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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头,去街尾的茶馆儿。”郑寒撂下帘子,丢下一句话,而后开始闭目养神。
平江街街尾,有个小茶馆。平时生意并不算好,可郑寒却偏偏喜欢那里——那里的摆设,与宝雀镇的云来茶馆很像。
第140章 一份名单(六)()
未到茶馆,郑寒便差人将马车停下。她踏出马车,由下人举着伞,一步步走到茶馆门口。
门口的小二已经认识她了,见郑寒一到,立刻笑脸迎了上去。
“爷,您来啦!可是老位置?小的带您上楼去”这茶馆倒是很喜欢郑寒来,虽然京中郑寒名声不太好听,可在这个茶馆里,郑寒却从未做过什么张扬跋扈的事情。
相反,每每这位二公子一来,给的赏钱总是不少,所以整个茶楼上下,都盼着这个财神爷的到来。
郑寒不语,跟着小二一路上楼,坐在了敞亮二楼南边临窗的一个位置。她低头往一楼大厅看过去,台子上那个扎着单麻花辫儿的姑娘,已经缓缓走上台,朝着台下微微一笑。
“上回说到,那玉面神捕擒住了通天鼠,一通拷问之后,终于自他口中得了句实话。原来,这通天鼠还有一异姓兄弟,当晚便等在堂外,原本想着,待到通天鼠得了那宝贝之后,便接人出来”
小姑娘拍了惊堂木,也不多说什么,上来就开始说书。
跑堂的小二很快送上来了些瓜果茶水,恭恭敬敬放在郑寒的面前。郑寒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看着那个姑娘说书。
若她没来京城,大约此刻也是跟楼下的那个姑娘一样,此刻应是在宝雀镇云来茶馆里说书吧。
只是,造化弄人,如今的她,却成了这副模样。
耳朵里听着书,郑寒的心思却早已飞得老远。窗外的雨渐渐小了,郑寒深吸一口气,鼻腔里充满了清新的空气。
这场雨停了,大约夏天就要来了吧?
稍稍将思绪放空,郑寒算是在这里休息了一小会儿。她回了回神,想起今日还得去见外公。于是她站起身来,看了旁边一直候着的下人一眼,便率先往外走去。
一行人如同他们低调的来一样,没一会儿,便又低调地离开了。就连忙着四处添茶的小二都不曾留意这个地方。
郑寒人走不久,雨便停了。茶馆门口,一位骑着黑马身着一席月白色官服的男子,正自马上下来。
他将手里的缰绳丢给门口的小二,然后不用人招呼,便兀自往二楼走。
“哟沈大人!”一楼门口跑堂的眼尖,立刻认出了来人。他脸上带着为难的笑,赶紧快步跟了上来:“沈大人,真是不巧,二楼都满了!您看”
那人听到这里,人正巧走到了二楼楼梯处。他抬头环视一周,而后抬手指了指南边靠窗的位置:“那不是没人么。”
小二抬头,看到那里微微一愣——二公子这是啥时候走的?
“还是沈大人福运好,那里的客人可巧了刚走,小的都还未注意呢!”小二跟着那人往上走去。
那人站在这位子面前,伸手轻轻碰了碰摆在桌上的茶壶。
茶水还烫,人果然走了不久。他立在原处,看着小二忙前忙后收拾桌子,心脏不知为何轻轻一跳。
雨停之后,阳光自厚重的云间往人间撒去,窗外漏进一两缕,就这么轻轻落在桌上。
站在桌边的男人,自然就是沈孤城。
第141章 一个圈套(一)()
窗前的座位空着,茶水依旧热着。沈孤城等小二收拾好了桌子,便坐了下来。
他朝楼下看去,台子上的姑娘依旧说着书。
这姑娘说得不错,可沈孤城却总觉得她缺了点什么——似乎是表情不够丰富,或者眸光不够亮甚至个子似乎也太高了些。
他下意识地将楼下的姑娘与记忆中某个身影做比较,直到楼梯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沈大哥!”爽朗的声音传来,沈孤城微笑着抬起头。
“来了?”
来人是个少年郎,整个人看起来很是阳光,眉眼之间却又带着一丝与同年人相比更为稳重的神情。他快步走到沈孤城的对面,坐下来笑着说道:“抱歉抱歉,看书看得入了迷,竟忘了时间。让沈大哥久候了。”
沈孤城摇了摇头,看向对面的少年:“最近过得如何?童生院的功课紧不紧?”
少年自信一笑:“先生讲得好,我懂得也快,只是要准备明年春闱,所以最近是忙了些。沈大哥呢?”
这少年人,便是如今已经十六岁的周麟。他在去年已经过了乡试,就等明年开春的会试了。
这两年来,沈孤城一直履行着当初对郑小寒做出的承诺,如照顾亲弟弟一般照顾着周麟。他知道郑小寒在哪里,却两年来,都未曾见过他。
而这两年里,京中突然冒出来的东厂二公子,沈孤城也依稀能猜到那是谁,可他却不曾告诉过周麟。
周麟也曾经不止一次询问过郑小寒的去处,沈孤城不好细说,只能大略告诉他,他表姐如今身不由己,但绝对安全。
渐渐地,周麟也不问了,只一心扑进书海,读着圣贤书。
两人聊了许久,周麟显得兴致很高。临走之前,沈孤城照例留给周麟不少银钱。
“沈大哥,等明年我过了会试,便有俸银可拿了。”周麟看着这些银钱,不论过了多久,依旧觉得愧疚:“到时候,沈大哥就不用每个月都将大半俸禄交给我用了”
沈孤城摆了摆手:“我说过,这些银子是你姐姐交给我,让我给你的。”
周麟淡笑一声:“算了沈大哥也不用骗我了。我姐姐失踪两年,你若不想说,我便也不问。但是若她真的记得我,怎么会两年不来看我一眼?更不要说这些银子了这些分明就是沈大哥你自己的俸禄。”
沈孤城看着长高了许多的周麟,直到最后也想不出安慰的话来。他站起身,伸手拍了拍周麟的肩膀:“你要买笔墨纸砚,还要买书,这都得花银子。别想太多,你姐是将你记在心里的。我还有事,你也别急着回去读书,在这听听书放松放松,我先走了。”
周麟站起身,目送沈孤城离开之后,脸上的表情渐渐淡了下来。
他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很多事情,都有了自己的判断。对于郑小寒,他曾经是怨的,甚至怀疑,是不是她自己偷偷回宝雀镇了。
可渐渐地,他也就释然了。
就算她一个人回了宝雀镇,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她呢?
第142章 一个圈套(二)()
果然如郑寒所料,当那场大雨结束之后,天气迅速热了起来。六月十一是个大热天,郑寒这日哪里也没去,只坐在东厂属于她的书房之内,眯着眼望着南边的方向。
现在这个时候,和春班应该进了万府了吧。
与此同时,胡灵正一脸嫌弃地拿着粉墨,往脸上涂。
“什么鬼天气,这妆上上了,没一会儿就得花了。还得穿着这么厚的戏服。”
旁边帮着上顶花的小姑娘,陪笑着说道:“姐姐且忍忍,这场戏可不能怠慢。那位万大爷可是不得了的人物,若是得罪了,咱们和春班可吃不了兜着走。”
胡灵冷哼一声,轻声说道:“你怕得罪他?”
小姑娘被胡灵笑得浑身不自在,她勉强陪着笑:“谁不怕得罪他呢?”
胡灵不再说话,只是往脸上抹的动作更重了些。
燕三低头收拾着东西,听到这话,回头从铜镜中看了胡灵一眼。
戏台子摆在万府后花园中,万府摆宴,整个后花园热闹非凡。贵人们彼此说笑,坐在桌前一派闲适。下人们各个绷紧着弦,脚下生风穿梭其中。
吉时将到,胡灵站在后台,时不时朝周围张望。
“灵娘子,您在等什么呢!快些安排前头开场吧!”从前头而来的下人着急上火,一路小跑过来催促。
胡灵一身行头妥当,朝那下人轻笑说道:“唱戏也得讲究个时辰的,快了快了”
话说着,燕三小步跑来。胡灵眼睛一亮,朝燕三的方向伸出手。
“好好唱,我等你。”燕三握住胡灵伸过来的手,轻声嘱咐。
胡灵心里忐忑,可脸上却依旧笑着:“你自己小心。”
两人话不敢多说,燕三暗中捏了捏胡灵的手,而后拍了拍她。胡灵深吸一口气,朝旁边点了点头。
台前,锣鼓声响,二胡婉转起声。胡灵掀开帘子,缓步踏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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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小寒有些静不下心,她站在桌前,一阵又一阵地后悔。
不该让胡灵和燕三去冒险的,姓万的早知道胡灵与他交好,却依旧请了和春班去唱戏,这本身就有些古怪。
她摇了摇头,稳住了心神。她低头看去——这日半天的时间,她已经写了好多张“静”字了。
郑寒端起茶碗,轻轻润了润唇。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却又想不出哪里不对。昨日应该再去一趟和春班,干脆让他们别接这生意才对。
郑寒将茶碗放在桌上,咬住了下唇。
就算她劝胡灵姐不接,想必他们也不会听自己的吧。这生意本身就是胡灵姐要接下来的,而且他们也没有立场不接。
只是个戏班子而已,万昌泰要请他们去唱戏,他们若是不接,岂不是自找麻烦?
郑寒叹了口气,将茶水往砚台里倒了一些,而后挽了挽袖子,拿起墨一圈一圈研磨起来。
就算他们接了这场戏,也不该让他们对付万昌泰的。
当时自己怎么就同意了三哥的计划!
郑寒越想,心中越是不安。她手下渐渐用力,一柄上好的顶烟墨,在郑寒手下被磨得吱吱作响。
第143章 一个圈套(三)()
戏台子上,花旦眸光飞扬,整个人婉如天上落下的仙子一般。她的声音婉转,后花园中叫好声不断。
万昌泰坐在当中桌子的正中央,他唇角含着一点儿笑,仰着身子半眯着眼瞧着台上。
他的食指随着节奏轻轻击打椅子扶手,整个人显得格外闲适。
此时,一个穿着飞鱼服的男子,穿梭过重重人群,走到万昌泰身边,对他耳语了几句。万昌泰头也不抬,却在听到那句话之后,渐渐笑了起来。
他抬起左手,轻轻摆了摆。
“月色虽好,只是四野俱是悲愁之声,令人可惨!只因秦王无道,兵戈四起,涂炭生灵”胡灵唱着,心脏不知为何猛然一揪。她抬眼看了看台下,只见万昌泰伸手摆了摆。
而后,下人们仿佛受到了某种指示,齐齐停下了手里的事情,开始每个桌子对客人们说着什么。
那些客人们,在听了下人的话之后,竟纷纷起身,而后一一说笑着,往前厅去了
“使那些无罪黎民,远别爹娘,抛妻弃子,怎的教人不恨!”胡灵唱完一段,身子一转。她的身子渐渐僵硬了起来,本能地觉得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都不听了?人怎么都走了?
万昌泰依旧坐在原处,等客人们渐渐走光,整个后花园里,除了唱戏的声音,便再无旁的声响。
他站起身来,伸手开始鼓掌。
胡灵额上冷汗淋漓,她不敢停,只能一直唱着。
“哎呀且住!适听众兵丁谈论,只因救兵不到,大家均有离散之心”胡灵唱着,一抬头,见万昌泰正盯着她笑。
旁边,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们,突然冲进了后花园,将整个戏台子围了起来。而人群之中,一个浑身是血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被两人拉着腿,往外面拖。
胡灵一个酿跄,差点腿软跪在台上。
她声音一顿,所有人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锣鼓声乱了拍子,二胡走了音。
“小娘子,怎么不唱了?”万昌泰背着手,缓步往前走去。
“若是不唱我可是不给银子的。”
胡灵浑身颤抖,她双眼死死地盯着台下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嗓子哑住,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万昌泰走到那人身边,一脚踩在那人的头上:“我让你唱!”
“哎呀,大王啊大王!只恐大势去矣!”胡灵本能地开了呛,只是她的双眼,却始终无法从万昌泰的脚下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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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寒!出事了!”
门外传来程锦的喊声,郑寒正提着笔,在纸上写着最后一竖。她虽被吓了一跳,可手下却依旧很稳,写完那最后一笔,她才抬起头来。
“怎么了?”
程锦站在郑寒对面,表情很是严肃:“万昌泰今日办寿宴,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万府出事?”
“据说和春班出了贼,万昌泰将所有客人请到外厅,现在万府什么消息都传不出来!”
郑寒瞳孔骤然紧缩,她将笔一丢,阔步走出来:“走,带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