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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锦衣男子身旁的小厮觉得奇怪，偷偷地用手杵了杵闻声而来的楚总管。楚总管便看向锦衣男子，小心地试探道：“大公子有没有觉得小……晗公子他好像变了？”
锦衣男子正朝欧阳晗远去的方向看着，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冷笑，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你们也这么觉得？”
楚总管眸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略薄的嘴唇紧紧抿着，闻言，坚定地点了点头。
靖王府外面，欧阳晗和凌依依上了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
马车行驶中。
欧阳晗似是看出凌依依心中疑惑，脸上泛出一丝苦笑，轻声说道：“刚才那个人是我大哥欧阳晔，我们感情不是很好。”
凌依依贝齿轻轻地咬了咬下唇，唇角微动，沉吟着道：“为什么？”
话一出口，凌依依就后悔了，这是人家的家务事，自己这是操哪门子心啊。她忙瞟一眼欧阳晗，只见他面色如水，看不出是喜还是忧。
欧阳晗嘴角挂了一丝苦笑，低声道：“昔日我为嫡他是庶，他不愿与我亲近。如今他为长，而我却只是个私生子，他自然更加不愿与我亲近了！”
私……生……子……
闻言，凌依依蓦然滞住，目瞪口呆地看欧阳晗。
欧阳晗扯唇，有些自嘲地一笑，“是不是觉得难以置信？我也不愿意相信，可这就是事实，残酷的事实！而这事实却是我最好的兄弟，你那心心念念的段公子曝出来的！”
凌依依怔怔看着欧阳晗，一时都有些傻了。
沉默间，马车停了下来。
凌依依下车看着眼前的光景，唇畔随即绽开淡淡的笑靥，不禁“哇”了一声，红色宫墙足有一米半高，宫门左右两边各站四个侍卫，腰间佩刀，警卫极是森严。
侍卫们一见是欧阳晗，忙行礼道：“见过晗公子！”
欧阳晗弯起唇角，淡淡地微笑：“起来吧！”
“喏！”
进了宫，凌依依更是看的眼花缭乱。
南源国的皇宫与靖王府比起来，确实大了不少，而且更加奢华，似是已经到精了巧细致，鎏金碧瓦，气象非凡。凌依依忍不住看傻了眼，如果她不认识欧阳晗，恐怕这辈子也进不来这么宽广恢宏的皇宫吧！
凌依依随欧阳晗在皇宫内穿行，他们走上一道木墩铺成的小路，穿过了一弯碧水汪洋的小湖，湖尾处建了一座精巧的亭榭——流波亭。
经过亭子之后，便开始有宫人不绝地向欧阳晗行礼问好，避免被人发现，凌依依却是低着头行走。
“金嬷嬷！”
欧阳晗猛地停住脚步，似是很友好的向来人打招呼。
凌依依抬起脸，面前站着一个面容端肃的妇人，她的身形略显圆润，眼角微翘，似乎是个极其不好相处的角儿。
“晗公子。”金嬷嬷看着欧阳晗，微微欠了欠身子，轻然开口。
欧阳晗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问道：“老祖宗可在宫中。”
听了这话，金嬷嬷脸上却露出了一丝含义不明笑意来，“太后就在宫中，晗公子随老奴进去吧！”
永和殿内，精致别样的香炉散出袅袅青烟，香薰四溢。
太后静默地坐在太师椅上，摩挲着手中的佛珠，有些出神。
“太后，晗公子回来了！”金嬷嬷走近她，轻声禀报。
“什么？”原本就一直在凝神的太后，听到金嬷嬷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却没能听清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金嬷嬷又淡淡地笑了笑，小声说道：“老祖宗，小晗回来了！”
“小晗，回来了？”太后挑了挑眉，似乎并不相信，抬眸询问地望向金嬷嬷。
金嬷嬷定定地点点头。
“快让他进来！”
欧阳晗行至太后跟前，重重地磕了个响头，眼圈泛红，“孙儿给老祖宗请安，孙儿不孝老祖宗……”说到最后，欧阳晗已是泣不成声。
太后见此亦是眼圈红润，忙上前扶他，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寒暄过后，欧阳晗低着头，唇畔一抹苦笑，觉得时机不错，便试着问道：“老祖宗可不可以告诉孙儿，孙儿的生母是谁？”
太后刚想端茶喝一口，听欧阳晗这么一问，表情瞬间凝住了。
金嬷嬷也是一愣，看太后担忧的眼神，笑了笑，说，“晗公子，刚回来还没有见过王妃吧，要不我去将军府把……”
欧阳晗知晓她的意思，可是他更加明白自己身子越来越虚弱，如果现在不问，恐怕以后更加没有机会询问这件事了，“金嬷嬷的好意，晗心领了，可我只想知道自己的亲娘到底是谁。”
太后见欧阳晗如此执着，轻轻挥挥手。示意金嬷嬷退下。
金嬷嬷心领神会地带着小丫鬟们退出殿外，只剩下欧阳晗和太后，一庭静谧。
第52章 权力之毒（）
暖暖的阳光照射在欧阳晗的脸上，他坐在青石凳上，静静地注视着园中的银杏树，似是出了神。
金嬷嬷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副场景，她心中不禁有些迟疑，要不要告诉晗公子，其实当时根本就没有找到他生母的尸首，若说了，欧阳晗肯定是要大费周章寻找他的生母，痴情的靖王也会如此，可一直对欧阳晗视为己出的靖王妃就什么都没有了……
金嬷嬷阴沉着脸不说话，上前拍了拍欧阳晗的肩膀，笑道：“小晗，金嬷嬷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可是逝者已矣，切莫再伤了王妃的心。”
欧阳晗默然不语，过了片刻才说道：“可是，为什么别的小孩都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可我却不知道。”
瞟一眼欧阳晗眼中的那层雾气，金嬷嬷反应倒是平静，劝他道：“你的母亲是靖王妃，这些年金嬷嬷是看在眼里的，靖王妃她一直都是真心实意地育你如子，如果不是当年……金嬷嬷相信这个秘密，她一辈子都不会说出来的。”
听金嬷嬷这样说，欧阳晗却是十分意外，试探地问道：“母妃，她不恨我母亲么？”
欧阳晗确定，自己没问错，他很清楚府里的女人和宫里女人没有什么两样，一样会地位和权力不择手段。他一直以为自己的亲生母亲就是这样被人害死的，可太后却告诉他说，她是坠崖身亡。
一说到这个，金嬷嬷心里也有些乱，想了想才说道：“难道在你心里，王妃就是这样的人？”
欧阳晗却是轻轻地笑了，只是说道：“不是！”
金嬷嬷一怔，下意识地问道：“为什么？”
欧阳晗想了想，说，“她是个好母亲，值得我一辈子孝顺。”
金嬷嬷一听，很满意地眉开眼笑，开始仔细地打量欧阳晗，“看来小晗是真的长大了。”
闻言，欧阳晗暗道，我不想欠人情。如果她跟我生母的死没有关系，我自然会一辈子孝顺她，但如果……我又该怎么办？
“王妃此时在将军府，晗公子还是快去给她请安吧！”金嬷嬷见欧阳晗很是平静，淡然一笑。
欧阳晗听了便起身告辞，临走时，却回头瞄了金嬷嬷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谢谢你，嬷嬷！”
金嬷嬷闻言眉梢微微挑了挑，一回头就看到太后正站在那里，很是满意地冲她点了点头。
出了永和殿的大门，欧阳晗便看到凌依依在和一个青衣小太监站在一起，两个人似是在争执些什么。
“怎么了？”欧阳晗走近两个人，问道。
小太监一看是欧阳晗驾到，吓得忙俯首在地，“小的见过晗公子。”
“你们两个在这里吵什么呢？”
“回晗公子的话，是他先弄洒了太子殿下的鹿肉羹，小的才……”
凌依依咧嘴笑了笑：“我……我不是故意的。”
欧阳晗见小太监如此神情，在想一想太子的处事作风，更是担忧起来，忍不住问道：“御膳房那边不是还有么，你再去给太子准备一份吧！”
话音刚落，太子却带了一队人，刚好在此经过，见到洒了一地的鹿肉羹，再瞥一眼跪在地上的青衣小太监，像是明白了什么，上前便踹了小太监一脚，嘴里骂道：“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本太子要你有何用？”
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直哆嗦，一个劲儿地磕头认罪。
见此情景，欧阳晗一撩袍角，跪了下来，求道：“太子殿下息怒，这汤是小弟不小心弄洒的，太子要罚，尽管处罚小弟即可，放了他吧。”
听到这里，太子心中诧异，却也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缓和了表情，俯身扶起欧阳晗，笑道：“方才没有看到，原来是小晗啊！”
欧阳晗一楞，笑着答道：“正是小弟。”
“这没你事儿了，滚吧！”说完，太子又重新挂上了淡淡的笑，看向欧阳晗，“来，小晗，快跟为兄说说，这一年你在昆仑山云海阁都做了些什么？”
欧阳晗听出太子话里有话，依旧维持轻浅的笑脸，并未动声色，只是唇角略微上翘，眼睛变得晶亮，“启禀太子，这……”
话还没说完，欧阳晗就被太子打断，“小晗何必如此多礼，还和以前一样，叫我太子哥就行。”
欧阳晗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这是在拉拢自己么？可是自己现在背着私生子的身份过日子，没权没势的，有什么好拉拢的？
太子那里也觉察出自己反应有些过分热情了，忙缓下了表情，笑着说道：“小晗你刚回来，赶快回府歇着吧，改日本太子再在太子别苑设宴，为你接风洗尘。”
“多谢太子哥，小弟告辞了。”
欧阳晗感激地点了点头，看着太子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望着欧阳晗的背影，太子和他的谋臣修扬对视一眼，两人均是笑了。
凌依依温婉地一笑，轻声说道：“刚刚那个太子看上去挺和善的，将来肯定会是个仁君。”
欧阳晗不由得轻轻地笑了笑，“如果我告诉你，他那都是装出来的，你会信么？”
凌依依没听明白，抬眸，眨着一双眼眸看欧阳晗，“装的？我看他也挺真诚的，不像是装的啊？”
欧阳晗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整个皇宫的人都在伪装，这些人他们一个个嘴上说的比唱的还要好听，但暗地里却有不少人，喜欢在别人身后捅刀子。”
“可……可是……”
欧阳晗止住了凌依依的话，狡猾地笑了笑，说道：“说不定刚才那个小太监就是故意撞到你身上的呢？”
凌依依一怔，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第53章 昔日恋人（）
从崇文门出去，穿过一条斜斜的青石路，马车便行到一条静谧悠长、绿柳荫荫、桃花飘香的街巷。街巷中央坐落着一座座精致府第和花园，高低错落，疏密有致。
现在正是落花时节，一片片桃花飘飘洒洒，凌依依忍不住将手从车窗伸出来，桃花瓣儿落在手心，痒痒的。
“哇。”凌依依嘴角含笑地看向欧阳晗，突然问道，“若寒哥，这里是哪儿？”
半晌等不到答复，凌依依意外地回头，见欧阳晗正静静地坐着，面上似有些恍惚之色，不知思绪已经转到了哪里。
很快，马车停在一座与靖王府差不多的府邸前面，只见门楣上悬挂着一道漆黑的匾额，上面方方正正地写着三个烫金大字：“将军府”。
将军府宅，守卫森严。
欧阳晗敛了敛情绪，指了指匾额，道：“依依，我们到了，这里就是车骑将军段韶的府邸，也就是我母妃的母家。”
车骑将军段韶，当朝天子的左膀右臂，康王欧阳晞之岳父。
凌依依听了面带欣喜之色，打趣他道：“那这就是你舅舅家咯？”
欧阳晗嘴角上泛起淡淡的苦笑，“算是吧！”
话不多说，欧阳晗径直向将军府走去，却被人拦下。
看门的护卫抬起眼皮看了看欧阳晗，道：“来者何人？为何私闯将军府？”
私闯？这得是多大的罪名呀！
欧阳晗听了便轻轻地笑了笑，又凝神思量了片刻，猜疑地看向护卫，问道：“你，不认识我？”
护卫没有说话，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突然轻声问道：“你且说说，你是哪家的公子，待我先去通报一声！”
欧阳晗俏脸微寒，说道：“你，还有你，你们都是新来的么？不然怎么都不认识本公子？”
护卫淡淡地笑了笑，却是说道：“公子说得不错，小的们都是半年前才来将军府当差的。”
欧阳晗昂着头，微微抿着唇角，“好，那你们就先去通报一声，就说……”
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得一声“小姐回府了”，欧阳晗像雕塑一样，怔怔地立在那里。
不远处，一辆更加华丽的马车正朝他们徐徐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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