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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废话,你用震魂符把我叫出来,又有什么事?”
白袍少年从办公桌上跳了下来,搓了搓手,讨好道:“这不是要过节了吗,手头有点紧”
“郝解放,你也是死了一百多年的老鬼了,一点积蓄都没有?向我一个生魂借钱?这都第几次了?”
“嘿嘿,咱们当鬼的,年头越久越穷,我当年为了民族大义壮烈牺牲,死的时候才十六,身后无儿无女的,我父母去世以后,再也没有人给我烧纸了,学院开的那几个钱哪够啊咱俩怎么说也认识了快一百五十年了,你开着这么大一家钱庄,帮帮我呗!”
“是十五年。”
“对对,你说的都对,阳间一年,阴间十年嘛。”
“好吧,等下烧给你。”
“谢谢啦!”
“这个张志军怎么回事?”
“我给你查查啊。”
郝解放一抬手,手心里凭空出现一本册子,翻开扫了一眼,回道:“哟,你这条船还真是卖对了。”
“怎么说?”
“这个张志军是被人害死的,工头拖欠了半年的工资,张志军带头想走劳动仲裁,结果消息泄露,工头打着私下协商的幌子,请张志军喝酒,把他灌醉以后带到楼架上,推了下去,伪造成了醉酒坠楼,这艘船正好可以带他回家,免去漂泊之苦。”
郝解放合上了册子,下一秒册子消失了。
见穆容一言不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阳间自有一套法律,我们管不着,退一万步,就算这个工头逃过了法律的制裁,判官大人那里记得清清楚楚,惩罚一定会来的,不过早晚而已。”
“我知道。”
“多给我烧点儿!就当放我这里存着,等你死了以后,我连本带利还给你,你就成大富翁了!”
穆容被郝解放逗乐,那笑容虽是转瞬即逝,却犹如冰消雪融。
“你稍等一下,我把船和钱一起烧给你,你把船给张志军带过去,让他坐着回家。”
“好的。”
穆容欲掀额头上的符纸,又听郝解放问道:“黄亚楠抓到了吗?”
“没有,昨天她把我们家都给淹了,又附身到小区里一个运势低的保安身上警告我,这会儿不知道藏在哪。”
“我帮你找找,你自己也留点心,若是让判官大人知道了,又要责罚你了。”
“知道了。”
“小心看管你的肉身,肉身若是死了,你和你母亲的纽带就断了,就算还能继续做阴差,功德也积不到她的身上。”
穆容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揭下了贴在她灵魂额头上的黄符。
黄符化为灰烬,从她的肉身传出一股强大的吸力,将黑袍的穆容吸了回去。
趴在桌上的穆容睁开了眼睛,面前空空如也。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因缘际会,在十岁那年走了一趟地府,将自己的两魄压给判官,成了死神学院唯一一名生魂学生。
凡胎肉眼,穆容在灵魂不出窍的情况下,是看不到灵体的。
将桌上的四张票子揣进兜里,走到角落拿起帆船,又拿了两串她亲手叠的元宝。
绕出车库,后面的院子放着大大小小的火盆,穆容将帆船和元宝一股脑的丢进最大号的火盆里,拿过喷火器往盆里一喷。
一阵大风吹过,郝解放足下踩着一叶小舟,船舱里堆了小山高的金元宝。
他笑的合不拢嘴,捏了一个法诀,念着张志军的名字,小舟“唰”地一下,载着郝解放消失了。
穆容回到办公桌前,桌面上还躺着那张纸条,上面写着张志军的名字。
她捏起纸条,举在眼前看了好一会儿,最后将纸条团成一团,丢进桌边的纸篓里。
下午又来了几波客人,送来了几千块,穆容决定将今天的生意告一段落,打开并不常用的电脑,登陆88同城。
郝解放说的对,她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肉身,为了母亲。
穆容刊登了一条征召房客的广告。
要求如下:
性别:女,无不良嗜好者。
要求:由于本人有嗜睡症,需要一名天黑后不出门的室友,帮忙看家,免租金。
发完广告,穆容收拾了一下,锁上了店门,骑着自行车离开。
北方的深秋,昼短夜长,她需要在天黑之前料理好一切个人问题,太阳彻底落山,工作就要开始了。
山阳市立医院,重症监护室里的玻璃房子里,躺着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身上插满了各种仪器,已经彻底丧失了意识。
玻璃房子外面,一位护工,正打着哈气,拨弄着手机,间或抬起头来,看一眼病房里面的情况。
从肉眼看去,老人只是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但在穆容的眼中,老人的正上方出现了一个表盘。
钟表目前还在正常工作,但从它那抖动的秒针上来看,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停下。
穆容摊开手掌,手心里也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怀表,老人的时间距离怀表上显示的还差几分钟
她抱着胳膊靠在了身后的玻璃上,闭上了眼睛。
手指有节奏的点着自己的手臂,好似百无聊赖,又仿佛通过手指在记录着时间。
“哔哔哔”生命监控器发出了急切的警告声,不用护工去通知,医生已经带着几名护士跑了过来。
“玻璃房间”变的拥挤,倚在角落的穆容与周围忙碌的身影格格不入,却根本没有人察觉她的存在。
“除颤,200!快!”
“200焦充电完毕!”
老人的身体,随着除颤仪抖动,医生将除颤仪放回原处,一边进行心肺复苏,一边焦急地看着仪器上的直线。
就在这时,穆容睁开了眼睛,一双眸子似无波寒潭,在望不见底的深沉中,透出彻骨的冰凉。
“哗啦”一声,一条婴儿胳膊粗细的铁链,出现在了穆容的手中。
第206章 回魂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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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恶臭;野狗的狂吠声远远传来。
两座犹如刀锋倒置的大山;不见一点绿色,一片荒芜。
中间有一条蜿蜒盘亘的小路,路边立着一块石碑;上书三个血色鲜红的大字:恶狗岭。
不少灵魂望而生畏;踌躇不前,却被守在路口的阴差无情的赶了上去。
穆容来到阴差面前;亮出那方小小的令牌:“还请二位容我片刻。”
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穆容道了谢;信步来到石碑下,盘膝而坐。
她身上的白衣有些皱,发带在也断了,青丝披散;看上去有些落魄。
远处,不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和狗吠,但穆容却并不在意这些,她漠然的看了一会儿,便闭上了眼睛。
仿佛入定的老僧,纹丝不动;世间万物皆与她无关。
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一个军绿色的背包;从天而降;落在了穆容的面前。
穆容缓缓的睁开双眼,背上背包,向恶狗岭走去,经过两名阴差时,再次道了谢。
狗与鸡,作为阳间和阴间沟通的两个很重要的媒介,在这条轮回路上,自然也有它们的一席之地。
要想进入酆都城,必定要经过恶狗岭和金鸡山。
恶狗岭:顾名思义,聚集了无数恶狗灵的山岭。
犬,对人类最忠诚的动物之一,若是忠犬被吃掉,或者被人折磨致死,死后便会生出最难以渡化的怨气,这些犬灵游荡在地府不离不散,最终在一处荒山盘踞,恶狗岭也因此形成。
恶狗岭中的犬灵,皆铁齿钢牙,铜皮刚骨,见人就咬,不将咬住的部分撕下来,绝不松口;生前有多忠,枉死后,便有多恶。
穆容拿出了打狗棒和干粮,这两样东西,可以大大提升通过恶狗岭的成功率。
十五年前,穆容的身边有忠犬相伴,现在,只能靠自己了。
随着脚步的移动,地上开始出现大滩的鲜血和断肢残肉,穆容放慢了脚步,握紧打狗棒,警惕的留意周围的环境。
突然!
随着一股罡风,一条恶犬从路边的荆棘灌木丛中窜了出来,穆容向后跳去,堪堪避开了恶犬的这一扑。
这条无尾烂肚的灰色恶犬,拦在小路中央,龇着白森森的钢牙,腐烂露骨的嘴角,坠下透明的涎水,一节一节的断肠悬在腹部,随着移动摇曳,它瞪着猩红的双目,冲着穆容低吠。
穆容弯曲双腿,将打狗棒横在胸前,后退了几步,把手中的干粮向山坡上丢去!
拦路灰犬叫了一声,本能地向干粮追去,穆容找准这个机会,快速跑了过去。
一边留意着两边的动静,一鼓作气跑出百米远,身后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适才的那只灰色的恶犬去而复返,扑倒了下一个过路人,两只钢爪按着那人的肩膀,将那人的胸口撕扯的一片血肉模糊。
在轮回路上的鬼魂,是不会再死一次的。
即使那人被恶犬吃的心肺俱碎,肠穿肚烂,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祈祷恶犬吃饱了,放过他。
可是,这里的犬灵,是永远都吃不饱的。
灰色恶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远远的和穆容对视了一眼,满脸模糊的血浆,目光狰狞,它朝着穆容咧了咧嘴,那模样,又好像是哭了。
“好好吃,再来一碗!”
阿喵将空碗举到桑榆面前,嘴巴周围泛着油光,嘴角还沾着饭粒。
桑榆接过碗,犹豫了一会儿,劝道:“阿喵,你已经吃了三碗了,还吃?”
“再来一碗嘛我好久没吃东西了,让我满足一次。”
“穆容平时吃的很少,你这个吃法会不会把她的胃给撑坏了?”
“苍天呐,重色轻友的时代典范诞生了,恶毒闺蜜啊!蛋炒饭都不让我吃饱!”
桑榆咬了咬嘴唇,用商量的口吻哄道:“要不然,你从穆容的身体里出来,附到我的身上吧,吃多少都随你。”
“哎,行了行了,我不吃了,真是服了你了,我是无根之魂,没有穆容大人的符,我是无法附身的,再说,你和穆容大人的情况不一样,她的灵魂不在,我硬挤到你的身上,出问题了怎么办?我可不能因为贪嘴害了你。”
“好阿喵那我给你削点儿水果,好不好?”
“扒个桔子”
“好。”
阿喵顶着穆容的躯体往沙发上一歪,摸着明显鼓起的腹部抱怨道:“穆容大人的胃口也太小了,这么点儿东西都吃不下!”
桑榆剥着桔子,回道:“嗯,她平时吃的很少的,阿喵,吃了这个桔子,你就从穆容的身体里出来吧,好不好?”
“好吧。”
阿喵心满意足的打了一个饱嗝,又贪婪的做了几次深呼吸,伸手往额头上一摸,傻眼了。
“我,我碰不到那张白符了!”
“啊?”
“穆容大人给我的是灵符,我附身之后,肉体凡胎,碰不到了啊!”
“那那怎么办!?”
“我,我给穆容大人打个电话问问啊!手机我也碰不到了啊!”
阿喵扯了扯桑榆的衣角:“你,认不认识别的鬼啊?”
“桑榆,你倒是说话啊,想想办法,我占着这个肉身,穆容大人会不会回不来了呀?”
桑榆沉默半晌,拿过了手机,点亮屏幕以后,却没有下一步操作。
“桑榆,你要找谁啊?”阿喵贴了过去。
“我想问问我堂姐,可是”
“就是大学报考宗教学院和家里闹翻了,六年不回家的那位?”
“嗯。”
“你们关系不是很好嘛,问问呗,也许她身边有什么能人异士的同学也说不定呢!”
桑榆叹了一口气,摸了摸脖子上的项链,拨通了桑桐的电话号码。
“桑小姐,您对这个房子还满意吗?这栋别墅今年刚刚封顶,还没开盘呢,小区里恐怕冷清了点儿,张总说了,公司所有的楼盘,您可以随便挑选,要不,我再带您去别的地方看看?”
女子还未开口,手机铃声响起,她向对方摆了摆手,后者立刻会意,微笑着退了出去。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心中了然:“喂,您好。”
“桐桐姐,是我。”
“榆娃儿?你啷个用山阳市的号码,给我打电话嘞?”
“我”
“呵,摁是巧咯,我正好在山阳市办事,要不要出来姐姐请你吃火锅儿?”
桑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惊喜的说道:“桐桐姐,你真的在山阳市啊?”
“对呀,倒是你,怎么跑东北来了?”
“我也办点事情,桐桐姐,我想问你一点事情。”
“嗯”桑桐唇边挂笑,满眼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