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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恰好慢吞吞地转过半圈,让陆攸面对的方向变成了前方。水道尽头,半埋在水中的圆形管道张着黑黢黢的入口,大口将水流吞咽下去,某种联想让陆攸胃里升起了一点不舒服的感觉。
“这个管子里面会动吗?”他低声问,“我是说,像消化道那样?”这么说的时候,他仿佛已经听见了管道蠕动、将船身磨得嘎吱作响的恐怖声音。
“还没听说过会有这种情况。”殷域说,“只是管子比较陡,冲下去的时候会很快底下是个室内水池,到了就结束了。”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再说下去,这耽误的片刻,让他下一句话没来得及说完,“不过,据说也有人在水池里”
他说到一半,不断加速的小船已经被水流送进了通道。黑暗降临的瞬间,殷域的声音突然就中断了。在突兀的寂静中,陆攸感觉身下一空——载着他们一路过来的小船消失了。他直接摔进了水里,仓促中呛了点水,随即和水流一起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
通道急坠而下,接着在几次急转弯后变成了螺旋状盘绕——陆攸不停被推着撞到通道壁,幸好行船的通道里空间还算宽敞,水量充沛也能很好缓冲——他很不合时宜地想到了“抽水马桶”这种对自己很不礼貌的比喻——在实际也只有短短几秒的翻滚碰撞、晕头转向之后,通道终于走到尽头,他被“吐”出来,连动作都来不及调整一下,又被向下疾冲的惯性狠狠压进了咫尺之下的深水中。
室内水池
这个字眼在陆攸脑海中闪过,水随即将他浑身都淹没了。水温并不冰冷,甚至可以说是令人舒适的清凉。但是水里很昏暗四周哪里都见不到光。陆攸本能地想要挣扎,勉强才镇定下心绪,辨认出水面的方向,屏住呼吸向上游去。
这段距离比想象中更近,只划动了几下手臂,他就“哗啦”一声浮出了水面。
重新获得了空气,陆攸吐出口中的水,咳嗽起来。空气里的气味变了他在深呼吸时察觉了。之前漂流时,水里一直带着血肉腐败的难闻味道,现在却变成了一股淡淡的水腥味。就像是在水族馆里的那种味道
陆攸四周环顾,光线太暗了,只看得出这是在一个很大的封闭场所内部,找不到水池的边界。他在踢掉了灌水后变得很沉的鞋子,一边祈祷万一捡不回来,游乐园的店里会有鞋卖,一边将外衣也脱了下来。放开手让这件白色的风衣漂远、沉下时,他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衣服上很干净。
漂流途中沾到的血迹和污痕都消失了。
陆攸茫然了一会,这才意识到另一个异常情况:他刚才环顾时,并没有看到送他下来的管道。那应该是个庞大显眼的设施,然而水面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殷域殷域也不在。
陆攸想要苦笑了。他想起殷域没说完的那半句话,那家伙估计之前都没和别人一起来过,也不需要对话,因此没掌握好时间提到了异常情况,却没说完细节,不是摆明了接下来异常真的会发生吗?
“在水池里”在水池里怎么了?淹死?这应该不需要特别提出吧
分辨不出哪里距离岸边更近,陆攸也只有随便挑了一个方向,慢慢朝那边游过去。他有点想大声呼唤殷域试试能不能得到回应,但在只有轻微水声的安静中,做了几次出声的准备,都想被梗住了似地没能喊出来。先到岸边吧他想。
第99章 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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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什么都看不清的水下;似乎有极为柔软的东西蹭过了脚背;又好像只是水流被拨动时的错觉。
陆攸正处于精神紧张之中;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放缓了动作;在周围水中小心地试探了几下;却没再发觉异常了。此时这样勉强能看出点轮廓的昏暗、若有若无听不真切的细微声音;都比纯粹的黑暗和寂静更加恐怖。他在水中哆嗦着继续向前游;呼吸时气流都被带着有些发颤,又安慰自己只是因为水冷——他真的觉得越来越冷了。
远远地,传来了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人在空管子上重重敲了一下。后来似乎还有微弱的水声,但是听不太分明。“殷域?”陆攸小声叫道。因为不确定出声会先引来的是同伴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他在提高声音时有些犹疑;然而空旷场地内的回音却又将这声呼唤重复了许多遍,交叠在一起远远地向外传去。
什么回应都没有。
陆攸只好将担忧压回心底;继续向前游——然后就撞到了棱角分明的台阶上。这个水池边缘不像他预料中那样是垂直的,而是一道通往水中的阶梯。虽然毫无准备之下撞得有点痛,台阶表面又滑溜溜的很难依附,触碰到实地的感觉还是比只能依靠浮力好多了。陆攸扑腾了几下,正想稳住身体好站起来,脚腕上突然一紧——有东西在水下缠住了他的腿。
那东西滑溜溜的;力气很大;被缠紧的地方像是被咬了;传来一阵刺痛。这本该是能令人立刻尖叫起来的恐怖情景;然而某种奇怪的熟悉感却让陆攸莫名怔了一下——因此错过了最初的挣脱机会。等到反应过来,他匆忙想寻找依托的手指只滑过了台阶边缘,什么都没抓住,就被那东西一把拖了下去。
水中带着的腥味突然变得浓烈起来。像是很久没有清理的鱼缸,有死掉的鱼在冷水里默默地腐烂了水面下的昏暗中,漆黑的长条状影子舞动着,仿佛受到某种刺激而陷入了疯狂。陆攸起初还在试图挣扎,等一条格外粗壮的腕足在他胸口圈起、用力勒紧,他就动不了了,而且肋骨一阵剧痛,感觉肺部残存的空气都被挤了出来。
不是那个家伙
他屏住呼吸,睁着眼睛,哪怕杂质被搅起后的脏水刺痛了他的眼睛。视野中一片混沌,他唯一能动的手指死死地抓紧了一根腕足,那滑溜的表皮却像是柔韧的湿皮革,让他的指尖不住打滑,怎么也无法造成伤害。那些触手还在无情地收紧,收紧——挤压得浑身骨骼嘎吱作响,内脏快要破裂——真正一心只想着进食的怪物,展开杀戮时原来是这样的吗?
力气流失殆尽了,身体违反意志地开始放松抵抗。远处黑沉沉的水面似乎要平静下来,又突然被许多像在发光的白色气泡搅乱——充斥着水声和血液喧响的耳中,隐隐约约听见了重物入水的声音。
缠在他身上的腕足突然松开了。好不容易抓住的猎物还没吃到嘴里,那生物却像见到天敌一样,简直是惊慌失措地扔下他就逃,腕足乱七八糟地卷起来,贴着池底迅速退开。陆攸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了,毫无挣扎地被水流带着漂了一段,直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带着他向上浮去。
殷域的嘴唇在水中贴上了他的。这个人也只有下水前匆忙深呼吸的那一口空气,在体腔内暖过一轮,就等在此刻通过双唇让渡。窒息让头脑像是醉酒一样晕乎乎的,连痛感都麻木了,这一点微薄的氧气兼任引火和助燃,让昏黑模糊的眼前仿佛炸开一道炫光。
陆攸要用尽全力,才能压制住疯狂的求生本能,不去死死缠住他,将他一起再拖下深渊;也忍住别不知满足地从他口中掠夺,仿佛要彻底夺走他的呼吸。几秒钟后,殷域拖着他破水而出,两个人一起撞到了水中的台阶,全凭殷域迅速反应、及时撑住,才没有再一起又滑下去。陆攸只来得及吸了一口气,嘴唇就又被堵住了。
之前交换呼吸的举动,这一刻换成纠缠的深吻。殷域像要杀了他一样激烈地吻他,直接将他用力按在不平整的台阶上——水底下那只怪物都没将他的骨头弄断,殷域现在就快要做到了。
陆攸嘴里一股腥甜的血味,那人就像嗜血的妖魔一样着迷地在他口腔内,将曾经给予他的氧气千百倍地掠夺回来,双手在他身上时而用力攥紧、时而又换成轻柔的揉捏和抚弄。陆攸耳朵里还在嗡嗡作响,眼前一片昏花,差点再度窒息。他抱住殷域的肩背,望见这个昏暗的空间上方逐渐亮了起来。
原来是玻璃的屋顶啊
阳光洒落,黑暗逐步退却。空气中的水腥味在消散,身上的疼痛也在减弱池里的水恢复了清澈,被阳光照亮,水底根本没有什么怪物的影子——这就是水上乐园里的一个浅水泳池而已。危险因素全部撤去后,这个场景恢复了本来普通无害的面貌。
虽然殷域没有提过这一点,陆攸也轻易就能明白:这是项目终于承认他们“通关”,于是项目过程中造成的伤害和痕迹都消弭于无痕了——大概这也算是通关福利?
如果他的思维此刻还在正常运转,说不定还能思考一番“是否存在阴谋”的严肃问题;然而在疼痛的干扰消失之后,在此时,他浑身的知觉都只剩下了沿着骨缝烧起来的炙热。煮沸血液,搅乱思维,让劫后余生的全部后怕和欣悦,爆发为更加激烈的形式——
凉的、柔软的水流。凉的、柔软的肌肤殷域眼睛泛红,像是狂怒或悲痛未消,又像是激动到了极点而陆攸闷哼出声,闭着眼睛仰起头,暴露出性命攸关的咽喉,任凭想要掠夺的人将这一块脆弱用力咬住。
承托他后背的最初是生硬的台阶,在骤然调转姿势后换成了无法借力的水,又在他忍不住哀鸣时,加上了一双滚热手掌握紧和再继续按下的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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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域从游乐园的纪念品店里拿来毛巾和毯子,帮精疲力竭的陆攸打理好了,抱着他找了个不受打扰的地方晒太阳。陆攸倒不怎么困,只是不想动,在阳光下缩在毯子里,像只猫懒洋洋地晾着被恶劣主人弄湿的皮毛。直到这时,他才听殷域讲了他在他们分开那段短暂时间的经历。
其实和陆攸经过的差不多——只是他从管道出来时,下面不是能起缓冲作用的水池,就是地面。游乐园似乎想以更干脆的方式弄死他,结果当然没能得逞。它打了个时间差,又利用在项目内操控具体布置的手段,将他们两人分开了,可惜终究没办法把一起进入项目的人直接分隔到两个不相通的空间里——大概也是有什么规则制约——最终白花了这番心思。
“进入管道时其实已经算到终点了,那之后再玩别的花样,对游乐园来说应该是消耗很大的‘额外调整’。”殷域说,“我以前都没碰到,只听说以前出现过这种情况”他摸了摸陆攸还带着点潮意的发尾,将黏在脖子上有些难受的碎发拂开,“我感觉游乐园好像在针对你。”
我觉得游乐园也在针对你,陆攸想。“你认同它有自己的意识吗?”他问。
“不确定——这也可能只是某种特别的应对机制,因为你是特殊的。”殷域说,凑过来在陆攸唇上亲了下,“不过,我倾向于它有——希望有机会见一见那个小红帽,或许就能确认了。”似乎是觉得这个话题可以到此结束,他说完后就站起了身。“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消耗。”他用十分平常的口吻说,“晚上只有快餐店,白天小吃车上的东西也不错。”
陆攸盯着他看了一会,又想了想之前自己的经历。“有章鱼小丸子吗?”他认真地问。
殷域一点都不顾及同类情,同样认真地答道:“我去找找看。”吃是吃过,只是他不记得到底在哪辆车上了。他大概也没理解为什么陆攸一副想笑又要忍住的样子,看他好像挺开心,也就不在意别的了。
陆攸在殷域走开后,才想起了本该最关心的印章的问题。他回忆了一会,突然升起了一点不妙的感觉——他是不是把那张卡片放在风衣的口袋里了?但那件风衣被他丢在水池里了他下意识想在身上摸索一下,手一动,之前被遗忘了的小东西像是凭空出现,直接掉在了他身上。
还就是卡片游乐园还提供快递功能?
真有点不习惯它这么友善的表现啊,陆攸想。不过为什么有两张?
两张卡都是背面向上,其中一张确实是他的。陆攸把卡片翻过来,看到原本的蓝色印章已经变红了。至于另一张如果他没记错,这个黑乎乎有点抽象风的图案是殷域的。
不但快递,还能亲友绑定一起寄送?
不知为何,陆攸察觉到了一点不怀好意的意味。
殷域的卡片他已经集齐了印章,这件事应该是肯定了,只是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个。按照那家伙提出的“每天杀他一次一个月后集齐印章”的破主意,他应该有三十个以上,不过以陆攸对他的了解,就算他当时还是个白卡的新人,说不定也敢面不改色地那样提议。
如果真的他自己也没多少等他回来必须要好好聊聊了
殷域现在到底有多少个印章?
第100章 杀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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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域穿过无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