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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场,几近崩溃。
话说宫婆婆的尸身被狱卒丢弃到乱坟岗后,曾被拾荒人看到她死而复生,迷蒙中似由古稀老妪变身为美艳仙姑,在千花万瓣的簇拥下随风飘然而去,原地留下的花香,经三日才散。这究竟是她羽化升仙了,还是她原本就是花仙变的,闻着众说纷纭,其实,偌大的紫奥城里数百年来,像这样的怪诞传说时有发生,听多了,也就不足为奇,时日一久,便被人淡忘了。
玲珑自从痛失恩师宫婆婆,像是得了失心疯,总是独自面壁唠唠叨叨、哭哭啼啼的,不吃不睡也不梳洗,这样浑浑噩噩苦挨了数日,终因心力交瘁病倒在牢里。狱卒来唤她劳作时,见她浑身腥臭、苟延残喘、形同废人,索性任其自身自灭去吧。
是日,媱儿又来探监,初见她蓬头垢面的模样,根本没认出来,直吓得放声恸哭,正不知所措间,见玲珑招手示意她靠过来,颤巍巍递给她一支花簪,悄声耳语道,别怕,我还好,你快拿着这宝贝去找慎刑司的主事嬷嬷,要如此这般去说
媱儿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忙应声拿着花簪送到慎刑司主事嬷嬷那里,按玲珑交代的话,不卑不亢地说道:“当日珑答应言语冲撞余常在,按照宫规惯例,所犯之过甚微,被慎刑司收监本属量刑不当,早该放归本位,却被囚禁了近一个月,眼下又逢重病在身,性命垂危,更应尽早放人出来医治,否则一旦枉死狱中,皇上回宫查问起来,您也不好交代不是?!”末了还说,若此间托您的福,叫珑答应得以脱困,日后必有重谢。
慎刑司的主事嬷嬷一向见钱眼开,若在平时见到这份厚礼,必定满心欢喜的应承下来,可这次却为难道:“媱儿姑娘说的在情在理,按说真该立马放人,可你也知道,珑答应不比他人,送她进来的余常背后有皇后撑腰,奴婢真心不敢擅作主张,此事还是先请示了娘娘为好,不过请姑娘放心,我必定会全力以赴,说服皇后放人的。”
媱儿暗赞,果不出珑小主所料,于是佯装让一步道:“既如此,那就有劳姑姑跑一趟了,这会儿您虽不能放人,可得许我来为她医治。”
“那是,那是,姑娘只管医治便是,我这就去景仁宫。”主事嬷嬷言罢,起身快步而去。
长话短说,当主事嬷嬷来到景仁宫见到皇后时,还真是竭尽全力,为玲珑说了许多好话,心也盼着皇后早点放人。其实,皇后早知道玲珑被余一秋关在慎刑司一事,只因玲珑位份卑微,当日殿选还颇得圣心,她生怕玲珑日后得宠难以控制,因此故意置之不理,想借余氏之手,给她个下马威。此时,当她得知玲珑在慎刑司中饱受折磨、性命垂危,也觉得做得有些过头,怕皇上怪罪,遂叫那主事嬷嬷先回去等待消息,晚些自会给她答复。主事嬷嬷无奈,只得先行告退。
主事嬷嬷才走,皇后立刻让染冬叫余一秋前来,正色质问道:“一秋妹妹,你与那珑答应到底有多大恩怨,为何非要置人于死地?如今她性命垂危,慎刑司来求本宫放人,你指望本宫怎么做呢?”
当日余一秋买通狱卒想要毒死玲珑未果,后只能作罢,如今听皇后这样一问,还以为自己恶行败露,唯恐皇后娘娘怪罪自己小题大做、心狠手辣,于是连忙随口编造了一些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到玲珑身上,好让皇后觉得玲珑的确是死有余辜。
第96章 迂回辗转()
皇后经多识广,察言观色之下,早看出余一秋所说的话,多半是在扯谎,为给她留几分颜面,并未当面拆穿,边听边在心里琢磨了个折中之法。
余一秋言罢,皇后微微点了点头,转面对染冬姑姑道:“你去慎刑司,就说本宫念在珑答应重病在身,从即日起,可不必在慎刑司受过了,然又听说她牢里才死了人,恐其病得阴气太重,为避免传染其它宫嫔姊妹,就先叫先她去浣衣局慢慢医治着,待来日完全康复,再议回归本位之事。”
染冬得令,应声额首才要离开,忽听余一秋抬手道:“姑姑且慢!”后向皇后施礼道:“娘娘万万不可赦免了她的罪责,否则等皇上回来,她必会寻机告我一状,若皇上一时宠她听信了谗言,降罪于嫔妾到没什么,恐怕娘娘也会受到牵连,至少也会落得个失察的罪名,请娘娘三思!”余一秋一心想要害死玲珑发泄私愤,见皇后如此决定,等于给了她再生之机,这才忙着想要阻止。
皇后白了她一眼,轻声说道:“放心吧!穆答应的病没好之前,敬事房连她的绿头牌都不会做,又哪儿能见到圣驾了?再说,她的病又怎么会轻易就好了,本宫劝你还是好好想想来日怎么伺候好皇上为宜,行啦,就这么办!都下去吧!”
皇后的话里有话,余一秋却听得似懂非懂,皇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叹息了一声。
媱儿正在牢里为玲珑诊治病情,忽听外牢门开启,抬眼见是这儿的主事嬷嬷带人笑着走了进来,见她远远低朝玲珑这边浅施一礼,恭贺道:“恭喜珑小主,奴婢才得到皇后的口谕,您现在已经可以出去了。”言罢,侧身让人将玲珑入慎刑司时,被迫褪下来的宫嫔穿戴,完好无损的用托盘呈送回来。
玲珑闻听吉询,再看看自己熟悉的穿戴,被浆洗熨烫得板板整整,不喜反而悲从心生,见她强忍住眼泪,额首说道:“多谢大人!”转面对媱儿道:“我身子现在有些不听使唤,还得劳烦姊姊去我宫里,叫芸鹃、芸鹊两个来搀我回去才成!”
媱儿欢喜着应声起身要走,主事嬷嬷躬身愧然道:“珑小主,皇后娘娘说先不让您回延禧宫,是怕您得的病传给其它宫嫔,因此叫您暂去浣衣局居住,等医好了再说。”
不等玲珑发话,媱儿愤然说道:“这是什么话?!我是太医院医女可以证实,珑小主所得的病症,不过是因伤心过度,体虚力亏而已,只要好好调养,不日即可恢复,又怎么会传染他人呢?即便不让回延禧宫也罢,怎么也得选个清净的地方,浣衣局内纷乱嘈杂、污秽不堪,于养此症极其不利”
主事嬷嬷为难着劝道:“媱儿姑娘莫急,你的话许是没错,浣衣局的确不怎么好,可那也总比慎刑司要强许多,如今皇后娘娘的谕令已下,依我所见,还是请珑小主先离开这里的好,待来日病愈,自可回宫去了。”
媱儿还要争辩几句,被玲珑出语拦下道:“算了,媱儿姊姊,想必主事大人已经尽力了,多说也是无用,娘娘既不让我回宫,那也别叫那两个丫头来了。”后转面对主事嬷嬷道:“浣衣局据此路途不近,眼下我确实走不动,可否请大人破例为我叫一乘软轿来代步?!”
主事嬷嬷生怕被皇后知道她若是帮了玲珑,于自己将来不利,见她眼珠乱转“吱吱呜呜”地推脱道:“软轿平日归内务府管辖,一般嫔位以上方可乘坐,您只是个答应,此事奴婢实难答应,请小主恕罪!”
媱儿见状冷“哼”了一声,扭头对玲珑说道:“请珑小主少等,我去去就回。”言罢离开牢房。玲珑心知她这是帮自己想法子去了,于是勉强自己换好衣裳,在狱卒的搀扶下,来到慎刑司门外的廊檐下,坐等媱儿回来。
临近十一月,越发显得昼短夜长,恰巧又是个阴霾天,才过酉时,眼前的景色已是乌黑一片,一阵萧瑟的朔风刮过,细碎的雪粒从半空飘散下来,直往领口里钻,玲珑不禁打了个寒颤,将身子缩紧。
北方的季节春秋短暂,玲珑被关进慎刑司时是九月中旬,天气还暖,如今出来却已跨入冬季。这一个来月,玲珑明显消瘦了许多,此时更因衣衫单薄,仿佛风再大些,便能把她刮走似的。
玲珑在寒风落雪中正自瑟瑟发抖,忽觉身上一暖,原来是有人将外氅披在了自己身上,她抬眼见是一位陌生的俊朗青年含笑立在跟前,衣衫华美,光彩映人,不尽怦然心动,愕然呆在当下,连他说了什么也没听清。
媱儿去内务府给玲珑请轿,不想人家听说是去慎刑司抬一个犯了错的末流小主,都不愿去。媱儿无奈,只得又跑去清心殿,找逸芙商量对策。当逸芙和莹露听说玲珑已被皇后准许出慎刑司了,都是喜出望外,齐声说,何必找什么轿子,不如把小主背回去得了,于是抬腿便走。在路上,二人得知玲珑此次不能回延禧宫,而是去浣衣局暂住,都气得不行,三人边说边行,等到了慎行司门前,刚好见到玉郡王给玲珑披衣的一幕。
媱儿和逸芙在宫中日久,自然认得那是七王爷,忙紧走几步上前施礼问安道:“王爷安好!”若非如此,玲珑还浑在梦中,决计不知眼前之人就是皇七弟玉郡王,恍然忙起身也带着莹露一起朝他浅施一礼,道:“延禧宫答应穆氏见过玉郡王!王爷安好!”随后将背上的氅衣褪下,边谢边还了回去。
逸芙见玲珑衣衫单薄,忙将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玲珑穿好,莹露则过去给她暖手。
承玉接过氅衣随手交给阿秦,拱手还礼道:“请恕小王眼拙,方才隔着落雪迷蒙,远远瞧你形单影只的坐在这里,还以为是哪个宫里受了委屈的丫头,不想竟是一位新晋小主,真是唐突了佳人,还望莫要见怪才好!”
玲珑面色微微一红,额首道:“王爷说得哪里话来,到是嫔妾初入宫门,竟不识王爷尊驾,一时礼数不周之处,还请王爷见谅。”
承玉微微摆手一笑,转而向逸芙问道:“本王近来常驻在翠香山,已好久没入宫了,不知梅儿在你处可好?”
逸芙合掌回话道:“王爷有所不知,梅儿姊姊现已早不在宫里了,皇上离宫不久,她便向太后告了假,说是要去报国寺看望她的娘亲去。”
承玉听了微微一愣,暗道:还以为她随皇兄出宫了,不想原来一直在和我做邻居呀,于是道:“原来是这样,那好吧,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列位告辞!“言罢一拱手,带着阿秦踏雪而去。
第97章 至浣衣局()
几人见王爷主仆走远,这才搀起玲珑一块儿奔浣衣局而去,哪知没走多远,玲珑便累得不行,逸芙见状索性将她背了起来,几人见她驮着玲珑仍能健步如飞,这才知道她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不无交口称赞,逸芙却自谦道:“小尼这点微末的功夫算得了什么,还不如梅儿姊姊的三成呢!”听了这话,余下三人都对梅儿的功夫无限神往起来。
一路上,莹露对玲珑围前围后虚寒微暖,当听说玲珑在狱中备受磨难时,不禁潸然泪下,厉声咒骂余一秋作恶多端,将来一定不得好死。玲珑听了忙叫她快些住嘴,小心隔墙有耳,若是传将出去,说不定又要徒惹祸端了。莹露这才吐了吐舌头,退到同媱儿身边儿聊天去了。
雪停风静,玲珑伏在逸芙背上,脑子里都是方才玉郡王的音容笑貌,看情形,估计逸芙与他是相熟的,于是佯装攀谈着问起许多宫闱趣事,实则却是要迂回打听承玉的身世。
逸芙到没想太多,知无不言地都说了,由此玲珑才了解到,九位皇家兄弟当中,老七承玉与皇上最是亲厚,是唯独御赐可在后宫行走的王爷,非但品貌才艺俱佳,还堪称是孝悌忠信的典范,是京中富家小姊的梦中情郎,才到加冠的年纪,登门说媒的便从未间断过,可他总是连看也不看就婉拒了。
她们的谈话,也吸引了媱儿和莹露的关注。
玲珑听到这里,插嘴说道:“想来以王爷的身份和资质,眼界甚高也不足为奇,如此又怎么会瞧上那些庸脂俗粉呢!”
逸芙点了点头,后故作神秘地悄悄扭头对玲珑说道:“我猜呀,这是因王爷早有心仪的人了,那人多半便是梅儿姊姊。”此话音不高,却叫在场之人都听到了,齐声好奇地问:“这倒新鲜,此话怎讲?”
逸芙毫无避讳道:“我与梅儿姊姊相处日久,多少了解他们之间的事儿,其实她们早年就认识了,王爷还特意为她去学了琴艺,梅儿从南方归来,是王爷亲自送她入宫的,后来,梅儿与宸妃发生冲突,也是王爷好心相救的,总之呀,我觉得他们情缘不浅,又郎才女貌非常般配,只是眼下谁都没说破而已,如果有机会,能叫她们在一起才圆满呢!”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几人虽都各怀心事,却都是默默点了点头。
说着话,浣衣局总算到了,还没进门,就见一个年老的嬷嬷迎了出来,上前询问道:“这定是穆答应到了吧!我是这儿的管事,一早就得到了皇后的口谕,奴婢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快随我进来吧!”
双方通报性命,见过礼数后,玲珑一行被她引领进浣衣局被,一路上走着,她们见这里有许多院落,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