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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一员副将从城下匆匆奔上来,身上铠甲还有浴血痕迹,满面狼狈的对李炜道:“将军,突厥领军之人身份不同寻常。”
“哦?”他看了眼副将,目光又转眺看去,那一纵越驰越远的骑队,方才战局混乱没功夫思量审度,此刻才发现骑队断后的那个人跨赤血宝马,虎鞘宝刀佩在腰间,背上一柄犀角六尺长弓,非是寻常人能够弯动,然而仅这些却也看不出来人身份。
他目光一动扫了圈他们的周围,近三十余骑众星拱月一般护拥在他周围,一色的黑甲红氅,盔上羽翎洁白,手中长槊黝亮。
“赤卫军?完颜灏?!” 李炜惊诧脱口,心中骇浪翻涌,“难道泽州城外十万铁骑只是障眼法,他们真正的目的是在丹阳?”
副将面色沉重的摇了摇头。
李炜心头烦乱,今日突厥兵突然撤退,对他们来说或许是侥幸脱困,然而这种幸运并非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眷顾他们。
“刚才的阵仗你也瞧见了,以丹阳如今军备,要守下来恐怕很难。” 李炜艰涩开口,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这种话说出口很难,可也是摆在面前的事实,“你命人即刻传讯去泽州和王都,将丹阳境况告知王上和临安公主,请求援军。”他顿了顿,又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知来不来得及。”
副将恭然应下,又有些犹豫道:“末将有一个主意,不知当不当讲。”
“说罢,到这时候了,还有什么需遮遮掩掩的。” 李炜垂头丧气的摆了摆手,语气低落。
“末将以为无论传讯回王都还是泽州,来回时间太长,恐怕我们等不及救援就……”有些话,不能宣诸于口,他便就此揭过,“末将以为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们需要的是近援。”
李炜抬起头,目光忽冷忽热的盯住副将,再开口时声音沉着了几分,“你的意思是请求青州驻军来援?”
此刻离开丹阳最近的驻有军队的城镇,一个是皇域青州另一个是北齐乐岭,相较于北齐的君心难测,敌友难明,皇域一直与楚国相处融洽,丹阳若破,直接威胁的就是青州,再退一万步讲,南朝全境全域依旧是凤氏皇族的江山,此刻请皇域出兵相助似乎是最适合恰当不过的。
“据末将所知,青州如今有四方骑将领正在巡视,若能请动他们相助,倒是不用再怕突厥骑兵了。”副将沉声又道。
李炜听闻后,拢在双眉间的乌云终于散开了些许,“四方骑是名动天下的精骑,若得他们相助,丹阳危难可解!”他长舒了一口气,目光又远眺开去,突厥骑兵已远驰的不见踪影,只有漫天飞扬的尘土仍旧带着他们杀伐雷厉的气息。
不时片刻,从丹阳有数骑疾奔而出,快马驰往不同的三个方向。
城外树杈上的几个黑影一闪,身法一起一落的迅速朝三个方向追去,却是盏茶的功夫后,又是二骑奔出,虽然同样是往泽州方向,但是走了另一条岔路。
在丹阳城外数里之远,扎着的土褐色帐篷东西连绵展开,巡守士兵有条不紊的各司其职,看到大军回撤,负责戍守的将领匆匆迎出。
奔驰在前方的铁骑如海分澜一样迅速分驰向两边,走在最后断尾的完颜灏领着赤卫军缓驰上前。
“陛下。”将领上前参拜,有士兵牵过完颜灏的赤血马,领下去喂饲草料。
完颜灏摘下战盔,下马后开口问的第一句话是,“国内可有讯息传来?”
“刚有使者带着尚相大人的手信从王都而来,此刻正在陛下营帐里候着。”将领毕恭毕敬的回道。
完颜灏点了点头,大步走向自己营帐,口中吩咐,“这两日不会大动干戈,你让将士们好好休整,大战随时可能一触即发。”
将领肃然应命,转身下去传达皇命。
回到帅帐,果然有人早早候着,见完颜灏到来则不卑不亢的行了大礼,完颜灏看了他几眼,认出他是尚竣府中长史。从完颜灏第一次见到尚竣时,这人就一直跟在尚竣的身边。
完颜灏风氅一掀,在帅案后闲闲落座,来使上前双手递上金漆火印的书信,完颜灏接过后挑开金印封泥,里面一张书笺是尚竣的手书,国内除却他领兵南下之外并无大事,然而西北之外的古印欧人确实又有蠢蠢欲动之像。
完颜灏抿了抿唇,那一丝让人无可察觉的冷笑,星星之火妄图再次燎原么,可惜他不会再给他们机会。
“你回去告诉尚相,让他时刻注意着。”完颜灏慢条斯理的折好书信,藏入袖中,吩咐来使。
来使恭敬垂首领命,退出了大帐。
完颜灏身子往后一仰靠在大椅上,正闭目养神之际,耳畔却传来嗡嗡的震鸣声,彷佛昆虫振翅。这四野八荒的地方,有虫子也不足为奇,完颜灏眉目不动的依旧闭眼小憩,脑中却有许多事情正待思量。
可是那“嗡嗡”声不绝于耳,一直盘绕在身边不曾离去,他终于忍无可忍的睁开眼,只见一道青光掠过眼前,一只拇指大小的竹编青鸟停在了案头上。
他仔细打量那枚青鸟,正狐疑它的出现,那枚青鸟却在他面前缓缓展开,展成一张书笺,他这才看清上面书有两行字,看到那字里行间所带来的讯息和那人信后落款,完颜灏难以掩饰眼中一闪而逝的惊诧和些许难以名状的情绪。
他伸手拿过书笺,可指尖刚触上青枝竹叶,它却蓦地化为了星屑般的灵光,转瞬就消逝在了空气里,彷佛他刚才所见只是自己的幻觉。
完颜灏在桌后静坐良久,手中虚握成拳,底下正是那只青鸟曾飞停的地方。
“陛下。”帐外传来通禀声,是萨那尔,赤卫军的首领,跟随完颜灏南征北战有十数年之久,若说到资历,他恐怕要胜过完颜灏麾下那四员猛将。
完颜灏头也不抬,就唤了他进来。
“陛下。”萨那尔抱拳行礼。
完颜灏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知他有话要问,“想问什么就问吧。”
“请陛下恕属下无状之罪,属下好奇的是,丹阳城防疲弱,陛下铁蹄一去,便可让它城破,何以陛下半途回撤?”他小心翼翼的问,他这问题恐怕也是盘桓在许多人的心头,不得解释。
“夺下丹阳之后呢?”完颜灏不答反问,目光轻掠过他严肃的脸上,眼中有淡淡笑意。
“丹阳之后,陛下可挥指大军一路南下。” 萨那尔脱口便回道,丹阳之后便是平原,十分利于骑兵奇袭作战。
“南下之后呢?”完颜灏紧追又问一句。
这一问问的萨那尔哑口无言,他望向面前风驰雷厉,驰骋江山于马下,翻覆天下于掌间的倜傥君王,难道真是君心似海,圣心难测?
“陛下所图不是富饶的南朝山河?” 萨那尔战战兢兢的问,古兰立国分合数百年之久,其中有多少帝王曾有一统南北的雄心壮志。眼下南朝局势分崩,各国之间互为掣肘,互不信任,兵力分散,岂不正是强取南朝的最好时机。
完颜灏一笑,眼中有风霜过后的疲色,“朕其实并无一统南北的宏图大志,朕之所求只愿古兰国内能够长久太平,百姓安居乐业。南朝百十万里的疆域,朕不想要,也不想管。”见萨那尔还想开口,完颜灏一抬手阻住了他的后话,“汉人有句话,江山易得,人心难取。想要汉人臣服在外族之下,绝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况且你以为南朝那么好拿么?”
“陛下不试过怎知不行?” 萨那尔还是觉得这个时机百年难遇,如果错过着实可惜。况且突厥人善战好胜,从不畏惧战争,南朝鱼米富庶,资源丰裕,正好弥补古兰国内的匮乏。
“试一下?”完颜灏紧握成拳的五指展开,随意一拂桌上,彷佛仍能见指下有灵光乍现,“只怕这一试,不单是朕就连整个古兰都将万劫不复。”
萨那尔反驳,有些不服气,“陛下太高看南朝了,末将倒觉得南朝人太过弱质,不堪一击。”
完颜灏朗声大笑,身子半倚了椅子扶手,摇了摇头,语有慨然,“南朝人看似风流弱质,其实心志坚韧,比起我们突厥人,倒是更难缠些。”
不过还好,南朝里最难缠的也就那几个人,生逢其时,能够与他们遇上,也算是天意。
“陛下……”萨那尔叹了口气,知道动摇不了皇上的决心,也不再多说。
完颜灏看他摸样就知道是口服心不服,他微笑道:“你觉得南朝军队不堪一击,那么二日后,朕让你再瞧瞧,南朝骑军是怎样的能力。“
112。第112章()
泸州是北齐毗邻皇域的军事大城; 城外一条深渠沟壑引入活水形成护城河流,围绕整个城而建造的高墙城壁坚如铁堡,建城的巨大石块里混有石灰; 遇水则更加坚固。外城之内还有二道城; 东西南北四方各有二十多米高的墩台; 遇有敌情发生; 则白天施烟; 夜间点火; 传递讯息。
泸州之后越过数城便是北齐王都邯兆,可以说泸州是邯兆最坚硬的一道屏障; 若泸州失守; 邯兆之前将再无险隘可守。
泸州守军统属边军; 其守将宋之远原是科举进士出身; 文采十分出众,素有儒将之称。这些年来他镇守泸州日子倒也太平,却没想到年初的时候,齐王竟遣了数万倚天骑前来泸州,说是协防筑守,而领军前来的居然还是倚天骑上将秋衍。
秋家世代武将; 尽忠于王室; 这一辈里的两个年轻人; 一个统摄十数万骑军; 另一个手握数万京畿卫; 戍守王城; 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朝中肱骨顶梁,十分受齐王倚赖。
宋之远是元夙部下,因着这层关系他对秋衍及其所率部下颇有微词,觉得王上说是协防,倒不如讲是监看,元夙知道后反倒是让他好好与秋将军合作,将泸州守得铁桶一般才是最重要的。
宋之远心里即便有诸多不快,面子上还是表现的滴水不漏,与前来泸州的倚天骑相处融洽。
比起西北线战火荼蘼,远离边疆的城市未曾受到波及,还是一片祥和安宁。
这半个月来城内最大的东来茶社里日日宾客盈门,座无虚席,有些晚到的人只得站在大堂两旁的回廊上。而引致那么多人趋之若鹜的并不是茶社里的茗品,而是远从邯兆而来,一曲南词唱响大江南北的苏岫。
不过苏岫唱词时候不定,有时候很早有时候很晚,也没个定数,唯一确定的是她唱完后就走,从不为谁多唱一词一歌,曾有富豪一掷千金,只要求她唱满晚场,她也不为所动。
大家也揣测不准她唱歌的时间,索性入夜后就蜂拥到了东来茶社,甚而有些人为了占个好位置连晚饭都一并在茶社里用了。
台上歌伶的曲子唱了一首又一首,还是没有见到苏岫登台,有人按捺不住开始交头窃耳起来,坐在靠门边的一个人眼神很利的看到东来茶社的老板身影从后面一晃就要闪到后堂里去,忙出口将他唤住,“李老板!”
李老板是个年约旬的中年男子,儒衫着身青巾系发,十分斯文。听到有人叫他,不由停住步子,回身朝那人揖了一下,笑问,“阁下有何事?”
“今儿个苏岫姑娘几时登台,我们都等了很久了。”那人语气有些抱怨,旁边人也忙附和。
“这个……”李老板霎时面有难色,朝那桌走近了几步,抑低了声音说:“我也是才知道苏岫姑娘去宋将军府上了,宋将军母亲过大寿,宋将军请她过府唱词,大约这几日都不会来了。”说完后,他又揖了一礼,匆匆转身去内堂打点后面的事情,苏岫不来,他都不知如何同茶客们交代,只感觉有些焦头烂额。
待李老板走后,有人疑道:“苏岫姑娘不是从不单独为人唱词吗?怎么这次就破了例?”
“宋将军可不是一般人。”另有人捧着茶杯,啧啧说道。
前面一桌有人听到他们议论,回过了头,问道:“这宋将军是谁?”
众人听他这么一问,就知道这人是外地来的,有人为他答疑解惑,“宋之远将军可是朝廷的三品武将,我们泸州军中的第一人。如今我们泸州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可全赖宋将军戍卫有方。”
有人赶忙附应,连连点头,宋之远在泸州的声望不可谓不高。
“听说宋将军发妻早逝,他家里只有一房姬妾,膝下有三个女儿倒没有儿子,说不准宋将军看上苏岫姑娘了?”有人津津乐道的传着流言绯闻。
他的一番猜测引来众人啧声,有人说,“宋将军文采出众,斯文儒雅,倒不似一般武将粗豪。”
“所以这英雄美人,还真有可能。”有人一拍大腿,乐呵道,顿时引来旁人的笑应。
门后廊下阴影里站的一个人,听了他们这番闲话之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