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障碍?
是我小人之心了。
走近一点点,我看到坐在驾驶座上的男人,五官生得立体,一头黄毛,反应了下,哦,是个会开中国车的老外。
站在车子几步外,方可如说:“抱歉,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也不好通知你,昭阳说你在这边教书。”
我礼貌地笑笑,已经不再像当年那般怯懦与窘迫:“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方可如回应我得体的微笑:“我来是想告诉你一些我和昭阳的事情,和上次一样,这次见你也没有告诉他。”
我眨了眨眼睛:“哦,你们的事情我知道一点点的,你放心王老师是个很踏实的人,他可能没太多野心,只想把日子过得稳当一点儿,但是他做每件事情都是很认真负责的。所以当时,当时我俩是我一直在纠缠他。”看着方可如,我生怕她不相信我说的话,我说,“他一直都在拒绝我,确实是我很过分,真的。”
方可如皱眉:“你何必这么说自己呢?我觉得你也没做错什么呀?”
我摇摇头:“我说的都是真的,王老师对我有恩,我不懂事,我就是误会了,以为他喜欢我,所以你们都是我的恩人,其实我一直挺想找你道个歉的。王老师人太好了,他也不是没有志气,只是他喜欢的,可能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他是个踏实过日子的人,你们以后在一起一定会很好的。”苦笑一下,“就是你得多陪陪他。”
我忍着,我不哭,我不能表现出一点点来。
方可如还是皱眉:“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我就是觉得抱歉,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现在你们手续也办好了”看她一眼,我急忙承诺,“我会辞职的,等我等我把手上的事情都办完。”
嗯,我会辞职,再次远离王昭阳的视线,不打扰他们。
方可如饶有兴致地笑了:“你以为我们复婚了?”
我茫然地看着她。
方可如笑了:“看样子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我依然茫然。
“你还爱他,对吗?”方可如问。
我愣了下,摇头:“没有。”
“别否认了。”苦笑一下,方可如说,“你们两个有些地方还真是像,光想着让对方好。我和昭阳没有复婚,也不可能复婚。”
“那你们不是办手续”
“嗨,那办的是房子,离婚的时候昭阳把所有的东西都给我了,自己一样也没留。你看他现在三十多岁的人了,他自己过倒是也没什么,可是要是连个房子都没有,怎么给女人安全感,你说呢?”
她又笑了笑,笑得很轻松:“本来我说还给他,他一直都不肯要,前段时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忽然肯收了。”
我干干地抽了抽唇角,方可如说:“离婚以后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最初我和昭阳结婚,只是因为双方家里,包括我,都觉得时候到了应该结婚。但结婚并没有改变我的生活,似乎是为了结婚而结婚。结婚以后,我一直在忙工作,天南海北地飞,不回家也没怎么考虑过家。我对昭阳的感情是怎么样的呢,打个比方,就像你的一个表哥,你永远都知道他是你的亲人,但很少会放下自己手中的事情专门去看他,只是知道他在那里,就可以了,昭阳这个人又让人这么放心。”
我耐心地听,她耐心地说:“这像什么呢,像一个背景,生活的背景。当初昭阳也说过要去国外陪我的话,我拒绝了,现在我想明白了,我对他并不是爱,真的爱一个人,怎么会不努力想跟他多待一待呢,我甚至都不想他,打电话关心都像是婚姻里的例行公事,我把他当作我的背景,用婚姻做完美生活的背景,这对他不公平。”
说着,她又看了眼车窗里的男人,她说:“那是我男朋友,过完年打算结婚了。”
我猝不及防地说了句恭喜。
方可如说:“终于我也遇到了让我真正心动的人,体会到了你们当时的那种感情,对我这个年纪来说,是不是来得有点太迟了?”
我干笑着,想说三十多岁还不老,又怕显得太虚伪。
她说:“我来,是因为心里有些过意不去,我觉得我耽误了你们,虽然我听他说,你们之间现在也有些麻烦。但我觉得,就算没有结果,你需要一个完整的交代,以后想起他,也会释然一些,对吗?”
我苦涩地点了点头。
方可如笑了:“虽然过去的已经不能弥补,但我说了这些,自己还蛮舒服的。那,不打扰你了。”
我再次礼貌地点了下头,还没琢磨明白该怎么说这句再见,方可如已经迈着轻松的步伐,绕过车头坐进了副驾驶座。
车子开走以后,她从车窗里探出头冲我挥手做了个“拜拜”的口型。
虽然接触不多,但我感觉方可如变了,是因为身边的那个男人吗?
我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曾经我是很需要交代的,而现在方可如亲口给了我交代,我内心却愈加平静。
我想起王昭阳,微微笑了笑,只是已经好几天没看到对面宿舍亮灯,应该是搬回家住了吧。
陈飞扬不知道从哪里扛来一个新的大马桶,自己动手把旧的那个拆下来,又是抹水泥又是通管子的,从吃完饭就在捣鼓,直到我一泡尿实在憋不住了,站在门口夹着腿儿:“什么时候好啊?”
他低着头:“快了。”然后拧螺丝的时候稍不留神,扳手把手给伤着了。厕所里一股破味儿,我让尿憋得有些不耐烦,说:“出去出去,我先解决了,别弄了,越弄越坏。”
陈飞扬沉着脸,在水龙头下冲了冲自己流血的手指,工具扔下,走出去了,也不给我个好脸色。
我让他弄得心情怪怪的,在下水口匆匆解决,看着地上乱七八糟一团,心情更糟糕。陈飞扬喜欢修理东西,但是每次修理完,他都不打扫,扔给我来做,而且经常他修不好,比方水龙头坏了,我说找个工人来弄弄,他非觉得自己可以,缠一堆破胶带,结果还是天天滴水,得拿个桶在下面接着。
我想跟陈飞扬说说这事儿,走出来,他用胶带把自己的手指紧紧捆住,没搭理我,回厕所接着弄。
这两天他因为被骗的事心情不好,总在找这些乱七八糟的活儿干。后来陈飞扬修好了,把旧马桶搬出来扔在门口,然后在厕所里奋力打扫现场,那些抹得乱七八糟的水泥,他用砂纸不停地在擦,整个房间都是那个刺耳的声音。
我走到厕所门口,无奈地看着他。
陈飞扬平静地说:“换个马桶,以后厕所就不会反味儿了。”
为了固定新马桶,下面蹭的那些水泥,真的挺丑的,这房子本来装得就不好。他依然在努力打扫现场,看着他绑起来的手指那么翘着,额头在往下滴汗,我说:“别收拾了,放着我明天弄。”
他没抬头:“没事儿。”
人活着,总有不如意的事情,可是我不喜欢他这种不振作的姿态,我觉得你要真是个男人,就别害怕打击,重新站起来,踏踏实实地另寻发展,成天跟家里这些摆设较什么劲儿。
我就恼了,过去拉他的胳膊:“跟你说别弄了!”
他不搭理我,我又拉不动他,我无力地站在旁边,陈飞扬磨了几下地板上的水泥,大概是心情不好,再次扔下东西走人。
我也知道个好赖,天天喊厕所反味道的是我,不是他陈飞扬,他弄这个也是为了不让我烦心。我只是见不得他这么阴沉。
我蹲下来试着打扫这个现场,才发现弄水泥留下的痕迹,是一件这么糟心的活,想着陈飞扬在这里糟了半天心,我打算对他温柔点。
走出去,陈飞扬坐在沙发上抽烟,那只手指还那么翘着,都紫了。他没有包扎,只是直接用胶带一圈一圈缠在指节上,这样血液不流通,伤口就不会流血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我把陈飞扬的手拉过来,被绷住的指腹因为血流不畅,已经冰凉了。一边拆那缠紧的胶带,我一边念叨:“你会不会照顾自己,时间长了,你这手指头就废了知不知道!”
“不知道。”他轻轻地说。
我觉得他在虐待自己,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虐待自己。但我到底还是心疼的,这到底是给我修马桶的男人。
给他擦着伤口,我好声好气地劝:“我知道你需要时间,谁没被骗过啊,你看我阿姨被骗了一辈子,不也好好活着吗,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你再这样虐待自己,我就要把你交给你师父了。”
陈飞扬心里一动,伸手把我抱起来,脑袋埋在我的肩窝,很脆弱的模样:“老婆我爱你,小嫦我爱你,你不要离开我。”
当一个人以一种非你不可的姿态赖着你的时候,除非这人十恶不赦或者让自己讨厌到极点,否则你很难打心眼儿里决定摆脱他。
心里微微一动,但我知道,我无法承诺他什么,只是现在绝不是离开他的最佳时机。
陈飞扬上床睡觉,我关着灯坐在沙发上,想今天方可如对我说过的话。
方可如说,王昭阳虽然看着脾气好,人家说什么他都答应,但也有些自己的原则。比方说房子这事儿,刚开始他真是说什么都不答应,他不怕过贫寒的生活,他只是不想让自己爱的女人,过自己感觉不幸福的日子。
这人爱得深沉而隐忍,但他始终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每件事情都很有计划地在进行。
他说如果我好,他希望我更好,如果我不好,他会让我好。
看着手机上他的名字,王昭阳,你累不累?
但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他打个电话,自从他那次骂过我以后,我就尽量回避不理他,唯一一次搭理他,还是我在电话这边哭,他默默地听。
我折磨着两个男人,但我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更苦一些。
可我知道我爱的是谁,我知道我有离开陈飞扬和王昭阳在一起的欲望,这种欲望难以平息。
逃离一个不爱的人,奔向所爱的人身边,难道不对吗?
第148章 我在副本门口等你(1)()
吴玉清起来上厕所,看到在沙发上坐着的我,问我怎么还不睡,我说我睡不着。
她在旁边坐下,问了一句:“你们两个是不是过不下去了?”
我没说话,吴玉清问我:“你嫌他没本事?”
我嫌谁没本事呀,我自己又不是个有本事的人。
“想干什么就干吧,趁着自己还年轻。”这可能是我们相处多年来,吴玉清对我说过的最体贴的一句话。
我仍然看着她,她说:“我活了大半辈子,最明白的一个道理,就是世界上真的没有后悔药吃。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回家看一看,如果我早点回去,可能还能见到他们。”
我就想起了那一座荒坟,吴玉清趴在上面哭得一脸灰尘。
我问她:“如果那时候他们还在,你会留下吗?”
她摇摇头,并没有回答。她没读多少书,说不出头头是道的东西来,但她心里的想法我明白。如果是我,我也不会留下,多年的分离会造成很多隔阂,即使血浓于水,但自己到底还是成了个外人。
回去是因为想念,但如果留下,矛盾会更多。
那么既然还是会走,再见不见那一面,有那么重要吗?如果谁离开谁都能照样活,多那一次两次的接触,意义又在哪里?
吴玉清说:“起码把想说的话说一说,晚了,现在没机会说,说了他们也听不到了。”
吴玉清想告诉他们的是,她一直记得自己姓吴,一直记得自己有这几个亲人,心里偶尔还是想念过他们的。
把想说的话,说给想让听到的人,对自己对那个人,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吴玉清回房间睡觉,我再次拿着手机看王昭阳的名字,我想给他打电话,我想跟他说一些话,我不知道那些话具体是什么。
电话接通,我听着那头王昭阳的呼吸,却依然不知从何开口,只是心里平静,平静到想哭。
沉默良久,王昭阳问:“来见我好吗?”
我考虑了两秒钟:“好。”
王昭阳给了我一个地址,那是他现在居住的地方,他曾经和方可如一起居住过的地方,我没有去过,但我对这地方有一定的好奇。
他没来接我,让我自己找过去,他不停地在向我迈步,走走停停,也许累了,而有些脚步,必须我自己来走。
找到这个地方,敲开他的房门,王昭阳站在门口,一手还拉着门上的把手,一只胳膊疲惫地撑在门框上,看了我几秒,醉眼迷离。
我们对视几秒后开始拥吻,从门口一路吻到客厅,我必须让自己的感情放纵一回,也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