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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师是条鱼-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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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慢慢吞噬光芒,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

    一行人走了很久,才看到深邃葱郁的树林中出现一间小小的木屋。

    老人道:“就是这里。”

    木屋极为简陋,周围还环着大大小小的木栏。此时虽仍旧隔了很远,但江殊殷的内心却不免激动起来——真的是肖昱!

    整整一百二十年未见,实不知他过的如何。

    又走了一段路,众人终于来到小木屋前,一看全吓了一跳:这真是一间“小木屋”,从房子到门窗,再到门外的一切东西都是缩小数倍的!

    齐玉焱够着头过去看,只见那用木栏围着的地方养了不少动物,什么兔子刺猬竹鼠,应有尽有,全是圆滚滚胖乎乎,一个个在里面撒欢。

    木栏边挂了数盏油灯,还放了一只木盆,里面装满了奇形怪状、五颜六色的石头。

    整个格局就宣誓着几个词:可爱、童真、幼稚。

    陈涧芳等人石化一片,不禁捉摸:这可爱过头的地方,绝不是肖昱这种人该住的!

    必然是同名同姓之人!

    还是说,倘若真是肖昱,难道他有孩子了?

    如此一想,众人都觉得挺合理,毕竟以肖昱的年纪,是该结婚生子有儿有女了,甚至有孙子都不为过。

    与他们不同,江殊殷则是逗留在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上,以及木屋主人所养的动物上。毕竟,这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久违了!

    纪元庆清了清嗓子,渡到木屋前,极有礼貌的敲敲门。

    此时,包括江殊殷在内的所有人,皆是屏住呼吸。

    岂料,半响过去,里面除了有橘色的烛光从门缝中渗出外,别无动静。纪元庆又试探的敲了敲,依旧无人开门。

    陈涧芳耐性全无的再次皱眉,上前一把将门推开——就见一个六七岁大小的孩童坐在小小的椅子上,双手慢悠悠的剥着包谷。

    小孩生的眉清目秀,隐隐有些可爱的小胖,他穿着带有补丁的浅灰色衣裳,小嘴微张,大而明亮的眼睛里满是惊讶。

    众人心田突然柔软,浮出两字:可爱!

    不禁放软语气,朝他道:“小孩儿,你爹爹呢?”

    小孩似乎变得更加惊讶,白生生嫩乎乎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愣愣道:“此处只有我住。”

    一道晴天霹雳!劈的正道众人外焦里嫩。

    沉默寡言的纣痕狐疑:“敢问你是”

    小孩莫名其妙,奶声奶气道:“我是肖昱,怎么了?”

    沈清书及众人:“”

    齐玉焱:惊恐脸!

第8章 白骨哀(四)() 
第二大恶人肖昱,性情暴怒,罪孽滔天,更有一身厉害至极的修为。怎可能是一个六七岁大的奶娃娃!

    倘若真是,众人只觉无法接受。

    毕竟修真界对肖昱喊打喊杀,已有近百年之久,还从未想过此对象竟是个小娃娃。

    双方都不知该说什么,从哪说起,只得一方坐在小凳子上,一方立在门外大眼瞪小眼。

    肖昱小小的手拿着一个包谷,一脸僵错懵懂的看着他们,大而剔透的眼睛水汪汪、雾蒙蒙,似乎很不明白这群人是从哪来的。

    江殊殷放下肩上的小孩,心下大喜:肖昱,你可想死我了!

    老人杵着一根木棒,颤颤巍巍从后面过来,说道:“诸位仙师,你们看,我就说凤翎宗一事,绝不是肖昱所为。”

    此话一出,屋内的小孩脸色登时大变,嘴角扬起一抹嘲色,清澈的眼底也浮出不屑,他道:“将方朔抱回去吧,走的越远越好。”

    老人不禁一愣:“这”

    肖昱放下包谷,拍拍手:“快走吧。”

    这意思已经很明显,凤翎宗一事,的确与他有关。陈涧芳眼底最容不得沙子,对天下的邪魔歪道算是恨之入骨,而身为“万邪之首,众魔之头”的七恶,无疑是首当其冲。

    纪元庆、纣痕、齐玉焱三人也和善不到哪去,纷纷面露凶色,几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你就是肖昱?”

    肖昱跃下小凳,环着手,下颚微微抬起:“不错,这凤翎宗一事的确是我干的,诸位想怎样啊?”

    陈涧芳怒道:“不知天高地厚!”

    肖昱反笑,极其自负:“那又如何,反正我做了这么多,你们也没能把我怎么着。”

    这还真是实话,肖昱横行霸道几百年,所犯恶行无数,正道每每喊着除去,他却依旧完好无缺,来去自如。

    一眼扫到沈清书,肖昱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冷冷哼一声,鄙夷道:“浅阳尊,不知您可还记得令徒江殊殷啊。”

    不等沈清书说话,齐玉焱就呸道:“江殊殷早已不是坠云山的弟子,你提他作甚。”

    肖昱嘲讽一笑,自鼻腔内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从头到尾没看江殊殷一眼。

    昔日好友就在眼前,却不认识自己,江殊殷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伤人的了。再者,他曾向沈清书透露,自己与七恶关系非同一般,然而肖昱此时的表现,完全不像认识他。

    江殊殷能肯定,沈清书必然起疑了。

    倘若再不做出点什么,自己今后怕是解释不清。

    正巧!陈涧芳持剑挡去肖昱的路,江殊殷立即气沉丹田,冲着肖昱喊到:“肖昱快叫爹!”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震惊,纷纷回头看他。

    江殊殷背脊挺的笔直,胸有成竹盯着愣神的肖昱,一字一顿:“快叫爹。”

    肖昱无比惊讶的回头看他,呆滞的目光上上下下扫了他一遍又一遍,似是在寻找着什么,最终定格在他漆黑深邃的眸上。

    江殊殷朝着他轻轻一笑,淡淡唤出一声:“肖昱。”是我呀。

    宛若发现什么,肖昱当即红了眼眶,不自觉退了几步。

    四周悄静一片,唯有呼呼的风声吹灭摇曳的烛火。

    光芒消失的瞬间,人眼也不禁陷入暂时的黑暗,一如失明一般,看不见丁点东西。

    无际黑暗中。

    谁也看不到,那不论在传闻中,还是现实里都骄傲无比的肖昱,哭了。

    谁也听不到,江殊殷轻到不可闻的叹息。

    谁也不知道,沈清书内心的想法。

    再当光芒燃起的时候,肖昱早已了无踪影,连同江殊殷也一并不见。

    纪元庆愣神:“浅阳尊,这”

    沈清书眉目依旧如画,衣袖轻舞。长长睫毛低垂着,如雕如画,倾国倾城,他波澜不兴道:“薛公子不过玩笑,诸位不必在意。”

    齐玉焱感叹:“都说了玩笑不能乱开,看吧,这下被肖昱拖了去。”

    沈清书目光浅浅:“”

    另一厢,水光粼粼,飞花栩栩。

    宛如平镜的水中,倒映着一大一小两个影子。

    江殊殷与肖昱一同立在树下,对视良久,晚风舞起他们的衣角,落花吹了他们一身。

    水中有鱼,鱼儿轻轻一晃尾,便在他们中间激起层层涟漪。

    肖昱红着眼眶,童声稍稍嘶哑:“江殊殷?”

    高大的男子一笑,眼中荡起点点星辰,无比阳光:“是。”

    肖昱向前几步,又哭道:“江殊殷?”

    江殊殷肯定道:“是。”

    蓦然间,肖昱如孩子般呜咽起来,狠狠扑到他怀中,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衣襟,像是怕他会不见了一般。

    江殊殷抱了他一个满怀,在树下转了几圈,大笑起来。

    他笑声很具有穿透性,在黑夜中荡起,极其富有磁性,漆黑的眼中印着肖昱的脸庞,他开心道:“怎样,想不想我,想不想我?”

    肖昱吸吸鼻子,也笑起来:“谁想你了,我们一个也不想你!”

    江殊殷戳穿他:“不想你哭什么?”

    肖昱搂着他的脖子:“那是沙子飞到眼睛里了。”

    江殊殷也狠狠抱着他:“飞进去的真多!”

    肖昱道:“你怎么出来了呢?又怎么会和你师父在一起?他知不知道你的身份?”

    江殊殷:“哇,一来就这么多个问题。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我是如何出来的,总之我一醒来,就发现我裸|身躺在坠云山里,之后就见到他,还有,他们都不知道我是谁。”

    肖昱帮他摘掉头顶的落花,说得煞有其事:“也是啊,要是他们知道你是谁,怎么可能会与你同流合污?其实知不知道不要紧,重要的是你回来就好!”

    江殊殷点头,语气加重:“对,回来就好。”

    他顿了顿,又笑道:“你以前总说我是‘白头老爷爷’,如今换了一具身体,感觉如何?”

    肖昱道:“也就这样吧,说起来我还是觉得以前的你要顺眼点。”

    “大家都还好吧?”

    肖昱:“好着呢,司闰哥哥还是避着白奕冰不见,花惜言仍旧带着毕擎苍满世界跑,谢黎昕依然如当年一般妖娆不靠谱。”

    闻言,江殊殷埋在他颈部,深深道:“真好。”

    真好,大家都在。

    说起来,“肖昱叫爹”这句话是有故事的。

    这个故事即算好的,也算坏的,只是针对的人不同而已。

    西极虽好,但也总有无聊的时候。一次天气燥热,谢黎昕给众人切了西瓜分着吃,一伙人高高兴兴坐在树下乘凉无比舒适。

    大家聊着聊着,突然有人提出,不如来玩骰子。

    众人纷纷说好,谢黎昕却摇摇头:“玩骰子玩来玩去也无聊,不如这样吧,咱们不赌寻常物,赌些特别的如何?”

    白奕冰道:“你就直说,赌什么吧。”

    谢黎昕淡淡一笑,眼角那粒火红的美人痣妖娆艳丽,仿若活了一般:“咱们一同摇骰子,等开的时候谁的最小谁今后就要叫其他六个一声爹,如何?”

    众人啧啧几声,纷纷道:“太毒了!”

    谢黎昕毫不在意,挑挑眉:“来不来,敢不敢?”

    众人点头:“虽狠了些,但的确有意思。”

    于是大家纷纷回西极大殿,命众恶找出骰子比试一番。

    赌局开始,肖昱偷偷看了看自己摇的点数,心中大喜:两个六,一个五。

    虽可惜不是三个六,但他深信自己的点数,必然不是最小,轮不到他叫别人一声爹。

    七恶个个笑得含有深意,肖昱暗自欣喜:他是七恶中最小的,此番若是赢了,还能白捡一个比自己还大的“儿子”当真不错!

    赌局的结果,还是不必多说了。

    总之,从这以后,肖昱绝不再与任何人赌任何东西。

    而这也成了其他六恶逗他的主要方式:“来,昱宝宝,见到爹爹怎么不叫呢?”

    肖昱大怒,一脚踢开小凳子,骂道:“臭不要脸,一个赌局七个人,只有我一个没出老千!”

    谢黎昕摸摸他,安抚道:“昱宝宝,这就是你傻了,我又没说不能出老千。”

    肖昱气结:“无赖!流氓!不要脸!!”

    众人纷纷道:“昱宝宝乖,爹爹们给你买糖吃~”

    肖昱一路辇着他们打:“滚!你们给我滚出去!”

    ——往事不堪回首。

    肖昱高高坐在江殊殷肩上,扯扯他:“诶。”

    江殊殷:“嗯?”

    “当年的那场赌局,你们是怎么出老千的?”

    江殊殷笑了几声,富有磁性的声音回荡在肖昱耳边:“你真想知道?”

    肖昱认真点点头:“想,非常想!”

    江殊殷:“我怕你知道真相,会接受不了。”

    “哼,接受不了?我有什么接受不了的,你只管说就是。”

    江殊殷弯起一双桃花眼:“其实很简单的,你只要准备三颗六面都是六的骰子就好。”

    肖昱:“”

    久久无语后,他被冷风狠狠一吹,喃喃道:“你们太可恶了”

第9章 白骨哀(五)() 
“对了,你师弟到底是个什么人?”

    江殊殷微微意外:“沈子珺?”

    肖昱晃晃小足:“没错,就是他。”

    “他怎么了?”

    肖昱道:“西极之战爆发后,你被正道封印,他像个疯子一样找我们。”他表情很怪异:“你猜,他找我们干什么?”

    江殊殷也好奇起来:“他找你们做什么?”

    肖昱似是想起什么,不禁笑出来:“江殊殷你敢相信吗,你那个成日高高在上,冷若冰霜的师弟沈子珺,如今更是身为坠云山飘渺峰峰主,修真界仙首之一,竟求着我们给他做馄饨。”

    “天呐,他那样的一个人,从没向谁低过头,天生一张冷面。你不是还说自从十岁以后,就再没见过他哭吗。你是不知道,他那天喝了酒,疯子一般找到我和谢黎昕,只差跪着求我们做馄饨,不做就死活不让我们走。”

    江殊殷愣神不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心情复杂:“那后来呢?”

    肖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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