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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驰骋快马催鞭的离开了镇子,到步入麓山地界也才过了半刻钟的光景,按照舆图上标示来看,深入麓山的山徑有好几处,最近的那条道就在附近。
他正催马跑着,可心里总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他忽的勒马转身往回跑,不消片刻就与来人迎头撞上。
“哎?嘿嘿……你怎么又回来了。”偷摸跟着他耶律彤笑声尴尬,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冷不丁杀个回马枪。
夜晗静静看着她一身夜行衣,马上足蹄都裹了布条,难怪能够落蹄无声,让他毫无戒备。
“你快回去。”夜晗沉声,神色都比往日里严峻。
“不要。”耶律彤也回的干净利落,“我知道你要去麓山,我跟着你呀,绝不给你添麻烦。”
“现在正好蒲月,山中蛇虫鼠蚁尽出,你不怕么。”夜晗不知道这招能不能管用,当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先吓吓她了。
但很显然这庸招唬不了夜馨,也吓不退耶律彤,“我不怕呀,这有什么好怕的呢。”她笑的眉眼弯起,月下容颜美丽非凡,看他依旧踯躅不决,她先下手为强,“反正你赶不走我,与其跟我耗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一起进山嘛,我有功夫能自保,也绝不给你惹麻烦,什么东西都不乱碰,怎么样?”她已经是难得退让了,照她以往的脾气是说一不二的,谁敢跟她啰嗦,也就他吧,能让她事事忍着万般的迁就。
夜晗也确实不想在此耽搁,想了想后允许她跟随,但是再三严明,“什么都不许乱碰,我说走的时候必须马上走,可以做到吗?”
“当然!”耶律彤端坐马上,右手伸出五指朝天,信誓旦旦的说道:“我以车可汉王的名义起誓,凡事以夜晗马首是瞻,对他言听计从,他说一我便不说二……”
夜晗受不了她絮絮叨叨的用突厥语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转身勒马先行,耶律彤放下手喜滋滋的紧步跟上。
一条人工开凿出来的山径石路蜿蜒纵深,一路行走其上十分便捷,想必是为了深居山中的苗族出入方便,两旁树叶长的繁盛,月满枝头,辉光照耀在石路长阶上。两人很顺畅的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才见到前方隐隐绰绰的建着好几栋竹屋,高木架梯立在半空中的屋子看着平常又透着些诡秘。
两人立在远处眺目张望了番,夜色深深,周围林中安静无声的有悖常理,竹屋子都暗着灯。
夜晗正在寻找一股特殊的气息,微弱的一脉若有若无的并不好找,但确确实实是有的。耶律彤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是谨记着他的话,不能乱动乱摸乱跳脱。
耳边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就在脚下不远处,她好奇的略微伏低身子,看到一旁草丛左右乱摆晃动,似有什么藏身在里面,饶是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待看到那倏忽直立起来的粗壮身子,颈部皮褶尽数张开比巴掌还要大,还是吓得“哎呦”惊呼了一声。
夜晗回身以迅雷般的速度一手捂住她的嘴,低声呵斥,“你干什么?!”她这大嗓门是想把所有人都召醒吗?!
耶律彤被他捂得喘不上气来,只能伸指点了点前面,夜晗循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正对上那双猩红豆点大小的眼珠,在夜里月下看来分外森然可怖,那蛇歪着脑袋瞧了两人半晌后,突然伏低身子又钻回了草丛。
“你不是说不怕蛇虫鼠蚁的么?”
耶律彤听到他揶揄的笑声从头顶上传来,愤愤的扒开他捂着自己的手,低吼怒道:“我是不怕啊,架不住它突然出现,我被吓了一跳啊!”
“哦,是么?”他笑的不怀好意,“那希望你待会再被吓到时,先把嘴捂上。”
耶律彤没法反驳他,只得恶狠狠的从胸腔里不甘不愿的憋出二个字,“我会!”
又寻思了半晌,夜晗终于找到去路,耶律彤跟着他离开了正途,沿着凌乱的石道往另一处走去,山路徒然陡峭,这路已经不比刚才顺遂,十分艰难的又走了大半个时辰,此刻天色泛灰,深夜将去,眼前一座宏伟高砌的宫殿伫立,藤蔓攀附梁上纵横成扭曲的纹路。
“小心脚下。”夜晗着意提醒她,这处宫殿水漆剥落可见建成时间已过很久,但殿前草蕨干净,并不凌乱,应该是有人经常来往这里的。
耶律彤亦步亦趋的跟随,与他站定在殿前十步之遥,抬头望上,宫殿没有匾额不知出处,只有沿着宫梁壁檐九曲回绕的金色纹路十分扎眼,像是图纹又好似字体,耶律彤看不出个所以,只是觉得那黄色纹路十分怪异,瞧着有股别扭劲,她凝目瞪大眼的看,身旁夜晗也是一动未动。
天色徐徐亮起,第一道晨芒落上宫檐,耀的那些金黄纹路如水波流转,缓缓浮动。
耶律彤揉了揉眼睛,几疑是自己眼花,要么怎会看到那些图纹在变幻。
而她身边的夜晗猝然变了脸色,不由分说的拽着她的手腕就往来路上飞奔。
第51章 昏鸦()
他手上劲道十分大,捏得她手腕一阵疼,耶律彤完全料不到他这出其不意的举动,被他拽的都有些踉跄,但还是不敢大意的紧跟着他。
原本静谧的林间响起昆虫振翅的嗡鸣声就在身后紧追而至,在奔跑的时候她乘隙回头,那一眼瞧得她顿时花容失色,只看见宫殿前铺天盖地的小虫子密密麻麻的形成一团乌黑的浓云盘踞回旋,有不少循着他们的气息跟来。
耶律彤是不怕虫蚁的,但是如此庞大数量的小虫还是让人头皮发麻心生寒意,她转过头不敢再看,一颗心急促跳动的像要从腔子里蹦出来。
林中草木浓长,枯枝藤蔓纵横,两人跑的飞快,亏得耶律彤人高腿长身体健朗,换成一般姑娘早滚地上跑不动了,可人腿到底比不过双翅,那些成团的虫子已经快要追上他们,飞的快的几只已经堪堪要触及耶律彤的长发。
“你先走。”夜晗猛地振臂将她往前一推,另一只手探向腰间囊袋,摸出一把□□往后抛掷,在粉尘飘落的轨迹里那些虫子纷纷避之唯恐不及,缓慢了速度,正好为他们拖延到了片刻时机。
“我不走!”耶律彤反手擒握住他的手腕,一早忘记自己对车可汉王的起誓,要对他言听计从,死活拽着他就是不放手。
“你别闹!”夜晗咬牙切齿的恨声,都这节骨眼了她哪里来的执拗劲,现在能走脱一个是一个,他拖不了太久。
“夜晗,你是不是傻?!”耶律彤不甘示弱的反吼回去,手上不停的摸向他腰际攥了一手的□□出来,往他头上就是一通撒,“这些虫子怕这玩意儿,那么好的东西你别往外洒啊!”她像撒面粉似的将□□盖了他满头满脸,另一只手也不闲着的往自己身上也撒了些。
夜晗一下怔住,关键时刻耶律彤的脑子还挺灵光……
那些蛊虫果然惧怕这些□□,只敢在两人身边盘桓,不敢随意侵袭。耶律彤瞧着周身盘旋团密的小虫子,耳畔嗡鸣声不断,感觉头皮都要炸裂了,可前后退路已断,她一时也不敢乱动,悄悄倚在夜晗的身后,有他在的时候总觉得稍微能安心些。
一道尖锐的哨声响过,在他们周围盘旋不去的虫子倏忽一声往回撤飞,在离开他们五丈开外的天空中旋定。夜晗和耶律彤循着哨声所出的方向看去,瞧见有个人慢慢从浓密的林丛中走出,初晨日光照耀下来,让两人看清了那人眉眼,极为清秀俊俏,瞧着也不过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手中垂着一根棉麻红绳,上面吊坠着一只骨哨。
“你们倒是有备而来。”年轻的男子穿着青紫色的苗服,头上银色冠饰在晨光下熠熠生彩,只是那望来的目光森寒如淬针毒,“不过可惜,擅入鳞宫的人,都得死。”
他缓缓抬手将骨哨凑到唇边,一声长啸倏起,尖利的声音刺人耳膜,耶律彤忍不住的双手捂耳,那团团密集的蛊虫循声旋绕至他身旁。
很显然这些蛊虫是受他驱使,现下看来要轻易摆脱他怕是不能了。
“待会我去拖住他,你见机先下山。”夜晗抑低声音同身后耶律彤说,讲话的时候右手五指凌空虚张,瞬时幻化出一柄虚灵长剑。
男子眸光凌然,方才爆溢而出的杀气瞬时淡去许多,他低声一笑,“夜罗族的后人,那就留你们一具全尸吧。”话落,他已出手如电,蛊虫霎时旋飞绕满他的臂膀。
时隔差不多一年有余,凤洳是再次踏入北齐国境,那个在路旁树下席地而坐等她来的人,衣着寻常,面貌五官却精致,天生的妩媚风流相,正是蛰伏在北齐的将离。
从皇域入境北齐要去麓山的话可以走官道,道路平坦食宿都能打点到,不过就是需要多绕几城,脚程方面可能要多耽搁十几天,另一个选择就是沿着国境线入山林走,路途多艰,但可以剩下不少时间。
两人在平地上的时候会驾马驰骋,若入了山林便弃马徒步,走了大半个月离开麓山已经不远。
“主人,跑一天了,我们找个地方歇歇吧。”将离策马伴在她一旁,从沿途红组所得来的消息看已经有不少人潜伏进了麓山,也难怪主人会马不停蹄的赶往那里,九凤现世是谁也想不到的,若瑞凤鎏珠真的藏身在麓山里,怕是要引起一番腥风血雨了。
这些天日夜兼程的赶路,少有休息,眼见麓山就快到了是该好好休整一下,以图后局。凤洳是在马上点了点头,只道了一个字,“好。”
又行进了半刻,天色泛灰,已经快到入暮时分,前面不远处有炊烟升起,看来似乎有村落人家。两人驾马赶至村前,确实如她们所想是个村落,只是这村子实在太过破败不堪,砖瓦屋舍、草房简棚错落各处,眺目看去竟然也不少,可是偌大的村子里并无人声,安静的出奇。
两人驱马走进,匍匐在村门口的一条黑背大狼狗原本恹恹无神,看见来人后猛地直立起身子朝两人方向一顿狂吠,马儿被吓得倒退了两步。洳是和将离翻身下马,牵缰走近,那只原本还在狂吠的大狼狗突然呜咽了两声,转头一溜烟的跑入村子里,片刻就没了踪迹。
“这地方看上去不怎么像有人住的样子。”将离皱了皱眉头,看向四周破败景象,穷地方见过不少,也不见得如此没有人气,死气沉沉的让人不舒服。
洳是倒没怎么在意,反正只是休憩一晚。
“两位姑娘来我们村子里干什么?”有道沉哑干枯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两人回身看去,是一个花白头发佝偻身子的老婆子,手上拄着一根拐杖,一双浑浊的眼睛半耷拉着,一瞬不瞬的望着两人。
洳是眉头微蹙,凭她的功力居然没发现有人靠近,可见面前只是位耄耋老者她也就没多生心思,微微笑道:“老人家,我们途径此地想要借宿一晚,不知可方便?”
老婆子用拐杖笃了笃地,抬臂指向前面一处山坳,“那里以前是我们村子的祠堂,不过现在废弃了有些时候,你们就去那里住一晚吧。”说罢,也不等她们回应,自顾转身往村口的一间瓦房走去。
“啧……我怎么觉得这地儿阴气森森的。”将离咕哝了一句,周围枯藤老枝昏鸦,可惜并没有小桥流水人家,反而静穆森凉的有些怕人。
洳是也觉得此地有些不太寻常,不过再赶路的话只能歇宿在山里了,这儿再差也差不过露宿山野,“就一晚上而已,还真能碰到什么妖魔鬼怪么。”洳是笑了笑,斜目觑了眼一旁的将离,戏谑道:“怎么,还有什么事是你将离也怕的么?”
将离被她一通调侃,顿时杏眸圆瞪,粉颊生嗔,脆声抢道:“我才不怕,就算真有妖魔鬼怪,我也能把它收了。”她五指收张一握,作出气势汹汹的样子。
“呵……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躲我身后哟。”洳是促狭笑道,牵了马就往那个老婆子所指的方向走去。
“我才没那么不济呢。”将离咕哝了一句,牵马跟了上去。
那个老婆子指的山坳其实离村子足有一里远,根本就不在村子里了。等她们走到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将下来,天空中月色昏黄,竟然是出了毛月亮,星星也是稀稀拉拉的不甚明亮,将不太好走的山道照的隐隐绰绰。
两旁山壁陡峭,岩土地质黑灰不似往常所见到的褐黄,乌鸦的怪桀叫声盘桓在山坳上处,听着分外恕W叩缴桔曜钌畲Γ锩嬗卸澳竟沟拇笳阂猩蕉ǎ郝涞暮竺姹诹⑶ж稹6釉褐型燎侥谏斐鍪昊敝Γ缫淮倒沆冻梢淮谝股锴迫メ莘鹩惺蹩荼墼诨游枵踉
老槐为阴树之首,一般家宅里外不会种槐,而祠堂外为表肃穆庄重也只会种青松苍柏,洳是见到这几株老槐,心下泅现出一丝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