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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凤君见容依发问,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往前微跨一步,立马接话说道:
“院长大人,你有所不知,这巫童昨日连最为简单的蹬树都不会,更别说登云梯和乘风之术了!她体术三级未能突破,更没有在我这个老师这里进行体术考核,又缘何可以晋升巫女?这要是传出去了,别人难保不会安我们巫学院一个徇私舞弊、滥竽充数的污名呀!”
一定是这个丫头片子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一定是的!
她说得恳切,连声音都微微颤抖了。她睁大了双眼,几乎是求情一般地看向容依。
然而她这般模样,看在容依眼里却怎么看怎么碍眼。
“呵,徇私舞弊,滥竽充数?”容依冷笑起来,笑容毫无温度,“段凤君啊段凤君,你口中的这个人,昨日是由我本人亲自进行体术考核。你这意思,是在说我徇私舞弊?”
什么?!
段凤君身形猛晃,脸色白得比死尸更甚。
“亲自、亲自考核?”她喃喃自语。
“怎么,我不能考核院内的学生吗?”容依落下这句话,再不看她一眼,领着众巫女和常芸往着祭坛方向走去。在擦肩而过的刹那,常芸咧开嘴,轻轻笑了。
段凤君如遭雷击,怔怔地看着越行越远的巫女队伍。恍惚间,她似乎看到易秉谦回过头,轻蔑而怜悯地看了她一眼。
“不……”
许多年再未有过的挫败袭上心头——
难道,她真的做错了?!
这方,巫女将祭坛团团围住,开始吟哦咒语歌谣。在声声絮语之中,有三名老妇拾级而上,一人捧着巫服和发带,一人端着瓷瓶,一人手中是长长的金色权杖。
常芸跪在祭坛中央,双目如炬,直直地看向前方。
几月前,她站在一侧静静地看着暮云,而此时此刻,跪拜的人变成了她自己。她能感觉到自己头上扎着的寻常发髻被容依手中的权杖一拂,悠悠落下;紧接着是几滴冷入骨里的清泉落在身上;再之后……
是一套巫服,和紫色的丝带。
她死死地看着老妇手中呈来的那套巫服。
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打量巫服。真丝的质地,潋滟的微光,尤其是那件紫色袴褶,紫得艳丽却又柔和,绝美而又凄婉,这不是一件衣服,倒有些像是值得珍藏的收藏品了。
可,这就只是一件衣服。
就只是一件衣服!
不管它象征着多少权力,多少巫女付出的心血,它明明,就只是轻飘飘的一件衣服而已!又哪里比得上自己爹爹温暖的笑颜,声声地对她说,芸儿芸儿,云深不知处,云深不知处……
常芸用力地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指甲陷入肉里,疼痛,却不及心中丝毫。
“谢院长大人!”
她朗声叫道,伸手接过巫服。
唯有微微颤抖的手指,泄露了她内心的波动。
容依看在眼里,只当她是因为晋升巫女而内心激动,并未多放在心上。她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少女,心中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从此以后……”
从此以后,切记,巫不在技艺,巫在心中;若心中有巫,便能成大成,行大事,为大人。
她张张嘴,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起来吧。”她柔声说道。
常芸恭敬地站了起来。
容依再看了她一眼,回眸扫过在场的数名巫女,声音转冷:“今日之事,暂时不可透露给你们的学生!清楚了吗?”
众巫女眼内闪过惊异,低下头,应了一声“是”。
容依满意地点头,转身离开了。
率先离去的她自然也没有看到,那个新晋升的巫女,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死死地捏住手中的巫服,平滑绝美的丝料,褶皱顿起。
……
*
夜深了。
常芸从容依的书房里出来,抬头间,一轮弯月悄悄悬在空中。
她心中惦记生病的余沐儿,急急地往寝室走去。
刚一进门,就瞧见曾巧巧坐在余沐儿床边,见到她来了,圆圆的脸上绽放出憨憨的笑颜:“你回来啦!”
在她一旁,已经醒来的余沐儿也盈盈地看着她笑。
常芸对曾巧巧点点头,伸手探上余沐儿的额头:“烧退了不少。”她下了结论。
“嗯!还得谢谢巧巧妹妹。”
常芸看看像小动物抬头看着她的曾巧巧,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你先去睡吧,我跟沐儿说一会儿话。”
曾巧巧“嗯嗯”点头,连忙到了自己的铺位,拉上被子好好盖上,支起两只耳朵。
常芸叹一口气,扶起余沐儿:“能走吗?”
余沐儿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回道:“我可以。”
常芸颔首,给她取来一件衣服披上,扶着她出了寝室,来到了外面的空旷之地。
“芸儿姐姐……”没等常芸说话,余沐儿就急急地开口,“我要向芸儿姐姐道歉,我没有事先给你商量就给你吃了双灵丹……”
那双灵丹,说不上是多么贵重的东西,至少在她家里,是寻常可见的。在她小时候,她就曾经瞧见姐姐们在修炼的时候将这双灵丹囫囵吃下,她由此猜测,这双灵丹,对于常芸来说一定是有益的……
可她没想到,这双灵丹,竟会让常芸有那么大的反应。
第60章 双川城池()
余沐儿不知道的是,她以为寻常之物的双灵丹,正是让徘徊在三级边缘的常芸成功突破的最后推力。
常芸说道:“沐儿无需道歉,是我该谢谢你。”
余沐儿眨眨眼睛:“那……芸儿姐姐你真的突破成功了吗?”
常芸见四下无人,轻声应道:“是的。”
“哇……”余沐儿笑起来,“那真是太好了!”
常芸敛了神色,低声说道:“沐儿,我成功晋升巫女一事只有院内的老师知道,学生之间你不可多谈。我将连夜出发去双川县,较长时间都不会回来,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回家省亲即可。”
“双川县?”这名字余沐儿并不陌生,“芸儿姐姐你去那里做什么?”
常芸神色黯然:“去买东西。”
买东西?这下,余沐儿有些吃惊了。她皱着眉头仔细想了一会儿,突然一丝了然的光芒划过眼底,她笑道:“嗯,我知道啦!芸儿姐姐你就放心吧!”
常芸点头。
“今夜就出发么?”
“嗯,我马上动身。”常芸指指身上背着的布包。
“可……你要怎么去?”这大晚上的,又没有马车,该怎么去到双川县呢,余沐儿不禁有些忧虑。
常芸笑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筒样的哨子,轻吹两声,远处就响起了“哒哒哒”的马蹄声。
常芸冲余沐儿淡淡一笑,脚下轻点,就朝着马蹄声传来之处飞奔而去。
在月光下,她的身影寂寥,却十分有力。
余沐儿看着看着,脸上的笑容便越来越浅。
一抹忧愁攀上了眉头,她从脖上拽出一条项链。那长长的项链下面,挂着一个通体古朴、花纹繁多的金色铃铛。
她轻摇了一下,便有动听铃声响彻夜间。
一只黑色的大鸟朝她飞来。
她抬起雪白的藕臂,任那鸟停在她的手臂上。她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黑鸟的头,口中呢喃,似在说些什么。
鸟“咕咕”两声,像在回应。
她满意地点头。
“去吧。”她轻声说道。
那鸟得了她的命令,张开宽大的翅膀,扑棱飞走,消失在朦胧的天边。
……
*
在云水乡通往双川县的必经之道上,掠过一匹黑马。
它身姿矫健,鬃毛飞扬,在它有力的背上,托着一个有些瘦削、但目光灼灼的少女。她用力地抓住手中的缰绳,感受着这飞驰的速度带来的震动。
她还清楚地记得,在几个时辰之前,容依将她唤到书房后发生的一切。
其实不用容依说,她就早已明白,她放过牧之是债,而这债她必须偿还。
不过……
既然有机会见到外面的世界,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
一路上,她饿了就在路边的小村寨里吃一顿,渴了就饮林间的清泉溪水,等到了双川县时,时间已过去了三天三夜。
放走了黑马,常芸站在离城门十丈的地方。
她静静地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城池。
若是半年之前,她定不会想到,她有一天能够走出北村、经历清云镇、越过云水乡,最终停驻在双川县的城外。
双川县,得名于环绕着这座城池的两条河流。这两条河流起源于同一条河流,在距离这座城市数百丈的北方分流而下,堪堪绕过城市,将双川县的东西北三面都包在潺潺河流之中。
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让双川县成为方圆几十里的繁华大县。
常芸抬起头,看向那高高的城墙。
她的面庞变了模样,从清丽的少女变成了最平常无奇的乡土女孩。唯有那双眼睛,漆黑、湿润,像极了丧母的小兽。
她摸摸脸,确保容依给的那块面具无恙之后,抬腿向城门里走去。
一路上,热闹如浪一波波地卷来,这里比云水乡更大、更闹、更繁华。常芸仔仔细细地看着,挑中了一间名为“福香”的客栈。
她就此住下。
福香客栈的一楼就是饭堂,常芸的一日三餐全部在这里解决。她早起晚睡,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炼化巫灵之上。
那日,她从木桶里站起,擦干身上的水,戴上薄如蝉翼的面具,推开窗,往外看去。
福香客栈倚街而建,窗刚被打开,外面的鼎沸人声就猛地扑来。
常芸扫过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见一些穿着紫带巫女、蓝带巫女三三两两地走在路上。她心中不由苦笑,这些在清云镇上屈指可数的人物,在这里却如此常见,如此……普通。
街道上,几个少女款款走来。
她们面目清秀,巧笑嫣然,对街旁的胭脂水粉摊位有莫大的兴趣。从她们的装扮来看,应该是还没晋升巫女的巫童。
就在行至福香客栈门口的时候,少女中间突然爆发一阵小范围的骚动。只听一个面容娇艳的少女突然惊呼一声“我的绢帕哪里去了!”,开始慌张地左右寻找着。
少女越找越心急,泫然欲泣:“那上面可绣了我的名字!”她小声地呜咽道。
绢帕对于一名少女来说,自然是十分私密的随身物品,更何况绢帕之上还有少女的闺名?周围的少女都停驻了脚步,加入到了寻找的队伍里。
“你上次用它是什么时候的事?”一个少女皱眉,上前低声提醒道。
丢了绢帕的少女一惊,猛然记起:“我想起来了!刚刚走得有些热,我就把这方绢帕拿出来拭了拭汗,随后就放进手袖里了。然后……然后,好像扫来一阵风,还有些痒!绢帕就不见了!”
一阵风?有些痒?
少女们凝眸,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所有少女好心地在地上搜寻着,就连路过的行人见到这一幕,也加入了搜寻的队伍。
常芸用手臂撑着头,靠在窗棂上,这场骚乱似乎全没进入她的眼底。
她极目远眺,只见远方白云缭绕在山头,让她压抑得太久的心有片刻的舒缓,感到心旷神怡。
蓦然地,她看见了令她接下来,很长时间,都反胃不已的一幕——
她看见,在远处街角的一棵树上,有一个男子,正含笑执着一方绢帕,脸上露出似痞似黠的神情。
第61章 无能为力()
那是一张只一眼就不会忘记的容颜。健康而又光洁的肤色,比例恰如其分的五官,一双眸子仿佛是两弯秋夜的月,鼻子是华山的峰。
身上穿的是穷乡僻壤罕见的月白云纹劲装,脚踏青锻长靴,正翘着二郎腿,高高地搭在树干之上。
可是如此容颜的主人,做的事情却不那么光彩了。
他攒着那方绢帕,见四下无人,便凑近鼻子闻了闻,露出陶醉其中的神情,似乎还发出了满意的呻吟。突然,他双眼一眯,发现了站在远处窗边的常芸,蓦地一笑,大手一伸,一张,那方绢帕就悠悠地从树上飘了下来。
……
等常芸回过神的时候,那男子已如鸬鹚掠水地离开了。
“……龌龊。”常芸脸色转黑,嗤了一句。
偷姑娘的绢帕就已经够龌龊了,居然还惹到了她的头上?
她还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这不合时宜的一声,惹得下方街上的少女抬起头来看着她。常芸意识到了自己的脱口而出,脸上恢复冷然,伸手就将窗关上了。
随着她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