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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度紧张的环境里一点细微的声音都是敏感的,可她偏偏一点声音也听不见。隔壁没人她知道,他还没回来。
涂海燕在床上挺了几个小时,最后有点渴了,她大着胆子出去倒水喝。刚到厨房门口,一只老鼠吱地一声从里面蹿出来,从她脚背上爬过去,涂海燕没忍住,一声大叫,差点哭出来。
然后涂海燕听到了他的声音,响亮的,沉稳的声音,他在外面叫她,那一刻她眼睛里忍不住地开始潮热,其实那会她已经不想哭了。
涂海燕觉得隔壁住着这样一位邻居其实蛮不错的,无论遇到什么事,喊一声他就能过来,具备破门而入及时拯救人于水火的本事,关键还不记仇,就算此前自己得罪了他,他也没跟她计较。
涂海燕想起以前和査广伟吵架,冷战一个月不说话,那是常有的事,査广伟很有“骨气”,她不主动找他说,他是不会先理她的。
比起査广伟,这个邻居好太多了。
涂海燕回到床上,没多久就睡着了,一觉到天亮。
凌晨五点,罗成低咒一声从睡梦里挺直坐了起来,双手在那不长的毛寸头上狠狠地挠了一把,突然惊醒的悸动还在,心脏跳得跟擂鼓似的,只怕下一秒就要跳出来。
罗成伸手抹了把脸,掀了被子下床,到卫生间冲了个澡。回到床上,点了根烟,靠在床头一口一口慢慢地抽。
天还没亮,窗户外边是青灰色的天,罗成脑子里开始回放起昨天发生的一些事。也许他是受了影响吧,昨晚上床后没多久就睡着了,然后他开始做梦,梦里他压着个穿白衣服的女人做了一晚上的俯卧撑。
白衣服的女人。
罗成狠狠地抽了口烟,从鼻子里把烟雾逼出来后,他望一眼窗户,闷闷地笑了一声,老子是该找个女人了。
早上出门的时候,罗成碰到涂海燕。
“上车,带你一程。”
涂海燕带着帽子还围了围巾,整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因为不确定对方说了什么,她拉下围巾,嘴里冒出一团白气。
罗成倾身过来,替她开了车门。
涂海燕坐进去,“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顺路而已。”罗成回答,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是去示范幼儿园吗?”
涂海燕嗯了声,罗成说:“我每天都要经过你们门口。”
涂海燕不知道怎么接话,一时沉默。
第30章()
罗成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嘴里犹豫了一会儿,说:“昨晚睡得好吗?”
“挺好的,谢谢你。”
罗成笑起来,“谢我做什么?”
涂海燕一想,是挺奇怪的,睡得好谢他做什么?但是她知道,自己后来会睡得好,的确是因为知道他就在隔壁的缘故。
“罗成”涂海燕侧过身子,看着正在开车的人。
“怎么了?”罗成瞥过去一眼,因为在开车,很快就看着前面,脸却还侧着,好像在等待。
“对不起,昨天我不该那么说你。”涂海燕犹豫了很久,终于跟他道了歉。昨晚叫他回头就想跟他说了,终究觉得有些突兀才问了个愚蠢的问题,这会儿她不想回避,不然这事老在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不踏实。
罗成极轻地笑了声,“你说什么了,我怎么不记得。”
涂海燕不知道这男人是真不记得还是刻意这么说,这回答有点超出涂海燕的预想,想了想,又问:“你真的不记得了么?”她的声音很轻,像一根浮动的羽毛。
“嗯。”他回答说,“不记得了,所以你别想那么多。”
车子在幼儿园门口停下来,涂海燕推开门下车,一只脚刚着地,罗成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猫我下班后带回去。”
因为这句话涂海燕又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驾驶座上的男人,长手长脚,体格宽厚,即便坐在这宽敞的车里还是那么大的一只。
涂海燕莞尔,朝他一笑,“晚上见。”
罗成哼着歌把车子开进了山庄大门,例行公事训话之后,罗成走到餐饮部堆放杂物的地方找了个空的牛奶盒子,从一楼的回廊往后面走的时候,途中他碰到两个客房部的服务员。
其中一个问:“罗经理,您这是干嘛去啊?”
“办点事。”
“是拿到后厨吗?我帮你拿过去吧。”
罗成看了那姑娘一眼,正是猴子中意那个,叫小娟,小娟见他望着自己也大方回视他,嘴角噙着笑。罗成挑了下眉,对她说:“这是空盒,你去前面帮我把猴子叫过来。”
罗成站在回廊尽头等着,不一会儿猴子跑来了,老远冲他喊:“啥事啊,成哥?”
罗成没回话,把手里的空盒子递给他,转身就出了边上的小门,猴子跟在他身后来到后面的杂物房,是一排小平房,前面有条走廊,罗成进去后开始猫着腰走,一边走一边听。
“成哥,你偷地雷呢?”
罗成嘘了声,说:“小声点,别给吓跑了。”
猴子摸不着头脑,“什么跑了?”
“猫。”
“”猴子不明白了,“你找猫干啥?”
“给涂老师的。”罗成翻开一块三合板,在一堆旧桌布里看见了两只小猫,两只猫毛茸茸的团在一起,缩在墙角里,喵呜喵呜地小声叫着。罗成逮了只花的,转身塞进猴子手里的纸盒,盖好。
“拿到门口去,给我看好了,听到没?”
猴子边走边笑,“成哥,你确定涂老师喜欢这玩意?”
“不是喜欢,是需要。”
“成哥,你现在说话老深沉哩!”
第31章()
涂海燕下班后去吴云慧的美容院,早前她在吴云慧女人要对得起自己这张脸的游说下办过一个套餐,但她对这事不太注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回都是吴云慧打电话来提醒她才记起。
傍晚美容院人不多,吴云慧亲自给她做面部护理,好朋友见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断断续续地说着话。
涂海燕说起自己丢内衣的事情,吴云慧在她脸上按摩的手指一顿,说:“我靠,居然有这种人,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会不会是你邻居?”
涂海燕想也没想,否定:“不可能。”
吴云慧先前只是随口一说,这会仔细想了想终于想起她邻居是谁,“这么肯定?”
涂海燕脑子慢慢浮现起那个人样子,说:“他不是那种人。”
吴云慧乐了,“哟,你这才跟人认识几天,就知道人家是哪种人了。”
她语气里甚是暧昧,涂海燕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她也说不好这份肯定是从何而来,但罗成无论是从说话神态还是言行举止都给她这种感觉,那不是个会做这种事的人。
“我也觉得不像,那哥们一看就是纯爷们,他真要看上你那玩意,一准从你身上直接扒下来,哪能背后去干这等偷偷摸摸的事。”
什么叫直接从她身上扒下来?涂海燕被这话雷了,正要说话,一张面膜盖住了脸,涂海燕呜呜两声,急得一双手在空中挥舞。
“别乱动。”吴云慧把她两只手按下来,嘴里还没停,“你别说,那男人蛮有味道的,那脸,那腰板,那双手,啧啧。”
涂海燕顾不得面膜皱不皱了,“吴云慧你,你是不是女人?这么没脸的话你也说得出口?”
“你这是干嘛,这么激动?我就事论事罢了,又没说你”吴云慧伸手去把那面膜掀开重新敷,一看她脸顿时乐了,“哎,你脸红做什么?”
涂海燕说不出话来,吴云慧哈哈大笑,“哈哈哈,海燕,你个已婚妇女,要不要这么脸皮薄啊。”
面膜做好后,吴云慧留涂海燕吃饭,涂海燕想着早上罗成要给她带猫回去的事,吃饭速度很快。
因为这个,她又被吴云慧说了一顿:狼吞虎咽的,急着去见谁?
吴云慧开车送涂海燕到门口。天虽然黑了,但时间尚早,院子里的人家都亮着灯,吴云慧对她说:“那件事你自己留心着点,这大院子里复杂得很,以后晚上别一个人出门。”
涂海燕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涂海燕一路走进去,拐过前排的屋角时看到她邻居成哥家的门开着,里面亮着灯。
涂海燕走上台阶,厅里没人,她往里望了望,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罗成正好从房间里走出来。
“回来了?你等下。”罗成说着走到厨房后边,拎出一个装牛奶的纸箱递给她。
涂海燕接过去,掀开盖子看了眼,一只灰白相间的小猫躺在里边,下面还细心地用旧布垫了几层。
“谢谢你啊。”涂海燕笑着对他说,顿了顿又问,“从哪儿弄来的?”
“山庄里。”
“山庄里也养猫吗?”
“野猫,自己蹿过去的,去的时候大着肚子,前阵子看到肚子没了,我就去后头找了找,没想到真的生在那边了。”
涂海燕点点头,“你今天没出去?”
“嗯。”
场面冷了一下,涂海燕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对他笑,“那,我回去了,谢谢你了。”
“涂海燕”
第32章()
涂海燕刚转过头,就被他叫住了,这会又回过头去。
“有针线吗?”罗成说,眼睛看着她,嘴里解释着,“衬衣扣子松了。”
“有的,我去拿。”
涂海燕出了他屋子,开了自己这边门,打开灯,把猫搁在沙发边的角落里,就去房里拿出一个装饼干的圆型铁盒子。
涂海燕走出来的时候,罗成已经站在她家客厅里,高大的个子站在灯下,像一尊大大的人体雕塑,遮挡住一大片光源。
“要什么颜色的线?”涂海燕把盒子打开,放在桌上。里面有一盒针,还有各种各种的线,颜色很全。
罗成低头看着那盒子,似乎在思考,眉头不经意地拧了下,涂海燕抿嘴一乐,想他一个大男人对着这些东西应该觉得头疼吧。
“去把衣服拿过来吧。”涂海燕说。
“嗯?”
涂海燕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去把衣服拿过来,我帮你缝。”
罗成显得有些意外,他看着她,两个人对视半秒,涂海燕脸上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下一刻,罗成表情一松,说了声好,转身出去了。
不多会他回来,手里拿着一件深蓝色的衬衣,涂海燕坐在沙发上,伸手接过来,一边低头找线一边对他说:“你坐会儿,我一下就好,很快的。”
涂海燕拿起针穿线的时候,旁边的沙发陷了下去,小小的一张沙发忽然坐下个庞然大物,一时间显得局促。涂海燕的手顿了顿,最后把线穿了过去,剪断后,用食指和拇指捏住,线头在两个指腹间轻轻一转,一个结就打好了。
涂海燕把他的衬衫放在腿上,检查了一遍,最上头有两颗扣子都松了,她从上面那个开始缝。
罗成坐在一旁,起先,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上,她那手小小的,又白又灵活。
年轻时我们谈感觉,没感觉哪怕在别人眼里两个人都多么登对都不行,也有任性的资本,然而上了年纪,发现那些东西都不重要。
罗成又把目光移到了她脸上。
她是黑直发,不长也不短,放下时刚好披散在肩胛骨的上方。因为低着头,头发垂落了一缕挡住她的侧脸,白炽灯下,那一缕秀发黑如缎子,泛着青黑色的光。
也不知道她被那发丝挡住了光难受不难受,罗成忽然就想伸手去帮她捋到后面。
涂海燕手里的活刚好结束了,一抬头看到他伸到面前的手,一时困惑,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如果此刻,她说:你干嘛?
他或许就缩回去了。
可是,她什么也没说,一直望着他。
那目光让他觉得她似乎也带着期待一样。
罗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只半空中的手方向一变,果断地附上了她的脸。
第33章()
四下一片安静,空气分子在周围剧烈涌动,如同看不见的浪潮一波波盖过来,漫过两人的头顶,再落回去。
砰砰砰,那剧烈跳动的也不知是谁的心跳。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孤男寡女,本就赋予了一种无形的暧昧,罗成觉得如果此刻他不做点什么,真对不起上天的安排。
几秒钟的对视后,他的身体果断地靠了过去,另一只扣着她的后脑将她托起,迫使她仰着脸迎向他。他的手掌很大,涂海燕整个后脑都枕在他的掌心,白炽灯下,男人的那张脸硬朗得像刀削斧刻一般,每一根线条都那么深刻明晰。
两人靠得如此近,他的气息呼在她脸上,那是一种干净而健康的充满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