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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妃的话音不大,却字字清楚地传入梅儿耳中,可梅儿此时还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的。这边儿苟寿海却早明白了主子的心思,一转身横着膀子走到梅儿跟前,斜瞪着眼睛用拂尘指着凶道:“说!你是哪个庙里来的的姑子?见了我们宸妃娘娘怎么也不知道避让参拜?”那口气简直像要吃了人。
梅儿自有生以来,还未见过如此蛮横的奴才,若在宫外,早回敬他几句了,可因此时身在宫中有所忌讳,只得压着怨气低声道:“宸妃娘娘?我又不认识她,凭什么要我向她大礼参拜呀?”乌氏见此情形,知道这个宸妃娘娘定是不好惹的主儿,忙一面向苟寿海陪着不是,一面叫女儿快快向宸妃叩拜谢罪。
梅儿不得已,只得遵从母命,朝宸妃那边儿躬身深深行了个佛礼。
苟寿海那肯轻易放过,接茬儿恶狠狠地说道:“看你那不情愿的样!你到底是什么人?之前怎么敢如此大胆妄为?”
苟寿海在宸妃跟前当差,主子霸道,奴才也跟着狐假虎威,别说是像梅儿这样一个看似没什么靠山的人,便是许多级别比他还高的公公、嬷嬷都不放在眼里。
梅儿见他依然不依不饶、咄咄逼人的,气得满面通红,将头一仰道:“小尼法号妙竹,是皇上请来的贵客,皇上都对我礼敬三分,难道这位宸妃娘娘比皇上还尊贵不成?”
宸妃听梅儿居然还敢顶嘴,不尽“呵呵”冷笑两声,阴着脸色道:“‘亏礼废节,谓之不敬’本宫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不知礼仪的贱人,偏偏生了这么一张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嘴!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还不快赏她二十个板子掌嘴,给她长点教训,然后打发去慎刑司发落了去!”
宸妃言罢,挥了挥手中的帕子,示意起轿回宫。这时,早有人将竹板递给到苟寿海手中,见他撇着大嘴,将手中竹板摔得“啪啪”作响,说着话就要给梅儿施刑。
这“竹板掌嘴”乃是后宫里一种常见的刑罚,取一丈长、两寸宽、三分厚的竹板击打面部,虽说同是掌嘴,但可比用肉掌掴脸疼上百倍,别说二十下,便是狠狠地一下,也能打得人满脸开花,重则鼻梁骨碎,容颜尽毁。
梅儿见状,这才有些稍稍慌了神儿,心想自己有功夫在身,若要动起手来倒不怕吃亏,可又怕事情闹大,在皇上和太后面前不好交代,更何况此时娘亲还在身边儿,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这时,梅儿娘亲早吓得白色苍白、不知所措。
本着息事宁人的心思,梅儿迫于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过去跪在宸妃轿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后,抬起身子低声下气地哀求道:“小尼的确是初次入宫,不小心冲撞了宸妃娘娘,还望您大人有大量,饶恕了小尼的无心之过,下次再也不敢了”
宸妃傲然坐在软轿之上,连眼皮也懒得多抬一下,对她来说,教训个宫里的下人,不过是家常便饭,又怎会理睬一个陌生小尼的忏悔呢!瞧她不耐烦地甩了甩手中的帕子,示意快将她扒拉到一边儿去,别挡着她回宫的路。
两个跟班的小公公得令,立刻骂骂咧咧地冲上去,将梅儿像抓小鸡一样提起来,重重往边上石板地上一丢。
梅儿此时还不想过早地显露功夫,借着扑倒之势,祥装成摔得甚是狼狈的样子,膝盖只不过擦破点皮,却“哎哟哟”地连声叫痛,如此这般,就是想看看他们还会如何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乌氏不知是假,忙奔过去扑倒在梅儿身边,颤声询问女儿的伤势。恰在此时,过来了两个壮实的宫女,一把将乌氏推搡到一边,从左右拉扯住梅儿的臂膀,太监苟寿海抓住时机,狠狠抡起竹板朝着妙竹的脸上抽了下去。
梅儿见势真真是忍无可忍了,见板子“呼呼”带风地轮到,非但不避,反而暗运一口真气,娇叱一声迎头撞了上去。
只听“喀吧”一声脆响,一丈长的竹板登时爆裂成两段,连苟寿海手里的半截也震飞了出去,真是石破天惊。
紧接着见梅儿双臂左右一抖,两个宫女哪里还捏拿得住,瞬间向两旁倒飞出去,惨叫一声重重跌倒在地,余劲未消之下,又哧溜出去好远,险些都骨断筋折。
宸妃乘在轿之上才行出去几步,忽听身后传来许多异样的声响,转身扭头看去,见是那小尼姑竟敢造反,不由得指着梅儿高声尖叫道:“放肆!这可是皇宫大内,岂容这个臭尼姑在本宫面前撒野,都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去叫御卫来将她乱棍打死!”
梅儿正在气头,听她此言更是火上浇油,银牙紧咬暗讨道: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心狠手辣、任性妄为的女人,以大欺小、持强凌弱也就罢了,为了这点芝麻小事还要将人置于死地,真是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了,看来不给你点颜色是不成了。
于是将杏眼一瞪,伸手扯断胸前的念珠,取下两颗拈在指尖,拉开架势对准宸妃的后脑就要弹射出去。
“住手!梅儿休要伤人!”随着话音未落,一条人影急窜而至,展开双臂拦在宸妃轿前。
妙竹定住架势,寻声看去,见来人正是七王承玉和他的小厮阿秦,心中不由的一阵暗喜,连气也消了大半。
原来承玉才从养心殿出来,正准备回府,忽听这边传来争吵之声,便匆匆赶来,恰巧就见到梅儿正要发威,于是忙一个箭步冲过来,救了宸妃一命,倘若再迟来半步,那可真是难以想象了。
第60章 王爷救难()
双方迟疑间,听许多细碎的脚步声纷至沓来,原来是宸妃命人去找的宫中侍卫闻讯赶到了。这些侍卫见宸妃和七王都在此处,忙都单腿点地行礼齐声问候。
宸妃见状得意地一笑,她哪里知道自己才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方才见自己的人被梅儿轻易掀翻在地,还略略有些担心拍控制不了局面,此时见己方人多势众,对方纵有些功夫可终究不过是孤儿寡母的,还能掀起什么破浪来了,于是更加有恃无恐起来。见她霍然从轿上起身走下来指着梅儿母女,厉声招呼侍卫们赶快过去将她们二人统统拿下问罪。
梅儿听了将眼一瞪,重又拉开架势,准备应战。
承玉可知道梅儿的厉害,若双方动起手来,后果不堪设想,遂大喝一声过去拦在双方中间,叫众侍卫且慢动手,扭头朝宸妃拱手道:“宸妃娘娘请且息怒,此事万万不可草率行事,想必其中定有什么误会,还是先不要急着拿人才好!”
宸妃怎么也没想到,七王爷承玉居然会来护着这对看似毫不起眼的外人,不由得微微一愣。
承玉趁机走近宸妃身边,悄声劝说道:“宸妃娘娘请听本王一言,此尼曾救驾有功,娘娘责罚还需谨慎,若处理不当,皇兄知道了定会不高兴的,倘若不是什么大事,就请娘娘高抬贵手,饶了她这次吧!
梅儿眼见承玉不顾王爷尊贵之身,出言向那恶妃为自己求情,心中感到一暖。
承玉这话若是说给旁的嫔妃或可令其三思而行、从长计议,可宸妃一向在后宫骄纵、蛮横惯了,怎么肯轻易罢手,见她将凤目一翻,端着威严冷冷道:“王爷此言差矣,论功行赏,有罪当罚,二者岂能相提并论,况赏罚分明才能服众,本宫蒙圣上恩宠,尚有代皇后协理西六宫之权,但凡在此地界上有违反宫规的,本宫都有责任予以惩戒。”
说到此处,宸妃略微顿了顿,目光直逼向承玉的眼睛说道:“王爷此时私入后宫已属不妥,好在本宫念在您平日与皇上情分深厚的份儿上,就不予以计较了,还望王爷速速回避,莫要干涉本宫执行宫规才好。”
承玉闻言火从心生,原本白皙的面庞上陡然浮起一层红晕,心里暗讨道:若非方才本王及时赶到,此刻你还焉有命在了,‘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可随即又将火气咽了下去,淡然一笑道:“素闻宸妃娘娘出自将门之家,管束后宫向来铁面无情,今日本王得见,果然是真叫人是大开眼界,那好吧,请容本王再与她说几句话再走,绝不耽误您执法便是。”
承玉言罢也不等她回应,转身快步走到梅儿身边,低声关切地说道:“此时我强自保你,的确不和宫里的规矩,不过你也不要担心,等下我即刻去找皇兄来替你解围,在皇上没到之前,她难免要为难于你,你只管出手自保便是,但要记住切莫弄出人命才好,你可记下了?”
梅儿微微一笑,点头称是,承玉这才转身带着小厮阿秦匆匆而去。
七王主仆二人才走出去不远,就听身后就传来宸妃的厉声尖叫:“都还愣着干嘛?还不赶快给本宫将她们统统拿下!”紧接着便听到双方交手打斗之声,承玉心下更急,索性放开步子飞奔起来。
这边侍卫得令后,先是派两人上前来拿梅儿,不料被梅儿三招两式便撂倒在地。
侍卫首领万没想到眼前一个小尼姑居然还有功夫在身,胆敢拘捕,索性一声号令叫手下人一起蜂拥而上。
十来个人“呼啦”一下将梅儿团团当中,七手八脚地想要擒住梅儿,哪知梅儿看似柔弱实则身手不凡,不过在举手投足之间,便又将近身的几个侍卫打得灰头土脸、人仰马翻了。此若非梅儿听了承玉的嘱咐手下留情,不然挨打之人定要骨断筋折了。
宸妃在一旁看了,气急败坏地训斥道:“真是一群酒囊饭袋,十几个大内高手居然连一个小尼姑也收拾不了么?皇粮都白吃了吗?拳脚不灵就动兵刃啊,莫要顾忌死伤自有本宫来替你们兜着!”
一句话说得场中侍卫个个都是面红耳赤、羞臊不已,侍卫首领更是跟着煽风嚷嚷道:“大胆狂徒胆敢殴打宫中侍卫,实在是罪无可赦,兄弟们只管痛下杀手、不必留情!”说着带头抽出肋下腰刀,率部下“哇哇”怪叫着冲了上去
见此险恶之势,梅儿并不觉得怎样,可乌氏早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栗抖。
承玉此时已跑进养心殿,也顾不得让内监前去通报,一口气穿过正殿径直闯到暖阁门前,一掀门帘,正见皇上与项越在一起商讨着什么,忙先行下君臣大礼,项越也赶忙向他行礼问候。
皇上见是七弟承玉气喘吁吁地来到跟前,皱眉头问道:“七弟?怎么是你!方才不是叫你回府歇着去了么,怎么又回来了?瞧你慌慌张张地!有什么紧要事儿么?”
承玉平复了下气息,急着说道:“皇兄您快去看看吧!不知怎的梅儿得罪了宸妃娘娘,此时,她正在翊坤宫前对梅儿母女兴师问罪呢!梅儿身怀功夫、傲骨孤芳,怕是不会轻易服软,双方闹将起来,可怎么得了!”
皇上闻听好似并不十分着急,先是看了一眼身边的项越,见他微微点了点头后,这才起身叫人速速摆驾翊坤宫。
出了养心殿,皇上见承玉也想跟着,便关切道:“七弟旅途劳顿着实辛苦,就别跟着去了,快回府歇着吧!此事朕自会料理妥当好的。”
承玉闻言,虽不情愿,但也只得拱手请辞而去。
再说翊坤宫门前早在一团混战,梅儿以一敌十仍不落下风,但见拳来脚往、刀光闪闪,如此缠斗下去怕是再有几十个回合也难分胜负。
梅儿自出江湖还首次与人交手,对方虽然人多,武功却都稀松平常,梅儿对付起来可说是游刃有余,如此陪着他们演练下去,就是为了等承玉带皇上来扳平局面。
梅儿潇洒御敌,宸妃却早已急得不行,偶一抬眼正瞧见乌氏躲在一旁观战,于是计从心生,忙朝身边的太监苟寿海使了个眼色。
苟寿海会意,随手拾起一把侍卫掉落在地上的佩刀,过去一把按住乌氏,并将刀刃架在她的脖颈之上,扯着嗓子对梅儿高喊道:“别打了!小尼姑听真,你若还不束手就擒,我就一刀宰了她!”
梅儿闻听顿时花容失色。
第61章 暗器来袭()
事不关心,关心则乱。原还是挥洒自如的梅儿,忽听苟寿海一声叫嚷,再看娘亲正在他刀下被吓得瑟瑟发抖,登时有些慌了心神。见她骤然将身法提快了数倍,只一眨眼的功夫便接连躲闪、击打、逼退了近身的几个侍卫,随即又用师门绝技‘拈花指’接连弹射出三枚念珠,分上、中、下三路分别打向苟寿海的手腕、眉心和膝盖三处要穴,并就势飞身冲向那里。
苟寿海见梅儿非但没被自己唬住,反将招式瞬间提快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但见人影极速晃动,还没等他看清是怎么回事,忽见三枚暗器已朝自己这边激射而来。苟寿海一向贪生怕死,性命攸关时,哪还顾得上别的,慌忙一面缩头猫腰躲闪,一面用刀格挡在自己身前。
也是他命不该绝,射向眉心那枚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