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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了招手,会算卦的蓝袍美男子走了过来。
林寻:“有杀手来?”
蓝袍男子摇头。
林寻:“不知道还是不是?”
蓝袍男子眼神无光道:“不清楚。”
“人是谁杀的?”
三十五道目光齐齐看向小和尚。
这里的对话丝毫都没有影响到小和尚虔诚地超度。
千江月开口道:“血僧喜好杀人。”
林寻:“那他们应该叫罗刹。”
巫雀在旁边纠正:“按血僧的话说为了超度更多的人就只好杀更多的人。”
林寻:“很深奥的哲理。”
说笑归说笑,第二天巫雀眼睛还带着红血丝,林寻能感觉到他的担心,“南珩一还不至于让自己万全处于被动状态,也许他早就算到了也说不定。”
巫雀别扭道:“但愿。”
好在昨晚后半夜千江月就出门去,应该是为了南珩一的事情,让他稍稍放下心来。
“你也要外出?”见林寻连早饭都没吃,巫雀有些疑惑。
“离开的时间有点长,去看一个人。”
不管是繁华还是沉寂,皇都中总有一处格外安静的地方,林寻自很远处就看到一道白色身影立在墙下。
踱步过去:“事情解决了?”
千江月:“尚早。”
“南珩一如何?”
“受了些伤,不致命。”
林寻:“不见得全然是坏事,至少让他知道这世上没有人能做到万事尽在掌握。”
千江月点头,似乎同意他的看法。
林寻:“不进去看看?”
盯着墙头的爬山虎看了许久,千江月才道:“我以前怨恨过他们,那些甚至都不知道的亲人,倘若他们对待母亲珍重爱惜些,就不会有后来的邂逅。”
关于千江月的生母是为何离家,和迦洛一脉的统领间发生过什么,都随着她的死亡一起遮掩在黄土中。
“可母亲出事前不久,唯一说的是对不起养育他长大的双亲。”
林寻:“至少你外公还活着,就在这里面。”
千江月没有去拜访的意思,和往常一样,待了一会儿就要离开。
刚走没两步,就听见敲门声,回过身大门已经打开,里面的人似乎和林寻熟络,在门口就聊了好几句。
林寻偏过头,示意他过来。
千江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还是走了上去。
门内站着一位老人,虽然年事已高,但斯文儒雅的气质不改,他对千江月倒是没多看,只顾着招呼林寻进来。
“好久没见你来。”人的神情,语气都可以演绎,唯独气质是从骨子里散发的,模仿不了,说话的老人一举一动都带着文人的气节。
千江月微微诧异,听他话里的意思,万里云从前经常来。
林寻:“前些日子有事出了趟皇城,没想到一回来竟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皇后被身边的宫女揭发是鬼族,在杀人时被皇帝抓个人赃俱获,消息就像是点了火似的,没过多久就传遍皇城。”
林寻估计那个宫女十有八|九就是松雪。
“今天来除了看看您,还有一件事。”他的目光刚落到千江月身上,原本和颜悦色的老人突然转换态度:“我不同意。”
林寻一怔。
“我老了,但是不瞎,你一个陌生人,无缘无故来看我这老头子,隔三差五还差人送来东西,”老人语气突然透着伤痛:“我大概能猜出原因。”
林寻:“您”
“想想我那爱女的孩子如果活着,应该跟你差不多大。”
林寻:“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只是想替千江月尽些孝心,顺带在对方面前刷一波好感度。
“你不愿承认,我也不勉强,”老人道:“只有你和他的事,我坚决不会同意。”
林寻思索对方是从哪方面看出自己和千江月的关系。
“这年轻人已经不止一次站在我家门口,起初以为是踩点的小偷,后来发现你们总是前后脚到。”
林寻回想了下,最初他经常迷路,图方便才一直跟着千江月。
“你母亲当年也是,带了一个人回来却不敢让他进门,几次欲言又止。”老人老泪纵横道:“如果当时我态度再坚决一些,有些悲剧许是不会发生。”
林寻:“可我不是,他才是”
“来人,送客。”
他送的客当然不是林寻,而是千江月。
千江月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这里动手,被硬生生‘请’了出去。
林寻连忙赶到门口,正要开口解释,身后传来沉痛的声音:“难道你也要来伤我的心?”
老人转而对着千江月道:“你们皆为男子,在一起不会有好下场,不要再来痴缠我家苦命的孩子。”
大门缓缓合上的一瞬间,林寻只来得及对千江月说声再见。
第270章 一江春水向东流()
老人将林寻当做亲外孙;只觉得这孩子从小吃了太多的苦,恨不得将能给的都给他;好生补偿一番。
林寻陪他聊了好一阵,老人道:“我已经叫人备好了饭菜;方便的话晚上留下来陪我吃顿饭。”
天色已经不早,但林寻觉得千江月还未离开,沉吟后道:“可否请我朋友一道?”
老人想都不想就要拒绝,林寻不疾不徐道:“他是个不错的人。”
老人不自禁想到自己早逝的女儿,觉得母子俩的脾气都是一样犟,他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让失而复得的外孙对他生出间隙,没有把话说死;“都过去这么久;我看人已经走了。”
更了解千江月的显然是林寻,大门重新打开的一刹那,他就靠在对面的砖墙上。
林寻挑眉:“一起吃顿饭?”
千江月:“我是不是应该多谢主人家的邀请?”
“不客气。”
林寻先后到访好几次,对里面的格局很熟悉;不但能给千江月带路;还会时不时介绍哪间屋子是用来做什么用途。
一大桌丰富的饭菜已经备齐。
老人慈爱道:“多吃些,身子骨这么消瘦,一看就是平时吃饭不好。”
千江月发出一声冷笑。
和蔼的老人看他的眼神瞬间沉下来。
像是从前那些过着大鱼大肉生活的人都不是他,林寻笑吟吟点了点头。
老人的眉头再次舒缓旁边的年轻人虽说长得不错,气质也很出尘,但相比之下,自己的外孙多乖多体贴。
唯一让他有些遗憾的是这孩子眉眼长得和他母亲几乎没一处是相像的;岚儿是清冷,而这孩子长相却是清秀中还透着点魅气。
老人原本要留人住下,林寻称第二天还是要事办,老人只得不舍的亲自送他到门口,说着最近天气转凉注意保暖之类的暖心话。
千江月站在台阶下,眼睁睁看着面前‘祖孙’依依惜别的一幕。
“您多保重。”
老人点头,一直等他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后才关上门。
这边就一处人家,大门关上后光源也关在屋子里,前方的路突然昏暗了,林寻刚想抬头看看今晚的月亮有没有出来,就觉得眼前更黑了。
一抬头原来是千江月从后面走上来,投下一片阴影。
林寻停下脚步,对方这样无声无息的反倒令他有些不适应。
夜晚的千江月像是换了一个人,禁欲的气质变成黑暗和危险,‘呵’的一声冷笑伴随着风清楚传到耳边,“你当真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
林寻轻咳一声:“过奖。”
话音落下就被推倒墙上,这是个很适合接吻的角度,林寻的目光却被他的双目吸引,千江月冷声道:“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究竟还有多少未知的‘惊喜’在前方等着。”
听出那么些咬牙切齿的味道,林寻道:“有些事不能不能用数量去衡量”
千江月望着他,等着没有后面没有说完的话。
“要看情意。”
长达一分钟的沉默。
林寻觉得惊奇,这都不拔刀,看来他对自己一定是真爱。
一阵风扫过,千江月像是将他当做空气,转过身走得很快。
耐不住林寻飘得更快,眨眼的功夫,又阴魂不散地来到和他并肩的位置:“这么好的夜色,只顾着浓情蜜意实在对不住还在担心的巫雀。”
千江月耐心彻底告罄,叹道:“想做什么就直说?”
林寻:“去看看你那徒弟的伤势。”
南珩一可是他完成任务的希望,眼看大功就要告成,这个节骨眼上可出不得纰漏。
不用想千江月都猜到他的造访只能让南珩一觉得困扰,所以他很痛快地答应对方的要求,把万里云放到那里让南珩一受罪,他还能解脱一会儿。
谁都能看到皇室衰微的征兆,打那个座位主意的绝不止是南珩一一个,受了伤之后他便更注意自身安全,林寻原本以为南珩一会在皇城的分家待着,被守卫里三层外三层昼夜不间断保护,不曾想千江月戴了副面具,穿过几个巷子就到了遍地脂粉味的地方。
林寻看着门口招呼的姑娘,“他该不会躲到了这种地方?”
“这本来就属于南家的产业。”
走进去的一瞬就感觉到了这些花枝招展的姑娘中,有好几个身手不凡。
他用胳膊肘撞了下千江月。
“干什么?”
林寻:“逛青楼还遮遮掩掩的戴面具,来到这里,就要拿出头牌的气场。”
他的视线随意扫过一处地方,酩酊大醉的客人只觉得浑身都酥了。
说来奇怪,都是走路,林寻的每一步却宛如周围不绝于耳的丝竹声,踏在人的心坎上,上楼的时候,角度将他的身形衬托得更加修长,愈来愈多的目光黏在他身上。
老鸨走过来,笑着嗔怪道:“您要是走得再慢些,我这生意都做不成了。”
林寻拿出看风景的姿态,慢悠悠斜靠在扶手上:“烦劳带我去个安静点的地方。”
老鸨刚要推荐几个性子娴静的姑娘,觉得一道黑影闪过,再看人已经在楼上了。
漂亮的不可一世的青年身边站着一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老鸨发怔的功夫,戴面具的年轻人已经丢下来一个钱袋,“打扰了。”
说完就拖着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老鸨打开袋子一看里面的数量,瞬间眉开眼笑,对着空气道:“给够了钱,去哪个房间打扰都行。”
她做这一行久了,各类人都见识过,有些伴侣就喜欢到花楼行夫妻之事,老鸨看了眼他们消失的方向,可惜两个都是男子,长得再美也是枉然。
脂粉和酒香完全遮掩了药材的味道。
千江月说南珩一受了伤,林寻走进房间后才发觉他伤的程度,重到险些丢了命。
看着被绷带一圈一圈缠着的伤患,林寻不厚道说:“还以为你能多逞一阵威风。”
南珩一失笑道:“这不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走得太过顺风顺水,尤其是利用药方暗中得到一部分鬼族的支持,一度让他以为会继续顺遂下去。
“松雪呢?”
南珩一摇头:“她太心急了,原本按照我的计划还要再过一段时间才挑明唐氏的身份,她甚至连后路都没留给自己,唐氏被当场揭穿后,打死了她和好几个侍卫,逃离宫中。”
虽然只见过几面,林寻对松雪还有些印象,八面玲珑,不像是不顾后果的人。
“松雪的胞弟死在迦叶一脉手中,她对唐氏恨之入骨,”南珩一叹了声可怜:“如今唐氏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灵鹤观。”
林寻:“我们才从那里出来。”
“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安全。”
“有道理,”林寻瞥了眼千江月:“要不你去会会她?”
“不急在一时。”
要说仇恨,千江月和唐氏之间绝对是血海深仇:“什么时候耐心变得这么好?”
千江月语气听得人发冷:“我也很想看看,她在垂死时会做什么什么样的挣扎。”
他母亲经历过的绝望,总需要用同样的痛苦来弥补。
南珩一看了千江月一眼,几次欲言又止,他之前委婉地提起过有意要利用鬼族的力量,对方只说了句‘这是你自己的事’,事到如今,也不知师父究竟是赞同还是不赞同。
察觉到他的目光,千江月道:“你什么时候也学了这个毛病?”
也?
南珩一郁闷,难不成还有谁和自己一样做了亏心事?
一旁林寻抬头望天。
“关于和鬼族结盟,利用鬼族来消耗鬼族的力量,您觉得是不是可取之法?”
“你难道没有自己的判断?”
南珩一低头,毕竟这是冒天下之不违,等于为将来埋下一个隐患。
“鬼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