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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飞扬给我打了个电话,没什么大事儿,吴玉清在家闪了腰,他已经给背到医院去了,跟我说一声。
饭扔在这里我就跑了,赶去陈飞扬跟我说的医院,吴玉清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跟医生问了下,问题倒是不大,也不用住院,休息过来带回家养着就可以了。
闪腰不是大问题,大问题是闪了一次,还容易闪第二次,所以照顾起来比较麻烦。
学校那边我请着假,下午陈飞扬去喂了次虫子,又帮忙把吴玉清给背回家。
我们年轻人都要工作,陈飞扬他妈还好心过来帮忙照顾。这人情债一摞一摞地欠,都不知道怎么还了。
那个我找他帮过忙的教育局领导最近总给我打电话,约我一起出去吃饭,我知道不是什么好事,拒绝了几次。
不巧让陈飞扬发现了。
其实我挺后悔的,挺后悔当初不该去招惹小音,毕竟小音走了,我也没觉察到什么实在的快感,还给自己整了一屁股烂摊子。
我开始思考那句“得饶人处且饶人”,思考什么叫作“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当狗咬了我们一口的时候,是不是真的要变成狗咬回去,还是扭头去医院打针,先治好自己的病?
我每天都在想怎么跟陈飞扬把话说开,怎么尽可能地安慰他,应该挑一个怎样合适的时候。我每天都在暗示,他每天都在逃避,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不见我,甚至不接我的电话。
又耗了两天,这边吴玉清的腰刚养好,有自理能力了,那边陈飞扬的乱子真的来了。他又喝了酒,别人打电话告诉我地方,我把他弄回家的。
今天陈飞扬没跟我闹,一句话都不说,躺在床上,用胳膊挡住眼睛,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伤感。
他的那批虫子基本死光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死光了。这不只是钱的问题,同时扼杀了他的指望、他的梦想。
我给他擦手,拳头上有破裂的地方,肯定是心情不好砸墙打树了。有时候我发现,我看着他,就是看着自己的弟弟,他难过失意,我也心疼,并且打心眼里愿意陪他一起挺过去。
陈飞扬伸手抱住我,让我趴在他身上,他用胳膊围住我,抱得并不紧,也不说话。我知道,他需要安慰,他怕我离开,他自欺欺人。
我不说话,就这么让他抱着,听着他咚咚的心跳,非常强壮有力,好好一个阳光青年,怎么就生生被我折磨成了这样?
第二天我早起,给陈飞扬买了早餐,他板着脸出来,坐在沙发上不动筷子。
我递上油条:“吃点儿。”
他摇头,我也吃不下。
沉默良久,陈飞扬问我:“不去上班吗?”
“我请假了。”
陈飞扬再看我一眼,眼神里甚至有感激的意思。他要得不多,只求我在他身边就够了,也许连爱不爱什么的,他都已经不奢求了。
我说:“给公司那边打电话了吗?”
他摇头:“没人接。”
我安慰他:“没关系,这次不行,以后就有经验了,做生意有成功有失败很正常。从头再来就好了。”
陈飞扬低头:“我真的什么都做不好。”
我抚了下他的手背,这时候他需要安慰,尽管微不足道。陈飞扬抱住我,抱得那么那么紧,用骨头都快被捏断了形容,一点都不夸张。
我再也不想骂他,再也不想跟他吵架了,尽管有的时候,他真的很没用。
当天我和陈飞扬买票,去了趟加盟公司那边。火车要走一天一夜,卧铺车厢里,陈飞扬在下铺睡着了,我从上面下来,坐在休息凳上看着窗外呼啸的风景。
旅行是什么,是飞快地经历一场又一场的错过,许多未来得及看清的风景,就那样被时间带走。仿佛一段一段,绚烂的、纠结的、感动过、激动过的心路历程。
过了就是过了。但旅行还在继续,生命还在继续,短短一阵观摩,让我参悟了一个道理,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真没有。
南方城市,我跟着陈飞扬风风火火地找到他曾经考察过的地方,早已经是人去楼空,甚至连周围的人都说根本没有这样一家公司存在过。
又是一拳捶上墙壁,我分明看见那墙壁上出现了几处凹陷的痕迹,不知道是这年头墙壁太软还是怎么回事儿。
陈飞扬打了好几拳,我怕他把手又打破了,急忙拦下来,用温柔的姿态抱着他:“没事儿的,我们去报案。”
从这天起,陈飞扬变成了一个哑巴。
车厢里,我看着对面扑克脸的陈飞扬,想起过去的我们。
“叫姐姐!”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你现在可以听我说话了吧?”
“不介意我以前的事情?”
“以后别干了就行,偷肾实在是太缺德了。”
我眼眶潮湿,低下了头,手机响起,是王昭阳的来电。
走到一边去接,回头看了眼依然没有表情的陈飞扬,不知道他那颗单纯的心脏里,此时都会聚了些什么。
一定很沉重,开口就会令人哽咽。
王昭阳问我这几天请假干吗去了。
我淡淡地回答:“陪飞扬办点事情。”
“办好了吗?”他似乎听得出来,我的情绪也不好。
我没回答,王昭阳说:“对不起,上次跟你说的话太重了,你别放心上。”
“没什么,你说得也对。”
“这些天,你好点儿了吗?”王昭阳是个很懂得以退为进的人,知道我那两天心里在跟他闹别扭,可能他自己也有些不愉快,所以没着急找我开解,但可惜,这两天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掉着眼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沿途风景,一程又一程,王昭阳在电话那端沉默了,默默听着我啜泣的声音。
哭了五分钟,我挂断电话,他没有再回过来纠缠,没问过一句发生了什么。
转眼看下陈飞扬,他依然那么坐着,我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在哭,爬到上铺去躺着哭。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我无法摆脱陈飞扬,此时此刻,从内心里我就做不到摆脱陈飞扬,我不能放下他。
话说得再开,陈飞扬单纯无知,陈飞扬走偏门咎由自取,那也不是他想的。他不想当文盲,他不想被人骗,他最无助的地方,就是他什么都不懂,在这个险恶的社会,他其实更需要保护。
我愿意保护他,如果我可以的话。
回家以后陈飞扬依然一蹶不振,唯一一次出门,是一把火烧了那些养虫子的破木板和死虫子,还引得周围邻居报了火警。
陈飞扬生意失败这消息流得不算快,毕竟我们已经离家几天了。
来讨债的是老黑的老婆,陈飞扬从老黑那儿借了两万。老黑拿陈飞扬当兄弟,当然不会来要,把这事儿跟老婆一絮叨,老婆坐不住了,杀了过来。
把吴玉清支回屋里,我叫了声嫂子,老黑老婆瞅我一眼:“哟,回来啦?还以为你们这两天回不来呢。”
我笑:“嫂子,你这什么意思啊?”
嫂子有话直说,拿来了陈飞扬打的欠条,说:“我们家这几天打算买车,款都提出来了,就差这两万了,来问问你们现在能不能拿出来。”
我面色有点窘迫,说:“嫂子你看,我,我们俩现在是有点儿不方便,等那个”
“你们不是去退加盟费了吗,不正好吗?”
我跟她说加盟费没退出来,显得跟我们要赖她账似的,我说:“这不是还需要点儿时间吗?”
“那我们买车也不能等了呀,本来上个月就该买的,老黑背着我拿了家里的钱,说这个月就能还上。”
我勉强笑:“要不下个月吧。”
这女的已经不留面子了,脸一黑:“不行,今天就得要。”
我深吸一口气,有什么说什么:“嫂子,老黑和飞扬这么多年的哥们儿关系,飞扬什么人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不会欠你们钱,咱不带这么逼人的。”
“怎么就逼你了,欠债还钱还成逼人啦?”嫂子旁边的一个妞搭腔,这个是负责撕破脸的。
我找手机直接要给老黑打电话,这女的不让:“反正欠条我给你拿来了,今儿这钱我必须拿走,拿不走我就不走了。”
“呵呵,我们家今儿没准备饭。”
老黑媳妇白我一眼,陈飞扬洗完澡出来,还不知道这是来讨债的,只是不想打招呼。老黑媳妇看着他说:“陈飞扬,听说你生意赔了?就跟你说别干那些,钱哪有那么好赚啊,有那么好赚不谁都发财了,现在好了吧,钱还是借来的,你别忘了你欠你师父的钱还没还清呢,不是嫂子说你们,你们两口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鼓捣那些乱八七糟的干什么呀,栽了吧”
我瞪她一眼:“你说够了没有!”
现在的陈飞扬能刺激吗,她这些话不是往人家心口上扎刀子吗?陈飞扬又不是个会说话的人,看着老黑媳妇,就那么看着,不回话。
我估计她要不是个女人,今儿得挨揍。
“怎么,还不让说了,欠钱还不让人要了啊。”唱黑脸儿那个又张嘴了,还站起来冲我嚷嚷。
我走过去推她:“行行,我们家今天不见客,你们赶紧回去吧,谁稀罕欠你家钱似的。”
我推着这俩女的,从沙发推到靠近门口的位置,那女的还在骂骂咧咧:“还钱,不还钱今天就不走!”
我就彻底不高兴了:“什么玩意儿啊你,不就两万块钱吗,缺了两万能死啊,老黑怎么找你这么个媳妇?你也不想想,你他妈生孩子的时候谁给你抬医院去的,老黑在外面喝到胃出血的时候,不是飞扬垫的医药费啊,还了吗,你还了吗?你们俩结婚,要十万块钱彩礼,有一半儿是飞扬借给老黑的,你摸着良心说说,飞扬什么时候欠过你家东西,欠过你家一毛钱吗?滚滚滚,赶紧滚!”
推开门,我把这俩女的扔出去,砰一声关上门,转头看陈飞扬还杵在那里,胸口的起伏很明显,他压这口火,想必压得很辛苦。
我靠着门板,仿佛这么堵着,就不会再有不好的事情找上门来。
清了下嗓子,我说:“累了一天了,睡觉去吧,我不想吃饭了,你吃吗,你吃我给你做。”
陈飞扬垂了下眼睛,似乎摇了下头,然后回了卧室。
第147章 方可如说(3)()
我坐在沙发上,长长舒一口气,找个笔记本开始算账。我的收入多少,陈飞扬的津贴多少,我们过日子花多少,什么时候能把这笔钱还完。
第二天回学校上班,还得装没事儿人,下午仍然在舞蹈教室上课,王昭阳曾来看过我一眼,站在舞蹈教室的大玻璃窗外面。
我也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下头,他仿佛把自己心中的那些疑问都压了下去,深深看我一眼,转身离开。
我给邵思伟打电话:“邵邵,有什么办法能多挣点钱呢?”
“你现在一个月挣多少?”邵思伟问我。
“一万多点儿吧。”
“累吗?”
我对自己点了下头:“带二十多个学生,嗓子都快废了,说话都恨不得打舌头,每天把学生放走以后,脑袋都绕成一团儿了。”
我叹口气,邵思伟问我:“那你还想怎么累,再多带二十个?你受得了吗?”
我当然受不了。
邵思伟说:“别琢磨了,赚多少钱就干多少事儿,你既没那个运气,又没那个体力,还没那个头脑,你还想怎么着?”
四万块吧,说起来其实也不算很多,真就是我干几个月的事儿,生活节俭点就好。
无论我们的关系会走到何方,我打算陪陈飞扬一起还钱。这世界上有很多账是理不清的,只有钱是一码归一码能算明白的。
算起来,我还欠了人家陈飞扬他妈十万块呢。
我对陈飞扬已经没啥指望了,所以我也不会跟他吵架,刚回来这两天,他就是坐在家里发呆,我琢磨应该是在反省自己。
吴玉清看出点端倪,又嚷嚷着要出去找活干,嘴巴上不会说是为了帮我减轻压力,就说自己闲着觉得没意思。
老黑把自己的媳妇骂了一顿,专门打电话过来道歉,话我听着还舒服了点,也承诺会尽快把钱还上,老黑说不着急、不着急。
有了完整的计划,收债的也不来催账,我这心情好歹是平复了点儿。
这时方可如主动找到了我。
下班后,我正要赶回家,校门口那辆q7上下来个女人,这女人就是方可如,她在对我招手。
我一时有些警惕,上次和她见面的场景还记忆犹新,一时间我不能理解方可如主动跟我打招呼的目的,还是她认为我现在依然是摆在她和王昭阳之间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