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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弦愣住了,他有些没听明白:顾见深说了这一大堆是什么意思?哪有人来弄的乱七八糟,而且这房间又哪里乱七八糟了?
见沈清弦不出声,顾见深又道:“是我不好,没有提前设下禁制,让人随意闯入了,你不要生气好吗?”
他说的这般小心翼翼,沈清弦:“”可以说是非常无语了。
过了好大一会儿他说道:“嗯,这杂役处我已经设了禁制,寻常人是进不来的。”
顾见深哪里想得到后面的“情节”,他疑惑道:“那这是谁进来弄的?难道是我十八师兄吗?”
虽然顾见深入门不久,但也知道自家十八师兄的性格,出了名调皮捣蛋,特别喜欢恶作剧。
沈清弦也早听闻过上德峰老十八的丰功伟绩他就不开心了,上德十八那小子只会干坏事,哪里会给人布置屋子!
其实两人说到现在,沈清弦也明白了。他问他:“你觉得这屋子里乱七八糟吗?”
顾见深道:“也不是乱,只是这些家具”他想着这可能是十八师兄弄的,自己再怎样也不该妄议师兄,便没直接说出来。
但只是这半句话也让沈清弦听明白了,他盯着又问:“你觉得不好看吗?”
顾见深如今可不是万万年后那个善于揣摩人心的心域帝尊,他相当实诚地说道:“不好看。”
沈清弦:“”膝盖重了一箭是什么滋味?尊主大人已了解。
顾见深还想说话,沈清弦便用很轻很低还有点儿委屈的声音说:“这是我弄的”
顾见深诧异道:“什么?”
沈清弦低垂着眼帘,可怜巴巴地说道:“你这乱七八糟的屋子是我弄的,你觉得这些不好看的家具也是我买来的。”
顾见深大脑还在断线中,他问道:“怎么可能,我们不是一起来的吗?”
沈清弦更委屈了,他继续说:“我忙了一下午,浑身都是汗,刚回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回来便看到你”
他这般说着,顾见深才反应过来,两人初初见面时,沈清弦身上的确是带这些清淡的香气,他当时只以为自己又在胡思乱想,便赶紧打住。原来他是刚洗完澡
沈清弦见他不出声,不禁觉得很是尴尬。
他如今也想明白了,顾见深这喜好原来和他完全相反。
说来也是,若是顾见深也喜欢金灿灿红亮亮,那万万年后两人相遇时顾见深只怕都不会多看他一眼,毕竟当时沈清弦可是披麻戴孝的典范人物。
而且在这幻境中,沈清弦也更了解顾见深了:他幼年时因为这红色的眼睛而备受排挤,想必本身也是不喜欢这颜色的。他如今虽不如初见时那般自卑,可有些东西早就印在骨子里的,哪里是那样轻松就可以消除的?
顾见深明明不喜欢红金,可万万年后却弄得到处都是这样的东西。
修真界不提,第一次在凡世那三十年,沈清弦真的以为他和自己喜好相同,都爱这大金和大红。
如此看来,却是他在迁就自己,以他的喜好为准,全是为了让他开心才那般布置的。
这么想着,沈清弦心底就涌来一股说不清的开心,他摇头笑着觉得自己真古怪。
却说顾见深这边有些慌了。
怎么回事,这些竟是沈清弦布置的?而且是折腾了一下午,折腾到大汗淋漓?可是
顾见深又想起自己说了什么,顿时他额间也“大汗淋漓”了!他竟然说这屋子里乱七八糟,还说这些家具不好看!沈清弦辛辛苦苦给他收拾的,他竟然如此伤他心,一时间顾见深很想砍死刚才的自己!
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水,哪里收得回来?
怎么办这下沈清弦肯定生气了?他不愿他生气,更不愿他因为他而生气。
顾见深正不知道该说什么,沈清弦又道:“是我不好,只顾着自己的喜好,都没想想你是否喜欢。”
顾见深很不安。
沈清弦继续说道:“好啦,你不喜欢的话我们就换一换。”
顾见深猛地回神,连忙道:“喜欢!”他因为太着急,所以声音说的快又大,像是喊出来的。
沈清弦笑了,他说:“你没必要委屈自己,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关系。”
顾见深说:“我真的喜欢,一想到是你为我准备的,我便喜欢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沈清弦本来就没生气,听他这话,心里更像是吃了蜜糖一般,别提多甜了!
他看向他试探地问道:“那我们就不换了?”
顾见深笃定道:“绝对不换!”
沈清弦笑弯了眼睛,他说:“我特别喜欢这种色调,你看那块红宝石是不是有你眼睛的百分之一光彩?
顾见深看过去,那是一块很漂亮的红宝石,虽然有些瑕疵,但是色泽光亮,绝非凡品。
这样漂亮的宝石,沈清弦竟说它不及他眼睛的百分之一?原来沈清弦是真的喜欢他的眼睛。
被人嫌弃了那么久,连自己都厌恶这眼睛了,没想到竟然得到了沈清弦的欢喜。
这时候顾见深觉得自己前面十多年的经历全都不值得一提了。用那十多年来换沈清弦一句喜欢,他觉得很值,太值了。
陌生人的喜欢与不喜欢哪里及得上沈清弦的一句肯定?
顾见深前所未有地庆幸着:他有这一双眼睛,有万血之躯,有和他相遇的机会,更有了和他长久在一起的可能。
沈清弦还挺好奇的,他问他:“你喜欢什么颜色?”
顾见深看看他,低声道:“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
沈清弦故意问他:“我”
顾见深红眸闪了闪,没敢出声。
沈清弦又说:“我身上衣服这样的颜色?”
顾见深低声应道:“嗯。”
沈清弦笑了,他说:“我可不喜欢这颜色我喜欢红色的,等有机会你穿红色的衣裳给我看好嘛?”
顾见深对他是千依百顺,恨不能现在就找件红衣裳换上。
沈清弦继续说道:“我不喜欢身上的衣服,但我七师兄总让我这样穿,我惹不起他,自然就只能穿这些了,不过”他顿了下,又说道:“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天天穿给你看。”
顾见深的心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跳得几乎要失控了!他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偏偏沈清弦还问他:“你说好不好?以后你穿我喜欢的,我穿你喜欢的。”
这真是天籁之音,最动听的声音,最美好的话语,顾见深闷声道:“好”
虽然只说了这一个字,可他心里却涌动着千言万语,只是不知该如何组织这些语言也不知该如何安抚这澎湃的心情,甚至不知该怎样让这满满的快乐别溢出来。
然而他的胸腔里的快乐是注定要溢出来了,因为它们实在太多了!只听沈清弦又说:“我买了两张床,以后我也在你这里歇息吧。”
顾见深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也要”
他话没说完,沈清弦故意道:“怎么,我好不容易不布置屋子,我还不能睡吗?”
顾见深赶紧说道:“能,当然能!”
沈清弦笑道:“那你说我的床该放在哪儿?”
这杂役处的小屋子实在不大,摆了一套桌椅又摆了一个大大的衣柜,剩下的地方着实不多。更不要提还有顾见深那一张床。
仔细瞧瞧最妥当的地方就是顾见深的床旁边,但顾见深哪里敢说把床放在那?他只说道:“放到朝阳的地方吧,这样床褥还干燥些。”
听他这话,竟是在认真研究床该放在哪里?沈清弦说道:“朝阳的地方就那么大,你的床已经放那儿了。”
顾见深说:“没事儿,我睡哪儿都行。”
沈清弦道:“这是你的屋子,怎么可以委屈到你?”
顾见深说:“我不委屈!”有他在,他怎么可能委屈,别说这是能遮风挡雨的屋子了,哪怕是睡在外面,他也不会有丁点儿委屈的。
沈清弦反驳他:“你不觉得我觉得。”
说罢,他干脆把床拿了出来,就放在他的床旁边,顾见深看得眼睛都直了,沈清弦也不说话,等着他开口。
那句“你睡我旁边”已经涌到唇齿间了,可顾见深就是不肯把它们给放出来,缘由倒也简单,他总怕吓到沈清弦,也怕一旦打开这个缺口,自己那澎湃得已经压不住的感情会像决堤的洪水般疯狂涌出,到时可再也没有收回的可能,若是沈清弦不喜,他又该怎么办?这是没有回头路的。
最终还是沈清弦沉不住气了,他轻声道:“朝阳就这么大,我们挨在一起不就行了。”
顾见深明明紧张得手足无措,声音倒还挺沉稳的:“好。”可惜他也只敢说这一个字,再多说哪怕一丁点儿,他的情绪就完全暴露了。
如此这般,两人算是安顿下了,沈清弦看看这屋子看看靠在一起的两张床,再看看青涩俊气特别讨人喜欢的顾见深,便觉得很开心。
他说:“好啦,累了一天,我们早点休息吧!”
顾见深道:“今晚就睡在这儿吗?”
沈清弦说:“不然呢,你还要再跑回去吗?”
顾见深当然不想回去,他只是有些没做好心理准备:就这样睡下去,他怎么可能睡得着!
沈清弦率已经脱去外衣率先上床了,他说道:“我已经洗过澡了,就不等你了。”
顾见深终于找到了理由,他说:“那我去洗澡了。”
沈清弦说:“去吧去吧。”说着他已经坐到床上,而且是坐在了名义上的顾见深的床上。
顾见深从浴室出来,看到睡在自己床上的沈清弦只觉得刚才的凉水澡白冲了。
其实理论上这并不算自己的床,毕竟他连一次都没睡过,可两人刚才讨论的时候明明说过这张是顾见深的,那张是沈清弦的。
沈清弦记错了吗?还是
顾见深不敢多想,他睡到了沈清弦的床上。不知为什么,明明这张床沈清弦也没睡过,但他却似乎闻到了沈清弦的气息,又好像盖住了他盖过的被子。
迷迷糊糊中顾见深做了个充满甜香气的旖旎梦
醒来时,他发现沈清弦已经离开,他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但很快又满心都是甜蜜。
顾见深也有早课,他连忙收拾一下弄脏的床褥,又换了身衣服,洗好后便赶紧去上课了。
安逸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仿佛眨眨眼的功夫,就已经忘记了之前的孤单苦痛,只剩下眼前的温馨。
沈清弦坐在床边翘着腿看着眼前的高大少年。
上德峰的伙食非常不错,这才多久?顾见深又结实了很多。
如今顾见深正如日中天:上德峰的天骄,最得宠的小弟子,已然是万法宗的风云人物。
谁能想到就在不久前,这个少年还只是上德峰杂役处的一个小仆人?甚至还因为红色的眼睛遭人排挤,并且因为送餐晚了,而遭到惩罚。
察觉到沈清弦的视线,顾见深转头看他:“怎么了?”
沈清弦道:“我怎么觉得你长高了。”
顾见深反问:“有吗?”
沈清弦走过来,站在他面前用手比了比:“我觉得你好像比我高了一点点,明明之前还比我矮一点点的!”
顾见深看着近在眼前的他,哪里还听得懂他说了什么?
为了比身高,沈清弦离他极近,似乎再向前一些,他就能碰到他那花瓣一般的唇了。
顾见深连忙后退,低声道:“该吃饭了。”
沈清弦说:“我多吃点,再过几个月就是我比你高了。”
顾见深终于知道他刚才在说什么了,他道:“那我多给你做些长个的东西吃。”
沈清弦说:“那你得比我少吃点。”
顾见深笑道:“好。”仅仅一个字,可语气却是非常纵容了。
沈清弦又变卦了:“不行,你也得吃,你本来就缺营养,还是好生补补吧!”
顾见深如今也敢和他调侃了,他说:“那我比你高了怎么办?”
沈清弦瞪他一眼:“比我高了,我也是你哥,来,叫一声哥。”
顾见深还是说不过他,他转移话题道:“我去给你盛饭。”
沈清弦最爱逗他:“叫声哥又怎么啦?我还当不得你哥吗?”
很后来的时候,顾见深倒是叫了,沈清弦却只想他别叫,因为他一叫他哥,他连骨头都酥了
吃过饭沈清弦问他:“我看你在练气大圆满也停了很久了,怎么一直没突破。”
顾见深道:“应该是可以突破了,但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始终不能筑基。”
上德峰主最近也在为这事焦头烂额,他隐约知道可能是顾见深这独特的体质带来的问题。但是他这体质太罕见了,一时间也找不到可参考的资料,所以还真弄不清是怎么回事。
不过也不急,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