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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季元湛特别要求的。人家皇帝说了,他是微服私访,她扮作他的娘子配合就好——可她还梳少女髻啊。
“我当然记得清楚了。湘湘的事就是我的事,湘湘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季元湛笑嘻嘻地揽住穆凝湘的腰。周围人太多,他揩油揩得理直气壮。
初一把盒子抄在手里,十五背对着季元湛,冲初一做鬼脸。
穆凝湘僵着身子不说话。人群里不少少女少妇,无不艳羡地看她,或是红着脸偷看季元湛。她觉得脸上热热的。
“要不要找地方歇脚?”走到街心季元湛问,“这都走了大半条街了。”
“好啊。”穆凝湘四处张望着。这时,她听见有人喊她。
街道两旁都是张灯结彩的商铺。在离他们最近的一栋酒楼,临街阁子支起窗帘,一个穿藕荷色褙子的女孩儿扒着窗台,探出半个身子,兴奋地冲她招手。
穆凝湘笑着抬手回应。真巧,是许青婵。
许铉来京城没多久,许青婵跟着许三夫人也搬来了。而钱东楼担任翰林院学士之后也把家眷带了过来。他的女儿就是钱慧雨。这两个女孩都是穆凝湘在梅州交下的好朋友。
季元湛也抬头,却没有看许青婵。许铉正站在妹妹身后对他行礼。
“主子。”他利落地从窗口一跃而下,恭声道,“属下早看见您了。主子要不要上去小坐,阁里只有属下与舍妹二人。”
季元湛点头,余光却溜向满脸惊喜的穆凝湘。她是高兴偶遇许七小姐也包括许铉?
他从来就觉得她看许铉的目光有些不同。虽不是那种倾慕的热烈,却很柔软。十足十的好感,还有一些怜惜。
哼!他才不是想多了。许铉现在平步青云,有什么可怜惜的?有机会要好好盘问她。
“六哥。”穆凝湘笑着对许铉行礼。
季元湛心里的酸水泛滥成灾。叫那么亲热干嘛?
“穆姑娘。”许铉面色微红,季元湛的脸却开始发黑。
“在这里不必多礼。”他冷着脸一把抓住穆凝湘的手,“上去。”
两人手拉手走进阁间,许青婵已站在门口了。
穆凝湘甩掉季元湛的手,扑过去阻止她行礼。
“他说不要多礼。”她悄声道,“进去说话。”
初一和十五找了一扇折叠屏风,命店家为两个女孩子隔出单独的空间。
季元湛被奉为上宾,许铉恭恭敬敬地陪着。
季元湛心不在焉,看似从容地与许铉拉家常,两只耳朵却专注地倾听彩绘屏风另一端的对话。
“青婵,”他听见他的小狐狸喜滋滋地说,“你最爱吃这家的乳饼,我赢了一盒,嘿嘿嘿,本来就打算送你的,现在刚刚好,省得我再跑一趟你家了。”
“是啊是啊,哈哈哈,这家的饼天天卖断货,想吃得天不亮就起来排队。”许青婵双眼放光,口水都快下来了,“我和六哥都爱吃!”
“六哥也喜欢啊。”
“对呀!”
季元湛正拿起一块伙计端来的油炸蚂蚱腿儿,一下子捏得粉碎。
他搓搓油腻的手指,又去拿下一个。
许青婵已经开始大快朵颐,穆凝湘替她倒茶,“小七你吃慢点儿,别噎着,没人跟你抢。”
“刚出锅的呢,最好吃了。”许青婵乐不可支,“凝湘,你真好。啊!你该不会是单为了我去掷骰子的?”
“嗯。这家是摇签子,我那点微末本事派不上用场,还是你运气好啦。”
季元湛又捏碎一个果子。小狐狸都不告诉他。问她,她也不说!
为了这盒饼她抽签几十次。一想到她卖力赢回的美食会被许铉享用,他就恨不得冲过去把所有的饼吃光。
许青婵感动地说:“还是你有心。
“嗐,一盒饼而已!可惜慧雨不在,我好像记得她也说过喜欢吃。”
“哎呀,凝湘,我才想起来,咱们这酒楼还有几位小姐,我来的时候碰到了。和我们在同一层,刚才我都看见你们了,不知道她们会不会也”
许青婵刚说到这里,只听门口有细细怯怯的女声,“这位公子,能不能让我们进去,我们是来找许七小姐的。”
初一马上就敲门进来了,低声对季元湛禀告。
许青婵皱起眉小声道,“说曹操曹操到,这说话的是袁五小姐。她们好几位姐妹呢,都来了。真是的,刚才已打过招呼,竟又”
方才她们是不是也在窗口看见了。和凝湘在一起又那么亲密、高贵威严的,不是皇上还能是谁。
穆凝湘悻悻地把剩下的乳饼放回盒里,“那赶紧收起来。”
许青婵忍不住笑道,“你要笑死我吗?我哪是心疼这饼。”
“我懂。”
许青婵在不平呢。袁家小姐们刚才明明见过了,现在返回来“叙旧”,当然是冲着年轻天子啦。这么难得的机会,要让自己在皇帝跟前留个印象。
门开了又马上关上。莺莺燕燕齐齐惊呼,仿佛见到陌生男子吓了一跳。
季元湛没有说话。许铉喊道,“七妹。”
许青婵抚额,“早知道我刚才不喊你了。”
凝湘休息的时候这些女孩子没少去穆家巷找她“玩”,跟着她们人精一样的母亲,时不时地就要提选秀。凝湘不胜其烦,跟她和慧雨没少抱怨。
穆凝湘扎好了盒子,“算啦,来都来了。出去见。”
回穆家巷的路上,季元湛俊美的脸又黑又冷。
袁家小姐们娇羞地向他行礼。可是,谁长什么样,他根本没细看。
他只盯着穆凝湘。
她礼貌而周全地和她们虚与委蛇,脸上一点醋意都没有。
好歹他也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婿,这些女人什么心思她能不知道?可她就是不在意。
她不是不在意她们,她是不在意季元湛。
“湘湘。”他腾地坐到她身边,“我问你一件事。”
“皇上请说。”
穆凝湘正昏昏欲睡。季元湛打发了几位袁小姐,带她离开那间酒楼,然后坐上马车跑到很远的一条街去吃饭,为的不想再遇见“故人”。现在正是睡午觉的点儿,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楚尉霆他”
“嗯?”她顿时来了精神,“他怎么了?”
他向她逼近些许,“湘湘,袁家姐妹如果争着嫁给楚尉霆,你答应吗?”
“这皇上何出此言。”
他正色道,“只是请你设想一下。假如楚尉霆是皇帝,刚才几位袁小姐醉翁之意不在酒”
穆凝湘想了想,忽地叉腰,颇有点河东狮的气势,“他要是敢另娶,我就”
季元湛笑容又绽放了些。嗬,还挺吓人。总算看到她吃醋的样子了。
“我就躲起来,离他远远的,一辈子都不见他。”
她闷闷地道,像朵晒蔫了的花,“他既然给别的女子机会,说明是他自己乐意。那我何必要为难那些小姐?”说到这里有些哽咽。
季元湛心里抽痛。伸手去抱,穆凝湘躲开了,起身坐到他对面。
“这都是假设。”她幽幽地道,“真有那一天,我会尽量早点收回自己的心,但不得不说,在幡然醒悟之前的痛苦,委实难熬。”
他低叹一声,“对不起。好好的都是我招惹你。湘湘,你放心,永远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元宵过后,穆皓嵘平安归家。
还来不及欢喜,穆家又来了位不速之客。楚奕钧。
楚奕钧厚着脸皮住了下来。他沉痛地描述楚老太爷日渐加重的病情,这是楚秀茹的父亲,穆皓嵘夫妻无法赶他去别的亲戚家。
穆凝湘对楚奕钧当然是没有好脸色的。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宫中,回家偶尔遇见他,顶多点点头就走掉。
然而有一次,她没能走开。他提到了楚尉霆。
“我要告诉表妹一件事。”那天,楚弈钧在花园里碰到她和杜鹃,她像往常一样叫了声“表哥”,然后继续走路。
楚弈钧忽然冲着她的背影道,“表妹有所不知,祖父病情本已有所好转,十四叔却令他恶化。表妹记住,祖父一旦十四叔就是元凶。”
穆凝湘猛地转身,“你说什么?”
楚尉霆不是奉命去找晏宗头颅了吗。
“表妹总不肯与我说话。其实我知道,你喜欢十四叔。”楚弈钧的目光令她想起锁定猎物的毒蛇,“表妹,你要嫁的人是皇上,怎能心怀他人?那还是你要叫做舅舅的人。”
“哦?”她没有被他吓住,以手势示意杜鹃退下望风,“表哥这算什么,见不得我好吗?那你大可去散布谣言,也别死乞白赖住我家了,我等着看你的下场。”
楚家已捉襟见肘,又得罪了溪芸郡主——现在是溪芸长公主。若不是靠着未来皇后外祖这层关系,还不知有多惨。
“表妹别生气。”楚弈钧笑了,“我开玩笑的,穆家倒霉,对我是一点好处也没有,我跟谁去说呢?对了,我能去你房里坐坐吗?跟你说说十四叔的事儿。”
楚弈钧描述的还真不像胡编乱造。
他是孝子贤孙。楚老太爷病了,楚奕钧就搬进紧挨老太爷卧房的梢间,亲自侍奉。某天夜里,他习惯性地被楚老太爷的咳嗽声吵醒,却意外地听到这样一段对话。
楚尉霆的声音他是记得的。楚尉霆冷笑着说:“楚聚伍,你手上沾了两条人命,都忘记了吗?”
穆凝湘倒抽一口冷气。两条!是的,秋馨被楚老太爷打得奄奄一息,而君薏也受了重伤,如果没有这样的遭遇,她怎会没撑过后来的颠沛流离。
楚老太爷咳嗽一阵才断断续续地回答:“那是她们要杀我。我为了保命,有什么不对。”
“呵呵,你都是这样替自己开脱的。你贪欲色。欲齐发作,卑鄙地出卖你的结拜兄弟,偷走他的财物,还妄图哄骗他带的两个女子为妾,她们不恨你恨谁!楚聚伍,你不知道的是,楚振没死。他找你算账来了!”
楚老太爷喘得厉害,“他、他没被旻、旻金人”
“呵,你倒是想这样。”
“我就知道,你来楚家另有所图。”
楚尉霆又是一声冷笑,“楚家人可没少占我便宜。这才是你明明心怀鬼胎还对我热情有加的原因。”
“你到底要什么?”
“自然是取回你抢走的东西。”
楚弈钧听到这里,忽然莫名其妙地昏了过去。醒来已是天光大亮,他好端端地睡在床上,还以为夜里那是做梦。
但楚老太爷病情陡然加重,昏睡之中经常大叫:“我是为了保命!”醒来问他,又面带愧色矢口否认。
楚弈钧这才知道,那段对话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穆凝湘暗暗点头。她早猜到了,但楚尉霆一直都没说他在找的是什么东西,莫非也与晏宗头颅所在有关?
又过了一个月,楚尉霆还没回来。
穆凝湘越来越急。他是和楚振一起去的,究竟怎样了呢,现在是生死未卜啊!
开始季元湛还劝穆凝湘,后来,他也有点坐不住了。
卫萦忆起的只是大致方位,义父每天都传消息给他,进展微乎其微。
这天下午,穆凝湘正对着佛龛念念有词。她现在就靠着这个来支撑希望了。
“湘湘,别念了。”季元湛推开穿衣镜走进香烟缭绕的小暖阁,“楚尉霆有消息了。明日早朝,他会出现。”
她震惊地看着他,手中的佛珠都掉了,“你是说,他找到了”
“对。”季元湛捡起佛珠,“他立下大功,我会册他为王。”
“”
穆凝湘怔怔地咀嚼这些涵义丰富的句子,觉得脑子里全是乱哄哄的念经声,无法理清思绪。
“早朝之后他有无数事务要忙,可能好些天都不能陪你。”季元湛的黑眸闪着柔光,“湘湘,你急着见他吗?”
“是的。”
“即使他不一定有空和你说话?”
“是的。”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你今晚在暖阁住下,明日早起,扮成宫女陪我上朝。届时楚尉霆御前听旨,你能看到他,清清楚楚。”
穆凝湘站在了那金光闪闪的御座旁,身边只有玉莲、初一十五,以及穿戴齐整的季元湛。
她对着那扇宽大而细密的珠帘出神。这是季元湛特别吩咐垂挂的。
季元湛说,他会先宣旨,楚尉霆就跪在珠帘之前。宣读完毕,楚尉霆册封江州王。然后,她和玉莲负责把珠帘支起来,楚尉霆面向群臣,让大家目睹晏宗唯一后裔的风采。
季元湛总是办妥一切之后才告诉她。她都不知道楚尉霆会封王,这是亲王,有重大军功的皇子方可有幸得赐的王爵,远不是毛孩子九王爷十王爷那种空头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