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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的,先生,你这样过去万一……”
“我现在过去。”他打断了我,突然伸出手来轻轻抚了抚我被手帕遮住的脸颊,叮咛了一声:“你自己躲好。”
说罢甩开我的手来,提着刀阔步上前而去。
我硬着头皮,猫着身子跟在他的身后,撑开手中的弓,反复瞄准着前面的黑影,那些人自然也很快就惊觉,皆拔刀相向。
“你们倒底是谁派来的。”是先生的声音。
“你又是什么人,跑这里来送死?大哥,让做掉他。”一个黑衣人拔刀向着先生扑去。
“大胆!你们这群畜生!你们怎敢!”王孙焦急地呼喊道。
先生身子一侧躲过一剑,反手扯住那人的持剑的手臂,向后一掰,那黑衣人惨叫一声,瞬间被缴了手中寒光粼粼的刀。
先生一脚把到踢给一边的王孙,轻笑道:“王孙可还记得儿时的戏语,曾许诺若非出身皇室,身负万民,定会与你仗剑天涯,做一对江湖游侠。不知今日是否能如愿?”
“十哥您……”
“你还窝囊地坐在那里等什么?”十爷一眼瞥向地上的剑,又与剩下的两个黑衣人周旋。
王孙立马会意,赶忙用被麻绳束住的脚在低声倒腾向地上的刀刃,想要捡起来割断手上的麻绳。
谁知那个被十爷缴了兵器的黑衣人见状赶忙上前去,制止王孙夺刀,十爷被另外两个提刀的黑衣人牵制,并顾不得王孙。
躲在暗处的我赶忙举起手中的弓,对着那扑向王孙的黑衣人,放了一箭。
我那一箭着实是偏了些准头,擦着他的肩膀而过,刮伤了他的左臂,却没能刺中要害。
虽不算是命中目标,但却成功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捂着受伤的臂膀极目像我望来,很快就发现了隐在树丛后的我。
此时王孙已经抢到了地上的刀刃,开始调换着角度想要割开绑在手腕是麻绳,我见既然已经被他发现了,也所幸跳了出来,引弦拉弓,佯装道:“你你你,说的就是你,别动啊!”
那黑衣人似乎正想说什么,只见王孙已经瞬间割开了束手的绳索,脚虽然还绑着,却在瞬间蹬地凌空而起,一刀就哥破了那黑衣人的咽喉。
血如同瀑布一般喷涌而出,溅在了他如精致如画的脸上。
那黑衣人应声倒地,他皱着眉头望了一眼在原地被吓呆了的我,赶忙又低下头去,一刀隔开脚上的麻绳,朝着纠缠着十爷的两个黑衣人奔去。
我愣在原地,身上觉得一阵冰冷。
此生今日才是第一次见到刀口舔血的场面,如今已是第二个倒了下去,一时着实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两个黑衣人显然不是十爷与王孙的对手,不过须臾其中一个就被结果了,另一个被王孙提着刀逼到死角。
十爷叫杀红眼的王孙留一个活口,可那黑衣人一把抓住王孙指向他的刀刃,刺入自己的胸膛。
我看着他们,背后冒着冷汗,脚像灌了铅一般,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记得还有一个……方才……”
王孙正说着,我只觉得脖子后面一凉,一柄刀悄然架在了我颈间。我心里咯噔一声,
王孙与十爷见状急忙上前,身后的人却又横了横手中的刀,示意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你拿刀抵着一个丫头,算什么英雄好汉!”王孙朝着我身后的人吼道。
“你们杀了我这么多兄弟……若举刀自尽,我便放了这丫头。”
“到底是什么人派你们来刺杀我?”
“无可奉告。你到底动不动手?”
王孙听罢,脸色一沉,引刀而起,我连忙喊道:“等一下,等一下。”
王孙听见我喊他,手中的刀停了下来。
我咬咬牙,对着王孙眼泪汪汪地说:“王孙,你记得帮我告诉阿青,我错了,都是我的错。叫他一定要原谅我。”
王孙冲我吼道:“这当口你还在胡说什么?”
“反正就是叫他一定要原谅我。”我抹了抹泪,抬手搡了搡身后的黑衣人:“你的刀磨得可够快,我怕疼,你动作可以要快一些。”
“臭丫头你是不是活腻了!”身后的人冷喝一声。
我吓得脚一软,哐啷做到了地上,帮着头哭喊道:“我才没有活腻,我活得好好的,我只是一个丫头,他们家的丫头数不胜数,有我没有都一样,你着实是押错宝了。”
那黑衣人没想到我死到临头竟这样一番话,低头想要拽我起来,我被他扯起来的一瞬间,只见一柄刀凌空向着他头上急急旋来。
他比我身量高上许多,那刀刃自然是伤不了我,他见状不妙,赶忙一把我扯开我,可没有抓牢,竟一把将我扯得顺着山林滚了下去。
我摔得晕头转向,只听到刀戟相撞的声音,待我我回过神来,已经被一双手从地上拾起来拥入了怀中。
“没事吧。”
修长的手指轻抚我裹着面纱的脸颊,我望向那双墨玉般的眸子,那眼眸的深处终于透出和煦的光来。
“你长得这么可爱,若是死了,多可惜。”
第53章 静候()
王孙骑着马,载着我,沿着长安城落日之下的街道,缓缓而归。
他自在原上发声那事气,这一路上都面色沉重,如临雾霭。我在他一旁,自然也是闷不做声。
不知是否是因为被那黑衣人一把从山坡上推下去,除了浑身磕得酸痛,小腹之处也隐隐地窜起一阵钝痛的感觉,双腿也莫名跟着有些发软。
那种感觉,倒像是我于风饕雪虐中被康奘大哥在雪地里救起,缠绵于病榻之上,终日昏昏沉沉,伤寒发热的那一整个的冬天。
我暗自想,许是方才在草原上的湖边,风吹得久了些。
先生倒是比王孙心细几分,转过头来瞧了我一眼,便发现了我脸色有些苍白。
他勒住缰绳停下马,侧斜下了马背,一直出神的王孙这才一怔,赶忙收住缰绳,也停下了马。
只见先生轻轻地抽出手中那条绣得歪歪斜斜的鸳鸯手帕,唤我低下头来,重新帮我系在脑后,遮住我面颊上的刮伤。或许是因为我们已经安全了,那双墨玉一般的眸子倒是不似方才撵我走时的冷峻幽寒,黑亮中透着玉琮般的温润,却依旧叫人看不透彻。
他就是那种心中似乎沉着事情,也不会像王孙那样喜怒于形色的人。
“瞧你灰头土脸的样子,脸色也难看得紧。莫不是还在为了方才的事情心悸难平?”
我望着他的笑脸,微微发怔,不知如何回答。
“你现在很安全。”他突然伸手,隔着绢帕,轻轻地捧住我刮伤的那侧面颊,唇边又漾起了春风般的笑意:“我答应你,纵是命那帮太医令寻遍天下良方,也定会让你的容颜如初,不着一丝微瑕。”
我赶忙抬起头来,躲过他温暖熨帖着的掌心:“先生莫需挂心,三五日不去理它,自己便会好的。”
“女孩子家,自当好好爱惜自己的容貌。”他抬手,轻轻地用食指刮了一下我的鼻梁。
这动作倒是和王孙平素里,逗弄我时如出一辙。
开始我是不喜他这样抬手就对我做这般宠溺的举动,后来倒是发现,这似乎是他的习惯性动作,改也改不了。
未想到先生竟也一样。
他似乎没看出我在瞎想什么,望着我微笑又轻叹了一句:“尤其是像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我想到了什么,晃觉得有些许不妥,便轻声问道:“可这绢帕是先生您的夫人为您绣的吧,您这样让阿鸾带去真的好吗?”
绢帕的缎面柔软光滑,看起来是上好的丝绸。上面的绣活也均是金丝彩线,只是针法粗乱,那鸳鸯着实地歪歪扭扭不成样子。
我原是见过子夫姐姐的绣活的,虽未见她绣过鸳鸯,但绣花绣鸟,到都是活灵活现的。原来侯府中的那些姐姐们不忙的时候也都做些绣活,拖着府上能出入的管事人带出去卖掉,贴补家用。便是其中最最不济的,也绣得要比我脸上的这张绢帕要好。
如此丑陋的绢帕,像先生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居然随时带在身上。
偏偏又绣的是成双成对的鸳鸯,想必除了是他心爱的女子亲手绣好相赠的信物,便也没有其他的可能了罢。
再看先生的年纪,比王孙还要年长许多。粗粗算起,似乎也要长我十多岁了。自然家中已有如花美眷,便也不难猜得出来了。
我说完,见他听了我的话,似乎有些晃神,抬起手,正要去卸下还给他,却被他出手制止。
他那双墨玉一般明亮却又幽深的眼睛,静静地望着我,许久才轻声说:“东西我自是要拿回去的,只是你总要洗好了再还给我吧。”
我听他这样说,也觉得没错,于是便放下想要卸下面上绢帕的手。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不自觉地轻笑了几声,倒惹得他狐疑地望着我,问我笑什么。
我说:“觉得夫人绣的这对鸳鸯虽然不像样,但敢于送于心爱之人,可见性情却憨直可爱,先生您又如此妥帖收着,倒像是书里讲的那种世间少有的欢喜冤家。”
身后一直沉默着的王孙忽然狠狠地咳了一声,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脑袋。
我立马会意到,似乎是自己一时得意忘形,失言了。
只见先生皱了皱眉头望着我,久久才轻哼一声:“冤家……呵,我与她,倒真似这一对四不像的鸳鸯。”
我吓得忙低下头去不敢说话,他沉默了良久,似乎是想着别的事情,许久才轻轻开口:“听你的口气,到似乎很擅长女红,索性与你讨一对鸳鸯锦帕,如何?”
我慌忙摆手,解释道:“先生莫要为难我了,我怎会是有那个耐性的人。若是让我绣,怕是还没有尊夫人绣的像样……再说……”
“再说什么?”他眸子寂然又幽深地望着我。
”再说我听姐姐们讲,鸳鸯是绣给自己心爱之人……”我脸上一阵滚烫,不由地想起阿青:“总之我断然是绣不得的。”
“毛手毛脚却又油嘴滑舌的丫头。”十爷瞥了我一眼,似乎也不想理会我了,直望向我身后的王孙。
他这一路上都在若有所思,缄默不言。但看起来倒不似是对方才的凶险之事依旧惊魂未定,而是一直在思忖着什么攸关的事情。
“你还在想什么?一路上都耷拉着脸。”先生轻声问道。
王孙苍白的脸上露出迟疑:“十哥,你说会不会是……”
“王孙……”先生硬生生地打断了他的话,抬眸凝视着他:“这件事,我不会追究。我也希望你不要再去深究……你可懂我的苦心?”
“自然。王孙当识大体,不会让十哥为难。”
“以后行事要收敛些,你驾着御驾副车,让江都王与你行大礼之事,确实是越了规矩。老太太和太后,听了江都王的哭诉,都勃然大怒,就是我都劝不住。”
“父亲已经责备我了……确实是王孙一时胡闹。”
“好了,我已然是知道这件事了,自会帮你去求情的。怕只怕,老太太这一动作,并非只是因江都王受辱那件事情那么简单,上林苑的春围的事,似乎也并没又称了她的心意……”先生轻哼一声,皱着眉毛轻笑道:“自卫绾被罢去丞相之位后,窦婴与舅舅的运道,怕是也差不多到头了……”
他正要说下去,却又看来一旁望着他们莫名其妙的我,欲言又止,转色对着王孙道:“算了,这些事弯弯绕绕,以后再说。”
说完又瞥了我一眼,唇边露出一丝轻笑:“你府上有没有好的绣娘,教教这丫头,别一天毛毛躁躁的,一点也不像个女孩子。不绣鸳鸯也成,倒是绣些花草,于我带在身上也好。”
我赶忙傻笑:“您又说笑了,大老爷们儿带花干嘛?”
先生墨玉一般叫人猜不透的眼睛,怔怔地望着我,不言语,王孙猛地在后面,又轻轻拍了一把我的后脑勺。
先生走后,王孙与我,两人一马,彳亍在暮光斜曛的长街之上。
他心中有事,若有所思,自不愿与我言语。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经过今日这一路的奔波,似乎真的有些撑不住。像是害了病一般,精神恹恹的,浑身倒像是散架了一般。
马儿晃晃悠悠地驮着我们两个灰头土脸的人,走在夕阳西下的长安街上,街道上人影已然稀疏了些许,我们的影子被斜斜地拉长,一直延伸到路的尽头。
快要到了韩府的时候,日头已经落在了树梢。
我昏沉地坐在马,突然遥遥地便看见府前一个颀长清俊的身影伫立着。
马儿愈来愈近,那身影愈发清晰起来,我的心中也跟着狂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