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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怨沸腾、百姓揭竿而起时,你还在大梦中吧?!”
姓会那么高兴!如果我是一个局外人;我也会站在他那边,认为他做得对,是一代明君。可我偏偏就在那漩涡的中心,他杀死的那些人,偏偏又是我的至亲。
皇祖母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得在一旁捂着胸口喘粗气。我也在帘后听得心惊胆战,我实在没有想到我的亲人会犯下这么多错事来。难怪当初刘崇明处死魏家之人时,百
“朕不愿也不会做傀儡!”刘崇明敛着双目,双手微微握拳道:“朕不仅要君临天下,更要一统天下,朕要让全天下的子民都能看到河清海晏、盛世长安!”我闭着双目听着他说着自己的豪情抱复,我的脑海中似乎也铺成出一卷画轴来,上面勾勒着的正是他所构想的太平盛世。
我睁开双眼望着他,我知道他会是一个好皇帝,会成为一个名垂千古的好皇帝!我从来小便仰慕英雄,瞻慕圣君。只是,我如今却不能心安理得地去钦慕他,因为他的帝王霸业之上沾的都是我至今之人的鲜血。
我离他相距不过咫尺,却好像隔着整个天涯。
“既然太皇太后二十年前便处心积虑地欲将朕扶上皇位,那朕自然不会辜负您的一番心意。如今您身子抱恙,外头又是雨疏风骤,您不如就在这殿中安心静养,朝中之时便不劳太皇太后您费心了。”他虽是这样说着,却已是咬牙切齿。他这番话所指就是二十年前虢采女一案。
“你何时知道的?”皇祖母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
“朕四岁的时候,先帝将朕抱在膝上,告诉朕,朕的这双眉眼像极了朕的娘亲!”
我万万没有料到,先帝从始至终竟然知道这桩事!母慈子孝、伉俪情深原来不过是假象!是伪装!情爱在权势的争夺面前早已毫无颜色!
我想定是当时太后当政,外戚专权,先帝无法与之抗衡,于是他选择了隐忍,并将夺回江山皇权的重任托付到了刘崇明的身上。两代帝王的仇怨、隐忍,终于换来了如今的血洗朝纲,积攒了数十年的夙愿,终于在这一刻如愿爆发!
我实在没能忍住,“啊”的一声哭了出来!殿中死寂一般的静,我这一声显得极其突兀。我连忙捂住嘴,可惜还是晚了,只听见刘崇明高喝一声,“谁在帘栊后?!”
夜里的凉风从直棂窗中灌入,绛色帘栊在风中飘动。暖阁的后殿中再无旁门,我已无路可逃。一时间,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心中却是酸涩难言,我有些呆滞地望着轻动的帘栊,不知如何是好?
“出来!”
我知道此劫已无法躲避,无可奈何,我只得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与酸涩,低着头从里头走出。绛色纱幔轻飞,我的步子却有千斤沉。
我屏住呼吸,在他跟前伏跪,低着头不敢去看他,轻声道:“皇上万福!”。
余光中,那双云纹青底朝靴忽然有些匆忙地上前了半步,却又停步。他没有说让我平身,我只得伏地跪着,不敢轻动。时间好似在这一刻凝滞,阁中格外的安静,听得见各自压制着的呼吸声。
“你,抬起头来!”他沉吟了良久,终于开口道。那语气已不若方才与皇祖母争执时那般激昂,甚至带了些喑哑。
我闭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抬头。我已许久没有这样近地看过他,再相见,仿如隔世。只见他周身微微一颤,垂着的眸子微动,有些恍惚地脱口喊了声,“雪阳!”
我没有应他,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我的心里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咬噬着,可我却不敢吭声。我们相离不过几步,却隔着鸿沟千丈。魏雪阳已经死了,再也回不去了。
他忽然上前一步,弯腰按住我的双肩,将我扶起,然后端详了我良久。他的脸就在我的面前,嘴中湿润的气息,尽数吐在我脸上,眼中写满了惊讶与悦意。可不过一瞬,那双明亮的眸子又忽然黯淡了下去,神情倏地重归凛冽。只见他偏过头狐疑地望了太皇太后一眼,然后松开手,望着我,摇了摇头,“不,你不是。”
可他话音刚落,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仍不死心忽地拉过我的手,我知道他想找什么。
我的左手小臂上如今已是光滑如瓷,曾经姑母赐了我一盒除疤的伤药,又加之十年荏苒一朝而逝更是剧变,那道丑陋的疤痕早已在时光中泯无痕迹。
他握着我的手翻看着,然后一把甩开,笑了笑,“朕就知道。”我平静地望着他,他的眸中五味杂陈,有失望却又有一丝侥幸,像是想着什么却又有些畏惧。我始终都不懂他。
他方才微颓的脊背又渐渐挺立了起来,黑底红质的衮服之下,是天子伟岸的英姿。曾经的夫君,北汉的君王,他们于我而言,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只见他侧过身,冷冽地望着皇祖母,冷笑道:“太皇太后果真一刻都不曾歇着!七分相似又如何?”他顿了顿,“她已经死了,还请您放过她。”
他的那句话像是一把刀子戳中了我内心最柔弱的地方,他这番言辞,究竟是惺惺作态,还是由衷而言?他不该是恨毒了我么?我的心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冷着眸子用余光扫了我一眼,冷冷警告道:“若是再让朕见到你,你便是欺君的死罪!尔等不要妄想能借着一张似像非像的脸再来生事!滚!”我松了一口气,却又有说不出的失落。我望着他头也不回地挥袖而去,听见他在殿前吩咐,他禁了皇祖母的足。我昏昏沉沉还未回过神来,回头望了一眼皇祖母,她却仍镇定自若。
不一会儿,忽然从殿外闯进来两个禁军,将我一左一右架出慈和宫。我知道,他们是要把我在送回掖庭的。我出殿时才发现,殿中看似风平浪静,可殿外却是火光重重,几列禁军已经这慈和宫围住。看来刘崇明早已做足了准备。
“起驾!”黄门高声呼喊,我回头望去,沉沉阴云下,他的帝辇消失在了甬道的另一头。
第52章 入冷宫()
虽说二十年前皇后杀母夺子一事并未在这宫中挑明了讲,可是皇后却的确是在新帝登基前忽然被废了后位的。新皇登基,生母被废,这宫中任谁都能看出些端倪来,只是都藏着不戳破罢了。况且这冷宫里闹的还是瘟疫,若是不慎沾惹上了,说不准小命都得搭进去。退一万步,即便将废后伺候好了,皇上素来与废后不睦,想来也从上头那得不着什么赏赐。这是一桩费力不讨好的差事,但凡有丁点眼力劲的,都不会听信方姑姑方才的话。
方姑姑话音刚落,一众宫人都连忙低起脑袋,一个个默不作声。方姑姑见无人应声,有些不耐烦,皱着眉随手在宫人中一指,“春儿,瞧你方才说的那般起兴,如今怎么一声不吭了呢?你不是喜欢见贵人,那今儿个就你了。”春儿连连惊慌地摇头,可方姑姑完全不理会她,又开始挑着眉寻找着下一个合适人选,“只去一个怕是难得交差!”骄阳之下,宫女们的脑袋一个个越发低了,脸颊和脖颈上淌着汗,丝毫不敢动弹,生怕自己细微的动静便引得了方姑姑的注意。
人心惶惶,恐惧是最难挨的,就这样沉闷了许久之后,终于有胆大的耐不住了,“难道非得是宫婢么?这掖庭里满宫的罪婢,随便找几个替我们去不成么?”如今,这满殿的宫婢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人一起腔,其余人也连忙跟着附和。
我在一旁一边洗着衣服,一遍留意着这边的动静。我一直都很想去冷宫看一眼姑母。虽说姑母曾经是犯过一些错事,爹爹也间接因她的贪欲而死在沙场。可是姑母曾今的确对我很好,我的命也是她设法救回来的。虽说她待我的好意或许并不单纯,可我本就活得稀里糊涂,哪里又辨得清这些虚实来,倒不如全然用善意去揣测。再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姑母。
方姑姑既没有立刻答应,却也没有否决。她半眯着眼睛,转过身去,视线从我们这些正在水池边洗衣的罪婢上一一扫过。其余人都怕极了她,见她回首打量,全都埋首干活去了,只有我在她掠过时抬起了头,正好与她对视。方姑姑有些讶异地挑着眉打量了一眼,随着而来的是她嘴角勾起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只见她回过头去,对宫婢们道:“你们先散了吧,我再去和冷宫那边的姑姑商量一下。”
结果在我的意料之中,我果真被方姑姑调去了冷宫,与我同行的除了一位罪婢小旭外,春儿也一同前去。临行前,方姑姑还略带讥讽的吩咐道:“你们两个倒真是福气好,不用留在掖庭干粗活,可是要惜福啊。还有春儿,你可是宫婢,我让你前去,就是让你好好看管她们的。你可知道?”冷宫如今瘟疫横行,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个夺命的火坑。方姑姑素来不喜欢我,若真是什么好差事估计也落不到我头上。可她不知道我和姑母的关系,反倒中了我的下怀。
我之前还没有与小旭说过话,后来她知道她原是户部侍郎府上的庶女,因为受到魏家牵连,爹爹被罢官、抄家,她也被送入掖庭。一提起魏家,我总觉得有些对不住她。
冷宫离掖庭没多远,是一处久未修葺,破败荒凉的殿宇。殿前的柱上,红漆已斑驳脱落,挨着地面的潮湿处还结着几块暗绿色的青苔。冷宫外已由禁军把守警戒,除了太医与我们这些照看的宫婢外,其余人等皆不准入内。此刻的冷宫就如同的一个荒岛。
冷宫的宫女少得可怜,数来数去,也就那么两个人,一个叫作阿顺,一个叫作阿连。她们以前应该都不是姑母宫中的,我看着面生得很。她们面上都挂着一块白色的面纱,据说这是太医院那边交代的。只是我总隐隐觉着她们两人并不欢迎我们,冷淡得令我有些诧异。
她们说姑母是前日夜里突然高热,太医院来了人,可却始终查不出缘由来。这病来势汹汹,极为凶险,症状同前几年在淮北横行的瘟疫有些相似。虽说这冷宫中还未有其余人染着,不够太医还是叮嘱着宫婢们还是先提防着。
冷宫里的活比掖庭要轻不少,除了一般的庭扫、做饭、煎药外,便是伺候姑母服药。阿顺和阿连已经去煎药了,伺候姑母服药与值夜也由她两负责。剩下的庭扫与做饭便由我们三人分。最后定下来,我和小旭做饭。
春儿和小旭都很满意,因为庭扫和做饭并不用如内殿。毕竟是瘟疫,隔着远些也少几分染着的可能。毕竟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谁又愿生生搭上自己的性命呢?可我不同,她是我的姑母,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我有好几次想进内殿看看,可都被阿顺和阿连拦着了。阿连与我说,“废后患的是瘟疫,沾染上是要人命的。我们是没有办法才去照料,与你无干,你又何必掺和进来。”
我说:“你们都没事,我也不惧。”
阿连不曾想我态度如此坚决,一时有些语塞。我正想着趁机夺门而入,没想到阿顺突然从内殿走出,插着手拦在我跟前,她比阿连要泼辣些,“你这罪婢竟敢再此造次,在我想收拾你之前,最好给我识相地滚远些。”她见我愣在原地没动,气恼了,直接伸过手来掐我的胳膊。她一边扒扯我的衣裳,一边开始掐我出来的肌肤,她下手又快又恨,掐上一把肉,再狠狠拧上一把。她两只手利落地在我身上掐了十几块,阿连在一旁看了一会儿,也被她叫来帮忙。宫人教训罪婢,是不能还手的,我只得往缩着往后躲,她丝毫没有停的意思,拔下簪子欲扎我,“你这贱人,不给你点颜色,你还以为自己可以登天了不成!”说着,在我后背上狠狠便是一簪子,好在春儿和小旭即时赶到,将她两拉开。
我有些怕阿顺,但是却也越发觉得殿内定有蹊跷。她们这样藏着掖着,究竟是有什么秘密?难道瘟疫只是一个幌子
进殿除了正门外,后殿还有几扇窗,只是都从里面紧锁着。每夜,阿连和阿顺都会坐在殿门前值夜,我完全进不去。不过我趁着她们睡熟时,便偷偷绕到殿后,用石块割木窗户。足足,割了五日,那窗棂终于松动了。我将窗户推开,翻入殿中。
殿内与殿外一样破败,殿中只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四处垂着将落未落的白色纱幔,没有多余的陈设,除了一张桌案,一张一起身便咯吱作响的梨木架子床外,再无其他。姑母躺在床上,四月的天了,身上还盖着一床发黄的破棉被,她闭着双目,紧皱着眉。
当年母仪天下、翻云覆雨的皇后,如今偏居冷宫、命如蝼蚁的废后。姑母的一生实在太过唏嘘,她与我同为魏家的女儿,从前她有皇祖母庇佑,轻而易举地登上了皇后的宝座。在他人的眼中,她不仅是执掌六宫的皇后,还是太子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