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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安婉要与曾家和离的事,母亲已经同她说了,那一日急着把姑母带回来,一时找不到那人,没法子与他和离。但是和离的事已经成了定居,那个叫做曾子澄的好看的表弟,今后也要长住在府里。
“外头的人多口舌,怕你伤了你家姑母的心。”魏荀说道。
秦恬曦重重点头,“我定然维护姑母。”
魏荀笑了笑,“好了,你既然和人有约,便去听戏罢。我还有些事,要先走一步了。”
秦恬曦连忙说道:“我送您。”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的虚礼。”魏荀摇摇头,不让秦恬曦送他,“好了,快去罢。”
秦恬曦本想要送,但是权公公伸手阻拦,只得作罢。回了正厅,心中只觉得圣上有些奇怪,一时又不知道奇在何处。
梨园里邵君的声音婉转多情,秦恬曦却根本没有听下去。
一会儿看着二楼雅间的方向,想要看绿衣进入的那一间是不是开了门,一会儿又想着圣上不对在哪里。
等到想了一会儿才恍然觉得,今日里的圣上褪去了在宫里头的那点冷漠,格外的平易近人,好似她不是圣上表亲的侄女,而是嫡亲的侄女一般。
吱呀一声,二楼的雅间门终于开了。
女医()
林清嘉并不知道一楼大厅有人等她等得都没有去听邵君的曲子;她等到魏荀走后;慢悠悠给自己涂抹上了鹳子膏;然后打开了靠边的窗;听着玉簪记里的爱恨情仇。
小尼姑畏怯害羞;本不识人间滋味;被那勾得动了凡心。
最妙的一段是秋江离别伤情;没那么死伤忤逆的动荡,有的是幽微动荡的人心。
昆曲不同于京剧,梨园的京剧是最热闹的;唱到精彩处,众人喝彩,甚至还有呼哨声;等到谢幕的时候;有性子急的,直接丢掷了锦囊;里头装着的是赏银;扔到台上以做打赏。
听昆曲的人是克制的;就算是唱到了最妙之处;台下人听得如痴如醉;也克制自己叫好的欲望,憋得脸通红;双手握拳,好不惊动台上的旦角和小生。此时毕了;才有接二连三的唱喝声;唱着的是各家出的赏银,赏得大都是那位扮演小尼姑的邵君。
林清嘉隔着窗让小厮记下打赏的银钱,最后理了理衣裳,推门而出。
自上而下,走下了三五台阶,就见到了秦恬曦,林清嘉面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没有会在梨园里头遇上秦恬曦。
没有往魏荀身上去想,林清嘉只当是秦恬曦要与身边的那位姑娘上二楼的雅间。
见着林清嘉的大量神色,秦恬曦身边的那位姑娘浅笑着。
年岁看上去比秦恬曦要略大一些,穿着的是湛蓝色的衣裙,那颜色年轻的小姑娘不好压住,但这位姑娘的外笼着一件雨过天青色的纱罩衣,蓝色柔和下来,像是流动的海水,她气质清雅,与这一身便相合了。
梳着单螺,发间里隐隐可见一枝如意衔珍珠发簪,与耳珠上带着的珍珠耳铛相映生辉。脖颈挂着璎珞,容长脸杏眼温柔唇常含笑,观之可亲。
“郡主。”林清嘉见礼。
“林姐姐。”秦恬曦回礼,身侧的姑娘也身子微躯,行了万福礼。
“这位是周家姐姐。”秦恬曦说道,“上次我同你说过的。”
林清嘉应下秦恬曦画社的邀请,正是因为这位周家姑娘,此时对她微微一笑。
心中也有些奇怪,看秦恬曦的模样,不像是要与周宝如上二楼的雅间,倒像是拉着她一叙的模样。
有人从楼上下来,他们站在这里就挡住了他人的去路,周宝如开口说道:“不如我们边走边说?这邵君的戏也唱完了。”
“好。”秦恬曦毫不犹豫地说道。
林清嘉点点头,对着周宝如抿唇一笑。
周宝如回之一笑。
林清嘉在打量周宝如,周宝如又何尝没有打量林清嘉。
见到了林清嘉,惊讶于她生的平凡,心中的疑惑更是的翻腾,如果是一位貌美女子也罢了,生的这般模样,又是尚未及笄的女子,怎会与兴庆帝相约在梨园?
因为权公公的存在,加上秦恬曦的震惊,周宝如有把握刚刚梨园里出现的就是兴庆帝魏荀。
到了街上的行着,周宝如从秦恬曦的口中知道了林清嘉是从余杭而来,便多说京都的风土人情。
许多好吃的去处与热闹的所在,秦恬曦都是第一次听说,恨不得要寻纸与笔,把刚刚周宝如说得那些统统都记下来才好。
等到周宝如说完,意犹未尽地对林清嘉说道:“你瞧,周姐姐是不是就是我同你说得那般。”
相处时间不长,林清嘉能够感觉得到周宝如聪慧温柔,点点头应承了秦恬曦的话。
周宝如轻笑道:“说我什么?莫不是郡主偷偷说我的不好?”
“说周姐姐性情温柔,是女院里头一等一的人物。”秦恬曦笑道。
“羞煞我也。”周宝如含笑说道,“哪里当得起郡主如此的话。”话锋一转,“也到了晌午,不知道林姑娘有没有空,若是有空不如一块儿吃个饭,我做东。”
林清嘉不需要赶着回去,加上秦恬曦巴巴看着,应承了下来。
周宝如一口气说了那般的好去处,选了最近的松鹤楼,“这松鹤楼看上去只是平平,只怕郡主都没有去吃过,只是味道着实很好。”
“那我一定要尝一尝。”秦恬曦笑道。
到了松鹤楼的雅间里,斟茶倒水后,周宝如就起了梨园的事。说道:“林妹妹去的时候好,我和郡主去的迟了,就没有订到雅间。”
秦恬曦的呼吸一顿,周宝如的心中一顿,她瞧出了林清嘉也是聪明人,秦恬曦的这一顿,只怕让林清嘉意识到了什么。
林清嘉原本就奇怪为何秦恬曦会在楼下等着自己,毕竟算时辰,兴庆帝已经离开梨园约莫有一个时辰了,一开始没有往兴庆帝身上想。
此时秦恬曦的表现让林清嘉知道,这位曦郡主只怕根本没有听进去邵君的戏,心中想着自己与兴庆帝的交集。
林清嘉轻笑道:“也是凑巧订到位置,早先就定下了,听说这儿的戏唱得好。到了之后才知道是台柱的曲,当真是功力深厚。”
周宝如的心中一叹,知道从林清嘉的口中问不出什么了。
面上不显,与林清嘉说起了玉簪记。
林清嘉当真喜欢今个儿上邵君的唱腔,周宝如也是放了大半的心思在曲子上,加上她音律好擅舞乐,用林清嘉没有想到的方式来解说今日里的昆曲。
林清嘉听着频频点头,秦恬曦口中称赞周宝如的博才果真不假。
秦恬曦到了后来也听了些兴致,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没有认真去听邵君的戏,当真唱的有那般好?
先说的是玉簪记,等到而后又说起了女院,只因林清嘉有些好奇京都的女院,便多问了几句。
见着林清嘉感兴趣,就说了京都女院。
周宝如说得极细,这京都的女院教得是女学,只要能够过了入学的考试,交得起束脩银子,皆可入学。从八岁至十三,便如同男子的书院,同窗共读,这群女子也结识了好友。
女院的课业并不重,春日里踏青夏日里游湖,风气与其他城池相比跟为开放。
秦恬曦显然是怀念在女院的那些日子,就连周宝如的眸色也带着淡淡的怀念。
秦恬曦与周宝如就是在女院里头结识的。
说过了女院,又说到了周家的家世。
周家祖上是出过御医,如今的周宝如的父亲也是太医署的太医,京都里头的昌德堂就是周宝如祖上的产业。
秦恬曦笑道:“可惜周家不教女子行医,若不然周姐姐也怕是成了女大夫的。”
周宝如笑了笑,她可从未想过要学医。
女大夫的医术有限,总是抵不过男儿的。
心中这样想,口中说道:“这是祖上的规矩,也是没法的。”
林清嘉的心中微疑,母亲也是周家人,从未说过这条规矩。
秦恬曦忽然笑道:“嘉姐姐的娘亲也是行医的,是个女大夫,医术高明的很。我娘先还请了汪太医,他说林夫人的方子就很好,他就不必来看了。”
周宝如的目光之中流露出惊叹,看着林清嘉说道:“我虽说不学医,但是知道学医很清苦,林夫人真厉害。”
莫名地这眼神让林清嘉有些不舒服。
秦恬曦笑道:“我表弟的病,这会儿正麻烦林夫人呢。”
周宝如便道:“那定然是医术斐然。”
听到了这里,林清嘉忽然觉得为何先前心里头不舒服,周宝如的心中是瞧不起女大夫的,偏生口中说着佩服,正是让人心里头觉得矛盾。
周宝如听到了秦恬曦的评价,只怕才稍改了主意,比先前那话,就带了多一份的郑重了。
如果说一开始对周宝如还有些好印象,此时如同潮水退却,消散了不少。
“妹妹可会医术,要做女大夫吗?”周宝如问道。
林清嘉说道:“我实在是榆木疙瘩,听不出那些脉搏有什么不同的,只能够作罢。”
说到了这里,松鹤楼的菜品上得七七八八,且停了话不表,三人尝起美食。
周宝如力荐的菜大约是心里头有了期待,品尝的时候带着挑剔,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好吃,唯有最后一道海参小米粥食材用的好,炖的时候足够久,香软非凡。
四公主()
最好的是海参小米粥周宝如只吃了两口;雅间被人叩了门。
等到开了门发现是周家的下人寻来。额头上有着汗水;显然是一路小跑有些急了。
见到了周宝如;心中松了一口气;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
林清嘉看到了这一幕;对周宝如又高看了一眼;周宝如在周家的地位只怕比自己想象之中的还要高。
周宝如见着下人着急;用帕子蘸了蘸嘴角,对着两人说道:“我问问是个什么状况。”
秦恬曦放下勺子,“宝如姐姐自便就是。”
周宝如跟着家仆去了雅间里的耳房;林清嘉呷了一口茶,瞧着桌面上的菜。
松鼠鳜鱼的鱼腹吃了大半,杏仁豆腐做得嫩生生;用筷子夹不起来。用茉莉花腌制了杏仁压住了涩味;只余脆甜的芬芳。
初品味松鹤楼的菜只觉周宝如说得太过,此时静下心来;才觉食材处理的独到;最后的海参小米粥足见这家松鹤楼大厨的功力。
等了并没有多久;周宝如就回到了雅间里;她面色带着几分凝重;显然是要回去了。
“宝如姐姐若是有事,先回去就是。”秦恬曦同周宝如说道。
周宝如歉意一笑;“今日里是对不住了。”
“周姐姐哪里的话。”林清嘉也同周宝如客套,“家里的事要紧;今后有时间了再聚就是。”
虚应之后;周宝如就匆匆离开。
雅间里头只余林清嘉与秦恬曦。
耽搁了一会儿,海参小米粥有些凉了,林清嘉本就吃的半饱,再吃了几勺就停了下来。
见着秦恬曦还在喝粥,林清嘉的筷子不停,捡着青菜慢慢吃着,等到秦恬曦吃完了才停下筷子。
秦恬曦也看出了林清嘉在等她,有些不好意思笑道:“这味道着实是好。”
“确实很好。”林清嘉笑道,“吃饱了没有?”
“不仅仅是吃饱了,都有些撑了。”秦恬曦笑道。
林清嘉很快就意识到秦恬曦当真是有些吃撑了,出了松鹤楼,秦恬曦又走了几步,面色就有些发白,让洛岫去买了消食的山楂丸。
“让姐姐看笑话了。”秦恬曦说道。
林清嘉说道,“要不要看大夫?”
“不用不用,吃了药一会儿就好。”秦恬曦说道。
因为吃多了去看大夫?秦恬曦只是一想就觉得羞煞人也,怎肯去看大夫?
林清嘉想到最后有些凉了的海参小米粥,就说道:“前面有个茶楼,不如在茶楼里头小坐,你本就肚子不舒服,我有一个法子可以帮你解腻。”
林清嘉也知道秦恬曦的顾虑,但是喝了有些凉的粥,加上吃多了,很容易吐出来,想法子替她解腻才是。
秦恬曦不知道林清嘉有什么法子,但是想着去茶楼里喝点茶也可以解腻,就应了下来。
等到坐下之后,秦恬曦就想要喝茶。
林清嘉没有让秦恬曦喝茶,“你本就吃的有些杂了,先别喝。”
她本就吃的多了,这会儿再用茶,只怕当真会吐出来。
秦恬曦见着林清嘉从袖笼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绒布包,心中有些好奇,打开了之后,里面赫然是银针,吃惊问道,“你不是说不会医术吗?”想了想又说道,“是要针灸?”
“只是不会断脉,有些我还是会的。”林清嘉说道,“对于积食,我娘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