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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舞长安-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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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鸾抬眉望向韩说,韩说见她目光笃定,自知避无可避,便也只有照实说了。

    “她说,李姑娘你从未十月怀胎,又哪里来的孩子?”

第255章 满足() 
大将军幕府在长安城最繁华的十里长街的正坊; 左邻有汤汤灞川引水入园; 右临官衙驰道,可一路送入未央宫中去。

    高大宏伟前门足以看得出这处院落的庞大与富丽; 琼楼玉宇; 鳞次栉比的长安城中; 能单独辟出这样一块地来实属不易; 更别说这贴着禁宫孑然而立; 就是再有眼无珠之人,只怕也看得出府邸主人的身份是何等之重要了。

    这是刘彻御赐的宅邸,又是赐给长平候卫青的,虽知道他对身外之物并不过多在意; 却也不会寒酸。比起之前的关内候府; 不知堂皇了多少。

    李鸾坐在马车里,挑帘静望着门前熙攘而过的人潮出神; 身旁人却在此时递过来一方绢帕。

    她回头望向他,只见他以眼示意她以帕掩面。

    “看到那些人了吗; 都是来投奔的谋士; 长安城中除了柳巷烟花之地的老鸨,就属他们嘴杂。”他说着抬手将绢帕覆在她面上,轻轻绕过而后打了一个结。

    “我是长的见不得人吗?”即便是遮挡了面容; 一双宛若桃花落水的眼睛,依然摄魄夺目。

    “你自己还不清楚吗?天生就长成了一副招惹是非的脸。”他轻笑,又扯了扯绢帕,想要帮她掩的更严实些:“今时不同往日; 他已经不是你那个不起眼的阿青。既然未行三书六礼,便要处处小心,莫要叫那些无耻之人做了文章去。”

    李鸾没有言语,轻轻点了点头,正欲挑帘下车去,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扯住了。

    李鸾仓皇回眸,见他目光灼灼望着自己,又叮咛一句:“你可想好了?”

    李鸾低眸望向他拽着自己的手臂,轻声道了一句:“自然是想好了才来的。”

    “一个人进去?”

    “嗯。”

    “若她欺负你怎么办?”

    “她一个残废了的人,又如何欺负的了我。”

    握着她袖角的手轻轻松开了,李鸾浅笑,纵身出了马车。

    晌午的日头融融暖暖,陆修蓉眼睛蒙着,被伺候她的下人抬到院子的躺椅上晒太阳。

    手边的茶水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茶汤的香气袅袅弥漫在院落里。

    她先是听见身边的婢女舀了茶汤倒进了陶杯中,继而听到茶杯落在石案上的声响,抬手接过那杯茶正要送入喉中,却突然被人一把夺了过去。

    “你……你是何人?”身边的丫头忙呵斥了一声:“竟敢跑来这里欺负我们姑娘。”

    陆修蓉什么也看不见,只听着茶水顺着喉咙而下的声响,继而茶杯轻敲在石案上,云淡风轻一句:“你说的对……就是要欺负她。”

    那声音熟悉,口吻却很是陌生。

    陆修蓉大约也猜到了是谁,只是没想到她竟会这样堂而皇之地来了。她命身边伺候的婢女褪下去,自己缓缓地坐起身来。

    “你在江南一住就是四年,我还当你是一个耐得住性子的人。没想到却因为稚子哭啼之事,这么快就跑来与我理论了。”

    面前人没有即刻回答,俯身落座于身旁的石凳,抬手又为自己舀了一盅茶水:“若是我真的没有耐心,你以为你还可以心安理得地住在这里。”

    “我又为何不心安理得?”陆修蓉浅笑,抬头迎着阳光:“倒是你,我也不过是说了实话罢了,你有什么资格来找我理论。”

    “你应该心知肚明,恐怕这天下最有资格与你理论的便是我了……”面前人的声音冰冷的似乎要将阳光吞噬。

    “你如今也已为人母,用自己的孩子换自己的一双眼睛,这样的买卖可划算吗?”

    陆修蓉微怔,脸上原本的笑容逐渐凝固了。

    “你什么意思?”

    话音还未落,一杯热茶水已被泼在了脸上。

    “你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像浓墨一般的黑影遮蔽了所有的光,扼住了她的咽喉。

    “我真是不懂你们这种人……既能为他豁出自己的性命去,却也能为了困住他,而去伤害他爱的人性命。”

    陆修蓉只见觉得落在她肩头的阳光越来越冷,那种冷似乎透过衣襟渗透毛孔,融进血脉,冷得她的身体也不禁跟着颤抖了起来。

    原来这些年他对她急转之下的态度,是因为已对当年的事了然于心吗?

    “你还指望他一辈子都能被你蒙在鼓里吗?”身边人并不理会她的恐惧,依旧冷冷开口:“你现在住的院子,在侯府所受的礼遇,甚至你的那一双孩子,又有哪一个是真正属于你。”

    “你不过是偷走了别人的好时光,却又只能像蝼蚁一样在苟且于黑暗罢了。”

    “你闭嘴!”她不禁咆哮一声,慌忙地站起身来像一只受伤的动物瑟缩着身子,踉跄着向后退去,想要躲避那个声音的来源。

    “裳儿……裳儿……”她唤着她的婢女,却始终不得应答,脚下一绊,整个人险些倒在地上。

    一只手扶住了陆修蓉,她惊慌失措,如同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一般,搭上了那温暖却又纤瘦的手臂。

    “娘亲……”

    “伉儿……”陆修蓉只觉得怕是听错了,慌乱间,抬手轻抚怀中人的面庞,难以置信地摇头道:“你怎么在这里?快走!快走!”

    “伉俪情深,恩爱不疑……”那个声音依旧冷冷响起:“我真是未见过像你如此厚颜无耻的人,一面那样残忍迫害他的妻子与子嗣,一面却又妄想着要跟他举案齐眉?”

    “你闭嘴……你闭嘴……”陆修蓉慌忙抬手去捂住卫伉的耳朵,冲着声音来处奋力咆哮。

    “你究竟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欺辱我母亲!”卫伉像个男子汉一般挺身而立,护在陆修蓉的面前,怔怔望着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美貌女子。

    李鸾端视着眼前的少年,目光像被什么烫伤。

    这就是他的孩子吗?

    血脉延续的力量当真是神奇,即便是抛却了眉眼的相似,却依然有着如出一辙的神态。

    她望着这个少年,只觉得或许他在这个年纪,也定然是这个模样。

    她曾无数次想要回避这个问题,一想到他和那个女人有过肌肤之亲,还生下过一双孩子,心中就忍不住绞痛。

    可今天见到着这个孩子,她却依然讨厌不起来。

    只要是与他有关的一切,她似乎都很难讨厌起来。

    “你可以问问你的母亲,我究竟是什么人。”她终究是仁慈,没有在这个稚嫩的孩子面前,直白道出是非曲直。

    “不管你是谁,如此欺辱我母亲,我身为人子,定然不能坐视不理。”他怒气冲冲地望着李鸾,高声唤道:“来人!”

    李鸾只听到身后一阵密密匝匝的脚步声袭来,却依旧不动声色地立在原地。

    “将这个女人捆起来,拖到柴房里去……”

    “都住手。”

    李鸾未回过头去,却也听得出那声音是谁。他轻轻靠近,伴随着身后围上来的人影,尽数退了下去。

    “父亲!”卫伉见状忙拜手行礼。

    “我已经训过韩说了……”他抬手将她缓缓拉到身边来,在她耳边轻声叮咛道:“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不管什么事,都还有我不是吗?”

    “父亲,这个女人……”

    “阿伉……”他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只轻轻瞥了他一眼:“先把你母亲扶起来。”

    卫伉不敢违抗他的意思,赶忙俯下身去将瘫坐在地的陆修蓉扶了起来。

    “将军……”陆修蓉泪眼婆娑,沾湿了蒙在眼前的锦帕。

    “我把两个孩子留在你身边,是想着身为母亲,你能给他们更多爱护。可未想到你如今已为人母,却依旧还是冥顽不灵……”他冷冷地开口:“来人,将两个小侯爷的东西收拾一下,即日搬去别府。”

    “将军……”陆修蓉难以置信,撕心裂肺地哭喊道:“将军,就念在修蓉因将军瞎了双眼,已是身患重疾无依无靠之人,就请把我的亲生骨肉,留在我身边吧。”

    “我倒是希望那日被弄瞎眼睛的是我……”那个声音冷淡答道:“若是那样,阿鸾就决不会离开我。”

    一出闹剧,终于落个惨淡收场。

    李鸾被他拉着离开了陆修蓉居住的小院,一路上她都不置一言,更是无心欣赏这侯府中的堂皇景色。

    “可解恨了吗?”他忽然覆在耳边轻声一句。

    她面色立刻不快,却也不言语甩开他的手便走,却又被他一把拉了回了怀里。

    “在生我的气?”他在身后轻声问道。

    她沉默了半晌,摇了摇头:“没有。”

    “那又是为何?”

    “我没想到做了坏人,竟也不会觉得愉悦。”她转过头来望着他的眼睛:“你方才问我可有解恨,我却只觉得好像恨意更浓了。”

    愤怒与仇恨,像是一个无底的窟窿。

    报复,似乎从来都不能被真正满足。

第256章 辍学() 
韩说原本忧心忡忡地等候在长平侯府的门外; 见卫青闻讯而来; 忙迎了上去。

    谁知他目光冷峻,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便头也不回地进府去了。

    韩说极度郁闷跟李鸾抱怨; 都是因为她; 才让自己遭了那样大的白眼。

    李鸾笑他夸张:“刀口舔血都过来了; 被他瞪上一眼可会少块肉吗?”

    韩说撇了撇嘴:“你可知这世上什么东西最吓人?”

    李鸾思虑片刻; 摇了摇头。

    “便是惯温柔的人突然生起气来。”他说着不自觉打了一个寒噤,连忙摆手道:“你是不知道他当时那个眼神,简直是要将我生吞活剥了。”

    李鸾浅笑不语,抬手斟了茶递到他的手边。

    “他方才没有同你这样厉害吧。”

    “没有。”

    韩说抬手饮茶; 嘴里却嘟囔了一句:“就知道他不敢……”

    “不是不敢; 是不会。”身后突然响起一声。

    韩说一口水险些喷在李鸾的脸上。

    身后人行至身边,正襟危坐下来; 却不正眼望他:“你今日出来多久了,夫人有孕在身; 难道就不惦记吗?”

    韩说倒是知趣; 忙起身行礼:“卑职失礼,卑职告辞。“

    说罢跟李鸾做了一个鬼脸,背过身慌忙离去了。

    李鸾不禁被逗笑了; 却见面前人饶有兴味地望着自己,不禁有些诧异:“看我做什么?”

    他沉默片刻,忽而浅笑道:“看来以后要叫那家伙常来。”

    李鸾狐疑地望着他:“为何?”

    他的眼睛分明是在笑,说出来的话却有一些悲伤:“若是我不行; 总算还有一个人能逗你笑。“

    李鸾闻后不禁心酸,他本是勇敢坚定的人,她竟让他变得诚惶诚恐,患得患失起来。

    她轻轻去握他的手,他偏巧此时抬眸,与她的目光撞上。

    “人生须臾,世事无常,我已经没有力气再离开你了。”

    卫伉与卫不疑被安排在他们母亲曾住过的地方,卫登也被卫青安排到了那里去,想要他们三个兄弟多多亲近亲近。

    一日晌午时分,李鸾原本在屋外的海棠树下,晒着太阳小憩,桃花突然唤醒了她,说是三位小侯爷的先生请求见她。

    那先生进来时脸色苍白,先是朝着李鸾作揖行礼,随即自请离去。

    李鸾赶忙起身回礼:“先生教习这些孩子多久了?”

    “回姑娘的话,在下受大将军所托,教习两位公子已有三年之久。”

    李鸾不禁讶异:“那先生又为何突然要请辞?”

    “在下实在是德薄才弱,只怕耽误了公子们……”

    李鸾知他这是推辞,想想便也不难猜出究竟是哪里出了幺蛾子。

    “大将军既然让先生来教习小公子,自然是信得过先生才学。若是二位公子有什么过错,我代大将军跟您赔罪了。”她说罢拱手俯身向着那位先生鞠了一躬:“恐是换了新居,比不上大将军府优渥,两位公子不适应也是有可能的,还请先生多担待一些。”

    与那位先生说好了三日后再来,又亲自将先生送出门去,李鸾方才得空去西阁瞧瞧。

    午后西阁书斋,卫伉在竹简上写着什么,忽然听到一声“娘亲“,手下的简牍便被人一把抽了去。

    他猛然抬起头来,见面前人低眉端详着他方才写的小字。

    “放肆!”卫伉愠怒,一把扯过她手中简牍藏到身后:“你这个人还懂不懂规矩?”

    “自然是不如小侯爷你懂规矩……”一双美丽的眼睛镇静地望着他:“维鹊有巢,维鸠居之……堂堂长平侯府的小侯爷,却一副深闺怨妇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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