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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千叶一揖道:“蒋捕头好。”
蒋瑟只是嗯了一声并不多言,来回走了两趟后又站到正前方,道:“是谁今早到了班主容廷房间看到容廷尸体的?”
一个中年男子走出人群道:“是我。”
蒋瑟又问道:“那可也是你去报的官?”
“是的。”那中年男子继续答道。
“那你报官之前可否告知相府之人?”
那中年男子抬手抹了抹额头的汗珠,似乎是有些紧张,答道:“我当时看到容班主的尸体很是害怕,便急匆匆去报官了,没有告知相府中的人。”
“那你出府,相府中的人并不问你吗?”
“我们戏班住在最外的院子,出府是从府中一处小门,离相府中人所住的地方还隔了一个小池塘,戏班里平时有人出门并无人管。”
“你为什么去找班主?”
“因为今日便要离开相府,我本是要找班主商量这一趟相府唱戏,酬金在班中如何分配的。可是敲门后却看到容班主浑身鲜血躺在血泊里我吓了一大跳便叫了起来,又赶快去报官了。”
“你在戏班里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是你去找容廷商量?”
“我在戏班里是管采购的,这趟相府因为赏金比较多,所以我就想和班主商量商量能不能给兄弟姐妹们多分点。”
“容廷一向给你们的不多吗?”
那中年男子道:“这,这。容班主对我们比较严格。”
蒋瑟又问:“嗯,那风副班主在容风戏班多是管些什么呢?”
风千叶听他问到自己,答道:“我在戏班。”蒋瑟并不待他回答完只是说道:“我还在问他话,还请风副班主先等一会儿,稍后我自会问你。”
风千叶虽见蒋瑟对自己甚是无礼,但是并不气恼,神色间仍是泰然。颜焉仔细看向风千叶,却是觉得这人真是做戏子可惜了,浑身的态度气质,真是容貌俊秀光风霁月。
“风副班主并不多管戏班中的事情。”那中年男子又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答道。
“嗯。”蒋瑟并不评价,只是又嗯了一声。
其实在那中年男子报官之后,东京官府便来过相府一次,但是看过尸体又问过口供之后,凶手于门窗紧闭下杀人逃走,自感不能破案,便将案子又报到了六扇门。六扇门长官看了口供和案子内容,却是觉得相府之事得多加注意,便吧、派了蒋瑟来负责这件案子。
而实际上蒋瑟却是心中并不情愿,她自小便不喜欢听戏,而且听奶妈说过当年母亲难产而亡便是因为临产之际父亲和一位戏子纠缠不清,母亲一气之下早产,生产之时凶险之极,拼死生下她之后便力绝而亡。老来得女却是失去妻子,父亲心中歉疚终生不再娶,只是将她做儿子一样养育。蒋瑟对戏子一向甚是反感,所以这关于戏班的案子她是实在不愿意管,那刘侍郎最是溜须拍马,让她去查这件案子,她对着那副面貌不愿争辩转身就出衙门而去。
第53章 翠华堂上()
翠华堂外蝉鸣虫叫,夏日渐高,堂中各人情态各不相同,有人泰然自若,有人频频擦汗。
蒋瑟问完那中年男子便沉默半晌,方才转向风千叶又问道:“风副班主在戏班中为何不管事情呢?”
风千叶微微一笑道:“我心力有限,对于戏班中的事情并不想多管。我只是喜爱唱戏,所以出资了容风戏班,这个副班主只不过是挂名而已。”
“容廷的死你是开心还是难过?”
“我有何开心的,自然是有些难过。当初容东戏班将垮之时,我出资进入容东戏班,他将容东戏班改名为容风戏班,想来也是有三年了。”
蒋瑟看了眼他,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之色,继续问道:“那风副班主唱的是什么角色呢?”
“我唱小生。”
“唱的如何?”
“一般。”
“据我了解你原是江南富商之子,因容风戏班之事与家族决裂,现在是一名戏子,为何如此呢?”蒋瑟说到戏子之时眼中流过鄙夷之色。口中语气也略带不屑,堂中众人听到蒋瑟说到戏子,都齐齐抬头看了眼蒋瑟,脸上有些不忿之色,但是似乎也是习以为常,又转为正常看着风千叶,看他如何回答。
风千叶却是对蒋瑟的鄙夷,不屑丝毫不无反应,之色淡淡一笑道:“钱财身外之物,我自己喜欢戏文而已,想要多多学习罢了,不过个人爱好。”
“你的爱好倒是很特别,还要进戏班多学学,做戏子,哼。”蒋瑟又说道。
颜焉看了眼蒋瑟,蒋瑟一向并不激动,为人和善,此时却是咄咄逼人,且对于戏子如此不屑,真是不像她一般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在颜焉看来,世上本无贵贱之分,面前站得是戏子还是仆从,还是皇帝,还是王爷,对她来说都并没有区别,对于蒋瑟此时的说话她很是不喜欢,但是也不便出言制止,只是和善看向那些戏子们。
风千叶对于蒋瑟如此依然是丝毫不在意,只是微笑。
蒋瑟看着他道:“容廷平日里的生活习惯你可知道?”
风千叶摇头道:“我不知道。”
“那谁知道?”
一个妇人站出来,脸上泪痕犹在,道:“我知道。”
蒋瑟问道:“你是容廷什么人?”
那妇人又流下两行眼泪,泣然道:“我是他内人。”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蒋瑟喝道,她本就不爱看人流泪,此时看到眼前一个戏子流泪,更是不喜,心中厌恶之感急增。
那女子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道:“是。我是他内人,平日里便是我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只是昨晚我去了我爹娘家中,我娘最近生病了,昨日去看她,昨夜歇在了娘家。不想今天一早起来却是得了这个噩耗。”说到这里抽噎了一声,看到蒋瑟冷冰冰的面容,却又压了下去。
“他平日里什么时候歇息?”
“他平日里歇的早,不到亥时一般就睡了。昨日想来也是。”
“那他平日里是开窗睡觉还是关窗睡觉,如今夏日睡觉时候该是开窗的吧。”
那妇人又擦了下脸上眼泪,道:“他喜欢关着窗睡觉,一般都是门窗紧闭睡觉,为这个睡觉不舒服,我和他吵过不少次,如今,唉。”说到这里,眼睛中又一湿,蒋瑟看到她又在流泪,脸上仍是冷冰冰,冷然道:“他平日里和哪些人有过节?”
“他,他,他没和谁有过节。”
“有什么吞吞吐吐的,直接说,你若是想我查出你丈夫是被谁所杀,就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妇人道:“他就是今年迷上了赌博,似乎是欠了不少钱,所以对戏班里的人都有些克扣,发到大家手中的钱没有以前多了,这个大家都有不少不满,但是也都没有多说什么,兄弟姐妹们想来不会因为这个杀了他的。”说到这里,她看了看周围的人。
“他欠了谁的钱?”
“这个我不知道?”
“那你可知道他一向到哪里赌钱?”
“这个我也不知道。”
一个少年站出来道:“我知道,容班主有次忙,让我帮他送钱到一个钱庄。”
蒋瑟问道:“是什么钱庄?”
“禄财钱庄。”
“那钱庄可有对你凶恶?”
“没有,很有礼。”
蒋瑟转向妇人道:“你可知道你丈夫欠了多少钱?”
那妇人摇头道:“她总说这些不要我管,都不和我说,我劝过他许多次,他都不听,定是那钱庄的人见他还不上钱,害死了他。”
蒋瑟厉声道:“不要妄加揣测,这个我们自然会查明真相,你只需要如实回答就可以了。”
妇人点头称是。
“你可见过有人向他要债?”
“这还没有,因为他这些时日都是接的戏活多,多收了许多酬金,给大家的,又,又”说着看了看众人,接着道:“又不多,所以,每月上都会送出去不少钱,只是他每月都去赌博不少次,又不告诉我输赢怎样,所以我也并不知道他到底是欠了多少钱。”
“好。”
蒋瑟转向堂下众人道:“你们对于容廷克扣你们的酬金,可有多少不满?”
众人都是沉默,并不答话。
蒋瑟又高声说道:“你们说是不说,若是不说,那么都是凶手!”最后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
风千叶上前一步说道:“还请蒋捕头不要如此,众位兄弟姐妹我是知道的,大家虽有些不满,但是相处一场,并不会因为这个而去杀了班主的。大家都不是如此狠心之人,”
蒋瑟冷哼了一声道:“你也是有凶手嫌疑的。”
风千叶看了她一眼道:“我风千叶问心无愧。”
蒋瑟冷然道:“没有查到真相,谁都可以说这句话。”
“你。”风千叶说了一个字又忍下后面,后退一步不再说话。
蒋瑟继续向那妇人问道:“你母亲生病多久了?”
“已经有半个月了。”
“那你为何昨日才去看?”
“之前一直在外地唱戏,我是唱的青衣。这次回到东京,一直在相府,并未有空去,而且我娘这病也并不严重,所以拖到了昨日才去看她。”
“那你昨日为何没有回来?”
“因为一件事情耽搁了,后来看天色不早了,便歇在了娘家。”
蒋瑟眉头一皱问道:“什么事耽搁了你?”
“我弟弟昨天下午上山摔断了腿。”
“哦?为何摔断?”
“他上山砍柴时候不小心失足摔倒,摔断了腿。”
“那你弟弟现在在何处?”
“他在家中养伤。”
“嗯。”蒋瑟一脸若有所思。
又转向风千叶问道:“你昨晚在做什么?”
风千叶答道:“我昨晚在东京城中的风湖赏荷。”
她看着堂中众人,默然不语。
堂中众人也并不言语,良久之后。
王管家上前一步问道:“蒋捕头,您问完没有?相爷请您去书房说些事情,不知现在可否?”
蒋瑟点头道:“好,我们这便去吧。”脸上并无奉承之色,仍是冷冷然。
第54章 寻找线索()
蒋瑟随着王管家出门,颜焉跟在她身后,却在门外时,王管家扭头向蒋瑟一脸歉意道:“蒋捕头,相爷请您一人去。”
蒋瑟扭头向颜焉低声道:“你先在这里等我,我等会儿来找你。”
“嗯。”
“姑娘可到翠华堂中坐下歇息。”王管家向颜焉笑着说道,一脸客气。“
“好的。”颜焉又转身走进翠华堂中,而蒋瑟随着王管家向相府内府而去。
蒋瑟进翠华堂时,其中众人正要离开,见颜焉进来,都让开门让她先进,颜焉向他们微微一笑,仔细看两眼那副班主风千叶,只见他气质萧疏洒脱,看起来却是名士风范。风千叶扫了她一眼并不在意,直直出门而去。
颜焉坐在椅上,端起桌上的茶盏一口将其中茶水喝干,品茶最忌牛饮,但是颜焉从早到现在未喝过一口水,此时已是口渴了。
她坐在堂中,穿堂风过,清凉怡人,丝毫没有夏日的炎热之感。心里想着,这办案子确实有趣,杀人凶手是谁呢,钱庄欠钱,蒋瑟一定会去调查,那容班主死前死后门窗皆是紧闭,而且门栓,窗栓都在屋内,凶手进去杀了人又出来了,门窗却依旧是紧闭,有趣,屋内不知道蒋瑟有没有检查有什么密道,她定是不会大意的,若真是无密道而做了这案子,真是不简单。
颜焉站起身来,走到翠华堂正中,抬眼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副中堂,画着的是一处庭院花果累累,笔意潇洒,意境洒脱。
她看了半晌画又转身回到椅子上坐好,不到片刻后便见蒋瑟回来,颜焉站起来迎上去,蒋瑟走到她身边道:“走吧。”
王管家一直送到早上进门之处,蒋瑟和颜焉跃上马仍是共乘一骑,“驾。”蒋瑟一夹马肚,那马奔出。
“无趣吧?”蒋瑟问道。
“有趣啊,只是不知道凶手怎样杀的人,凶手又是谁?”颜焉笑道。
“现在还不知道,过些时候自然就查出来了。到时候一定告诉你。”蒋瑟道。
“我和你一起吧,我也没有什么事情。”
“你还真是爱凑热闹,这也不是什么大案子,你要玩就玩吧,不准捣乱啊。”蒋瑟语气中带着一丝笑意。
“当然不。接下来去哪里?”
“禄财钱庄。”蒋瑟一挥马鞭,快马疾行。
闪金字招牌在阳光下金光闪闪,蒋瑟下马进门,手中拿出一块腰牌,店中的掌柜忙迎上来道:“不知道官爷何事来此?”
“查案,你们谁是管事的?”
那掌柜两撮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