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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房门前，伸手想要敲门，却又不敢打扰郑寒。
与此同时，程锦正回到府里，有些事情要与郑寒商量。他提着一些东西，溜溜达达往郑寒院子里走，刚一进院子，便瞧见自家妹子在郑寒门口来来回回转个不停。
他眨了眨眼，走过去伸手敲了敲程绣的肩膀：“咋了？你俩吵架了？”
程绣功夫好，人更是机敏。打程锦还在百米之外时，她就知道他往这里走了。所以，这么冷不丁被问话，她也没有吓一跳。
程绣回头，皱着眉瞪了程锦一眼：“才没有呢今日小寒带我出门逛街去来着。”
程锦一听，扬眉就笑：“哎哟？这不是好事么。你俩逛着什么好玩意没有？”
“东西买了不少，可小寒一整天都不开心现在也是，刚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愁死人了。”程绣说着，轻叹了一声。
“怎么回事？是今儿在外头遇到事了？”程锦心里觉着奇怪，逛个街都能把郑寒给气成这样？在这京城里，还有谁能给郑寒气受？
“不是遇到事了，是遇到了两个人。”程绣脸上郁郁着，将话掰开来说给自家哥哥听：“早上在酒馆里，遇到一男一女。我瞧小寒该是认识那个男的，却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又不高兴”
“一男一女？”
“嗯。那个男的长得倒是俊朗，看见小寒还挺高兴的样子。那个女的却是漂亮得有点儿不像个活人，瞧那眉眼，似乎还不像是个中土人。”程绣回忆着，对程锦说道。
程锦挑着眉，没一会儿就反应过来了。他哈哈笑了起来：“你是说沈孤城和努尔丽娜吧？哈哈哈哈也怪不得郑寒了，谁瞧见自家老相好的身边莫名冒出来个姑娘啊！哈哈哈哈”
程锦的声音透过门，传到了房间里正心塞的郑寒耳朵里。郑寒被说中了心思，顿时恼羞成怒：“滚你的死太监！谁是谁老相好！”
第217章 一坛老醋（十一）（）
程锦听到郑寒喊他“死太监”，也不当真生气，他难得逮到郑寒的短处，此刻正憋着劲儿想好好笑话笑话郑寒：“谁老相好？这不是明摆着的么。瞧你那小心眼儿样！”
郑寒原本就心情不好，听到了程锦的话，更是怒火中烧。她站起来，走到门边猛地将门打开，怒视着门外抄着手看笑话的程锦：“再说，我把你嘴撕烂！”
“哟哟哟怕死人了呢，”程锦嘻嘻哈哈不当回事，眼睛一眯：“怎么着，心里有事不会直接去问沈孤城怎么回事么？心里头憋着不难受？”
“不难受！”郑寒两只手攥着拳头：“我跟他又不熟，谁管他带着什么人逛街”
程锦笑话够了郑寒，开始清了清嗓子：“行啦行啦，不逗你了。那个女的我知道，跟沈孤城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郑寒这些日子关门呆在家里，朝中的事情一概没有过问。但是程锦却不是，就算是李广贵大葬期间，他都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朝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从未逃出过他的眼睛。
自然，这个努尔丽娜的来历，他也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来来来，我跟你说说。”程锦摆了摆手，与郑寒走进了屋里。程绣好奇，也跟了进去。程锦也不见外，一屁股坐在了桌子边上，自己给自己倒茶水喝。他一口茶水喝进嘴里，抬头一看，郑寒还气鼓鼓站在原地瞪着他看呢。
“干啥啊，快进来。我跟你说说那个女的是谁。”
“往后没我请你，你别给我这么大赖赖进我屋里。”郑寒心里嘀咕两句，找了另一个由头发火：“好歹我也是个女的，你这样来去自如，往后我怎么嫁人？”
程锦哈哈哈地乐：“你都骂我死太监了，我不干点儿太监的事，对得起您的骂么？行啦，别闹别扭了。那个女的叫做努尔丽娜，确实不是中土人。”
听见程锦说起那个女的，郑寒这才相信他确实知道情况，而不是又想出什么歪点子来笑话她。她走了两步，坐到了桌子另一边：“不是中土人？那这个当口上，来京城做什么？”
“镇西王爷进京了，这事儿你是知道的吧？”
郑寒点了点头。
“镇西王爷为啥叫镇西王爷，你也是知道的吧？”
郑寒皱眉：“废话少说行么？镇西王是先皇丢去西域坐镇的，这个大周谁不知道？”
程锦点点头：“镇西王这次进京，我相信你我心里都有数。在皇帝还未驾崩时，镇西王便已经匆匆往京城赶，不仅来得时间极巧，甚至带来了个绝色美人儿。”他说着，伸出食指在桌子上点了点：“那个美人儿，据镇西王所说，是西域贵族之女，镇西王亲自打小看到大的。这次进京，镇西王便将她给带上了。”
郑寒顿悟，表情有了一丝闪烁：“今天沈孤城身边的那个姑娘，就是镇西王带来的美人儿？”
程锦点点头：“她叫努尔丽娜，今年十六，长得你也见过了。”
第218章 一坛老醋（十二）（）
郑寒心中百转千回，顿时灵通一开。她将自己白天里心中的小疙瘩瞬间丢到了一旁，开始思量其中的不简单：“镇西王带了个绝色义女，而李潜又尚未婚配。他打的这个主意？”
程锦点了点头：“整个大周的人都觉得镇西王打得是这个主意，可是明面上谁都不能说出来。西域女子，虽没有高贵的身份可以坐镇后宫，可单凭这女人这副天人之色，若皇上真有心收她，恐怕也少不了宠爱。”
郑寒眉头一皱：“镇西王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程锦缓缓摇了摇头：“虽然暂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如今看来，皇上是心里有所防备了。你今日遇到沈孤城和那个女子在一块，这事是皇上吩咐的。毕竟那个女子是镇西王明面上的义女，来了京城不能怠慢，皇上将这女的丢给沈孤城，让他好好‘陪伴丽娜姑娘熟悉京城’。”
“皇上要留下这个女人？”
“他没有理由推辞。”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程锦和郑寒都开始思索起来，只有程绣，左边看看右边看看，心里有点儿迷茫——他们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懂，可是这些字排在一块儿，怎么就觉得让人糊里糊涂的？
“不就是个西域美女吗？皇上收了呗？”
程绣插了句嘴。
程锦没有理会，郑寒却抬起头来，慢慢解释道：“无事献殷勤，又在这个当口。若是皇上收了这个女人，只能徒留把柄。先不说这个女人来历不明，就算是个干干净净的女子，万一有心人在民间散播谣言，说皇帝未出大孝便浸**色”
程锦抬头看了郑寒一眼，声音轻了一些：“你的意思是三皇子？”
郑寒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头轻轻一笑：“三皇子不是有了名的洒脱不羁么？这样的小动作，他能做吗？不过，我可没见过他，他是胖是瘦，是高是矮，可都是听东厂里说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镇西王谁都知道是个没脑子的，可这没脑子的人却突然冒出来做了个看上去挺有脑子的事情，那么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他脑子里想出来的，不久不好说了么？”
程锦点了点头：“确实不错，登基大典之前，一切都还未定。若是果然如你所说，这个女人来得不简单的话，那么最有可能的，只能是三皇子了。”
郑寒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她脑子动了动，竟觉得胸口的郁闷散了个大半。
“行了，现在咱们想什么都是假的，这些事情，都该是皇帝操心的逛了这么久，肚子都有点儿饿了”郑寒说着，一脸歉意看向程绣：“今儿是我不好，竟也没带你去吃点儿什么好吃的。下回咱们出去，我带你去京城最好的酒楼里下馆子！”
程绣见郑寒心情好转，这也是松了口气。她笑眯眯说道：“那我可等着啦！我去吩咐饭菜，一会儿在哪儿吃？”
郑寒指了指旁边的桌子：“外公去了，这家里如今我最大。规矩什么的我来说了算——今儿就在这里吃吧，程锦也留下。”
第219章 一坛老醋（十三）（）
程锦抄着手抬头，似笑非笑：“哟？这会子不跟我说什么男女有别啦？”
“你先是个男的再说。”郑寒从来不跟程锦客气，没命戳他那点儿伤心事。她溜溜达达跟着程绣一块往外走去：“绣儿，你吩咐过饭菜之后，咱先去看看咱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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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寒心情算是好了，可沈孤城那里却依旧忐忑着。他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郑寒，可他看得出来，郑寒今儿心情不好。
上一回见到她时，她正一身重孝跪在李广贵的棺材前烧纸钱，自己没有与她多说话，所以也看不出来她的态度。
沈孤城越是想，心里就越是有些忐忑。他回到了自己府里，瞪着眼看着天边，等着天一点一点的暗下去，就是饭都没怎么吃。
天色终于全部暗了下去，沈孤城立刻跳起身来，抓过悬在一旁的笛子，三两步走出府里。他熟门熟路来到了藏拙府外头的那棵树下，他纵身一跃，人就稳稳上了树。
此时此刻，郑寒正和程家兄妹两个，围在一张桌子前面吃饭呢。
“义父在的时候，咱们可没什么机会这样围着吃一顿饭。”程锦嘬着小酒，感叹一声：“义父规矩重，曾经我半个月才能见程绣一次。也就是你来了，我才与绣儿见面多一些到底还是没想过，这辈子还能跟绣儿坐一张桌子边儿吃饭。”
李广贵在的时候，到了饭点儿，郑寒和程锦都是要伺候李广贵吃饭的。站在他旁边，伺候李广贵吃过几筷子，等李广贵点头了，他们才能坐下来吃饭。
而程绣，则从来都是自己在屋里就餐。
“往后机会多了。”郑寒轻叹一声：“义父也是有他的想法，你别怪他。”
程绣赶紧摆手：“我哪里敢埋怨督主！我与哥哥的命，都是督主救下来的，督主赏口饭吃，是我与哥哥的造化”
郑寒跟着喝了一口酒，这酒是藏拙府下人自己酿的，比外头酒楼里打来的只好不差。她觉得一股辛辣灌入喉中，热流自她的喉咙一路熨烫到胃里，再自胃里打出一个嗝，满口留香。
“一朝天子一朝臣，往后京中那些能对我们造成威胁的人，已经死的死，降的降”郑寒感叹一声：“如果李潜顺顺当当坐上了皇位，那咱们的日子或许会好过多了。”
程锦点了点头：“希望如此吧，老天保佑，可让四皇子顺顺当当完成登基大典，再别出什么岔子了。”
就在这时，程锦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笛声，他手里一顿，整个人顿时仿佛通了电一般机警起来：“什么声音？”
程绣倒是见怪不怪，她给郑寒夹了一筷子炖得烂透了的猪蹄：“笛声呗。莫要管他”
程锦可不像程绣一样，他皱了皱眉，目光落在郑寒脸上：“哪个下人会吹笛子？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啊，不过这笛声三天两头会有，我与小寒早已见怪不怪了。”程绣说着，看向郑寒：“你说是吧。”
郑寒默默啃着猪蹄，脑子里的思绪早就飞到了老远。
第220章 一坛老醋（十四）（）
“郑寒？”程锦疑惑地看着郑寒，她的表情怎么有点儿怪？
“唔？”郑寒一惊，筷子里的猪蹄落到碗里：“叫唤什么！好好吃饭！”
程锦眯了眯眼：“我吃的挺好，倒是你一块骨头啃了二万年，魔障了？”
郑寒脸色暗暗飘过一丝红晕：“你才魔障了。”她站起身来，将筷子往桌上一丢：“我要如厕，你们先吃。”
程锦一脸恶心：“你去就去呗，说出来恶心我俩呢？快去快去”
郑寒管不了这么多，一溜烟出了房门，往后花园的方向一路小跑。
眼看着就要到那片墙根处了，郑寒却又刹住了脚，她身子往后让了让，躲在假山后头，侧脸往那个方向看过去——那棵大树上，树叶阴影之中，那个熟悉的人果然坐在其间，吹着笛子。
——哼，这是使唤狗呢？吹个笛子我就出现？呸！
郑寒心里想着，身子又往后缩了缩。
笛声并没有中断，它继续悠扬飘荡着，隐隐约约传入郑寒的耳朵里，搔得她头皮发麻。郑寒躲了好一会儿，心里有点儿纠结。她想要出去，可却又不想这么快出现。可再等下去，他走了怎么办？
郑寒咬着下唇，脚尖在地上摩擦起来。
——走就走了，他来又能有什么事！
——八成是来解释白天里，那个女人是谁的？
——是谁又跟她有啥关系！她做什么要听他解释？
郑寒纠结了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