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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寒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正想站起身，却听太监又开口道。
“宣，六扇门巡察使，从三品沈孤城上殿！”
郑寒疑惑地扭头看了眼沈孤城的方向，见他的背影似乎有一瞬间的犹豫，大约也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被突然喊到。
郑寒不敢多想，匆匆站起身来，躬身一路小跑上前，直到余光看见了皇位前头台阶，才恭敬跪了下去。没一会儿，她身边不到一米的地方，沈孤城也跪了下来。
“郑寒，循涂守辙，忠心为主，特封东厂掌印大太监，升正二品，掌管东厂！”
这个结果一点儿也不出乎众人意料，包括郑寒在内，早在今日之前，就知道这个位置肯定会落在她的头上。郑寒俯首叩头：“臣，谢主隆恩，定不辜负圣上厚望。”
她磕完头，站起身来，也不抬头，只上前两步，接受礼官递给她的皇令。相隔三四米之外，李潜看着郑寒的脑袋顶，轻轻笑起来。
“沈孤城，破案无数，救驾有功，特封锦衣卫指挥使，升正二品，掌管锦衣卫！”
不等郑寒躬身走下去，宣读圣旨的太监竟然紧接着开口说话了。
相对于郑寒接管东厂，沈孤城破格连升一级半，居然掌管了锦衣卫这却十分出乎人的意料。包括郑寒都有些诧异，她匆匆扭头往沈孤城那里看了一眼，却发现沈孤城竟同样有些疑惑。
大殿之内，莫名响起微弱的议论声。
“咳”李潜似乎知道众人有异议，他清咳一声，整个大殿顿时安静了下来。李潜抬起头，扫视了一圈，而后缓缓开口，丢下一句更让人震惊的话来。
第225章 一分为二（五）（）
“六扇门破案无数，却在京中实权甚微。而锦衣卫曾经只是先皇的近卫军，与御林军似乎有所重叠。朕决定将六扇门与锦衣卫合并，统由沈孤城掌事。新合并起来之后，两部合并为一部，改名为西厂。”
这是一记重磅炸弹，炸得整个朝廷措手不及。
西厂。
听这个名字，就跟东厂有扯不清的关系！
若东厂是侦查机构，那么包含了六扇门和锦衣卫两个部门的西厂岂不是执行机构？
可是，东厂已经是个特殊的存在了，它凌驾于三省六部之外，几乎有着自己独特的一套运转规则。如今多了个西厂——这到底是新皇为了削弱东厂而拉扯出来的机构，还是一左一右坐镇朝廷的两个秤砣？
所有人都不明所以，新皇刚刚登基不到半个时辰，谁都猜不透他心中真正所想。
就连郑寒和沈孤城，此刻都处于无以伦比的震惊之中，各自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潜，有点儿不知所措的意味。
李潜朝着沈孤城轻笑，而后开口时，语气十分亲昵：“孤城，怎么愣着，快接旨啊。”
李潜声音不大，可却依旧能被跪在离他最近的那些一品大员们听到。
这些老臣子们，有的人刚刚被分了权，有的被调了闲置，有的甚至彻底被忽视他们的复杂目光落在沈孤城的背上。
“臣接旨。”沈孤城深吸一口气，深深地叩拜下来。
京城这天要变啊。
===
在皇帝宣完了所有的旨意之后，便举行了祭天仪式。
天子天子，是上天之子。所谓皇帝，自古以来都是自喻为上苍指派的。当新皇登基之后，第一件事，便是祭拜天神，告知天上——他正是开始掌管人间了。
这只是个礼仪，却有着不一样的意味。
无论这个皇帝是使用怎样的方式坐到龙椅上的，无论是草寇出身还是正经太子继位，祭天这个活动，便是要堵住悠悠众口，他们是上天指派，他们是最最名正言顺的。
整整一个上午，登基大典才完整结束。当皇上回后宫之后，所有官员才有序地离开皇宫。郑寒周围自然是围满了人——新一任东厂总督，没有人不想讨好。
更何况，皇帝新指派的官员之中，品级最高的，也就是提了两个正二品而已。那些曾经的正一品，都是先帝的人，反而不如这两个正二品来得贵重。
可是，同样是正二品，郑寒是个实打实的香饽饽，可沈孤城那里，却显得寂寥了许多。
“恭喜郑公公！您掌管东厂，乃是实至名归啊。”
郑寒脸上挂着应酬的笑，朝着前来贺喜的同僚一一拱手。人群之外，余光之中，郑寒依旧仔细观察着沈孤城。
他原先只是一个人，一边往外走着，一边皱着眉看着手里的皇令。
“贺喜沈大人！沈大人劳苦功高，皇上果然看在眼里！”终于，有人也上去恭贺：“皇上新立了西厂，沈大人往后可有得忙了！”
“刘大人这话说得极是，不过为皇上忙碌，乃是我等臣子分内之事，西厂为皇上所看重，也是沈大人被皇上所看重的表现啊！”
第226章 一分为二（六）（）
郑寒周围围着的人，似乎听见了那个方向的声音。有人偷眼看过去，只见沈孤城身边围上了越来越多的人。
“呵呵，西厂”郑寒左手边的一个官员，突然轻声冷笑：“皇上还未给西厂指派实质任务，如今的西厂，不过是个响亮的空壳子”
这话声音不大，可却依旧被沈孤城身边的人听见了。
“东厂曾经不也只是个空壳子？当初成立之初，有几个看好的？独立于三省六部之外，还是还是太监掌事”
“王大人！话可不能乱说，咱们如今可还是在皇宫之内！”郑寒身边的人立刻反驳：“天子眼下，对郑大人不敬，可是不满皇上的指派？”
“我哪里说过不满皇上？西厂可是皇上亲自建立，并亲自指派沈大人做掌事的。如今沈大人与郑大人同为二品，且各自掌管东西厂，皇上可有说过谁大过谁？”
“你！”
郑寒脑壳生疼，耳边已经有不少人开始小声辩论，围绕着郑寒和沈孤城的两边人马，似乎从此刻开始，已经互相看不顺眼了。
东厂积威已久，前来巴结的断然是少不了的。可朝廷刚刚经过大洗牌，不少新任官员心里总抱着投机的想法，想着西厂是新皇所建，说不准会成为新贵，所以巴结上去也属正常。
而且，无论是东厂还是六扇门，曾经可都是得罪过不少人的。
当初没有西厂，只有东厂一家独大，所以暗中对东厂咬牙切齿的人，只能暗自诅咒。
而六扇门刚正不阿，京中官员谁家远房亲戚若是犯了事，照旧被不留情面地拉出去砍头。可是六扇门不偏不倚的形象早就深入人心，那些被牵连的官员，也只是无可奈何。
可是如今，新冒出来一个西厂——这就让他们有了选择，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某一边，对着另一边冷眼相对。
郑寒觉得周围吵得让人头疼，她穿过重重人群，看了一眼对面人当中那个同样被围了个结实的人一眼——却好巧不巧，沈孤城竟也在看着她。
目光相遇，两人皆看懂了对方的意思。
两人好说歹说，这才阻止了一场皇宫里官员之间的撕逼大战。当郑寒出了宫，坐上回府的马车时，整个人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她伸出两个手指，按在太阳穴处揉了半天，脑子里的那些吵闹声过了好久才静下去。等到那些嗡嗡声彻底消失，郑寒睁开双眼，眉头紧锁看着面前的虚无。
李潜，他这是用了招狠的。
东厂权利太大，郑寒自己也知道。新皇登基，不可能不处理东厂。
李潜又是个心机深沉的，郑寒很清楚，他若是不能完全使用东厂，肯定会削弱东厂的权势。郑寒几乎已经做好了被抽权的准备，可却没想到，李潜居然用了这样一招。
他竟然搞了个西厂，放在朝廷之中，明里暗里将西厂摆在与东厂同样的位置上，目的就是让两边对立。这样左右平衡，做皇帝的站在中间，倒是方便他平衡朝政。
只是他做什么要让沈孤城当西厂的掌事？
第227章 一分为二（七）（）
回到了藏拙府内，郑寒刚一下马车，坐在后面一辆马车里的程锦，便三两步赶在郑寒前面，将她一把拉住。
“皇上”程锦刚说出两个字，便又顾及起如今他们还没进府的事情，左右看了一圈，便紧紧拽着郑寒的胳膊，将人往府里拉：“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多出来个西厂，是想要做什么？”
郑寒正烦得很，她皱着眉晃了晃脑袋：“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皇上肚子里的蛔虫！”
“就凭你跟皇上的关系，他能不跟你提前通知一下？”程锦一着急，低声快速说道。
郑寒抬头瞪他：“我跟皇上是什么关系？”
程锦哑住，眼神游移开来。
郑寒眼睛一眯，她反手拽住程锦：“上回皇上来府上，你是不是都知道？还有之前你小子早知道还不帮我出主意解围！”
“这种事情，我哪里能给你出主意？”程锦无奈，摊了摊手：“我确实看出来皇上对你有点儿那种那种意思。可是谁又晓得你心里怎么想的呢？万一我跑来跟你巴拉巴拉说上一通，结果你早就有意当个娘娘啥的”
“怎么可能！”郑寒烦躁地一甩手：“我早跟皇上说清楚了，这事往后别再提了。倒是出来个西厂咱们得好好商量商量，这个事情有点儿突然。”
郑寒说完，背着手低着头往府里走去，程锦走在后面，看郑寒的背影，竟不知哪里有了点儿李广贵的影子。他轻叹一声，跟着郑寒往前走去。
两人心照不宣，一前一后走到了郑寒的书房里。
“按你说的，你都跟皇上讲清楚了？”程锦关上了门，回头第一句就这么问道。
郑寒不耐烦地点头。程锦缓步走到桌边椅子上一坐，嘬着牙花子摇头：“那他不跟你提前透个气儿，也是正常。人家是皇上，被你个假太监给拒绝了，心里怎么的也会有点儿膈应。”他说着，抬起头来，皱着眉看向郑寒：“可是，皇上不说也就罢了，你老相好怎么也不跟你提前说一声？”
“沈孤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郑寒也不拐弯抹角：“刚才看他的表情，那些惊讶不像是作假。”
“皇上这是闷声办大事啊”程锦叹了一声：“往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这个西厂，明显就是针对咱们建立的，你也瞧见了，今儿刚一下朝，周围就立刻分成了两派，往后西厂必定与咱们相互制约更有可能是西厂制约咱们，可咱们却拿他们没办法。”程锦越说越是气恼：“平白多了个死对头，这算怎么回事！”
郑寒不语。她虽然知道程锦说的大半都是真的，可是她打心眼里不想与这个新成立的西厂为敌。
可能，其中大部分原因，是西厂的巡察使是沈孤城吧。
“先别管这么多，该干嘛干嘛。皇上虽然弄出来个西厂，可毕竟这个西厂跟咱们现在为止没有什么对立的情况。别自己先惹出事来。”郑寒说完，干脆站起身来，长长伸了个懒腰。
第228章 一表人才（一）（）
“行了，这些事情先丢到一边儿去。我出门还有点儿事，你先该干嘛干嘛去吧。”郑寒说完，走到了门边，准备出门。
程锦疑惑：“这风口浪尖上，京中是人是鬼都两只眼睛盯着你呢，你这要干嘛去？”
“你管不着！”郑寒丢下一句，便背着手往自己院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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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下朝时，沈孤城便被重重官员围住，有的说要与他一同喝酒，为他庆祝升官之喜；有的说要陪着一块儿回府，西厂初建，如今还没有办公的地方，需要先整合一下六扇门和锦衣卫的人员
沈孤城脑子里很乱，他将这些人一一拒了，推脱家中急事，便匆匆一个人回到了家里。
他是个穷小子出身，原本做捕快时，饷银并没有多少，而升了从三品之后，饷银一年有一百多两，可这一百多两，却并不算什么大钱。
清廉的结果，就是他直到今日，都还没有买自己的宅子，只是依旧住在六扇门的宿舍里。那院子原本只是给光棍的捕快平日值班时临时住的，却被厚脸皮的沈孤城赖了十几年。
没有钱是原因之一，而另一个原因，就是他的养父——六扇门看大门的胡老头，也住在这里。胡老头去岁刚过了六十大寿，如今也是干不动了，就干脆歇在这里，被沈孤城养着。
当这日下了朝，沈孤城板着脸一身寒霜回到这破烂院子里时，胡老头正拿着蒲扇，端了个小凳子坐在院子门口，眯着眼伸长了脖子往外头瞧着——等着他。
“干爹，你怎么在这里？”沈孤城下了马车，第一眼便瞧见了站起身迎上来的胡老头。胡老头脸上原本是笑着的，可看到了沈孤城的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