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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长须老人先道:“不知二位何人,来我安州作何?”
蒋瑟微一沉吟问道:“你是安州城守陈远道吗?”
长须老人昂然道:“正是本将。”
蒋瑟厉声道:“是你杀了老弱妇孺吃吗?”
长须老人略有黯然但是气势仍是不弱,昂然道:“本将迫不得已而为之。”
蒋瑟又是厉声问道:“是你说的,所欲忠者,唯国与主耳吗?”
长须老人脸色一正,看向北方道:“我陈远道这一生,不负天下,所欲忠者,唯国与主耳。”
蒋瑟又问道:“你负没负自己的结发妻子?”
长须老人黯然道:“我负了她。本将迫不得已而为之。为了皇上,她愿意。”
蒋瑟又厉声道:“你知道她进了几个人的肚子吗?你负没负这安州城中被你杀了的老人,妇女和孩子们?”
长须老人微闭双目朗声道:“大局为重。”垂在身边的双手微微握了几握,脸上先有沉痛悲郁之色,后又转为一脸浩然不屈不悔。
蒋瑟颜焉看他模样心中既有赞叹敬佩又有恨意和愤怒。
颜焉当下说道:“有百姓方有国家,你这样杀了百姓来保护你所谓的国,不是本末倒置。国之存者,在于百姓,曾有古人云,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你们这些当权者不正是驾舟驶于水上,你先将水全部舀走,你的舟从何而行,水之于舟是必要,舟之于水却是不必要。百姓让你们来管理他们,为的是保护他们,有国家来保护他们。国家是做什么,不就是一方土地有个保护者,有个主人。可现在你如今为了所谓的忠心,去尽杀老弱妇孺,你到底是忠于国还是忠于你自己心中那所谓不背叛你的主子的忠心,为了心中心安理得?”
颜焉这一大段话说下来,陈远道和蒋瑟看向她都是微有惊异之色,她看起来年纪甚小,却是能够说出这样一段话。
陈远道叹了口气道:“无论你怎样说,我忠于我的国家我的主子,这是不会变的。”
蒋瑟又质问道:“你曾经不是乐国人吗?”
陈远道听她一问,忆起当年全族受人诬陷被判入狱,他一人逃脱之后被穆岳所救,入了他的营帐,到如今已经转眼五十年都过去了,自己也是从当年征战沙场身披银甲的少年将军到现在耄耋老矣。蓦然间,恍月那一双清澈剪眸浮起,从那黄沙万里的边疆塞外到城墙下迎军的队伍到屏风后的床帏间的微笑,再到在他刀下时双目含泪,恍月一语不发,猛地撞上刀尖,在他的怀中心窝还汨汨流血,恍月向他微微一笑,伸手在他眉眼上抚了抚哀声:“你真是心狠。”说罢手一垂便去了。而他吩咐下去将恍月的尸身煮了分给各人吃,自己还是不能去吃那曾被自己捧在掌心的人儿,曾被自己一遍遍抚摸的肌肤。
陈远道想到恍月心中一恸,但是仍是昂然道:“一朝为布刹国人,终身为布刹国人。”
蒋瑟抬手摘下覆在脸上的纱巾缓声道:“我看过当年陈氏结党案的卷宗,陈左相枉死,相关之人又被屈打成招,先帝欲清理朝堂,这也是难免,你家是陈氏旁支,却也被牵连,被判斩首。可是你到底是乐国人,无论乐国当年如何对你不起,你既生为乐国人,那就永远是乐国人。如果你愿意归降,我保证向圣上启奏,平反你全族。”
陈远道听她又提起当年之事,心中想到当年的冤案。
行刑时是正午时分,阳光刺目,他站在人群中,陈氏全族百余口人跪在行刑台上,父母双亲,哥哥姐姐还有那十岁的小弟和方六岁的小妹跪在边上,小妹低声垂泣,小弟还在一旁似乎柔声安慰,而一声令下,刽子手手起刀落,那些鲜活的生命都倒在地上,他再也不能和父亲喝酒,再也不能穿着母亲缝制的衣袍,再也不能带着小弟到山林中打猎,再也不能抱着小妹逗她玩闹。鲜血成河,满目鲜红刺目,他站在人群中,闭上眼睛,仍是泪流满面,转身离开,一去五十年,再未踏足乐国东京。
陈远道一脸悲愤之色道:“死者如何能再复生,平反,说的容易,如何死能复生?”
蒋瑟道:“过往之事,如何再究。”
颜焉在一旁听,心中疑惑这陈远道到底是什么身世,为何如此痛恨乐国。她在一边静静听着蒋瑟与陈远道对答,她本就聪颖,对于他们所说的冤案,虽并不了解,但也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陈远道缓缓对蒋瑟道:“你是乐国朝廷中人。”语气中是陈述,没有疑问之意。
蒋瑟点点头道:“我是,但我此来并不是朝廷之命,我是为了安州百姓而来。”
陈远道又道:“你们乐国退兵,粮草能进得安州,我自然不会杀害百姓。”
蒋瑟道:“你本知这不可能。”
陈远道挥了一下衣袖道:“我知道,你也知道。所以你二位请走吧。”
蒋瑟深深看向他道:“你不能妄杀好人,你不是也杀了别人的父母妻儿!”
陈远道凌然重重道:“我忠于布刹,大局为重。惊鸿无影蒋捕头,你走吧。”
蒋瑟异道:“你怎么知道我是蒋瑟?”
“乐国朝廷中武功超凡的女子除了你蒋捕头,还能有谁?你巾帼不让须眉,我不愿伤你,你走吧。”
蒋瑟不动,道:“我不走,你不能这样杀害安州百姓,你若执意为此,我必要杀你而护全城百姓。我一人虽不一定能够完胜你,可是我身边这位妹妹武功不下于我,我们二人,你是决计斗不过的。”
陈远道并不相信蒋瑟之言,颜焉虽然心思超越这般年纪的小孩,可是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武功又能高到哪里,道:“蒋捕头忒也把本将看小了。忒也把安州军看小了。你二人武功再高,能挡得过安州军士上万人吗?”
第18章 安州之变()
蒋瑟厉声道:“你到底是答应不答应?”
陈远道挺直背脊道:“蒋捕头何必明知故问?”
颜焉插道:“陈将军,您是愚忠。”
陈远道后退一步道:“我愚忠也罢,智忠也好,这些与你们二人无关,你们就是要硬来,我陈远道如今老了,但也不是软柿子。”说着已经两脚微叉,一手从腰间拔出一柄钢刀,刀刃峰寒。
蒋瑟从腰间抽出长剑,颜焉在他们面前不便取下自己的翩若,只是空手站在那里,摆出迎敌姿势。
陈远道先钢刀一挥攻上蒋瑟,蒋瑟一个转身避过攻势,左脚一带,长剑轻轻颤颤一招飞云扑月斜指陈远道胁下,陈远道回过钢刀,向长剑一砍,蒋瑟虎口一痛,只得收剑,又转过剑势向他腰间攻去,陈远道闪过。此时颜焉已经取出怀中金丝飘带,衫袖轻挥,飘带已是向陈远道肩头击去,陈远道钢刀上扬,飘带击中钢刀,陈远道竟往后退了一步,他惊异看向颜焉,眼里都是惊讶之色。
颜焉蒋瑟却不停手,一左一右向他夹击而去,陈远道大刀舞的极快,刀光舞成一层防护罩一般,蒋瑟与颜焉也是伤他丝毫不得,斗了片刻,陈远道毕竟年事已高,体力不及她们二人,大刀舞的渐缓,蒋瑟长剑直往所见无护之地刺去,几次之下,也刺中了陈远道的右腿,颜焉也击中了他左臂肘弯之处,陈远道着青蓝色衣衫,已是可见血迹斑斑。
蒋瑟刀风之下,左臂也被划伤了长长一道,当时两人还是丝毫不退,而陈远道却也没有呼喊叫人。两人一齐攻上,欲袭他胸口,忽然两人却都捂着各自胸口倒退几步,一齐叫道:“是谁?”
两人胸口皆被树叶打中,树叶力道控制的恰到好处,让二人后退却又不使二人受伤。
陈远道站定朗声道:“不知阁下何人,多谢相救。”
一人从一棵大树树梢轻轻一跃跳了下来,青色直裰,正是秦渊,颜焉蒋瑟二人看着他微有惊讶,还未问出。
秦渊先向陈远道拜了一拜道:“抱歉,不必言谢。”说了转身向颜焉蒋瑟二人道:“他是布刹国朝廷命官,你们不能这样暗杀。”
蒋瑟道:“他不死,这安州只会死更多的无辜百姓,难道那些百姓就该死吗?布刹国如今气数已尽,他这样做除了死去更多无辜百姓有什么用?”
秦渊低头道:“蒋捕头,你是朝廷中人,且不论陈远道功过无从相评,纵然他有错,你没有命令也不能私杀他。蒋捕头、颜焉,你们先走,这里的事情我来办。安州的无辜百姓我是不会看着他们无辜被人杀来食用的。”说完又朗声道:“陈将军,您好自想想吧,破晓时分,我们城中杨公祠见。”
颜焉蒋瑟都是第一次见他功夫,他竟是能飞花摘叶为武器,二人听他语气诚恳,两人又打不过他,都没有言语。只是颜焉对着秦渊点点头,一双清泓眸子里既有赞叹又有拜托之意。
秦渊其实一开始便跟在二人身后,只是他武功高于二人太多,颜蒋二人都没有察觉,他听到二人一声一声斥责陈远道,蒋瑟言语其实在他意料之中,只是颜焉一番话虽然之前便讲过类似,这次听她一脸凛然不惧之色向以情以理劝解陈远道,心中惊讶于颜焉小姑娘如此与众不同。
他在一旁暗中看她们二人与陈远道,看到两人欲取陈远道性命时方才出手。说完一手拉住蒋瑟臂膊,一手拉住颜焉臂膊,又运轻功纵出,一跃便是数丈有余。陈远道看着三人纵出,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三人向着安源山方向行去,到得山野之中时方停下脚步,秦渊极为轻松,丝毫不见疲累,颜焉蒋瑟还微微有些喘气。颜焉的轻功虽然不差,但是既然为妖,自然是在飞行御风之术上修炼的多些,这般疾奔下来,有些喘气。
秦渊微微有些歉意道:“我跑的有些快了。这件事情,你们不要再管了,我会处理好的。你们现在赶快回到客栈,我们客栈再见。”
颜焉问道:“你打算怎样做?”
秦渊看向林中月影道:“天下苍生何辜,这件事情我本来不会坐视不管,只是没想到你二人比我还要心急,还要直接了当。”说着微微笑了一笑,又接着道:“我杀了他。”
蒋瑟颜焉听他说话大为惊异,秦渊平日为人行事气如春风,没想到这样直接说出杀了陈远道。
秦渊又说道:“你们先回客栈吧,我明日一早会到客栈寻你们的。”
说罢左足一点,便转身又向安州行去。颜焉蒋瑟两人对看一眼,蒋瑟一副疑惑思考模样,而颜焉却是一副惊讶之色。颜焉正要说话,却见蒋瑟眉心一皱,摇了摇头。颜焉忙问道:“怎么了?”
蒋瑟道:“秦三侠刚刚明明救了陈远道,为何刚刚又说去杀他。”
颜焉想到之前秦渊说的句话,心中微微一动,思虑一会儿便莞尔一笑道:“秦渊曾和我说过陈远道虽然诛杀百姓,可是在很多人眼里却是一个忠心不二的好臣子,那写史书的人往往就是这些个书生,杀他的人必然会遗臭万年。蒋姐姐你是朝廷中人,而你去杀陈远道,这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你可是在这两国之中都没有好名声了的。秦渊他功夫比我们高,自是有办法的。你不必多想,我们在客栈静候佳音就是了。”
蒋瑟点点头道:“我是没有想到这一层,颜妹妹你真是聪慧。”
说罢,两人也跃起身又向太平店方向返回。
颜焉心中想到之前秦渊展示的武功,还是有些微微骇然,他也不过十八九岁年纪,只是一个修道的人类而已,怎么会功夫如此之高,难道是师父常说的下世历劫的神仙们的肉身吗?他的血还能解百毒,又能吸引妖怪,真是不简单。不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以他的武功修行若是发现自己是妖怪,那一定是手到擒来,不过他既然喜欢荼蘼花,不知道会不会对我网开一面,嘻,怎么可能,我到底是个妖怪。想到这里,开口向蒋瑟问道:“蒋姐姐,那个圆明观在乐国名气很大吗?”
蒋瑟颔首道:“自然,圆明观的观主便是我乐国的国师,有六位嫡传弟子,那位秦渊是其中名气最大,最得观主喜欢的一位,他无父无母,自幼被观主收留在观中,据说观主曾说他是千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他在乐国便如传奇一般,天才之资,仙人之姿。东京曾有为诗人给他作了首诗,可惜我不喜欢这些文墨,并不在意,不然我就可以背给你听听了。”
颜焉道:“他是没有父母的孤儿吗?”
蒋瑟道:“是的,他的身世坊间曾有许多版本,可是究竟怎样谁也不知,圆明观的事情向来大家只有猜测,那其中的事情也只有他们观中之人才清楚了。而观中之人也是极为神秘,所以这些事情都只有传说。”
颜焉继续问道:“那他们圆明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