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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不在意别人的目光,或好或坏,对他来说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寰,都不需要弹指拂去,一个转身一个念息里,那些目光便就灰飞烟灭了。
可她是天。朝公主,帝王掌珠,即便是在江湖时,她行动起来也是悄无声息的,不曾真的招摇在那么多目光下,肆无忌惮的视礼教为无物。
“不自在么?”他轻声问,掌下力道却不曾松懈半分。
“怕什么。”洳是明眸微睐,笑的妩媚,“在坤桑的时候就经常能看到男女携手逛街的,我瞧人家也没什么不自在。若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去坤桑看看?”
那时的他们,情意未定,彼此心意不明,错过了大好的北国风景,错过了在月亮河放灯祈愿的契机,她在想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他们应该重履故地。
“好。”他微笑相应,眉梢眼底都透着欢喜,“只怕完颜灏不怎么不欢迎我们俩。”
“我们远到是客,他还敢嫌弃我们?!”洳是挑了挑眉梢,哼笑道,周遭人的目光如影跟随,还有人躲在暗处指指点点,她却全然不管不顾,半个身子倚靠向他,将他手臂牢牢环住,身体重量大半都压将在了他的身上,她咕哝道:“走累了,伤口疼。”
他神色有一瞬的动容,心弦情绪总能被她轻易撩动。
古卜巫言里曾说过,人的一生漫漫长途中,或会碰到一个与自己神魂相知相牵的人,也或许一世错身,终不能遇见。他此刻是如此庆幸在彼此大好年华的时候,能够与她相逢相知相爱。
还未走到城门口,忽然响起乌角鸣锣声远远传至,街市巷闾里的行人纷纷避让两侧,迎来从玉山回都的君王仪驾。
夜隐幽和洳是闪身躲在一家民户房后,静待着浩浩荡荡的王室车驾行过。
“萧樾这人倒是有些棘手。”洳是看着前方金驾朱帷的王车缓缓驰过,似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当日他拒婚,我本以为是夜宴上遇刺所致,可隐约又觉得恐怕没那么简单。”
夜隐幽沉默不语,眼中神光喜怒难辨。
待仪驾过去后,两人出了城,城外有一辆乌蓬轻车正停着。
两人上了车,洳是想去勾那几坛放在一角的酒坛,手腕却被他攥住,整个人被他拽倒在软席上。
“谁又惹你生气了?”洳是倚在他的身前,笑言轻嗔,看他俊颜崩紧,眉间蹙出深折的一道痕迹,那清光明亮的眼底分明有些怄气。
94。第94章()
“你说是谁最会气人?”他将她拽到自己怀里,单手环上她的腰肢,目光轻轻落在她的脸上,眼中神光温柔,似雪羽拂落在她的心间,一时酥麻,一时甜蜜。
“是谁?我替你教训他。”她朱唇半咬,似嗔似笑,阳光透过薄绢的窗纸,一道道的映在她的脸上,那雪肤似琼脂滑腻生光。
“哎……”他低叹,一手抚上她如青缎匹练般的长发,看着从指缝间落下的丝丝旖旎风情,“你就装傻吧。”
“提到萧樾,惹你不快了?”她秀眉略挑,唇畔半是玩味半含笑。
“是的,我很不快。”他低望的目光里有冷焰在烧,以前的他从不动声色,运筹帷幄自在心间,而如今痴嗔怨念全在了眼底,不再遥远冷静的彷佛不可触及。
她笑的娇妩,眉梢眼角皆是笑意,“其实萧樾这人倒还是不错的,文武双全,长的也好,更重要的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覆身以唇封缄住她的喋喋不休。
他吻得轻柔,双手搂在她的后背,像是掬在手心里的一捧水,一握沙,小心翼翼的温柔相待。
“伤口还疼吗?”他的唇轻轻吻过她的脸颊,在她耳畔低声问。
“早好的七七八八了。”她伏卧在他肩头,指尖挑起他垂落身前的长发,任发丝缭绕指上,缠绵里爱意如丝如缕。这种感情炽浓而激烈与其他人之间从不曾有过,想必将来也不会再有。
“这就好。”他一声叹息,将她搂在臂弯中越发拥紧,车辕轱轱行过,马蹄哒哒,他一时沉默。
“你在想什么?”她双手悄然环上他的腰间,耳下听到的是他胸腔里稳健的心跳声。
“我在想,你曾相赠萧樾的九凤珮要回来了么。”他说的平静。
洳是从他怀中抬头,看到他眼里有负气的影子,“要回来了怎样?没要回来又怎样?”她笑盈盈的问。
他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嘴角噙了丝微薄笑意,“要回来了便罢,不然我就去问他讨回。”
“你准备怎么讨?”她笑的宛然,眼底有辉光透出,似是十分好奇。九凤珮是皇室至宝,也是昔年太。祖皇帝与皇后的情定之物,意义非同寻常,难怪他还记挂着。
“或大动干戈,或无声无息,办法有很多种,你要听哪个?”他微笑,语声低沉。
“呵……”她含笑伏在他颈边,一手探入他的袖底,食指与他勾在一起,“这种小事,你掐指一算便知,你恼的是我赠凤珮予他,却不曾予你。”
“原来古卜巫言里说的都是真的。”夜隐幽缄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有动容,“你我果然神魂交识,我在想什么总能被你掐算在手心里。”他语声温柔缱绻入骨,无奈感喟皆有。
她知他心意,如窥镜自照。而他亦将她定军思谋看在眼中,了然于胸。
“九凤珮我已经送回帝都,虽说它曾是太。祖皇帝夫妇的定情信物,但是并不吉利。”洳是长睫半垂,声音低宛,敬睿敏皇后逝于桃李年华,尸骨埋葬异邦都未能寻回,曾经帝后间的一诺白头终成空想,“幽,我们只做一对寻常夫妻可好?”
他揽紧臂弯里的人,埋首在她云鬓雾髻里,淡笑回应,“那你可得牢牢记着我们的白首之约,不到百年谁都不许先走一步。”
她抬起头,他的眉眼近在咫尺,从未有一时一刻如同此瞬,让她觉得两个人离的如此近,“转瞬弹指,一世过尽,你我霜染双鬓,白发满头,才是真的不负了年华。”
“洳是……”他在她的耳畔轻喃她的名字,如斯旖旎,如斯缠绵。
她微笑,悄然摘下左手中指上一枚戒指套入他的指间。
戒指上仍带有她身体的温度,余暖还在,他怔然低头,看向无名指上被她套上的一枚银质戒指,竟是恰如其分的合适。
“你曾送钗为信,照说我该以帕回礼。不过巾帕携带不便,易失易落,我便想还是戒指好,一直戴着,时时能瞧见,也不容易掉。”她抬起自己右手,以前戴在中指上的戒指如今换到了无名指上,戒指上朝着掌心的方向缠着一圈圈的红线,将略大一圈的戒指适宜的戴在无名指上。她的右手和他左手相贴,两枚戒指触在一起,相同的宽度,相同的银光,彷佛似有感应,她戒指上蕴出淡淡莹蓝光芒,绕过她的指间与他相互旋绕,相互纠缠。
戒指上刻有绘纹,繁复细致,凤凰羽雉雕绘的栩栩如生,这份心思功夫想必要用时很久,不知她是何时动了这番念头。
“这戒指不像是出自皇室金匠之手。”他在她耳畔低声浅笑,皇室御贡的金银器具向来繁华奢丽,就算是一枚银戒指也是精巧绝伦,缀玉点珠的,全不像这枚虽花纹细致,但凿痕刻度间还能见到雕绘之人手法的生疏。
“是有些粗,难道你嫌弃了?”洳是咕哝,这枚戒指她可是费了许多的功夫,熔了再凿反反复复不知多少次,才刻就了一枚还算入眼的。
他五指一弯,将她柔荑扣在掌间,心中如饮蜜饴。他低下头,缓缓闭目,与她额际相抵,发丝共缠,彷佛亲密无间,“若是一睁眼,我们已是白头,该有多好。”
他的叹息落在她的耳中,将她胸下的心跳一瞬给钉住,良久过后似才缓缓复苏。
马车停下的时候,已是日落黄昏,天际远处一线霞光红彤胜血。
他带着她一路往北,他的目的所在她已经笃实了七八分,彼此间也是心照不宣的明白。暂时落脚歇息的泰安虽是个小城,但还是有着晋国一贯的富庶安适。
入城后天色已晚,街市商铺前都挂起了灯笼,城中只有一间客栈可供歇宿。
客栈一楼劈出偌大厅堂,可用席饮茶,此刻正是晚膳时分,店堂里宾客满座十分热闹。凤朝全境皆不设宵禁,酒肆里几杯佳酿下肚,面憨耳热时几句粗言几句俗话,酒客们毫不避忌的谈论起了当今局势。
座中有刚从晋阳来的商客,谈及风华宴说到长公主时,满面仰慕,众人不掩艳羡催促他多说些,在晋阳的时候可有看到长公主是长什么样的。
那人洋洋洒洒说了一通,从皇都的卤薄法驾,到银甲雪铠的铮铮铁骑都描绘的巨细靡遗,可被人催问长公主风采时,他却说的含糊,直被人逼急了,才如实告知自己并未亲眼见到长公主,只在迎来长公主鸾驾的时候远远瞧见皇室仪仗。
“今上英明雄才,长公主自然也是绝代芳华般的美丽。”有人笃悠悠的开口,众人循声望去,那人衣着寻常,只看发巾布饰像是南来的客商。
座中有本地人,不以为然的讪笑:“若今上真有雄才,怎么会将长公主嫁给我国晋王,以谋求联姻?毕竟我国豪富,天下皆知。”
南来商客仍旧沉得住气,冷笑连连,再开口时声音已寒:“你倒是有通天耳目,是从哪里看出今上要将长公主下嫁你们晋王自以为是的莫名其妙。”
“皇域民生经济被我国一手遏断,今上难道会无此心?”那人言语咄咄逼问上来,同他针锋相对,“与我国修睦联姻,以晋王豪阔必然能缓解皇域民生困顿,今上怎会拒绝。”
南来商客被他激怒,拍案而起,眼看一场争执无可避免,堂下坐客喧嚣起来,堂倌忙不迭的赶来平息纷争。
繁杂吵闹的大堂里忽然一瞬寂静,众人转头看向门口走来的两个人,当先步入的男子窄袖长衣,十分寻常的服饰,却难掩他一身雍容风度,丰神俊朗,这般出众的人物是这些边陲小城的人从没见过的,众人一时怔住,静默了声音。
而跟在男子身后进来的女子,云鬓垂髻,一袭狐氅曳地,容貌极为殊丽,艳光四射,一抬眼,一转眸间尽是绝代风致,让人看得屏息
那些争执,洳是在门口听得一清二楚。
“老伯是从皇域来的?”洳是问向那个南来的商客,她似问的极为随意,那商客却莫名心头一紧,慌忙站起身,恭然揖手回道:“我是酒商,从皇域而来,常常往返于各国之间。”
“今上登基以来,民生可觉得艰难?”她悠悠的问,目光似不经意的扫向方才那个与他争执的本地客人。
“不曾艰难。”南来的商客忙摆手,“今上英明,这些年风调雨顺,家家安居乐业,赋税也比之前减了些。”
她欣然露笑,“今上圣明,必然会护佑天。朝子民。”她微微颔首,转身与那男子翩然直上二楼。
众人目光一直追随两人,直到他们身影隐没在楼梯转角,南来的客商这才松了口气,刚才一直紧绷高悬的心这才缓缓归位。
雅间客堂里,布置了一桌子好菜,桌脚下放了几个酒葫芦,是夜隐幽嘱人拿上来的,可即便有美酒在前,可握在洳是手中的瓷盏里盛的却只是清水。
夜隐幽为她碗里布菜,她只捧着茶杯,喝了一杯又一杯的水。
“因为那人腹诽了几句皇上,所以你生气了?”夜隐幽看她一言不发,端着杯的手纹丝不动,杯中茶水已经空了。
他拿起茶壶,为她又续了杯茶。
“果真是疆土易得,人心难取吗?”她低声喃喃,似在自言自语。
“皇上铸就的是百年基业,不争在此一时半刻。”他微微笑道,一语解她心中困顿,“况且,想要天下臣民尽皆归附于天子,也并非难事。”
洳是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徐徐而笑,她怎么就忘了,若要取天下民心,还有谁能比他们夜罗王族的人更加熟稔有余。
“吃饭吧,菜都要凉了。”洳是看自己碗里满满当当的都是菜,他的碗里却是空的,她挟了一筷子粉蒸肉到他碗里。
他看了眼那蒸的酥透的肉块,慢条斯理的挟起后送入口中。
她吃的饱足,近些日子以来,一直在琼宫里喝药吃粥,整个人都吃的快成清汤寡水了,这一顿算是吃的十分餍足。
“吃饱了?”他看她停下筷子,捧了茶在喝,又问了句,自她受伤后,她似乎又清减了些,他是真的很想把她喂得胖些,“不够的话还可以再添。”
“饱了,不能再吃了。”她一碗茶下肚,撑臂从桌前站起,“我出去消消食。”
“身上还有钱吗?”他突然问。
她摇了摇头,笑盈盈的回问,“你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