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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炎。”常芸的声音冷了下来。
“请陛下三思!”
“不用了。”常芸调转身子,冷然道,“王权富贵非我所愿,你们谁想当这皇帝,谁就来当吧。”
说完,她拍拍白犬的身子,欲要离去。
“月成。”
忽然,身后一道声音唤住了她。
她心中一颤,回头看去,却见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了自己的身侧,一头银发,满目柔光。
“……大人。”她张张嘴,终是落下一句叹息。
“月成,你做得很好。”
常芸摇头。
她听从他的命令,从野女谷出来,一路随着本心往前,却没想到,事情最后竟成了这副模样。
来人拍了拍她的肩:“这一路,你辛苦了。我在这光州,也帮不了你。”
常芸只是摇头,不发一语。
来人看了看跪了满地的官兵,还有为首的秦炎,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他们说得没错,国不可一日无君,你走到这一步,只能这样选择。”
常芸一愣。
别人听不出这话的意思,但是她却是懂得的。
她突然想起那一天,眼前这人跟她说的那句话来:“月成,我说过,你是鹰之于蓝天,蛟之于大海,狮之于丛林,你在这谷里也待了三年,难道就真准备待一辈子?”
一辈子……
她现在才意识到,她是回不去了。
一个弑君的人,去到哪里,都是一场祸害。
就算那些人伤不了自己,但自己身边的人,也会被波及。王家、皇室,还有无数心术不正图谋不轨的人,都会紧紧地盯住她。
所以,唯有紧紧地握住权力。
只有这样,她才能保护自己、也保护身边的人。
想到这里,她终是目探远方,凄惘一笑。
“一切……听大人安排。”
她的声音不大,却不失坚定。
秦泽看着她,慢慢笑了起来。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高叫道:“恭贺新帝登基!”
常芸微咳一声,摆了摆手。
秦泽直起身来,神色很是欣慰。
似是想起了什么,他回头瞥了一眼跪在地上喜形于色的秦炎,笑容隐去,眉头拧起:“你这混小子,我倒是不知道,你居然给我做了这样的好事!”
秦炎眼角一抽,冷汗顿时就要浸了出来:“嘿嘿,父亲大人息怒……”
“得亏你跟着的是月成,要是其他人,看你怎么收场!”
秦泽怒骂了几句,又狠狠踹了一脚,才借故收拾残局,匆匆离去。
常芸无语地看着坐在地上揉着屁股的秦炎。
“我可不知道,你是大人的儿子。”
“我也不知道你认识我家老爷子。”秦炎悻悻的吐着舌头,“陛下也不帮着我点。”
常芸冷哼:“这是你活该。”
秦炎欲哭无泪。
他真是苦,本来想跟着常芸仕途高升,没想到到头来,却还是及不上老爷子一分……
不过——
他偷偷地望向常芸。
常芸立在朝霞下,发丝随风扬起。
一双沉静的眼睛,静静地望向天边,神情中既没有拥有权力的欢喜,也没有对未来的担忧。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看着,然后,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秦炎别过头,终于,不忍再看。
第204章 那个女人()
常芸成为了云国历史上第一位女帝。
新帝登基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弑君上位本是大逆不道之事,朝堂和皇室中自是掀起了一场讨伐的风波,但好就好在,常芸并不是孤身一人。
秦泽开始决绝地插手。
谁人不知,秦泽是国统院的院长,是云国巫女世界中最有权势之人。得罪了秦泽,不仅是跟秦家作对,也是和巫女作对,纵使众人心中对新帝再有不满,也终是不好多说什么。
至于痛失王雨姝的王家,满腔的怒火还没释放出来,就被突然巫判院的人以涉嫌制造余家灭门惨案的罪名,给软禁了起来。
西疆的战事也有平息的意味。云国和羯国本就停战数日,羯国高级将领也被押送回京,坊间传言,羯国甚至有求和的意思。
就这样,事态终于渐渐地平息下去了。
那一日,登基大典后,常芸头戴皇冠、身披龙袍,缓缓地走在宫中。
皇宫里很冷,冷得侵入骨髓,不知是夏日消暑的冰块放得多了,还是因为这宫里死人太多,怨念太重。
“陛下,秦大人求见。”
常芸“嗯”了一声,随意地将头上的皇冠扯下,交给了太监。后者忍不住微微抬头,却见到一张绝美冷艳的脸,脸上满是疲惫。
这就是杀死先帝,篡位称帝的女人……
太监心中打鼓,脚下抹油地溜了。
秦泽走了进来。
也许是这些时间打理各方花了太多心思,秦泽的眼下有些青黑,看上去老了几分。他看着常芸的背影,那龙袍上的五爪飞龙,晃花了他的眼睛。
“陛下。”
“出去走走吧。”常芸的声音淡淡的。
“是。”秦泽遵命,跟在了常芸的身后。
御花园里景色很美,但没有一分落在常芸的眼中。她低低地开口:“这段时间,我有些累……”
“陛下忧心国是,得好好休息为好。”
“不是,”常芸笑了笑,“我以前,亲人被王家人所害的时候,我说我要当巫女,要有权力,这样谁都怕我;结果到了现在这一步,我却发现有了权力,是这般的累。”
秦泽眼底闪过一丝幽暗:“陛下这是不太习惯。”
“也许吧。”常芸摇摇头,不说话了。
秦泽想了想,叹息一声:“陛下,臣想带陛下去一个地方。”
“哦?”常芸有了兴趣,“那走吧。这皇宫,我还没有好好看过。”
秦泽领着常芸,来到皇宫的一处角落。
这里杂草丛生,一个土堆微微隆起。
“这是?”常芸疑惑。用百姓血汗钱堆起来的皇宫,理应不该出现这样的一处地方。
“这是衣冠冢。”
“衣冠冢?谁的?”
秦泽神色黯淡,徐徐道来:“其实,陛下你……并不是云国历史上的第一位女帝。几十年前,有一个女人,辅佐先帝取得了天德之战的胜利,从而成为云国的大国巫。她巫术极高,民望极众,久而久之,就传出了她要篡位称帝的消息。”
常芸挑眉。这段历史,她倒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那个女人……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过。
“出乎意料的是,尽管有这样的消息传出,民众却并不愤怒。当年天德之战的前期,云国大败,是那个女人抛却了安逸的生活,只身来到战场,以一当百,帮助云国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为此,她身受重伤,还落了病根。在那时候的云国人心中,她不是装神弄鬼的乡野巫女,反倒是下凡的神仙了。所以,就算她要称帝,民众也是欢欣的。”
常芸点头。她听人说过,以巫为贵,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后来的事情……”秦泽陷入了回忆之中,视线落在一朵娇艳的海棠花上,久久出神,“后来,她却失了民意。失去了民意,她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大国巫,而是祸国殃民的妖女。”
常芸皱眉。她的心中,浮出了一丝不快。
“后来呢?”
“后来,”秦泽回过神来,轻声笑了一下,“后来,她就尸骨无存,只留下这里的一块冢了。”
常芸没有说话。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股戾气萦绕在她身体四周,让她已然成熟的面庞忽明忽暗,阴沉得有些可怕。
秦泽没有注意到常芸的异样,兀自说了下去:“所以说,陛下,要想称帝,或者说要想长久地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民意这个东西,才是最重要的。陛下冰雪聪明,我相信过不了几年,民心就会归附,陛下也不会如此劳累了。”
“是么?”常芸的声音毫无温度,“可要是遇上了奸人该怎么办呢?”
秦泽心头一跳,不禁回头看向常芸。沉吟片刻,他笑道:“月成,这么久日子来,你何曾见过有人能害你成功。”
常芸直直地看着秦泽。
过了很久,她才移开了视线,神色如常地说道:“秦大人,以后只有我们两人在的时候,还是叫我‘陛下’为好。”
说罢,她不再看秦泽,转身离开了。
*
夜深了。
一个小太监端着玉盘,走在清冷的宫殿之上。
距离登基大典,已有整整一月了。他服侍常芸,也有一月的时间了。
平心而论,他从未见过像常芸这般的主子。
说她没有主人架子,她有时候又会威严地下命,语气是不容置疑的霸气;说她威严,她有时候又会随意地笑笑,不施粉黛不戴玉冠,样子淡然得如同深山里的少女。
这个非比寻常的主子,在意的事情只有三件。
一件是一个叫韩灵的姑娘。这段时间以来,常芸派人将这个姑娘从边疆接到了光州的一处宅邸里,安排了云国医术最为高超的巫医,为她治病疗伤。
每天,常芸都会接到安插在宅邸里的线人传来的消息,但她从未亲自去过。
有时候,也会收到韩灵的书信,但都被常芸束之高阁。
渐渐的,来信也就少了。
另一件,是云国的历史。这个新主子似乎真的想要成为一代明君,没日没夜地挑灯夜读,似乎是想从史书中汲取到先人的智慧,指引她治理天下。
不仅如此,她还请来了朝中许多位高权重的老者,深夜探讨,就连守夜的宫女都暗暗感叹。
而第三件……
小太监不禁看向自己手里端着的玉盘。
第205章 大结局()
玉盘上,是一把黑色的权杖。权杖上,缠绕着一把暗红色的流苏。
他叹了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陛下。”
没有回音。
“陛下。”
他又唤了一次。
这一次,倚在窗边的女子回过头来。
一袭白色的长裙,头发随意地散着,一双眼睛黑漆漆的,两脚赤着站在地上。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他居然觉得,女子的容颜似乎又发生了一些改变。
似乎变得……更加冷艳了。
“陛下,小的回来复命了。”他跪下,将手中的玉盘高高托起。
常芸走过来,伸手拿起权杖,用素白的手指轻轻地摩挲。“有结果了?”她轻声发问。
小太监恭敬答道:“如陛下所说,这东西当年果然为那人所有。”
“辛苦你了。”常芸笑了一下。
看见她的笑容,小太监顿时觉得自己遭受的那些苦,都算不得什么。
常芸挥挥手,命他下去了。
“是。”小太监弯腰退下。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见背后一声绵绵的叹息,下一刻,常芸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把秦家父子叫来吧。”
小太监走后,常芸重新站到窗前。
窗外,一轮弯月悬在天上。
“爹爹……”
“陆大伯……”
轻唤一声,常芸只觉得眼睛酸胀。
“参见陛下。”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响起了秦家父子的声音。
常芸转过身,直直地看向他们。
这一月来,秦家父子一直辅佐在她左右,悉心为她料理国是。她出身农村,没有受过什么良好的教育,只靠着常知行教给她的道义,吃力地掌管着整个国家。
若是没了眼前的这两人,她恐怕早就被骂成了千古罪人。
“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她淡淡地说着。
秦炎笑道:“为陛下分忧,是臣的荣幸。”
要知道,家里的几个兄弟见自己成了新帝面前的红人,那嫉妒的眼神,简直让他开心得快要发疯。
他深深地觉得,当时毫不讲理地用“生死契”将常芸跟自己捆在一起,是他这二十多年来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情。
“荣幸啊……”常芸喃喃呓语,“那你呢,秦大人?”
秦泽一愣,不明白常芸为何这么发问。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吧,”常芸走近了些,一双黑眸静静地看着秦泽。宫殿里油灯的光芒微弱,秦泽只能看到常芸眼里的一点水痕,“秦大人可要好好注意身体……毕竟,你又要为我分忧,又要为己谋划,我说的对吧?”
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秦炎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秦泽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了:“臣不明白陛下在说什么。”
“不,你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常芸走得更近了,薄唇微微弯起,“你谋的,可不就是秦家的未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