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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谁要死了!”玉琳琅浑身又紧绷起来,被玉小满拖着走,只见“牛头山”的石头下躺着一个人,待看清他的脸,玉琳琅未出声,天香先是“呀”了一声,道:“这不是王二家的心肝么!”
所谓王二家的心肝,是对王二家的幺儿王天赐的戏称。
王二嫂子生了一窝子女娃,生到老六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全安平的人都知道,王二家的每回看到自家儿子,都会扑上去,先是扬了声音叫一声“我的心肝儿”,然后再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脑门儿上,从不避忌旁人。
转眼王天赐都到了能娶媳妇儿的年纪了,王二家的总算收敛了一些,可这“心肝”也成了王天赐的代称,每每村里有人喊,王天赐撸起袖子就要打人。
玉琳琅望着地上的人发怔:一世过去了,本该躺在这的人从玉小满变成了王天赐,果然是重生了,一切都变了么?
那一厢玉小满扯着玉琳琅的袖子道:“姐,他是不是死了?”
他的样子看起来的确有些吓人,可能是从山上滚下来,砸到了牛头山的石头上,额头上偌大一个伤口,红红肿肿的,身上也有许多伤。
玉琳琅大着胆子上去探探他的鼻息,松了口气道:“别怕,还有气。”一壁指挥着天香到村里喊人,一壁带着玉小满守着王天赐。
王二家的跟着孙氏显然还不知道她的宝贝儿心肝受伤了,只王二得了风声急急赶来,身后还跟着王天赐的四姐五姐,三个人皆是呜呼了一声,两个姐姐扑上去瞬间哭成了泪人,村里又有几个壮丁跟在后头,几个人抬着还算壮硕的王天赐回了村。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几个人走的时候,玉琳琅似乎还看到她的两个姐姐转过头来,嫌恶地看了她一眼。
天香啐了一口,低声骂道:“都是一家子什么人,救了他家心肝儿,竟连半个‘谢’字都不说!”
玉琳琅大病初愈,方才又急火攻心,此刻也管不得别人,拎起玉小满的耳朵便道:“这大雪纷飞的,你跑山上来做什么!你瞧瞧这后山,四处都结了冰,万一跌下来都是你,你让姐姐怎么办!那王天赐是运气好,还能被你发现,如果你也跌倒了”
说到后头竟有些哽咽,扬起手就要打他,玉小满低头看地面,抬脚蹭了蹭,不肯说话,玉琳琅提了声问:“问你话呢!”
话音刚落,不知打哪儿冲出来一只灰扑扑的东西,站到玉小满身边,都快跟他一般高了,身上脏兮兮的,一双眼睛带着锐利的光,露出獠牙朝着玉琳琅低呼了一声。
玉琳琅顿时脚一软跌坐在地上,就听玉小满吼道:“灰灰,别乱来,这是我姐姐!”
那东西当真听懂了人话一般,退到了玉小满身边。玉琳琅定睛看它,待看清跟前的东西,忍不住捂住了嘴巴,低呼道:““我的天爷!你这你这玩意儿哪儿来的!”
“姐姐别怕,灰灰它是条好狗!不会乱咬人的!”玉小满将它护在后面,嗫嚅道:“前几日你病在床上,洪图说吃肉能让你的身子很快就好起来,还说后山有很多兔子,我就想着逮只兔子回来给姐姐补补身子。结果去了后山没瞧见一只兔子,我就赶紧回来了。下山的时候就看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被埋在雪里,我还以为是只笨兔子被冻死了,结果一扒拉出来才发现是灰灰”
怯生生看玉琳琅一眼,“姐姐你不知道,当时我以为他死了呢,想着没兔子有狗肉也成,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拖回来,结果你猜怎么着,才刚拖到家呢,他眼睛就瞪开了,吓了我一大跳”
他越说越兴奋,结果一回头看到玉琳琅的眼神,顿时就泄了气,小声道:“姐姐,灰灰和咱们家有缘分,别看他这么大,可乖了,还听得懂我说的话,我让他好生呆着别出声,他就一声不吭,就是不大爱吃馒头,好些天了,一口都不吃,只喝点水,都瘦了今日天气好些我,便想着带他上山溜溜,兴许能逮着兔子傻的,还能给姐姐补补身子!”
“胡闹!”玉琳琅忽而提高了声音,看着地上那团灰色,心里闹心得紧:“你晓得这是什么?这不是只狗,这是只狼!”
引郎入室(一)()
“什么,这是只狼!”天香唬了一跳,就听那“灰灰”哼哼两句,许是终于被人发现了真身,眼神又开始俾睨众生了。
玉琳琅点点头道:“这是雪狼,爹爹从前带我去京师的时候我在一个贵人家里见过,比它还要大一些,当时我看了腿脚发软,爹告诉我,这狼虽然迅猛,但是被人养了多年,轻易不攻击人。”
“可是”玉小满眼眶一湿,玉琳琅拦住他的话头道“雪狼最是爱干净,我瞧它这模样,怕是跟主人家走丢了。狼虽通灵性,一则到底是旁人家丢失的,咱们留不得,二则到底是猛兽,你又年幼,万一伤了你可怎生是好,三则若是让村里人知道咱们家养一匹狼,怕它初步了三天便要丢了性命,四呢,这雪狼极其稀有,是个贵重的物品,若是被懂行的人盯上了,咱们怀璧其罪,难免惹祸上身,这狼怕也逃不过厄运。无论怎么想,咱们都不能留它!”
玉琳琅低头看它,忽而又想起鲜衣怒马的男子和那匹害她落水的雪狼来,想跟前这只如此狼狈,必定不是先前那只。
回了神见玉小满欲言又止,她柔声劝道:“你若真想要养狗,等姐姐身子养好了,就陪你去隔壁洪大伯家,他家喜福不是才生了一窝小狗么,咱们去她家里挑一只最漂亮的给你,好不好?”
“真的么?”玉小满眼睛一亮,道:“那我得挑一只比洪图那只还要漂亮的!”
“好!”玉琳琅一口答应,玉小满垂下脑袋,恋恋不舍地跟“灰灰”告别,蹲在一旁跟雪狼说了半晌话,那雪狼竟像是听懂了,看了玉小满许久之后,才拔腿往山里跑。
等玉琳琅三人回到家里,天色已黑,李妈妈焦急地等在家门口,见到三人平安无事,总算松了一口气。许是受了惊吓,当天夜里,玉小满睡得很不安稳,玉琳琅陪在他身边哄了他许久,就听他睡梦里嘀嘀咕咕道:“姐姐,灰灰走了,就更逮不住兔子给姐姐补身子了”
一会又哭道:“姐姐,等我长大一些,我一定好好挣钱,让咱们都过上好日子!再买许多许多柴火,再不用你去大伯母家要柴火”
玉琳琅听在耳朵里,只觉得眼眶湿热,抬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道:“好,姐姐等着小满出人头地,让姐姐过上还日子!”
许久之后,他的呼吸才渐渐均匀。玉琳琅这才起身,到了外间,李妈妈和天香正做着针线活儿,见了她,两人赶忙扶她坐下,替她热了药端上来,等她喝完又哄着她喝了一碗小米粥。
李妈妈这才道:“白日里小姐不在家的时候,大太太让人送了好些东西来,吃的穿的一应俱全,算起来比前些年给咱们的都多。花妈妈送来东西的时候客气得不得了,还说小姐若还有什么需要,尽可跟她提。”
顿了顿,不无隐忧道:“大太太突然变了性子,怕是不安好心。”
“我晓得的,妈妈别担心,”
玉琳琅道:“这几日还劳烦妈妈再让大夫来一趟,旁人若是问起,就说我病重,一直躺着也不见好转。大伯母若是让人送东西来,一应都收下,给点赏银子把人好好的送走就好。”
“大太太每每让人送东西来,都恨不得敲锣打鼓似得,在外头人看来,她真是世上最好的大伯母了。”李妈妈恼恨道。
玉琳琅不由笑道:“她的阵仗打得这样大,名声做得这样响,咱们不拿她点东西岂不对不起她这么大费周章。”
若是换做从前,她定是将东西送回去砸在她脸上,可现下她想通了,东西不要白不要,反正有一些原本就是她自个儿的,拿回来也没什么,还有他们欠她的,总有一天都得吐回来。
迷迷瞪瞪地睡下去,睡梦里忽然梦见前一世的事情。
那会他们将房子卖了,住进大伯家,结果李妈妈和天香在大伯家当牛做马,累死累活,后来李妈妈劳累过度病重,被大伯母一句话就送到了乡下的庄子里。
玉琳琅说破了嘴皮子也没保住她,自此再也没见到面。梦里,李妈妈挽着她的手反复道:“小姐别挂念我,我会好好的回来找你”
玉琳琅一个激灵从梦里醒来,一抹眼角,湿漉漉一片。
天光蒙蒙亮,李妈妈半夜里替她纳鞋底儿睡得晚,这会睡在外间的窄榻上发出轻微的鼾声。许是做了噩梦耗费了精力,玉琳琅渴的厉害,又不忍心喊她起来,自个儿汲了鞋子走到桌子边,正想给自己倒杯水喝,就听到窗户外窸窸窣窣地发出奇怪的声响。
她披了件外衫往门外走去,只见外头雾茫茫一片,院子里有一团灰扑扑的东西奔过来,踩在雪地上发出“撕拉撕拉”的声音,听见玉琳琅的脚步声,那团东西顿时顿住了步子。
一转头,一双锐利的眼睛骤然盯住玉琳琅,玉琳琅整个人僵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眼前那匹分明是昨日才被玉小满送走的那只灰扑扑的雪狼!
这只孽畜,被送走了,竟然还回来了!玉琳琅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那只狼看了她一眼,竟然还像是认出她来了,四个蹄子一迈奔到她跟前来,将一块东西丢在她跟前。她疑惑地低头捡起来,竟是一块成色极差的玉佩,上头歪七扭八刻着个“正”字。
就在她愣神的瞬间,那匹狼咬住她的衣襟下摆将她往院门方向拖,嘴里“嗷呜嗷呜”叫个不停,玉琳琅冷得身子打摆子,拢了拢自己的衣襟跟着它往门外走,刚开了门,就见一片白雾皑皑,什么都没有。
“你这狼,放你走你还回来做什么。”玉琳琅低声嘀咕着,再看了看四周,确定什么都没有,皱了眉头转身回屋就要关门,就在那一瞬间,那狼急速窜了进来。玉琳琅惊魂未定,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搭在她的身上。
“啊!”饶是玉琳琅死过一次,这回也是吓得不轻,浑身战栗地跳开。
回身一看,就见个浑身脏兮兮的男人横躺在地上,满面尘土带着些泥水,糊得一脸都看不出五官,隐约看出唇色发白,没有半丝血色。身上的衣服脏的看不出色来,胳膊和腿上多处的衣裳都破了,露出里头狰狞的伤口来,伤口一点也不齐整,像是被尖利的石头割破了。
“这是你主人?”玉琳琅低头问那狼,狼“哼哧”了一声,也不知是认了还是不认。
方才那人滑下来的时候,手指尖还碰到了她的脸,冰凉刺骨,竟是同死人无异。
引郎入室(二)()
玉琳琅受了惊吓,这会更是惊魂未定,强自稳了精神,蹲下身子伸出手来拿指尖探探那人的鼻息,弱得不像话。
别是旅人跌下山来了,命也是够硬的。玉琳琅想到雪狼前几日便被埋在雪里,这人也不知挨了几日,更不知他是怎么找到她家来的夭寿哦,可千万别死了,好端端死了个男人在家里,这要让人知道了,她可怎么说才好。
两天之内遇上了两个将死之人,这当真是犯了太岁了!
“诶”玉琳琅拍拍那人的脸,“你是谁啊,可千万别死啊!”
那人没了声息,她一时没主意,那雪狼却伏下身子来,拿舌头一下下舔着那人的脸。
“可真够衷心的,你将他拖到我这来,是想让我救他?我自个儿都自身难保了。”玉琳琅自言自语道,思来想去没有更好的主意,“等天亮了我就去官府报官吧。张”
正要喊人,忽而手上一凉,她不由低声惊呼。
就见方才还奄奄一息的人忽而睁开眼,一双眼睛乌亮亮地盯着她,幽深地像是要将人吸进去。
玉琳琅倒抽了一口凉气,愣愣地望着他,就听她嘶哑着声音道:“不许报官,别报官娇娇儿”
复又沉沉昏睡过去。
玉琳琅顿时如被雷劈怔在原地。
屋里的天香和李妈妈许是听见了动静,走到玉琳琅身边时,就见玉琳琅失了魂一般站着。李妈妈先是有些疑惑,待看清站在一旁的雪狼和躺在地上的人,也是低呼了一声,上前道:“我的菩萨诶,这是什么!”
“小姐,这人打哪儿来的,别是死了吧!”天香瑟缩在李妈妈身后,见玉琳琅脸色刷白,李妈妈急了:“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别是被吓到了!”天香赶忙上前晃了晃玉琳琅,足足晃了好几下,玉琳琅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那人的脸被雪狼舔地一道一道的,隐约看出个五官,倒是个顶周正的男人,却是一张陌生的脸——不是村里人,也不知打哪儿来的。
她的日子已经一团乱了,不能再添这么个祸害。
玉琳琅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