窝,也不怕大雨将至得了钱后纷纷择路下山回家,片刻也不愿多呆。

    刚收拾好,倾盆大雨兜头倒下,山林中的雨势不同城镇平原,那下起来彷佛泼下了整条江河。两人也没打算冒雨下山,便找了个屋子躲雨。

    白虎像是瞌睡打饱了,闲来无事又缠着少年磨蹭,双爪抱合住他大腿,伸着大脑袋就去顶他的腰,似乎要他陪自己玩。

    他失笑不已,真是瞧不出这只方才还威风凛凛的森林猛主,转个身就变成了爱娇的猫咪,一点猛兽的自觉都无。

    “自己玩去。”他低下声,一手在它鼻尖打了个响指,“啪”的一声,一只活灵活现的蝴蝶自他指尖翩翩飞舞而出,在空中绕了圈后,停在了白虎的鼻尖上,所飞过处尤带一丝蓝色荧光痕迹。白虎抖了抖胡须,一爪拍向蝴蝶,蝴蝶轻盈的飞开,它好奇不迭的又一掌挥去。

    他就这么不着痕迹的将它给支开了,这才得空去看她,却见她背蹲在屋子一角,不知在做什么。他走过去,瞧见她抱着一个瓷泥小瓮,大口大口的喝着,像是渴极。

    那甘冽芳香从瓮口内幽幽传出,竟然是上好的颍州大曲。他倏然大惊,一把抢过她双手合抱的酒瓮,她正一口酒含在口中未来得及咽下,只得鼓着双颊,瞪眼看他,似在控诉他为何突然抢走她的酒。

    “你还那么小,不可如此喝酒,会伤身。”他义正言辞的教训她,这烈酒一般成年男子几杯下肚也未必架得住,她却将这瓮都喝得快要见了底。

    她一口酒咽下,用袖子拭掉唇角酒渍,一脸无辜的笑,“哪有如此不济,这酒不错,你要不也尝尝?”她盛情相邀他同饮,他却并不领情。

    “我不喝酒。”见她又去勾角落里用麻绳栓在一起的三个酒坛,他抢先一步,一指就将酒坛勾走让她捞了空,“你也不准再喝。”

    “吓,平素里师父不让我沾酒,这次难得出来,又碰见个管我的,哼。”她一言不合就挥掌劈向他胸口,在他倾身侧闪的刹那,她变掌成钩就去撩那三坛酒。

    面前的女孩年岁虽小,功夫却是上乘,根基也是十分扎实,假以时日后不定又是个叱咤江湖的人物,不过此时与他相搏也是没什么胜算的。

    她拳拳到位,撩足劲头跟打仇人似得,他却不愿伤她,处处避让。两人你来我往的也拆了数十招。她忽然旋身一脚飞踢上他胸口,他轻巧侧闪,她眸光却瞬时豁亮,唇边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右手挥动,袖底一把折扇滑出在掌中张开,扇底劲风一劈掠过,将那栓着酒瓮的麻绳悉数斩断,她心中大喜,伸手就想去抱酒坛。他却飞身连踢数脚将那酒瓮踹向门外。

    “哎呀,我的酒!”她一声哀号,飞身扑入雨中想要拯救一瓮是一瓮。

    他没料到她居然那么执着,只怔了一瞬,立马跟着飞身扑出,单臂一扯拉了她的衣带就将她拽到自己身边。

    酒瓮“啪啪啪”的碎在地上,清酒混着雨水在地上蔓延,酒香四溢开来。

    两人一同滚到地上,泥水溅的两人狼狈不堪,她恨恨的瞪着那个将自己压制在身下动弹不得的少年,咬牙切齿的怒吼,“你不但小气还蛮横!!”

    “呵呵,过奖。”他唇上含笑,深眸浅瞳里似乎有什么氤氲化不开。

    “嗷呜……”一声虎啸长鸣突然响起,只见一团白影从两人头上掠过,庞大雄壮的身子合扑到地上,顿时溅起地上泥水,盖得两人满头满脸。那双虎爪下似乎掩着什么东西,它小心翼翼的将鼻子凑上去,一只蕴着莹蓝光泽的蝴蝶从它爪缝间飞出,扑闪着翅膀遁入漫天大雨中,片刻就没了踪迹……

第4章 遁梦() 
春日午后,阳光晴好,满园梨花开的夭夭芳华,连微风中都似含香醉人。

    长身玉立的男子负手站在一株梨花树下,衣袖下露出半截玉笛,吊坠的金蝴蝶依旧光彩非凡。

    “天同从北地传回讯息,说突厥八族兵戎调遣似有些不同寻常。”素衣常褂的男子看着不过普通面貌,却是天机阁内专司收集南秦情报的高手。

    天机阁,盛于江湖的情报组织,只需出得起价钱,便可得到任何想知道的消息,只是真假虚实,信凭由己。

    “突厥?”男子眉目深凝,右手掩在袖中拈指运算,半晌后,目中闪过惊疑,“莫非是古兰?!”

    素衣男子声音更低去了几分,“古兰似有复国之像。”

    那一字一句似挟风尘狼烟扑面而来,三百多年前,自古兰皇帝完颜澈阵前失去踪迹后,偌大的古兰王朝分崩离析,八姓家族分疆裂土各自为政,数百年来再也未有一人能让昔日拥兵百万,迫的东朝狼狈不堪的皇朝再现重鼎盛世。

    却到如今,正值九州华夏风雨飘摇之际,古兰竟有复国之像?

    这天下是真的要乱了……

    “传信天同,让他洞察详实。”男子抬手一拂,素衣男子揖手退下。

    当初东朝几乎是倾了举国之力来与古兰抗衡,也未从他们手上讨得过半分便宜。而此时此境,凤朝又能拿什么来与之抗衡,仅驻守边塞国疆的十五万追云骑吗?凤朝绵延万里的疆域,十五万实在杯水车薪。所幸,一切尚未定论,即便是最坏的境况,古兰新皇登基伊始,内乱未曾完全将息下应不会轻易举兵南犯……

    他正沉默思量,忽觉背后有利刃凌空之声,他头也不回,只侧身一闪,轻巧躲避开那削肩断臂的一刺。那柄剑并非寻常,通身萦绕莹蓝浅光,好似用冰泉所凝。他不用去看,也知来者是谁。

    “儿子!你看娘会用灵力化刃啦。”持剑女子身材高挑,长袍宽襟在她剑舞时如蝶翼翩跹,除了鬓上略见几丝霜色,那容颜依旧美艳不可方物。

    “可喜可贺。”他漫不经心的笑,眼见她一剑袭面刺来,他也不躲不闪,女子见状“哎呦”一声惊呼,想要敛气收势,他却忽然抬起右手,双指弯曲,飞弹上面前虚灵长剑。只听“啪”的一声,那长剑裂成无数晶莹碎片,消散在空气中,“就是差了点,不抵什么用。”他还是笑若薰风,一手扶住因劲气震荡差点摔了的女子。

    “你也知道你娘化灵不行,这次可算有突破了。”女子笑容满面的挽住他的胳膊,眼见着自己宝贝儿子越发玉树临风,容色无双,心中真是欢喜的紧,就是嘴毒了点,不若小时候那么温柔解意了,“小幽幽,那么久没见到娘亲,有没有想我呀?”

    夜隐幽双手环胸,目光淡淡睃她,也不接她话茬,静待她的下文,想来他这位不羁随性。爱满凤朝乱跑连他爹都制不住的娘亲,是不会就来他面前晃那招半点用处也无的虚灵刃。

    “你这小子越大越没意思了!你可还记得小时候老缠着娘亲要抱抱的!”夜莙很想冲上去捏捏他的脸颊再揉一揉,但看他似笑非笑的目光,什么胆气都没了。

    “没事那我走了。”他作势就要往廊下走去,她忙闪身挡在他面前,终于恢复正经神色,“我又遁梦了。”

    夜罗家族之人皆身负异术,能力至强者可通天彻地,但这种人太少,不过区区一二,大部分人只精通一种灵术,而夜莙正是熟谙遁梦之术,在睡梦中窥得前尘因果。

    “被迫遁梦?”夜隐幽神色冷峻下来,若说夜莙之能,便在于只通过某个媒介就可遁梦,以第三者的身份纵观历史,只是她看过几次帝国兴衰之后便不愿再轻易遁梦,想来她遁入的那几段历史之酷烈,让她有点经受不住吧。

    “恩,似乎是被一股力量吸引,不由自主的就遁梦了,连遁梦前应有的诸多准备都不需要。”她深睫半垂,语声低越,不复方才意气风发。

    夜隐幽见她虽然神态有些古怪,但眉眼间不见惧色,那遁梦应该没吓着她,就不知是谁有此能力可引他娘遁去梦中一看。

    “其实在怀你之前我就一直被迫遁梦,只是那场景十分模糊,那人我也瞧不真切。之后你出生,我便再不曾遁梦,只是昨夜我又见着了,真真切切的见着了。”她抬起头,眸光惊疑不定,双唇都被抿的失了血色,显然对自己所见不敢置信,“我认识那个地方,那是嵩阳山,小时候我去过那个庭院,那里种了一大片的杏树,九月秋末,那树上会结出许多杏果,一粒粒坠在枝头,与梦中情境一模一样,我看到他坐在树下。族中不曾留有他的画像,我也从未见过他的面容,但我知道是他。”她的目光哀凉下来,攥住他衣袖的双手都在微不可觉的颤抖,那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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