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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莫烟摇了摇林清嘉的臂膀,“你说说话。”
“话你都说尽了,我还能说什么?”林清嘉的声音沙哑。
“这事已经成了定局,小姐还是早早想开,替自己谋划才好。”莫烟最后说道。
没过几天,卫婳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也不怕坚硬的水磨石的坏了她的膝盖,双目含泪,声音里也带着哭腔,“三姐姐,求你可怜可怜我,救我一命。”
“我没名没分的。”林清嘉看着地面上跪着的卫婳,说道,“你应当去求世子妃。”
“世子妃说了,只要你点头,我就可以入王府,我已经被世子爷破了身子,就当三姐姐可怜可怜我。”卫婳不住地对着林清嘉磕头。
莫烟对着林清嘉小声说道:“小姐,我有话要说。”
林清嘉到了后堂里,莫烟说得是林清嘉万万不能心软,无论如何都不能点头让卫婳入王府。
“呼”
猛地从梦中醒来,林清嘉抚着胸口,想到了莫烟最后说的话,她轻轻笑了,原来那时候莫烟就已经露出了端倪,想着拦住卫婳入府。
“小姐。”绿衣点着烛火,披着外裳,“喝点水罢。”
小口小口喝着水,润着嗓子,林清嘉的心跳渐缓,“你早些睡罢,我没事。”
“小姐是不是又魇着了?”绿衣小声问道。
“没有。”林清嘉心平气和,前世与今生她分得清楚,“你早些休息,我这就继续睡得。”见着绿衣还想要说话,林清嘉就说道,“表妹也住在这里,别惊动了表妹。”
绿衣想到卫婳,点了点头,最后压低声音说道,“小姐有事吩咐我就是。”
求画()
“在府里头还住的习惯吗?”微微晃荡的马车之中,林老夫人同林清嘉说道。
林清嘉笑道,“府里头上上下下都很好,来姑苏前,常有起夜,如今睡得是一夜到天明。”就算是那一日难得梦到了魏邵和与卫婳等人,她也很快再次沉沉睡去。
林老夫人看着林清嘉,刚来的时候用了些脂粉,此时不施脂粉,只用眉笔勾勒柳叶眉,面色如玉,气质温婉。看着确实比刚开的时候好上一些。
林清嘉得了周氏与林鹤两人的长处,生的最巧妙就是眉心红痣,若是偏一点,或者是生到旁的地方,都少了如今的秀美与灵气。
“难为你不去柳府赏花,反而陪着我这个老太太去礼佛。”林老夫人拍了拍林清嘉的手背。
“我也想凝听慧然大师的佛音。今个儿是佛诞日,因这一点红痣,我与佛有缘,缘该来礼佛的。”林清嘉轻笑了笑,“比起在府里头看花,我还是更喜欢在外踏青,下次二姐姐带我出去踏青就是。”
距离那一日画社集会已经有七八日,卫婳也终于不再低低咳嗽,身子已经全好了。此时林府收到了柳大人府邸的帖子,邀请四位小娘子并两位公子参加柳府的春日宴。林清嘉脑中浮现了魏邵和的身影,正好这一日撞上了佛诞日,不去柳府,反而与林老夫人一起入山礼佛。
“你和璇儿两人关系倒好,也不嫌她闹腾。”
林清嘉笑了笑,“二姐姐这样是恰到好处,我娘若是知道我和二姐姐交好,只怕要念一声阿弥陀佛了,她总觉得我太静了,庄子周遭也没什么适龄的女子与我交好。”林清嘉说完了之后,就发觉自己话里的不妥。
果然,林老夫人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歉意,握住了林清嘉的手,斩钉截铁说道,“这次之后就留在府里头,我修书一封,同你母亲说。”
林清嘉笑了笑,“那我娘只怕要悄悄哭一场了,她可舍不得我。”心中隐隐觉得有些奇怪,老夫人的意思是母亲还在别院,自己留在姑苏城里?
林老夫人摸了摸林清嘉的脸,“你也大了。”林老夫人的声音温和,“早晚也是要嫁人了的,你母亲总是要习惯的。”
“我若是离得太久,母亲都不疼我了。”林清嘉笑道,“前些日子母亲给我寄信,意思是我及笄礼,她也不要来了。”
林老夫人显然没有想到周氏会不来林清嘉的及笄礼,一怔后摇摇头,“你母亲会来的,只是心里头有些别扭。”
“当年也不是她的错。”林清嘉仰头看着林老夫人,“祖母好生劝说才是。”
林老夫人深深看了林清嘉一眼,“不是当年的事。”
“那是”林清嘉想要深问,就听到马车外扬声说道:“老夫人、三小姐,已经到了。”
“我们下车。”林老夫人拉着林清嘉的手。
林老夫人一副明显不愿多谈的模样,加上错过了最好的询问时机,林清嘉只得放下心中的疑惑。
下了马车,就到了西郊外的云隐寺,这寺庙是姑苏最大的寺庙,台阶是寺里的武僧从山下扛着石板铺就而成,每日里的功课就是挑水清理石板,看得出这石阶历经了时光的侵袭,却丝毫不生杂草。
夹道栽种的是郁郁苍苍的松柏,不知道生了多久,枝干粗壮,一人抱不住。浓密的枝叶遮天蔽日,偶尔新生的嫩绿枝条流泻细碎的光华,光斑被风吹得晃动出不一般的静谧。
一行人慢慢走上了山顶,跨过了巍峨山门,入眼就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萦绕在鼻尖不散的是佛香,袅袅烟气盘旋上升含着的是世间诸人的景愿。
选择在佛诞日来礼佛的人不少,林清嘉跟着老夫人先是到了大雄宝殿叩首。跪坐莲花垫上,双手合十深深跪拜,有幸重生实为苍天垂怜。
林清嘉的模样让老夫人不敢带她去听禅,她本就有些佛缘,若是礼佛移心转性了如何是好。
“去后院看看罢。”林老夫人对着林清嘉说道,“后山有一大片竹林,景致堪称一绝。”
林清嘉来礼佛纯然是因为不想去柳府,这会儿不能跟着老夫人去听禅也不失望,应下带着丫鬟去后山转一转。
林清嘉点头应下之后就带着绿衣与飞云绕过了重重的殿,到了后山来。
还未跨过角门就听到了竹枝被风吹动哗啦啦的声响,等到跨过了角门,入眼的翠绿,绿的让人心痒。
“也不知道有没有笋子。”绿衣说道。
林清嘉失笑,“见着了竹,就想到了吃?”
绿衣憨憨笑着,飞云也扬了扬唇,绿衣并不是个聪慧的丫鬟,若是在林府,只怕二等丫鬟都坐不上,不过难得的是她的力气很大,还有忠心耿耿,弥补了不大聪明这一缺憾。
“前面有小径,是通向哪儿?”绿衣问道。
“走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林清嘉说道。
飞云曾跟着老夫人来礼佛,云隐寺的后山虽说大,四处修筑的很是规整,没什么危险的地方,也没有去不得的禁地,“后面的景致也很好。”
竹林里,用青石板铺就出了一条小道,曲曲折折通向远方。
走在小径里,竹叶的清香气息压过了前厅里厚重的佛香味道,风吹的叶子哗啦啦作响,偶尔有竹叶被风吹的纷飞,打着璇儿就落下了。
“一年之中,画社总是会有一次集会定在这里。”飞云说道。
“这里的景致很好。”林清嘉说道,“来的多了,又怕扰了云隐寺的清净。”
再往前走,回首处只见得到地面上曲折的小路,看不到竹林的入口。往前细看,好似萦绕着淡淡的雾气,越往前走,越觉得那似有还无的雾气更厚重了些,仔细听,还听得到哗啦啦的水声。
再往前走上数十步,就从竹林之中走了出来,所有的景致豁然开朗。见着两山之间的飞流而下的山泉,跃入到一处清池之中,多余的水用从清池的缺口往下流去了。
难怪竹林间会有白雾,是因为这里有山泉了。
清池旁有一处青石红漆建成的小小六角亭,亭角斑驳了颜色,在清池与山泉之中,好似饱经沧桑的老者,带着通透与睿智立足此地。
六角亭里有两人正在对弈,其中一人穿着禅衣,其中一人束着玉冠,仪姿让林清嘉觉得有些眼熟。
林清嘉看过去的时候,正巧那人也看了过来。果然是熟悉的人,是忠恒侯府的世子,秦霆轩。
林清嘉想了想,就没有走过去,带着两个丫鬟往相反的方向,去看清池了。
接着山泉水的清池旁侧立了一个石碑,小纂的笔画勾勒蜷曲,写的是洗晴池。
水中有细若小指大小的游鱼,在澄澈的水中好似悬起,忽咻又飞快地游走。
蹲下身子,手指伸入到洗晴池之中,入手的冰凉。
“林姑娘。”
林清嘉听到了秦霆轩的声音,站起身子,飞云连忙拿出一方手帕让林清嘉擦手,“又见面了。”
“秦世子。”林清嘉对着他行礼,望向了他的身后,“对弈结束了?”
“是。”秦霆轩点点头,“没想到今个儿在云隐寺见到你。我记得柳府宴请宾客赏花。”
“也不缺我一个。”林清嘉笑了笑,“我是陪着祖母过来礼佛的。”
秦霆轩知道这场春日宴,这场柳府准备的春日宴只怕就是为林清嘉准备的,缺的只怕就是林清嘉了。柳平之又对魏邵和殷勤备至,魏邵和总是试图与林清嘉多说几句话,偏生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魏邵和最想要见到的人此时出现在云隐寺,想到了这里,秦霆轩不由得轻笑了笑,也不知道春日宴上是个什么情形。
“今日里是佛诞日。”秦霆轩说道,“你陪着老夫人礼佛,孝心可嘉。”
林清嘉笑道,“我也算是与佛有缘,就算是祖母不来,我也是要来的。”
秦霆轩笑了,“是了。”
林清嘉也笑了,两人皆是明白,就算不是佛诞日,林清嘉也会寻个由头,不去柳府。
收敛了笑意,秦霆轩说道,“我来寻姑娘,是有事相求。”
林清嘉一愣,“何事?”
“云隐寺的如法大师,做得一手好画。”秦霆轩反而说起了旁的话,“你可知道?”
“不知。”林清嘉摇摇头,等着秦霆轩的下文。
“我也是打听出来的,平日里如法大师不轻易见客,今日里是佛诞日,才出了禅室,我说明了来意,他反而邀我对弈。”秦霆轩笑了笑,“忽的姑娘就来了,如法大师就收了棋子,说明我所求之事应在姑娘身上。”
林清嘉的眼睛不由得瞪大了,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姑娘应当也猜到了。”秦霆轩对着林清嘉郑重行礼,“在下所求便是姑娘墨宝。”
补画()
“小姐,昨个儿的画我按照你的吩咐拿去了奇芳阁,我还没有开口,就直接提了价啊,开价是一百两,我按照小姐的吩咐,又提了五十两,掌柜的一口就应了下来。”
“我在外听人说,齐斋先生的画作最是难得。都推崇的紧。”
“小姐,掌柜的同我说,想要与你见一面,说是有贵人要求画。”
秦霆轩的话让林清嘉想到了前世,她在别院之后,有大把的时间,原本在绘画上有些天分,那些日子她把自己的压抑难过都融入到了画中,一开始是发泄,等到了后来心境渐渐开阔,画风也一扫先前的郁色,画意更上一重。
断断续续在奇芳阁寄卖了几幅画作,一开始的时候卖不出什么价格,不知道哪一日入了贵人的眼,她寄卖的画作忽的炙手可热了起来。卖出去的高价到了后来让她自己都有些生怯,加上听闻有人要找出齐斋先生是谁,她就放弃了把画寄卖之事。
她住在别院,世子妃不喜她,府里头上上下下却知道世子爷恋着她,任谁也不敢在吃喝诸多用度上亏待了她。林清嘉不缺银子,只因为作为长青世子的妾室身份尴尬,怕惹出了祸事,就停止了寄卖。
“林姑娘。”秦霆轩见着林清嘉默默不语,轻声唤着她。
“抱歉,我走神了。”林清嘉说道。
“不碍事。”秦霆轩轻咳一声,说道:“实不相瞒,上一次邀姑娘宣飞楼小坐,就是动了想见一见林姑娘绘画师傅的心思,想要求画。”想了想又说道,“说是求画,也不尽然,应当说是在原图上重做。”
如果要仿制一幅画,非大师不可做,若是要在原图上改动,可以说更是难上加难,林清嘉此时明了为何一开始的时候,秦霆轩要问她的师傅了。
“我从未做过。”林清嘉开口说道。
秦霆轩笑了笑,“如法大师若是说你帮得了我,这应当就应在你身上了。”
林清嘉奇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帮得上。”
秦霆轩诧异道:“你不知如法大师是谁?”
林清嘉摇了摇头,绿衣同样是迷茫的神情,反而是飞云流露出惊骇的神色出来。难道
秦霆轩笑了笑,开口说道:“曾为钦天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