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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请自重-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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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拢起两根指头,修长的食指微微上挑,代替手中的秤杆探向那缀着流苏的大红盖头,就这么挑起了一角,露出盖头下雪白的柔肤,却又未完全掀起。

    “娘子,我们也早些歇息吧。”倏然靠近的男声,懒懒的语调说着文质彬彬的言语,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就好似让一个顽劣的孩童捧着书本摇头晃脑,走神不走心。

    听到“歇息”二字,君筱心脑袋瓜子嗡嗡一震,毕竟她只是个不识人事的小姑娘。这洞房之礼也只在出嫁前才听家中年长的嬷嬷含糊提过那么一回,只知是一男一女极为亲密之举,却不知具体要如何进行。

    素来这些不得不做的未知事物本就足以让人望而生畏,而只要想到即将要和自己做出那亲密事的是眼前这个还未谋面却已厌恶至极的男子,她心底就更添了一层莫名的恐惧。

    那盖头欲掀不掀,金灿灿的流苏只随着男子慢悠悠的语调,在君筱心如临大敌的眸光下,晃来晃去,晃得她心慌意乱!

    乱中生惧,惧中生莽,下一刻,一直绞缠在衣角的纤纤玉指奋力一扬,一不做二不休,扯着那不知好歹的流苏猛地一拽——

    珠花颤颤,丝绸滑落之处沙沙作响。交颈鸳鸯随着那落地的正红在眼前一闪而过,犹如戏台上落下又拉开的帷幕,一点一点地现出了那张深藏在珠围翠绕间的绮颜玉貌。

    初次交锋,气势不可输!

    筱心瞪起大眼,扬着下巴,无知无畏地撞上了一双亮灼灼的黑眸。

    眼前的男子,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年轻脸庞,称得上俊朗的五官却呈着一副不可一世的倨傲神情,仿佛天地在他眼中都仿若无物,对着她这样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娇娘,那眼底闪动的晶亮却不是因惊艳而起,却卷着耐人寻味的深意,与那嘴角毫不避忌的嘲弄一唱一和着,大喇喇地写着挑衅。

    若不是他穿着和自己一样的喜服,君筱心会以为这是哪一位上门踢馆的滋事者。

    “一个姑娘家的,怎么比我还心急?”宇文晞撇了撇嘴,闪着两眼精光,欺身上前,张扬又迫人气息顷刻就将跟前的俏佳人团团笼住。

    君筱心想也不想,玉手一格,精准无误地抵住了那来势汹汹的唇瓣,她一心只念着护住自己的面颊,却忘了此举亦是羔羊入狼口,只觉得手背一下湿软,已然印上了那没羞没躁的薄唇。

    “你,你做什么!”她顿时头皮发麻,舌尖也跟着打起了颤儿,小手就像被一大把钢针给扎了一般,猛地又抽了回来。

    宇文晞冷哼道:“今晚是你我的洞房之夜,你说我还能做什么?”她的惊乱于他似是一场赏心悦目的好戏,只不过他看戏的姿态并不是置身之外,而是往那满身防备的身子那又凑近了一些,打算亲力亲为助她演好这一出令人期待又振奋的洞房花烛。

    陌生的男性气息激起了她心底深深的厌恶,再也忍无可忍,君筱心往越靠越近的男性躯体上全力一推,就抱着繁复的嫁裳跳到了几步之外,双手叉腰,居高临下地瞪着跌坐在地,惊怒交加的男人,红彤彤的小脸上酝着火气先声夺人:“告诉你,本姑娘可不是好惹的,若是再敢乱来,我可就喊人啦!”

    “哈哈哈哈哈!”

    听她这般气势如虹的威吓,吃瘪的男人反倒敛去了一脸的怒容,爆出一长串惊天动地的畅笑。更索性换了一个闲适的坐姿,半身后仰,双手撑在身后的床围,扬起下巴,就这么吊儿郎当地盯着她。

    “原来我娘子还是这般的女中豪杰。这洞房之中,你若乐意喊,便只管喊,为夫倒不介意便宜了外头那些听门的闲人——”言语一顿,犀利的眸光落在不远处地面上的某个事物上,大手一捞,已拾了过来。原是一方锦帕。闪闪的目光在那貌似鹌鹑的鸳鸯上盘旋片刻,嘴角立马扬起一团恶劣的笑:“看不出君大小姐的绣工竟如此了得。”

    “你!”见他左一口娘子右一口娘子叫得好不顺口,君筱心只觉得荼毒了双耳,又见他满口嘲讽,手里还拿着自己不慎遗落的鸳鸯手帕,这下更是心底生厌,呸了一声,怒道:“谁是你娘子,我绣工了得不了得与你何干。快还来,别弄皱了我的帕子——”

    “不还又如何!”他目光湛湛,嘴角眼看就要咧到了耳根后,一句反问未尽,人已一跃而起,筱心眼皮都未眨一下,只觉耳畔一阵温热,他竟已立于身后,男人危险的气息已经染红了少女柔嫩的肌肤。“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女儿家最应了得的本事,是叫做温柔!”

    如此露骨的言辞,君筱心平生闻所未闻,此时孤男寡女洞房花烛,当下只觉得恶寒无比,心中大骇,正欲转身推开他,却不想腰间一紧,双脚已经腾空而起!

    “啊!!”她趴在男人的肩背上,像一尾脱钩入瓮的小鱼,不遗余力地扑腾挣扎,最后被毫不留情地扔到了显然是用来辣手摧花的大砧板——那张喜气洋洋的大婚床上。

    直至男人的邪笑占据了整个眼帘,她才后知后觉地认清了这显而易见的意图,她一时慌了神,咬牙乱道:“你你,你,不可以无礼”

    宇文晞笑得轻狂:“洞房花烛,周公之礼,有何不可!”

    君筱心一个黄花大闺女,怎经得起这样三番两次的言语轻薄,又怒又羞,俏脸儿涨得通红,手脚被压制着动弹不得,脑中亦是一片空白,张开嘴来,只想起骂了一句:“你,你不要脸!”

    “春宵一刻,要脸何用”没皮没脸的轻笑,夹杂着男子特有的气息,随在那明目张胆落下的薄唇,径直奔向少女鲜嫩欲滴的朱唇。

    总而言之,新郎官上任三把火,欲|火,欲|火,欲|火!

    君筱心毕竟是个涉世未深的花季少女,眼看这三把火是非烧不可,早就吓得面无人色,哪里还记得逞凶斗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压在身上的重量减轻了大半,宇文晞停了手上的动作,坏笑凝在嘴边,玩味的目光转过那张已然崩溃的小脸上,梨花带雨中少女的娇软,却仍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犟劲儿。

    “那天在寄语星楼指着小爷鼻子骂时不是挺能的吗?怎么这会儿就只会哭了?”

    哭声戛然而止,君筱心睁大双眼,努力在泪水满涨的视野中将男人的神色看个分明,“什么楼,我什么时候还骂过你?”

    “不记得了?”桀骜不驯的俊脸瞬间起了怒意,他从她身上下来,抖了抖衣襟坐在床边,眼睛已不看她,“四个月前,你来过云川!”

    君筱心揉了揉眼,琢磨了半晌,这才有了些许印象。

    四个月前,她女扮男装随父亲来京城参加万商大会,期间曾偷溜出去逛过闹市。

    至于眼前这个登徒浪子

    “哦!!!!”她想起来了!一咕噜坐起,不客气地指向这位似乎已经是她夫君的男人:“原来是你这个登徒浪子!”

    宇文晞目色灼灼,对她的反应显然颇为满意,“想起来了?”

    君筱心双手叉腰,冷冷哼道:“想不记得都难!当日在那青楼门前,你正在欺凌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本姑娘看不过眼,出言教训了你这恶棍一顿!我就说嘛!看你这轻浮样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何止是骂过,当时趁这厮不备,在逃跑前还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这左一句恶棍,又一句登徒子的,换做是谁都要火冒三丈,“青楼?”宇文晞面色铁青,危险地眯起眼:“谁告诉你那是青楼,你又凭何断定我是在欺负人?”

    他一脸怒色,虽英气十足,却也带着几分骇人的寒意,然而君筱心却毫不畏惧,不甘示弱地扬起下巴,直挺挺地迎上那警告的眼神,道:“先不说那是不是腌臜地儿,你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大庭广众之下为难一个弱女子,这我可有冤枉你?你现在竟还有脸面和我旧事重提?我晓得了!敢情你这样大费周章地将我娶来,就是为了报当日之仇?”

    没想到自己的终身幸福就这么葬送在一个纨绔子弟的狭隘心胸之下!

    不知不觉间她被自己的推断气白了一张粉面儿。

    “是又如何?”没想到那男人竟理直气壮地点了点头,毫无半点歉疚之意,甚至还挑眉得意道:“我当日就说过,终有一日定要亲手把你调教一番。现下如何?你被我明媒正娶地娶进门,从今往后,你生是我宇文晞的人,死是我宇文晞的鬼!”

    那一脚可叫他难忘至今,害他在皇宫内足足跛了三日,还惊动了他那在太子府中养尊处优的四姐,连着给太子吹了几夜的枕边风,差点儿把他这点没气性的差事都给免了,直接打发回去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富贵闲人。

    如此,他不给自己寻点慰藉怎么行。比如眼前这么一位娇憨可口的小娘子,养在房中看着暖着,也都是一种极好的消遣。

    “你休想!”君筱心咬碎了一口银牙,翻身跳下床,她心火澎湃,一把就拔下头上的发簪,乌发如墨倾泻而下,披散在雪白的脖颈上,也遮住了半张美艳俏丽的新娘妆。

    宇文晞盯着她手中尖锐的簪尾,皱了眉:“难道你指望用这玩意儿谋杀亲夫?还是你要告诉我,堂堂君家大小姐,要沦落到拿根簪子自戕?”

    那根簪子自然是没什么用处,而且尚未来得及派上用场,就已经被人丢到墙角,然而簪子的主人,也被顺理成章地再度丢上了那香软的喜床。

白帕上的朱砂红() 
哭,可劲儿地哭,哭得山河变色,哭得男人意兴阑珊。

    等宇文晞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君筱心恍若劫后余生,抹了抹自己湿漉漉的小脸,原来眼泪还有这等威力,想想戏文里说的还真有些道理,孟姜女都哭倒了长城,而她也用哭保住了自己的一夜清白。

    就这么胆战心惊地和衣睡了一夜,第二天她睁开眸子,就见到宇文晞已经站在床前,正满眼玩味地在她身上脸上看个没完。

    虽然被子都盖到了她的下巴,那咄咄逼人的视线还是让她不自在地红了脸,索性一把扯开被子,坐了起来:“不声不响地进来做什么?”

    奇怪,她明明睡前已再三确认了房门是拴上的。

    宇文晞冷笑道:“这话问得有意思。我进自己的新房,还需要提前和谁报备?”他目色在她身上红色嫁衣上转了一圈,勾唇道:“娘子还舍不得脱下这嫁衣,莫非是等着为夫来亲自动手?”

    “你!”君筱心一手抓紧衣襟,另一只手指向房门,恶狠狠道:“出去!”

    此时门外响起婢女的对话:“六爷和夫人醒了,通传下去,其他人随我进房伺候。”

    几声交谈,就听到清脆却温和的扣门声响,君筱心正不知该如何应答,却见宇文晞朗声对门外道:“先别进来,你们夫人害臊,待她起了再说。”

    如此没皮没脸的胡扯八道,君筱心气得满面通红,正欲发作,宇文晞却对她使一个眼色,二话不说手已伸向她的衣襟。

    “做什么!”虽压低了嗓音,但是君筱心还是不带任何客气地一把拍开胸前的狼爪。

    宇文晞也不废话,抓起床头的衣裳丢到她跟前,道:“换上常服,稍后随我去见家人。”

    新媳妇过门,第二日是必须拜见家中父母长辈,这宇文府双亲已故,只留宇文晞一个男丁,按常理宇文家的大家长就是他了,而筱心作为宇文晞的结发之妻,自然就是宇文府中的当家主母。不过在过门前,筱心也有所耳闻,这宇文府虽在外是宇文晞说的算,但是一府之中还是由宇文晞已故的二哥,宇文家长子宇文旸的遗孀孟秋红掌管内务。

    君筱心抱了衣裳躲到屏风后,等她换好出来,见宇文晞俯身往喜床上捺了些什么,她定睛瞧去,竟发现那床单上不知何时多了条绣着大红喜字的白帕子,上面赫然陈着一抹朱砂红!

    她的小脸蛋儿瞬间涨得和那白帕子上的一样红,冲到床前,一把就要去夺那帕子,却教人占了先机,她目瞪口呆地见宇文晞把玩着手中的帕子,心下只叹世间缘何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宇文晞自然知道她在恨什么,勾唇一笑,揶揄道:“昨夜将我赶出洞房,现我以德报怨帮你筹谋,你非但不感激我,反倒又恨上我,难道不觉有失厚道?”

    君筱心怒道:“谁要你帮,你拿着那破布,分明成心污我清白!”

    “清白?”宇文晞冷笑道:“要是没有这帕子,你这清白又从何而来,莫非——”他突然换上一脸坏笑,略扬了扬声:“要为夫与旁人宣扬你我早在成亲前就已私定了终身?”

    话音未落,一个枕头已经朝他飞来。“宇文晞,你若敢乱说半个字,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抗争的最后,君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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