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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清考中进士做官之后,唐老爹跟老伴儿依旧不肯离开家乡,便一直跟着唐海过日子。唐海把刘氏休了之后,又娶了一房妻子,比刘氏年轻,『性』子十分绵软,对待公婆十分上心,与一家子相处的都还不错。
这些年,唐清在家乡建了族学、建了善堂,又有暗中的生意。一家子的地都雇了佃农来种,平时管着族学、善堂和铺子诸事,有唐清帮衬着,日子过得不错,总算是不为生计发愁的。
按理唐家有族学了,给唐仁启蒙足够,可是唐清出息了,唐老爹总想多拉拔长房一些,他见重孙聪慧,便想叫他起点高些,这才想把他送到京城求学,有唐清带着,只要不是资质平庸,最后的前程都差不了。
其中关窍,母女俩都想得明白,倒是不用聊。吴氏听了唐明月的问话点点头,爱怜的『摸』了『摸』女儿的发丝,“你来年就要嫁人了,阿爷阿『奶』提前过来,今年留在京城过年,明年正好看着你嫁人。”
在朝中为官,并不能轻易请假,唐清已经多年未回去过了。唐老爹跟老伴儿还是唐清刚到全州府做知府时去全州住过些日子,后来孙媳『妇』李氏又有了身孕,郭氏心中惦记,便匆匆回去了。
在老人家心里,这继婆婆跟儿媳『妇』,关系总归是差着一层的,需得她从中斡旋才行。唐清跟吴氏留不住,便着人送两个老人家回去,这一晃儿,又有几年未曾见过了。
“爹若知道了,定然要高兴得多吃一碗饭了。”唐明月笑呵呵的,几年未曾见过两个老人家,她心中也是十分想念,想到唐清知道消息时定然十分兴奋的样子,唐明月就替她爹感到高兴。
吴氏也能想到,母女俩便一起笑。吴氏日子过得轻松,一点不见老,唐清让人省心,待她也好,儿子闺女又都听话懂事,她真是觉着自己上辈子做了大善事,这辈子才如此顺遂。
唐清自然是高兴的,不能在父母身边尽孝,他心中实在遗憾,只是他一向体谅吴氏,乐过之后还不忘对吴氏说:“要劳烦夫人多『操』心准备了。”
『操』持这点事对吴氏来说并非难事,夫妻二人在房中,她忍不住白了唐清一眼,接着又打趣道:“多大点儿事儿,还要劳烦侍郎大人特地嘱咐?”
唐老爹领着老伴儿跟孙子重孙子还有唐明丽一起入京,十月中旬才到。老两口年纪大了,好在身体硬朗,路上走慢些,一路到京城倒没有什么不适。
唐明丽比唐明月要小,如今也没定亲,郭氏想着带她入京见识见识,待回家也要说亲了。
一家人晚上一起吃饭,同以往一样,不分男女,都坐在一桌,热热闹闹说着这几年的事。虽说时常有着书信往来,可是到底不如见面说的畅快。
唐祺桐的长子唐仁,长得胖乎乎的,家里日子过得好,又是这辈上第一个孩子,难免宠着一些,要鱼肉不给鸡肉,久而久之,孩子就吃得胖乎乎了。
就是这样,郭氏还怕他吃不好,一遍又一遍的问着他可还要再吃些什么?
孩子有些害羞,看了唐清跟吴氏几眼,摇摇头不说话,也不肯多吃。吴氏怕孩子吃不好,还帮着夹了不少菜。唐明月看着唐仁,想起唐老爹在信中一次次夸赞这孩子聪慧懂事,她有些不知说些什么是好。
大抵老人心中,自家的孩子总是好的吧!也或许,是她眼拙没看出来吧!
唐仁一直蔫蔫的,郭氏跟吴氏都以为他是坐车太过劳累,便劝他先去睡觉,只是他却不肯,唐褀松跟唐祺柏要带他去玩,他还是不肯,一定要留在郭氏身边。
郭氏到府中便睡了一觉,不觉得累,再说她跟吴氏许久未见,有许多话要说,还有唐明月,老太太是越看越喜欢,一时半刻也散不了,便叫唐仁跟着,只嘱咐他困了就立时去睡。
饭毕唐清带唐老爹跟唐祺桐换了地方,只留下娘几个说话,丫鬟端茶进来,唐仁非要跑过去接,说要亲自端给众人。
大家都笑了,吴氏还赞了他一句,不想他做的倒是认真,还像模像样给每人端了一杯茶放到跟前。
做完这些,唐仁又跑回唐明丽身边,他一直十分依赖这个小姑姑,到了唐府更是一刻不离。
郭氏到底年纪大了,说了会话便显出疲态来,吴氏便着人送她们回院子里休息。
半夜府中闹起来,唐明月『迷』『迷』糊糊爬起来才知道,正院里请了郎中,说是她娘腹痛不止。
唐明月急急披上衣服往正院跑,到得门口便听里面的郎中说:“夫人这脉相不像滑肠,倒像中毒。”唐明月脚一软差点摔了,赶紧吩咐香儿,“去请孙神医。”
V章()
唐明月又叫住香儿; “也去告诉宗哥哥一声; 让他帮忙请个太医过来。”
孙神医医术的确高; 可是他却并不擅长所有症状; 唐明月生怕一个耽误会害了她娘。毕竟以吴氏的脾『性』; 若不是真的十分难受; 根本不会大半夜闹得这样厉害。
唐明月入了内室; 便见唐清守在床边,吴氏脸『色』煞白,已经疼晕过去了。唐清握着吴氏的手; 听郎中说话,“老夫观夫人脉相,实乃中毒所致; 索『性』『药』量不大; 否则此时已是救不了了,即便如此; 也得早些请名医; 老夫医术有限; 只能开些『药』暂缓症状。”
“爹; 我已着人去请孙神医; 也请宗哥哥帮忙找太医了; 您不要着急。”唐明月等郎中说完话才开口安抚已经明显急躁起来的唐清。
事关妻子的『性』命,唐清如何能不焦急,只他到底还保有理智; 缓了心神问那郎中; “那此毒是吃错了东西所致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此事唐清十分关心,他心中猜测该不是吃错了东西,若不然不会只有她一人中毒,可若是有人下毒,只有吴氏一人中毒,那这个下毒之人是谁,有何目的?唐清想到他的家人今日才到,心中更是烦躁。
那郎中有些为难,最后还是否定了吃错东西这一可能。唐清点点头,着人好生送郎中出去,他则迅速封锁了消息,等孙神医过来。
唐明月眉头蹙着,心情实在好不起来,事实上她没有吓哭,都觉得自己做的很不错了。
这一日,因着老家要来人,唐明月有大半的时间都守在吴氏身边,母女俩一天三顿饭都是在一起用的,唐明月还真没想到有什么东西是她没吃而吴氏吃了的,既如此,倒想不起毒从何来。
既然想不起吴氏吃了什么有毒的东西,便只能从反常之事想起了。唐明月左思右想,也实在想不出什么。眼睛看到桌上的茶杯,她忽然想起晚饭过后唐仁给几人奉茶,站在唐明丽身边,眼睛滴溜溜盯着她娘的茶杯看了半晌。
直到吴氏喝了茶,唐仁才抬起头看了唐明丽一眼,那眼中的神『色』,颇有一丝如释重负之感。
唐明月不知自己为何反反复复想起这件事,可是她即便是从未见过唐仁,也实在不想他能做出这种事,何况他一个小孩子,如何能有这样恶毒的心思,那是毒『药』,可不是开玩笑的。
孙神医还未到,唐清已经急得不知看向门口多少回。唐明月看着她爹焦急的模样,说不出她心中那些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的猜想,心中难受,只得站起身来,“爹您陪着娘,我去门口迎迎孙神医。”
吴氏有唐清守着,自然是不需要唐明月的。唐明月心情烦躁,也想出来散散心中那口污浊之气,她信步走着,一遍遍想着那件事,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大门处。
在唐明月心里,自家一直都是照拂着大伯一家的,说什么也不能招来嫉恨,既如此,她心中的怀疑就会愈发让人不解。唐明月心中一团『乱』,担忧着陷入危境的娘亲,双手冰凉,紧紧地握在一处。
屋漏偏逢连夜雨,恰在这个时候,去找孙神医的家丁跑回来,“大姑娘,孙神医出城了,不在府内,王叔说神医只说去山里采『药』,他也不知往何处去了。”
家丁的声音很低,可这几句话却犹如重锤一般锤在唐明月心上,她只能强撑着吩咐人往各个山去找,眼泪却再也控制不住的流出来。
“月儿?”是聂恒宗的声音,好似不能相信她站在门边一般,声音里带着一丝疑问。
唐明月抬头,便见聂恒宗站在她身边,手上还牵着马的缰绳,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一看就是匆匆赶过来的。
见到心上人,好似见到了依靠一般,唐明月的泪更加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聂恒宗上前一步抱住她,柔声安慰道:“月儿不要怕,宗哥哥来了,宗哥哥带了神医,一定会治好你娘的。”
这神医可是真正的神医,传闻中隐居多年许久不曾出现在人前的『药』王沈长远。唐明月年岁不大,却也知道这位的名声,真正的『药』到病除,妙手回春,不知多少人肯出千金叫他诊一次脉。
唐明月顾不得聂恒宗从何处将这样的人物找到的,赶紧领着人往吴氏住的院子去,边走边将脸上的泪擦干,“神医这边请。”
沈长远年岁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大,只是一手医术却是毫不吹嘘,手不过是刚刚搭上沈氏的手腕便道:“何人这样歹毒,竟然下这样的毒物,此番若不是我来,人怕就保不住了。”
听沈长远这样一说,不只唐清父女愣住,便是聂恒宗心中都有些后怕。沈长远自然不会为了哗众取宠说这样的话,他这样说,事情变果真是这样。
唐清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开口的,只是声音发颤的问沈长远,“神医,那这究竟是何种毒物,拙荆是如何染毒呢?”
“如何染毒?”沈长远似是有些不能相信唐清问这样的问题,转头看了他一眼,只他还是耐心说道:“自然是从口而入。”
沈长远将两只手的脉象都『摸』完,才回答唐清之前的问题,“此毒名为断肠散,听这大人也该清楚,中者会如何身亡了。这毒最可恶之处便是它不肯给人一个痛快,非要让人疼够七日才会身亡,所以我才说下毒之人歹毒。”
唐清闻言如坠冰窖一般,浑身发冷,突然双手握住长揖到底,“拙荆就有劳神医了。”
聂恒宗在一旁扶起未来岳丈,“您先坐下歇歇,神医说了有法子自然就有法子的,您别着急。”唐清细细看了聂恒宗一眼,心中十分感激,“多亏王爷了,若不然,若不然……”
唐清突然说不下去,他实在无法想象,若是吴氏就此去了,他会如何。唐明月此时也是浑身冰冷,她想象不出若不是聂恒宗将沈长远带来,孙神医又不在城内,她要如何才能保住她娘?
姑娘家这个时候尤其需要人安慰,聂恒宗不方便在唐清面前对唐明月搂搂抱抱的哄,只得轻轻握了握她的手,眼神中满是鼓励的神『色』。几个人说话的功夫,沈长远已经将自己『药』箱中的『药』丸递给吴氏的丫鬟,叫她给吴氏喂下去。
“夫人要用的『药』材我暂时没有,恐要到附近山上去寻一寻,这『药』丸能暂时压制住她体内的毒,缓解疼痛,待我采到草『药』配好了『药』丸,再给夫人服下就好。”沈长远说罢留下手上的『药』丸,“这『药』丸每日一粒,皆在此时服用即可。”
沈长远交待完,脚步匆匆又离开了。众人都知道他的脾『性』,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也不过多询问,也不提帮忙去寻草『药』,只是按着他吩咐的照顾吴氏。
唐清的心终于能稍稍放下来,聂恒宗要出门的时候,他还起身要送,唐明月却先他一步站起身,“爹,我有话要同王爷说,我去送他。”
“也好。”唐清有些不解唐明月的要求,可是他知道唐明月一向懂分寸,既然说有话要说,那定然是有事,他也不阻拦两个人,叫他们一同出门了。
聂恒宗同样也了解唐明月,自出了门就等她说话。唐明月要说的自然是她心中那个疑『惑』,聂恒宗听后也不由皱起了眉,可是他却不怀疑唐明月是胡思『乱』想,“玉河村毕竟太远,此事查证起来太难,依我说,月儿不如试一试你那侄儿。”
小孩子不禁吓,说不得唐明月旁敲侧击便能诈出来。唐明月也是一时慌了神,竟没想到这一层,她想通了不由有些不好意思,想着这终归是自己的家事,这样的丑事说给聂恒宗听,倒有些患得患失的怕他会嫌弃自己了。
所以说陷入感情之中的姑娘,心思总是奇奇怪怪的,想的事情很多都是多余的。她遇到事情能第一个想到跟聂恒宗商量,聂恒宗又如何嫌弃她,只会觉得她是相信自己,高兴还来不及。
“宗哥哥,若此事是真的,你会不会笑话我?”唐明月忍了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