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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东阳殿里静悄悄的,蟋蟀在夜里哼着寂寥的曲子。
次日比的是骑射,我起了个大早,荣娘给我换上骑装。我自从入东宫后,便瘦了些,可我仔细端详着镜中的人影,却越发俊朗了。我朝着宫娥挑了挑眉,扮了个鬼脸,然后得意地回过头,却看见刘崇明正半卧在塌上,望着我出神。
第10章 局中局()
骑射比赛在猎宫前的跑马场举行,场内外由禁军把守,戒备森严。场前建了一座高台,斗拱飞檐之下,汉白玉石阶延伸而上,台高三丈,可一览跑马场全景。皇上坐在高台之上,皇祖母坐于其右侧,姑母在其左,共赏北汉、南楚勇士的英姿。皇上今日看起来格外高兴,在我的印象中,皇上一直都是郁郁寡欢、无精打采的,他醉心于诗词书画、骑射行围,却无心政事。先帝驾崩时,皇上才九岁,皇祖母垂帘听政二十余载,直到十年前,皇祖母才逐渐将实权放到皇上手中。可即使是这样,每遇政事要务,前朝的官员依旧会奏本皇祖母,请她过目后决断。皇祖母遇事果决,又颇有手腕,前朝后廷无不服帖。
冬猎比赛分为两场,第一场为今日举行的骑射,第二场为明日围场的射猎,在猎宫以西五里,有一大片围场,林深菁密,山禽鸟兽聚以繁衍,实属狩猎的佳地。
今年的骑射与往年不同,因为南楚来了使团,于是皇祖母出了一个主意,让北汉与南楚的勇士一一竞技。可明眼人都知道,南楚来的不过是个送亲使团,而北汉倾一国之力,从如林高手中择几人来迎战,岂会公平?就连北汉都有人在私底下议论,说皇祖母还在为淳懿公主和亲一事置气,这摆明了是想让南楚难堪。可出人意料的是,南楚那边霍时徽竟无半句推辞,欣然答应了。北汉这边,皇上命刘崇明来调配人手,好与南楚霍时徽的南楚皇子身份对应,至少在明面上不至于落个欺负外邦的名头,失了北汉大国的体面。
我身着骑装,紧挨着刘崇明,坐立不安地在高台的右侧观赛。刘崇明今早下马的时候,不小心崴了脚,我不知道他今日是否还能上场,不过我倒不在乎这个。令我气愤的还是,他压着死活不让我上场,可我当着皇上、皇祖母的面,不能发作,只得侧着头,怒气冲冲地瞪着他,可这刘崇明视若无睹,只见他气定神闲地用杯盖抚着茶汤,撇了撇沫,再抿上一口,完全不理会我。霍时徽坐在对面,一身精练的骑装使他又增了几分英气,他两抹剑眉高扬,眼底噙着笑,论气度不亚于刘崇明这个北汉太子分毫。我想与他说淳懿公主的事,可他与我相隔甚远,一直找不着时机。
骑射共分七轮,北汉这边首先派上场是禁军统领苏绍,他是庄妃娘娘的堂弟,北汉一等一的高手。我不禁在心里鄙夷刘崇明,他用得着一开场就叫上苏将军这样的高手,使南楚下不来台面呢?再怎么说,这他的妻子,他最喜欢的女人——淳懿公主就是南楚人,他也算是南楚的女婿呀。南楚的女婿,我一想到这个词,就忍不住地想笑。
敌弱我强,差距悬殊。苏绍明显有些轻敌,只见他漫不经心朝随从挥了挥手,待马牵来之后,才慢悠悠地垫着肚子从台上走下。霍时徽微微侧首,他身后一个身着黑色骑装的侍卫立即上前一步,抱拳受命。苏将军过于散漫,八支箭过后节奏全乱,最后那两只箭都偏离箭靶甚远,不过在飞驰的骏马上,射中百步之外的箭靶,十箭中二,已属佳绩。我还未晃过神来,忽然,一骥黑马驮着那侍卫径直奔入跑马场,看那气势,便可知那人功夫不简单。电光火石之间,十只钢箭稳稳没入红心。跑马场一片哗然,顿时掌声如雷,谁都没能料到南楚竟有如此高手。刘崇明倒并不惊讶,他跟着人群稍稍鼓了鼓掌后,敛了敛眼,又抿了一口茶。只是苏将军当众折了面子,脸涨得通红,在一旁气得直咬牙。
北汉这边气势明显被压了去,随后出场的几位接连失利,直到爹爹手下的副将陈戍上场后,才扳回一局。南楚毕竟只是来了一个使团,南方多山地水洼,骑射本不是强项,整体水准还是在北汉之下,之后出场的勇士的水平,不断下滑,我估摸着,我已然有十分的把握取胜。
只剩下最后三局了,我实在有些坐不住,若还不让我上场,今年的骑射便错过了。我随便剥了个南方进贡的金桔,然后放到他唇边,他转过头,一脸惊诧地望着我。
我趁刘崇明分神,一把将橘子塞进他因惊讶而微张的嘴中,然后仿照太子妃平日里笑的神情,掩着帕子娇声笑道:“太子殿下,第五局了,您看。。。。。。”
负责通传的黄门弓着背端着名册走上前来,询问刘崇明接下来的人选。可他完全不顾我的干预,又在禁军里挑了个。我在一旁气地抓耳挠腮,他忽然回过头,冷冷着脸欲说些什么。我满心期待地等他开尊口,可他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咬牙切齿道:“橘子皮下回记得剥干净些。”
不过,好在那位禁军将领不负众望,第五局北汉再胜一场。
“太子殿下,您看。。。。。。”我为表诚意,将一整个橘子分作一小瓣一小瓣,全都摊开在掌心,端到他面前殷勤地笑着。可他这回全然不理会我,直接别过脸去,又从禁军里挑了一人。
我憋着一口气,咬着牙看完了第六场。虽然第六场北汉又胜一局,将比分拉回了三比三平,可我在一旁已是恨得牙痒痒了。刘崇明这种人是典型的欺软怕硬,你越对他阿谀奉承、好话说尽,他的尾巴越是翘到天上去了。于是最后一场,在黄门端来名册之前,我就先发制人,猛地站起身,往桌案上一拍,大声喊道:“我上!”
我这一拍,整个赛马场的人全都傻了眼,连对面的霍时徽也微微怔了怔。小黄门迈着步子赶忙走上前来,皱着眉拉我坐下,“哎呦,娘娘,这局可是。。。。。。”不料这时,皇上却笑着开口打断道:“太子脚伤未愈,雪阳代夫迎战,也不失为一佳话。”
我这时才明白,按照事先约定,这一局本是由刘崇明对战霍时徽,霍时徽的箭术闻名天下,刘崇明本就没有都少胜算。北汉最初应是想着靠之前的比赛取胜的,只是却没料到只落得一个平局。皇上如今让我上场,并非是依着我将错就错,而是借此机会,给北汉圆场。因为他们知道,就算是我输了,霍时徽赢了一个女人,也是胜之不武。我这一拍桌子,倒像串通好的一般,给北汉解了围。可若我早知道,这局本该刘崇明上场,我非得看着他丢脸不可。可如今却成了我替刘崇明丢脸。
我悻悻地走下台去,我能感觉得到,在场所有人那种难以掩饰的期许,他们都在期盼着我赶紧败下阵来,好早些回去用午膳。我隐约有一种预感,我这回应是被刘崇明算计了。
第11章 骑射赛()
霍时徽是个聪明人,他当机立断,说我只是一介女流,他与我比试不合乎武德,遂向皇上请命,称其愿用黑布蒙住双眼后,再与我对决。皇上沉吟片刻后,还是允了。
霍时徽这一举动,倒是让这场本来毫无悬念的比试多了许多看头。骑射之难本就在于马蹄疾驰、难以瞄准,可霍时徽竟要蒙住双眼,单凭感觉在飞驰的骏马上接连搭弓射箭,射中百步开外的靶心。我不禁为霍时徽捏上一把汗,若不是素闻他箭术精湛,我简直怀疑他是在信口开河。
骑射比简单的射箭本就要难,就算不蒙眼,骑射十心能中五者,北汉禁军中数不出百人,十心全中者,更是寥寥可数。方才最后那几轮对决,北汉也不过是以五敌三或敌二的比分取胜的。爹爹自小教我骑射,十几年下来,我若发挥平稳,十心中四应该也是有的。
爹爹手下的副将为我牵来我的那匹白色汗血马,说起来我也有多日没有见着它了,没想到爹竟然记得将它带来。我利落地踩上马镫,接过长弓,背好箭筒。坐在马背之上,我环顾四周,广阔的围场、执锐的禁军、立着的红心箭靶、高台上观赛的宗亲权贵,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那时我还只是宣德翁主,可以毫无忧虑地在围场上肆意策马扬鞭。
耳畔传来“哒哒”马蹄声,我转过半边身子回望,只见霍时徽身着窄袖貂服,戴貂尾蝉纹冠,束金钩,策马朝我这边过来。他的背笔直挺立,手中握着一把檀弰铁膛的强弓,眼底仍是一贯的温和笑意。那个叱咤风云的少年将军,如今就在我的跟前。恍惚中,眼前之景如烟般散去,黄沙铁蹄滚滚而来,我仿佛看见了他身着铠甲,带着五千精锐征战疆场的画面。
我忽然记起淳懿公主的事来。我怕以后没了机会,于是待他从我身旁擦肩时,我轻唤了声“将军”,他闻声回头。
“如今淳懿公主有了身孕,可并不是所有人都盼着这个孩子平安出生。将军聪睿明达,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压低了声音。霍时徽是我告知此事的不二人选,因为他虽与此事相关,但也不过是个局外人。他初来北汉,不清楚北汉宫廷中盘根错节的利害关系,便不会因此伤及我的亲人。
霍时徽眉间蓦地一蹙,看样子他对我说的话很是意外,不过片刻之后,眸中的诧异便已不见踪影,“多谢。”他只说了两个字。
我朝他微微颔首后,刚准备拉过缰绳掉头离开,霍时徽却在此时将我叫住。我有些疑惑地望向他。他笑了笑,道:“这箭靶的排布与寻常不同,先密后疏,你要留心。”说罢,他打马走了。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连苏绍将军这样一等一的高手,最后两箭都差池甚远,原来今日这箭靶之上另有蹊跷。
比赛开始,我率先出场,我最后在心中默念了一遍爹爹曾教我的口诀,“势如追风,目如流电,满开弓,紧放箭,目勿瞬视,身物倨坐,不失其驰,舍矢如破。”
我抚了抚马背,然后扬鞭策马,身下骏马一路飞驰。我在东宫时,便期待能重回围场骑射,至于折面丢脸也好,被人算计也罢,那些阴谋、较量都与我无关。我如今唯一要做的要做的,便是尽我之力将我箭筒之中的十只钢箭射入靶心。我一扫方才脸上的倦容,将头扬起,恢复了从前的英姿。我遥遥望了一眼高台一旁立着的爹爹,他正朝着我坚定地颔首。
我听从霍时徽予我的告诫,前急后缓。我在马上倾着身子,瞄准靶心,利落地牵弦开弓,十支箭如流星般接连飞出。结果好得出乎在场所有人的意料,除了最后一箭有些失误外,其余九箭都正中红心!围场两侧爆发出如雷的掌声,皇上还特意起身为我喝彩。我拉着马疆在围场信步,脸上洋溢着掩不住的笑意。
紧接着,霍时徽蒙着黑布条出场,整个围场忽然沉寂,如今霍时徽只有连中十心才能赢,大家都拭目以待。只见霍时徽马鞭一策,胯。下骏马如同绝弦之箭,我同霍时徽一样闭上眼,跟着他一起侧耳细听,听见钢箭划破空中,“嗖嗖”作响,还有利箭入靶。以前听爹说,一个人的箭术精或拙,听其声便快尽知。霍时徽的箭响紧实而透亮,实乃上乘。
我听着声响计数,一、二、三。。。。。。八、九,只差最后一箭了,我屏住呼吸,突然“铮”地一声脆响,我猛地睁开眼,只见手中的弓弦挣成了两断,平局!我提着的一口气终于舒出。可我看着霍时徽稍带狡黠的笑意,我觉得这并没有那么简单。他是在故意让我?
最开心的人当属皇上,他本来还想着让我替刘崇明落败,来替北汉稍微挽回些颜面,如今以平局收场,皇上岂能不高兴!他一整日都眉开眼笑的,到了晚上宫宴的时候,还一个劲地夸我,夸我运气好。
反倒是刘崇明,一脸的苦大仇深,难不成还是为了上午那半块橘子皮?可我再怎么说也替他解了围呀,我还没怪他设计害我呢。这人可真是不识好歹!
宫宴之上,猎宫正殿中央的舞姬,伴着疾奏的鼓乐,跳起胡旋舞来。真可谓“回雪飘摇转蓬舞,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我看得目不转睛,刘崇明却在一旁低着头喝闷酒,他今晚看上去心情很不好,喝了不少酒。
霍时徽是南楚来的贵客,就坐在对面的席座上,他先起身敬了皇上和皇祖母一杯酒,然后向我道:“良娣娘娘箭术精湛,实乃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在下佩服。”
竟然能被霍时徽称赞,我听得心花怒放,连忙端起酒杯,正欲起身。刘崇明却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夺过我手中的酒杯,站起身来,冷着一张脸道:“她不胜酒力,这杯酒我替她喝。”说罢,他仰头一饮而下,留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第12章 箭在弦()
刘崇明今晚上喝了太多酒,一回东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