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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
“东篱。”小璞没有看出李鸾脸色的异样,笑盈盈着答道。
黄昏,东篱小筑。
李鸾行迈靡靡,心中一直纠结着是否应该要来。
所谓故人,虽然于她有过大恩,却终究是骗过她的。
李鸾终于知道了韩王孙在世时为何总说他总对他的“十哥”不吝推崇之辞,她海总以为那些全然因为私心的爱慕之词。可如今想来,那些比喻用在他身上倒也无不贴切。
真龙天子,九五之尊,再怎么样的夸耀,怕是也不为过了。
她忽然想起他曾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如今想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涌上心头。
她告诉他,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他顿时气愤成那个样子,最后又派人告诉她,这天下的乔木都是他的,不管她去哪里休思,也都是他的。
如今想来,他也不是说的大话。
只是她当时太过蠢了些罢了,竟没有听出这些言外之意。
而这一切的一切,对她来说,实在是都没有意义。
那日黄昏的蔓草斜曛间,那酒后混乱的片刻缠绵,让她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一切的虚伪都只不过是自己心底里使的障眼法罢了,当肌肤与肌肤触碰在一起时,当他的嘴唇吻住她时,当他的心跳与她的心音重合时,李鸾分明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从未那般直白又明确的一声回答。
愿得此人,白首不离。
不知何时,她已经踟躇于东篱门庭前许久。
夕阳西下,斗转星移之间,暮色弥漫,可东篱之中却一直未燃起灯火来。
万家灯火间,漆黑一片的院落远远望着竟有一丝幽森。已是耽误了许久,李鸾也未再多想,径直上前。
推开木门,却见院中灯火全熄,空无一人。
“胭脂……”她轻唤一声,声音在空寂的夜中摩挲,却没有换回一丝的回应。
李鸾踌躇了半晌,想着不管怎样先进屋去把油灯燃起来,可刚走了几步,只觉脚下如斑斓星海般的潮水从身后慢了过来。
她一怔,仓皇地转过头去。
萤火的尽头,那人静默伫立,一如五年前的那个月光皎洁的夜里,用萤火将她引出院来。
他抬眸,墨玉般的眸子被萤火点燃了,沉默了须臾,忽然轻叹一声:“见面礼,喜欢吗?”
李鸾怔在原地,眼中的神色被暮色遮掩,半晌也没有回应。
一段冗长的静默之后,眼前的少女蓦然跪下,想着手执一斛萤火的自己俯身叩拜。
“民女李鸾,拜见陛下。”
刘彻的眼中微动,却依旧是默不作声,手中的萤火也从萤囊中渐渐地散尽了。
只是昏暗的光线之间疏忽一瞥,他已发现,她似乎是比五年之前更加明艳动人了,已然脱去了稚气,不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儿了。
她终究是回来了,可五年的时间太久了,许多事情都已悄悄改变了。
“你起来吧。”见她迟迟未动,他又补了一句:“他们都出去了,今夜的东篱,只有你与……朕。”
刘彻眼中波光未动,面前人却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
一个“朕”字,把好不容易拉进的距离,再次拉开了。
李鸾踟躇了片刻,轻颦着眉眼,缓缓地站起身来。
刘彻低眸,月色皎洁,映在望着李鸾雪白的颈间那一抹幽绿,沉默了须臾,苦笑一声道:“东方朔说,你把朕的东西送回来了。可是朕送出手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收回的。”
李鸾闻声低头,忽而抬手摸着自己颈间的那抹碧绿:“陛下的天子龙气已护阿鸾塞外五年周全,如今既已平安归来,本应完璧归赵,可当年陛下的那方绢帕,阿鸾也是几次三番都无法全服陛下收回。既然如此,阿鸾就只能跪谢陛下隆恩了。”
说罢,她欠了欠身,又要俯身下跪叩拜。
却未想刚弯下腰去,面前的人忽然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进了怀里。
“为什么骗我?”刘彻从未想过此生还可以有机会能够这样拥这她,她就像是夜暮悬窗外,倒映在湖面上的一汪镜花水月一般,是他年少轻狂时,做过的一场美梦。
“你知不知道欺君之罪是什么样的后果。”他觉得心口像是有一道即将愈合的伤口,血肉弥合,既疼又痒,甚是这么。
李鸾没有挣扎,她知道他与雄霸漠北的伊稚斜不同。
他是不会伤害她的。
她就任由他这样抱着自己,尽管现在已知道了他是九五之尊,但此刻倒像是与多年的老友再次重逢,让她无法拒绝。
他身上带着回忆的味道,让她不想起来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让那些蒙了尘土的老旧时光再次熠熠生辉起来。
她畏惧,却不又不想抗拒。
一种奇怪的感觉。
“既然你回来了,这五年的过往朕都不在乎,你愿意重新回到朕的身边吗?朕可以……”
刘彻似乎是被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她才出现再度勾起来他隐藏在最心底的那一份少年柔情,一时间肺腑之言破口而出。话刚出口,却发现已经说不下去。
怀中的人沉默着没有丝毫的反应。
刘彻轻轻地松开了她,只轻抚着她单薄的肩膀,望着她澄澈如夜空的眼睛,寂寂地望着他,眸中的萤火忽明忽暗,散发着忧郁的微光。
“卫姐姐不好吗?”
他微怔,手骤然从她的肩上滑落了下来。
这沉静如梦的夜幕,似乎是被她出现点燃的。流萤漫漫,灯火阑珊。
可如今,却又被她的一句话,熄灭了。
第148章 圆满()
“卫姐姐不好吗?”
她如五年之前一样,总是一语中的。
刘彻眼中方才燃起的星火又渐渐熄灭下去,脑海之中又隐隐约约浮现了那个窈窕温柔的身影来。
在每个寒冷孤寂的夜里,如一眼温暖又静谧的泉水将他紧紧围绕。
刘彻垂眸,沉默了半晌,苦笑了一句:“子夫她…很好。”
她很好。
只可惜……
感动不是爱情的必需……
心动才是。
她低垂着睫毛,轻咬着嘴唇沉默了须臾,却只轻轻叹了一句;“那陛下为何还要这般心猿意马?”
如此,便也算作是她的回绝了吧。
刘彻心中苦叹,时隔五年,她却又拒绝了他一次。
那一次,她以为他是那个风流成性的中山王刘胜,所以拒绝了他。
如今,他是手掌天下、脚踏乾坤的大汉君王,她却依旧对他说不。
可不知为什么,他竟也没有当年的气愤,只默默地望着她,任往事汹涌,淹没心房。
这或许就是他喜欢她的原因。
“你可还记得当年平阳侯府,你我初初遇到?”他微笑着望着她,眼中汇聚的尽是因回忆的复苏而化不开的柔情,如同潮水一般想要将她包围。
“当然记得。”李鸾低下头去回避了他炙热的目光,似是不愿意与他一起重新陷入回忆的泥沼中去,沉默了良久,才轻声道:“我也记得卫姐姐是陛下钦点的一眼相中的女子……”
“一眼相中?”刘彻苦笑一声,凝眸望着她,缓缓道:“你知道为何子夫进宫朕有一年之久都未曾招幸她,直到那夜甘泉边上,你拒绝了朕,朕才想起她来,方才复宠于她?”
李鸾朱唇轻颤,面色凝重,却依旧不肯直迎他侵略的目光。
刘彻一把握住她单薄的肩膀,将她正过身来,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道:“你可知道,那日在平阳侯府,朕只与皇姐说,府上一个头戴白玉芙蕖钗的女子甚是可爱……”
李鸾紧颦着眉,抬起头来望着他如剧的目光,怔怔地望着她最终揭晓了答案。
“过后晚些时候,子夫就被送到了朕的房中。”
李鸾凝视着他凝重又忧伤的面容,那表情让她不禁想起了王孙走的那天夜里,与他相遇在长安城外的你那片湖泊边上。
她不禁又想起了王孙,想起了那些原本可以避免的一念之差。
这不禁让她的心中生出些许怨恨来,既是怨恨他,却又怨恨命运的推波助澜,让一切意外愈演愈烈,朝着不可逆转的深渊驶去。
她眼中泪光闪烁了起来,轻耸肩膀撇开了他桎梏一般的手臂,于宁静的夜风之中低声嘤咛了一句:“可是阿鸾心中并没有陛下。”
刘彻凝望着她沉寂的侧脸许久,苦笑道:“我知道你一心记挂着卫青,以你的性情,也许这辈子,朕都走不进你心里。”
李鸾回眸,不再逃避,抬头凝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道:“那陛下为何不放手呢?何苦自寻烦恼。”
刘彻微笑却沉默着:“那你能放下卫青吗?”
李鸾望着他的眼中的苦笑,不自禁仓皇向后退了一步,脚下一不小心猜到了碎石子,身子一晃,却又被他一把扶助。
他怔怔地望着望着她,不容她的目光又一丝的犹疑,墨玉一般的眼眸中,萤火闪烁。
“或许王孙他也很清楚,你的心意不可转圜,才会不与朕打招呼便带走你的……”他幽叹一句,眸中的光芒明明灭灭:“皇祖母曾告诉我,若是真的惜花,就不要强行将它折下,只要看着她在枝头开怀绽放就好。”
“太皇太后?”她有些意外,可转念一想,似乎又是在情理之中。
孝文太后窦氏,那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她在世时,似乎是将一切都攥在手中。
当然也包括这段不为人知的秘密了。
她心中如明镜台般清澈,只是他们这些小辈低估了她老人家罢了。
李鸾又想起了那些伴在她膝下的岁月,她虽已是驾鹤西去,天人永隔,可是音容笑貌却似乎仍尚存于世一般。
五年的时间,许多人都已离开,却只有她回得来。
她抬起头来,满怀忐忑地望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九五之尊的威严,只有似水一般的柔情。
“你放心,朕不想离开你,可也更离不开卫青。”他抬起手来,轻轻地抚上来她的面容,像是抚摸一件失而复得的宝物:“朕是九五之尊,自然有胸怀容得下你们的有情人终成眷属。”
南至乔木,不可休思。
言犹在耳,历历在目。
李鸾眼中泪光粼粼,凝视着他许久。
那人伸手将她缓缓拉进怀中,感受着她单薄颤栗的身子在怀中隐隐激动。
她的出现,像是堵上了心里的窟窿,那些辗转反侧的深夜终于可以平息,那些独自一人时总是汹涌而来的潮水终于可以安然退去了。
她贴在胸口,像是一个安静又久远的梦。
“朕手握山河,负万民所仰,此身动辄,早已由不得自己……“他在她的耳边嘤咛一句:“若非如此,朕或许真要与他争一争的。”
刘彻离开后,李鸾一人坐在寂静无人的东篱,眼睁睁看着那些疏离的萤火渐渐暗了下去。
直到东方朔带着胭脂缓缓归来,胭脂看到她坐在院中便雀跃地上前而来。
“你怎么要来却也不打个招呼?”
李鸾抬眸望向东方朔含着笑意却又莫测的眼眸,转眼望向胭脂:“你与先生去了哪里?”
“先生带我去长街上转转夜市。”胭脂欣喜地坐在她身旁:“我听说卫将军去了河东,你一个人在家里也是寂寞,不如常来坐坐。”
李鸾浅笑,点了点头。
“时候也不早了,东方送姑娘回去吧。”一直沉默不言的东方朔忽然开口道。
“也是,时候确实不早了,你一人回去也不安全。”胭脂轻轻抚了抚李鸾的肩膀。
仲夏清夜,月朗星稀,长道之上两人沉默地彳亍而行,一路无言直到关内侯府灯火阑珊的关内侯府门前。
东方朔抬头望着赫赫侯府门前在灯火中金光闪烁的门匾,沉默须臾转首望着李鸾:“这些年东方都看在眼里,卫将军能走到今日,也着实是十分不易。几番也都是临危受难,死里逃生。如今这赫赫侯府,满身荣光,他着实是当得起。”
李鸾沉默片刻,侧身向着东方朔行了个拜别之礼。
“阿鸾拜别先生。”说罢,转身向侯府内走去。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东方朔在身后沉吟一声:“卫将军君子端方,值得姑娘一心一意待他。”
李鸾微微停住,却没有回头,之轻声应了一句:“阿鸾心中有数。”
说罢,便缓缓入道侯府深处去了。
蜡照半笼金翡翠,麝熏微度绣芙蓉。
刘彻刚挑帘入帐,见卫子夫沉沉睡着,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
刘彻轻轻地坐在她的身侧,静静地望着这个为他生儿育女,予他温柔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