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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疑惑地歪了身子去看,立即吃了一惊,往后退了两步。
少夷站在出口处,眼角微红。
容渊脸上的惊讶只停留了短短一瞬,很快变作无谓。他鼻子里哼一声:“你都听到了?”
顿了顿,见少夷不回答,又撇嘴道,“即便听到了又能怎样?你大可以去告诉先生,看他信不信你。”
元淳原本被突然出现的少夷吓得连连后退,听了容渊的话,顿时生出满满底气,也凑了过来:“就是,单凭着你几句话……”
“闭嘴。”
女娃娃声音不大,元淳却又被吓到,下意识地停了话头。
少夷向前两步,眼睛仍死盯着容渊,“那只幼兽生来胆小怕生,你说要给他起个活泼些的名字。又暂时想不到合意的,就说先叫它毛团儿。”
“也因着它胆小,不喜和陌生人亲近,却独独愿意和我们玩儿。”
“能轻松带走毛团儿,还不让母兽发觉,当时我就想到是你。”
说话尾音有些抖,“我却不敢相信是你。”
她一直忍着不哭,容渊却仍旧在笑:“看你整天混混沌沌的,想不到还有一两分机灵。是啊,是我故意接近那畜生的,也是我故意带走它好嫁祸给你。所以呢?你又能把我怎样?”
少夷一张脸涨得通红:“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去哪不好,偏偏被送去了凤麟洲。文昌那个伪君子,害得我姑姑吃罪受罚,他自己倒好,躲在凤麟洲过得逍遥快活。”容渊斜倚着墙,语气嘲讽,“他总是不露面,我也难得寻到机会替我姑姑出气。好在你出现了。你是天君当着所有仙家的面托给文昌的。你犯了错,文昌肯定难脱其责。尤其这种虐杀先生爱宠的下作事情,更能让他颜面扫地。哈哈哈,真是快哉。”
容渊脸上露出了恶毒又快活的表情。
所以他才和几个跟班在她跟前演了好多天的戏。有欺负她的坏蛋,自然就有总是能及时出现的好心人。容渊赶走了坏蛋,还赶走了其他想要亲近少夷的同窗。他教她功课,陪她解闷,和她一起约定好要给毛团儿取个正式的名字。他是她唯一的朋友。直到元淳站出来指证是她虐杀了毛团儿,同窗们都在远远观望,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帮她解围求情。
元淳灰头土脸拉着孟章神君赶到学堂的时候,容渊已经歪倒地上,嘴巴鲜血淋漓。
神君惊喝:“住手!”
少夷慢慢转过头,眼底有红光一闪即逝。她仍扬着拳头,说话却带着哭腔:“先生,是容渊他们……”
元淳赶紧截住她话头:“先生!少夷气恼我们几个揭露她的恶行,二话不说就出手伤人!”
“元淳说谎!刚才弟子亲耳听见他们承认,是他们杀了毛团儿!”
“即便真是听见了什么,也该先来告禀了我,再论是非对错。你先出手伤人,就是不对。”神君皱眉,“为师让你回去忏悔,你却违逆师命,变本加厉,你如今还把为师放在眼里吗?”
少夷怔住。
半晌,慢慢直起身,咬牙道:“忏悔?为何总让我忏悔?神君仍认定是我做的?仅仅凭了元淳和容渊的几句话,就不肯信我?”
仍是素裙圆脸,看起来远远没有其他仙童出挑,平日里也素来是一副不开窍的样子。当下却是半分不肯退让,又向前一步,冷声道,“若是神君错了呢?若是你错了,是不是也要闭门思过?”
她直呼神君,且气势迫人。神君一时间气得胡子和手指一起抖嗦:“逆徒放肆!”
这时,被打掉两颗门牙的容渊半捂着嘴巴,向神君哭道:“先生,少夷害怕回去受帝君责罚,方才拦住了我们,威胁我们改口……我不肯……她本来就气恼我,就……”
那样一张俊秀的脸,说的语气又极诚恳。元淳愣了愣,赶紧点头附和。
少夷看着他们,突然眯起眼睛笑了两声。
元淳又一次吓得噤了声。
他自己也不太懂,只下意识地觉得害怕。尤其这两声笑,他听着只觉得凉意袭人,后背却微微渗出一层虚汗。
免不得在心里嘀咕:“不过区区一个丫头片子,怎么气势这么唬人?”
少夷回到凤麟洲已快入夜。她前脚刚至,孟章神君后脚就跟着来了。她想偷听,却又实在困倦至极,不知何时倚着娑罗树睡着了。
孟章神君是来告状的,自然说不出什么好话。文昌送走好友后,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
到了第三天,他唤了少夷来,先是淡淡问了一句:“《六韬》可学过了?”
少夷惴惴不安,小声答:“学过了。”
“《明君》和《德圣》呢?”
“刚学到《明君》的‘弱物也,半邦…半邦。。。”
“半邦而削,盈邦而亡。”文昌点头,“就从此处开始吧。”
少夷懵了:“开始?开始什么?”
文昌由此引少夷读书,且不单单是读书,其余的礼乐射御也都一概包揽下来。并不要求少夷样样通透,知晓二三分即可。若是她感兴趣的科目,再悉心教授。
少夷在神君府邸学得吃力,只觉得功课是这天底下最艰难的事。自从得了文昌的指点,自信心暴涨,曾一度自告奋勇要作诗抚琴请文昌品评。
文昌听了,还未来得及说什么,趴在娑罗树下的独俗小兽,哇的一声吐了。
少夷:“……”
“这只独俗,”文昌点头,再补一刀,“颇通我心意。”
暴涨的自信心顿时烟消云散。后来她自己琢磨精进缓慢的原因,大概全是因着叔叔。
那双弹琴的手指修长匀称,太过好看,还有指点典义时,眼帘微敛,侧脸皎皎如玉树,教人不由自主恍惚了心神,莫名生了私心,想多看两眼。看了两眼又两眼,就这么分了神。
有那么一两次,她甚至忍不住想要伸手拂开他肩上的落花。
少夷出手打掉了天孙的两颗牙,这实在算不得可以随便遮掩过去的小事。她心思直莽,只是觉着打了就打了,并不曾深想这会给文昌带来多大的麻烦。
她从神君府邸回来的第二天,天君就派了人来传召文昌。文昌面不改色地去了,回来时也不见异样。九凤仍有些担心,去问,文昌的回答仍是轻描淡写:“天孙心思深沉如天君,不过到底是个孩童。孩童做的恶,总归是有痕迹可寻。”
替少夷解决了麻烦,转天他就开始亲自教授少夷。九凤曾盯着少夷看了半晌,之后才哭笑不得自语道:“少不经事,焉知非福啊。”
斗转星移,晴雨更迭,娑罗树花开又落。似乎是弹指间,几百年就这么悄然过去了。被弱水环绕的凤麟洲仍不能轻易进入,九个脑袋的神鸟依旧经常争吵不休,老宫人也是勤勤恳恳没有半分懈怠。
少夷课业轻松,无事时依然喜欢在洲内各处溜达。她扎着双丫髻,圆脸,素裙,仍是那个乐呵呵的不太精明的小娃娃模样。
是的,小娃娃。
几百年过去了,她的个头仍是停留原处,半分没长高。
不知从何时起,这逐渐成了她的一桩心事。而她又是最藏不住事儿的,不多久凤麟洲的活物就都知道了,这是小娃娃的忌讳,轻易不可提。
她的独俗小兽已经趋于成年,一身皮肉虬劲扎实,相貌威风凛凛。凤麟洲里的走兽见着它都是毕恭毕敬。
它小时候喜欢挤着少夷枕头边睡,睡相也不踏实,总是把屁~股盖在少夷脸上。少夷每每憋醒,也不气恼,轻轻把它挪开,还要顺手抚一抚它肥嘟嘟的小身子,觉得这小兽真是可爱得要命。
此刻少夷打量着独俗,要是现在被它这么一屁~股坐在脸上…
小时候那是可爱得要命,现在可就是真要命了。
“初见你时,你那么小,我一只手就能抱起你。现在却是长得比我还高了。长高了,脾性也大了,不过是吃了你的一块糖糕,就与我生了这么些天的气。”
独俗体貌变了,个性也变得十分傲娇。幼时是少夷的跟屁虫,现在却是三不五时地就要和她闹闹别扭。此刻它听了少夷的话,半眯着眼睛打了个呵欠,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少夷已经习惯了它这样,倒是身后传来两声笑:“几百年了,还是豆丁一般大的模样,难怪这畜生不将你放在眼里。”
独俗先前还是懒洋洋的,听到来人说少夷的坏话,嚯地一跃而起,将少夷护在身后,背上毫毛倒立,龇牙发出警告。
少夷看着毫无声息出现的两人。其中的华服少年,她直觉得熟悉,又细细看他五官,微微诧异,半晌才不确定道:“容渊?”
脸部线条比之记忆中要明朗许多的俊秀少年,张嘴哈哈笑道:“难为你还记得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像是完全遗忘了前事,性格也似乎也变得更加大方无拘。走到少夷跟前,抬手比划着:“你倒是一点儿没变。”
他想套交情,却没想到这比划的动作和“一点儿没变”直接触到了少夷的逆鳞。她冷冷瞪了容渊一眼,没打算再和他掰扯,拍了拍独俗的背,示意和她走。
先前站在旁边一直没发声的美貌女子微笑道,“你就是少夷吧?”
女子眉眼雅秀出众,仪容端方,笑意吟吟地打量着少夷,目光热情关切。
她拉住少夷的手:“容渊那时候年幼,行事不够思虑,的确冲动了些。委屈你了。”
女子在替容渊道歉,可是少夷听着这些措辞却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正想开口,身侧的树头上传来九凤的声音:“不够思虑已经逼得少夷被逐出学堂,还差些背上虐杀的罪名,这要是思虑周全了,呵呵。”
女子脸上的笑一僵:“元菻疏忽,不察您在此静休。”她慢慢放开少夷的手,“容渊当时也还年幼,绝不会有那么深的心思。您多想了。”
九凤用手支着脸,仍是懒洋洋的模样:“是哦。毕竟是个孩子,要真能有那么深的心思,也不至于那么快就被逮住了漏洞。天帝本是打算唤了文昌过去兴师问罪的,可没想到最后查出来是自家孙子做的腌臜事儿。哎呀,只可惜当时我不在,没能欣赏到他当时的表情。”
听到她打趣天帝,元菻面子上已经隐约挂不住。然而她在人世颠沛流离了几百年,现在才刚刚获准回到天界,她告诉自己可不能在这时候生出事端。况且这九凤是上古神鸟,连天帝都要忌惮她几分。自己就算再怎么气闷,此刻也只能先忍着。
念及此,元菻冲着九凤拘了一礼:“许久不见,您说话还是这么风趣。”她转而向左右望了两眼,“这个时辰,帝君还是待在居所里炼制法器吗?”
九凤从树头跃下,整理压皱的衣袖:“大概是吧。”她扬着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元菻:“天女要等吗?”
元菻脸一红,低头想了想,道:“既然帝君今日事忙,我还是下回再来探访吧。”
瞧着两人的身影没入沉沉雾霭中,九凤紧皱的眉头才略舒展些。少夷从未看过她这般严肃的模样,小心拉拉她的手:“九凤,你不喜欢她吗?”
“嗯。这姑侄俩都不是省油的灯。她回来了,凤麟洲怕是以后都没什么安生日子了。”
姑侄俩。
少夷蓦得一惊。
”她就是容渊的姑姑?容渊曾告诉过我,都是因为叔叔做了对不起他姑姑的事儿,他才会想要借着我来报复叔叔。”
“文昌做了对不起元菻的事?啧啧,这一家子颠倒是非的本事,”九凤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真是青出于蓝呵。”
第119章 风起()
九凤仍时常往人世去。去之前特意叮嘱老宫人; 但凡是元菻来了,务必将她拦在净居阁。无论她摆出咄咄逼人的架势还是作出苦苦哀求的姿态; 一概无视。
除此之外,就连她来访的事情,也分毫不可告诉文昌。
果然,九凤外出的日子里; 元菻时常来往凤麟洲。老宫人按照九凤教的; 客客气气地招待着。元菻若想要再进一步,自有那独俗在旁虎视眈眈。
这里远离天宫,人事却比寻常神仙府邸要亲厚许多,元菻想要和文昌修好,自然也不会明面上和他们过不去。于是接连三四回都是无功而返。
九凤和少夷等人都以为天女受了几次挫该消停消停了。没想到对方是个越挫越勇的主儿,等着九凤离开了两日,不仅又来了; 且这次还带了容渊一起。
或许是少年心性,容渊只坐了一会就嚷嚷着无聊,要去凤麟洲四下里走走。
他是天孙,身份尊贵,且提的这个要求本就无可厚非,两位老宫人略一合计,由其中一位年长的跟着他往里头去了。
少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