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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晏瞥了一眼旁边交谈的两人,不在意的走了下去。
从黎朵看到卫晏的那刻起,知道卫晏不是卫衍,即便是当初因为害怕而掩藏内心的卫颜歌,见到他时都有震动,但卫晏没有。
不过他肯定和卫衍有关系,因为那一双桃花眼是如此相似。
待到两人离开了千喜楼,黎琬琰才问:“阿哥,刚才何事发生?”
黎朵答说:“刚才出现的那位气质高贵,恐是世家出身,所以防了些。”
黎琬琰点头。
长安城征兵在西北角设了个临时点,因为北方战事吃急,大多都是看了路引,证明了身份,便是登记上。
长安是贵人聚集之地,又因为北疆战事危险莫测,能招募上的都是急缺银钱的穷苦人家。
当看到黎朵和黎琬琰两个瘦瘦小小、穿着也算不错的人,登记的武吏都愣了愣说:“你们这瘦胳膊瘦腿的,恐怕连路上的艰辛都熬不过。这次因为紧急,可是要穿过函谷和崤山,走过卡嗒盆地,历经一月,才能达到小阴山。”
黎琬琰抱拳道:“少年自有少年狂,宁死战场,不堕温柔乡。”
武吏听了这志气不小的话,忍不住一笑,倒也不是嘲讽,只是觉得个瘦小的男孩,有这样的抱负,着实让他惊了。眼中带了些暖意说:“路引给我看看。”
武吏拿过路引一看:“都是北方人啊,难怪有这样的血『性』。只是太瘦弱了。好了,李石头,李小九,这是你们俩的银子。北上时间定在十日后,到时候来这里拿路引。”
古代的路引制作简陋,主要是上面的章难以仿制,黎朵用『药』粉模糊了住址,再用工笔涂改仿旧,根本看不出差别。
在长安的十日内,临近着三月七日的桃花节,这原本是迎春踏春的节日,在多朝的发展演变下,已然成了青年男女之间赠花以表心意的契机。
尤其是秋闱将近,凡是有些势力的各地学子都来了长安,一方面是安心求学,另一方面是以求在茶馆赋诗闲聊时,被世家高官看上才学,能入了世家的眼。
且不说有朝一日入朝为官方便些,更有可能被许为乘龙快婿,就算是庶女,也是个极好攀入贵族阶级的好时机。
所以今年的桃花节格外热闹。
但对于黎琬琰来说,越是热闹越是让她回想起曾经与家人相伴的桃花节。
她穿着母亲亲自选的红珊瑚『色』折裥裙,梳双髻,戴桃花坠,同着家里人泛舟游湖。
素手调皮的伸进水里,溅起水流逗着年仅三岁的弟弟,惹得他哇哇大叫,随后娘便过来了,抱怨着为何又逗着弟弟玩闹,爹则是坐在船内看着他们微笑。
明明是前一年发生的事,现在却像是刚刚过去一般,记得那么深刻,让黎琬琰痛不欲生。
一腔恨意充斥着内心,让她恨不得现在就知道凶手,然后将他扒皮抽骨,以祭家人的在天之灵。
黎朵从楼下回来,看到黎琬琰托腮看着窗外,那眼神中的恨意和痛意,让黎朵的心微微揪了下。他上前,覆手遮住了黎琬琰的眼睛,轻声念着黎琬琰的名字,让她心里好受些。
眼皮感受到了人的温度,黎琬琰深呼了好几口气,把刚才的郁愤之情压到了心底,缓缓嘶哑道:“阿哥,我没事,别担心。”
黎朵松开了手,坐在黎琬琰对面,『露』出个温柔的笑容说:“琬琬,别怕,阿哥始终都会在你身边。你且不能被仇恨遮住眼、蒙住心,大伯父大伯母也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
“我晓得。”黎琬琰也笑了笑说:“我黎琬琰一定会用光明正大的方法将恶人绳之以法,而且也会好好活下去。”
“这才是我们黎家的黎十姑娘嘛。”黎朵打趣了一句,随后道:“此次去往北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这是在长安内的最后一次桃花节,阿哥常年在兰溪寺,未曾看过这么热闹的时节,琬琬不如了阿哥一个愿望,带着我下去游览一番。”
黎琬琰点点头,笑的应了下来。虽说一开始看了热闹都是心酸,但是人总要活下去,她也不能称了恶人的心,就一蹶不振下去。
同时她也知道这是黎朵让自己散散心的意思,此去北疆之后,向来就是刀光血影不断的旅途,再也无穿红裙拂水逗乐的机会。
长安的热闹比起兰溪县盛之又盛,才刚刚是过了中午,还未到夜晚互赠桃花的最热闹时点,这路上的摊点便琳琅满目的摆了起来,尤其是渭水上已经遍布游舫。
世家的公子策马而过,在城外玩起了曲水流觞,贵女们有举办聚会,也有同着去桃花林玩乐。
即便是黎朵和黎琬琰现在坐的茶馆,都是士子朗声谈论天下事的声音,其中不乏慷慨激昂者。
晋国对言论管辖极松,对于有才气的文人也颇为尊重,只要你没有指着皇帝带的鼻子辱骂着皇帝的祖宗,但凡是批论朝政都可。
黎琬琰喝着茶,满脸郁『色』的听着士子们的言论。
这其中吵得最凶的有两方,一方骂着当今圣上暴戾恣睢、沉『迷』犬马声『色』、不堪重用,要不是有着摄政王,这晋国朝政还不知得如何败落。一方骂着摄政王把持朝政,结党营私,把圣上视为傀儡,实则大不敬。
其实这两方的站队,实质上是给朝堂上站队的世家一个表示,若是有着相同的意思,可收入为门生。
黎琬琰被吵得头疼,拉了拉黎朵的衣袖道:“还是出去走走吧,这里吵得让人心烦。”
本来这一句说的极轻,奈何这茶馆内的士子各个都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激进分子,邻座听到黎琬琰这句拍桌而起,喝骂着黎琬琰不知所谓,不懂国事。
这一声喝骂,让那两方吵得累的士子歇了下来,喝喝茶等看着无知小民被教训。
第55章()
“我的确不懂国事; 也不曾想过你们所谓的争权夺利。”黎琬琰站起来; 直视着辱骂她的士子; 冷静道:“但请问你们懂圣上与摄政王吗?有曾见过他们吗?有曾真的听过他们的一两句言论吗?你们至今所有的吵论,不过是舐皮论骨。且还是士子,未曾真正进入朝堂,争吵至今; 不过实质是为了选择更好的阵营; 真的不堪入耳。”
刚才骂黎琬琰的文人脸上一热; 随即反击道:“我等虽没见过圣上与摄政王,但从他们颁布的政令来论。”
黎琬琰冷笑道:“现世家林立; 政令不知掺了多少人的意见。且论政令,现外有胡族对我中原虎视眈眈,几度欲以入侵,若铁骑踏进中原,将会发生何事,想必各位都清楚。内有江南水患预渐; 低洼处田地被淹; 春日堤坝便有应承不了的迹象; 若是到了夏日暴雨突发; 请问该如何处理。”
“这!”文人还在强撑说道:“北疆战『乱』; 我们乃是文人,谈论的当然是天下国事与朝堂; 难不成还要我们去参军北上、或是在这种好时节也要时刻念叨着北疆军。江南水患加固堤坝、每日派人巡视; 做好疏离的准备。”
黎琬琰猛地拍桌; 喝声:“与我们无关?!难道北疆不是我大晋国土,北疆战士不是我大晋儿郎,胡族入侵不是天下国事,那什么算是天下国事,你们所谓的争权夺利就是天下国事吗?
身为士子不曾想过百姓所需,只念着朝堂上的功名利禄,你可知我们现在所能骂着天、骂着地,悠悠闲闲过着桃花节,是北疆猎猎西风下的战士们给我们带来的片刻安宁。
江南水患也只堪堪评论个加固堤坝,我且不说是你单人的想法,我说的是你们这些人!”黎琬琰指着茶馆内的一个个士子,铿锵有力道:“你们皆是读尽天下书,若是把刚才那份热情论在了江南水患,还不能论出个详尽的方法吗?”
现整个茶馆只剩下黎琬琰一人在论道,刚才还争得面红耳赤的士子都沉默不语。
黎琬琰:“当你们入朝为官,自然是能评价圣上与摄政王,更能施展自己的抱负,而不是现在就攀附上某位高官,随即金榜题名后潇洒一生。
官从来都不是炫耀,而是你们要背负一生的责任,是对天下百姓的责任!”
在里面一直坐了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听完黎琬琰最后的一句,啪啪啪的鼓起掌来,随即站了起来,走向黎琬琰,颇为欣赏的望着黎琬琰问:“那请问公子对北疆战事有何看法,现朝堂有主战和主和,公子倾向哪种?”
不仅是黎琬琰看向了这个男人,黎朵也看向了这个男人,皮肤黝黑、浓眉大眼,眉宇间透着煞气,高高大大的如同两个黎琬琰站在那里,明显不是长安人,是北疆而来的将士。
黎琬琰丝毫不怯,只道一字:“战!”
这个字取悦了这个男人,他的表情更加柔和,虽然和这种粗壮的北疆汉子气质不符,但应该是他做出最温和的表情了。
北疆汉子问:“为何?”
黎琬琰伸着手指道:“第一点:现春日胡族就敢来侵犯我国边境,若是主和,等着夏日草长马肥,让他们继续休养生息,秋末冬日是我军最为不善的时节,而对于常年在塞外的胡族来说,是个突袭我军的好时节。
主和打击完我军士气后,若是胡族守信,不出一年时间,等到下年冬日未到,就是两国交战的开端。若是不守信,今年冬日便是开战之际。
他们虎视眈眈已久,有了进攻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一旦胡族铁骑踏入中原,中原百姓永无安宁之日,更有甚者逃亡流离,不可归家。”
说道归家,黎琬琰声音明显颤了颤,但深吸口气,继续冷静道:“第二点,和的结果莫不是胡族对我晋国俯首称臣,但我晋国必须付出大量的金银送给胡族,甚至是拿女郎出嫁作为交换的利益。
想现在晋国内患未平,还要从国库付出大量金银送给胡族,助长敌人气焰,加重本国赋税,让百姓苦不堪言。主和队完全是拿我晋国儿郎的鲜血、百姓的金银和女郎的远嫁当做玩笑。”
北疆汉子满意的点点头,笑的拍了拍黎琬琰的肩膀。不知轻重的力道,让黎琬琰一咬唇,溢出哼声。
黎朵这会儿站起来,立马把黎琬琰拉了过来说道:“北疆将士向来勇猛,我阿弟可受不住你们的热情。”
北疆汉子被逗笑,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我刚来这长安,见着都是靡靡之气,没想到你阿弟的想法居然和我们大将军的想法相同,着实高兴,一下没控制住手上的力道。”
北疆汉子说到大将军,茶馆内的士子莫不是都倒吸了口气,这位大将军就是指武安侯世子秦晋渊。
没想到这位北疆汉子居然还见过秦晋渊。士子多文,但不代表他们不敬佩秦晋渊,抛弃了世家的辉煌,一人赴战场,着实是个英雄。
北疆汉子此刻朝着黎琬琰拱拱手问:“请问公子何名?也是秋闱士子?我乃是将军手下的幢主郑阚,负责此次的新军。”
听闻是幢主,黎朵和黎琬琰对视一眼。晋军编制,队以下仍为传统的什伍之制,队约有200人上下,设“队主”;若干队合为幢,设“幢主”。
此人至少掌管过六百人,在北疆可论为突袭军。
黎琬琰立马严肃拱手回礼道:“我名为李石头,这是我阿哥李小九,我们正是将军您带的新军。”
“哈?”不仅是郑阚愣了,其他人纷纷也惊呼了一声。
这两人虽是北方人,但身形就比他们来的矮小,而且看上去才是十六七岁的模样,连个刀剑都拿不起来的孱弱样,怎能会是新军。
郑阚回神问:“石头小哥,你年纪如何?还有你阿哥?”
黎琬琰答道:“我十六,我阿哥十九。”
郑阚笑了声说:“你们年纪尚小,此次新军编制可不是你们想象中的简单,依石头小哥的才能,为何不去秋闱考试。”
“文人拿得起纸笔,亦能拿得起刀剑斧钺。更可况战场上并不都是蛮力强干,我亦可谋虑行军之道,而我阿哥善医术,绝不是你们所想中的一腔热血鲁莽之人。”
郑阚明显是被黎琬琰的话惊艳了,连说了好几声好字,要邀着这两个新军蛋子去喝酒,却被黎朵婉拒,说着将离家,想再看看长安美景。
他们已然是出尽风头,受人瞩目,不可在未去北疆之前,就被旁人盯住。
“谁人不念家呢,谁人不想要安宁的过着日子呢。”黎琬琰淡淡说:“但没了那猎猎西风下的将士,何来安宁的生活,总要有人站出来抵住黑暗。”
郑阚原本还因拒绝说念家有些怪异之感,听了黎琬琰一番话后,也是感叹一声,他也是念着家中的亲人,才去战场上啊。
北疆战『乱』,没了他们这些汉子参军,如何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