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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祝云彩的脸又开始发青,姬玄温和地补充道,“但我知道它的方向,沿着一直走就能到了。”
祝云彩看着姬玄所指的方向,辨认之后觉得和自己之前走的或许有一些出入?
“正巧,我或许也要去姜国。”姬玄粲然一笑,“没想到我们还同行啊。”
祝云彩:“”各方面都处于弱势的她,现在更是陡然产生了一种即将进坑的感觉。
接下来的事情无比诡异却又十分自然,少女言笑晏晏地带着她一起往大漠里走,仿佛之前的异术与质问全都不存在,对祝云彩明显有些僵硬的面色也熟练地视若无睹。
行人眼中宛若阎罗的大漠,此刻日光温和,风沙不起。
不是个坏人。走的这段路程中,姬玄细细感知了祝云彩各方面的气机脉络,她虽然戾气很重,却并没有黑色的罪孽缠绕。虽然充满恨意,灵台却是正的,令人惊讶地没有长歪。
她的法力无声地探寻着祝云彩记忆中有用的信息,也清楚地看到,这条小绿龙的父母对她倾注的毫不保留的浓厚爱意,也许正是这些记忆始终牵扯着祝云彩,让她在极怒中失去心智之时,也没有真的向无辜之人下手。毕竟那时她的身边并不全是习武之人,也有一些诸如那丫鬟一般的弱小者,可以随时被一柄尖刀和暴打结束生命。
姬玄知道仇恨有多易让人失去底线,便知祝云彩坚持的有多么不容易。
如果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条沾着人命的绿龙,将其杀死不过是她分毫之间的决定。但她不能对一个人下手,至少不能对一个以人的身份出生,成长,拥有着七成人族血脉,从始至终清白干净的人下手。
她不是当初那群要烧死女娲的疯子,也不会成为那类人。
虽然她亦不能不始终存着危机警惕之心。
“唉。”一直面色轻松的姬玄突然叹了口气,令祝云彩下意识地一惊。
“怎么了”
“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来,我们可能去不了姜国了。”
这也叫没事若不是碍着姬玄的本事太强,祝云彩就已经气得喊出声了。
“我才想起来,有人同我说,现在姜国正在边境同怪物打仗,如果我们去了,不是会碰到怪物么”
“你知道”祝云彩却眼前一亮,焕发出了奇异的光彩。
过去她问别人关于姜国的事,说的最详细的也不过是姜国“被埋在沙子里了”,没有一个人知道的能符合她的记忆,只有姬玄,说出了一件她所知道的事情。
“我知道的很少,不过既然你是姜国人,你应该知道的很多吧,那群怪物?”姬玄朝她歪了歪头,好奇的语气和她之前的哀叹一样没有诚意。
祝云彩却没在乎她的语气,提到那些“怪物”令她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虽然已经离开了姜国七年,但那是渗透入每个姜国人骨子里的厌恶和恐惧,她永远也不可能遗忘。
“那些怪物,”她抿了抿嘴,眼中的光亮也凝重下来,“它们一直在攻打我们国家。大家说它们想进来把所有人都吃掉。为了和她们打仗,官府征了很多兵出去,每年都要征兵,还要交很多粮食,就因为那些怪物很多人当兵了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姬玄看着祝云彩的神情。在姜国的她还是孩童,或许并不清楚很多有关怪物的事情,但那从生来就被灌输的反感看起来十分深厚。看来姜国的形势确实不容乐观。
“那你爹娘呢?他们是怎么说的?”
“就是这么说的呀。”祝云彩有些茫然,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姬玄问的有些奇怪,“我爹娘说外面的都是被造出来的怪物,它们杀了很多很多人。我小的时候不听话,他们还会拿怪物来吓我。”说完她老脸一红,怎么把这些也给说出来了。
姬玄轻轻笑了起来,她之前已经从这个女子的回忆中大概了解了她说所的内容,只不过现在想确认的,是她的态度。她想起记忆中那个少女,在千夫所指的时候认真而澄澈的双眸。
有些人知道我是人族,有些人觉得我是异族。我的灵魂或许已经不再纯粹,但是阿玄,这不是唯一的判定标准。我知道自己是谁,属于哪个种族,永生永世是为何而战。
可是不是所有人都是你啊,娲。姬玄心中轻轻谓叹。
当她身体中异族血脉的力量觉醒,当她感受到了另一份血脉能为她带来的强大,当她感受到另一半灵魂的刻印和仇恨她还能笃定地坚持自己人族的身份,与另一份血脉对抗吗?
祝云彩又开始絮叨一些其他的事情,她完全没发现自己在姬玄面前无意识地放松,言语间也开始越来越多地提到了自己的父母。
“我爹他”她陷入回忆中开口。
“闺女——”
“他常常对我说爹?”祝云彩猛地抬头,直勾勾地看向前方,眼睛瞪得老大。
面前无垠的黄沙不知何时起了一层薄薄地黄雾,一个瘦削高大的身影佝偻着从黄雾中走出,慈爱地看向祝云彩,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
“闺女,是你吗?”
魇灵幻境()
久别见到本以为已经死去的亲人;祝云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扇了自己一巴掌。
又凶又狠的巴掌声清晰地穿透附之不去的黄雾;让男人沧桑的身影都顿了一下;四道目光一起投到脸上出现一个红巴掌印的女子身上。
祝云彩疼的眼睛发红;眼睛还定定地看着爹的身影;就在姬玄以为她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时候;对方猛地转头看向自己:“这是不是也是你弄出来的?”
姬玄无辜地耸耸肩:“这回真不是我。”
“闺女——”黄雾中出来的男人又轻轻呼唤起来,可离他一丈之遥的祝云彩虽然双眼已经通红,面色却丝毫没有融化;僵硬得仿佛一座雕像。
爹已经死了她亲眼看着爹的尸体他们还把爹的尸体拖出去喂狗她看见的她记得的所以爹不可能
男人却只是直直看着祝云彩,坚毅的面孔上已经泪水纵横,像是包含了无比强烈的情绪;嘴颤抖着开口;“爹可算,可算找着你了啊!”
“呜哇——”祝云彩执拗的神情崩裂出一道缝隙;所有的怀疑和坚持都被这一句话所打败;上一刻她还僵硬地抿着嘴;下一刻却毫无预兆的嚎啕大哭起来。
没人知道她多想听到这句话;没人知道这短短的一句话就是她过去经历所有折磨和凌虐的时候最深切的渴望;她多希望爹娘能有一天打开黑暗的屋子;朝她伸出手,然后把她带走。
让她知道还有人在寻找她,担忧她;想念她;让她身陷地狱时也不至于彻底绝望。
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在伏州城里最初的日子,每天生不如死地活着,却始终不肯泯灭心中最后一丝希望。
直到她终于等到这丝希望成为现实——她的爹爹来接她了。
祝云彩不停地抽噎着,包裹也掉在了地上,接着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向前走去。黄雾前的男人也泪流满面地看着她,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意。
对,就是这样,爹爹从大漠里走出来,拨开所有的阴霾,然后接她回家。
所有的记忆和期冀似乎开始重合,短短的距离似乎直接贯穿到七年前的一刻,祝云彩透过泪水模糊的视线,已经分不清回忆和现实。
双手碰到的那一刻,祝云彩扑到爹的怀里,再度撕心裂肺地哭起来。黄雾慢慢地涌上来,像缓慢的凝固的沙尘渐渐包围了他们。
祝云彩将头埋在爹的肩膀上,恍惚想起了七年前那一天,父女二人也是这样在沙漠里抱头痛哭,在伏州城前。然后
“闺女,”爹沙哑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咱们不去了。”
祝云彩缓缓抬头,和那张疲惫沧桑的面孔对视。
“咱们不去那座城了,爹带你回去,爹带你回家”
面前的人和记忆中的面孔终于彻底重合在了一起,祝云彩哭得咧开嘴,却艰难地勾起向上的弧度:“回家,爹,我们回家”
父女二人的身影靠在一起,慢慢向黄雾中走去。
真好,一切都还没发生,所有的噩梦都不会开始,最重要的是,她终于可以和爹一起回家了
'这是你所期待的么?'
温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祝云彩微怔,像是在昏沉中沁入了一丝凉意,直达心底。
'是。'她下意识地回答道。
有家人,有家,有生活的希望。没有后来发生的种种痛苦,这不就是她所期待的吗?
'我以为你忍了这么多年逃出来,是为了回家。'那个声音幽幽叹息一声,'没想到只是为了走一段回不了头的虚妄之路。'
祝云彩皱起了眉,她不喜欢这个声音。她现在不正是在回家吗?这个声音在胡说些什么?
她想开口反驳,心却莫名的发虚,那丝清凉在心中脑海盘旋着,激出她一身的汗和满怀的烦躁。
'你可以走完这一程路,但它不是你应得的归宿。若你醒来想要回头,我会带你回家。'
不是我应得的归宿祝云彩胸口起伏的越来越大,最终忍不住向那个声音大声反驳道:“为什么不是我应得的归宿?我又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凭什么要我经历那些事?凭什么带走我的爹娘,凭什么让我被关在那里,现在连我回家都不让了吗?我只是想回家,只是想回家!”
“我连回家连回家都不可以吗?”祝云彩的双眼又酸痛了起来,她停在原地,瞪着空无一人的虚空,身上的汗出得越来越多,浑身发抖。
“无论我干什么,你们都会阻拦我。我跟着爹一起去死,你们拦着我;我为爹报仇,你们拦着我;我现在要回家,你们还拦着我!可是我受罪的时候你们在哪?你们有谁出来救过我?”
'所以我来了啊。'
那个声音还是很温和,像是没有感情,又像是已经包含了所有的情感。
祝云彩突然沉默了下来,头轻轻垂下,脚步慢得仿佛没有在前进,只有肩膀还在微微颤抖。良久,她抬起脸,摇了摇头,那上面已经布满了泪水。
“已经晚了,你来太晚了啊。”
她身上的汗已经再一次浸透了衣服,整个人几乎没有抬脚的力气,仿佛随时可能倒下,又恍若新生。四周的黄雾看起来已经没有之前那么令人眩目,她之前一直以为正在其上行走的,并不是一条清晰的通向远方的路,而是与四周毫无区别的茫茫沙地,终点埋入黄雾,没有出口。
她不敢转头,怕看到之前还依靠在一起的爹爹已经不见了,像那条路一样消失在了这大漠中。怕她真正地看到,刚刚拥有的短暂圆满只是沙漠里的海市蜃楼,就像那个声音所说,只有虚妄。
虽然她心中知道,已经太晚了。无论是迟来的回应还是向她伸出手的爹爹,走过的岁月和长大的孩子,都再也回不去了。
“你还靠着我,是想蹭我一身汗吗?”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吓得祝云彩往后一跳。
之前自称叫姬玄的青衣少女正站在“爹爹”的位置上,带着笑意看着她。
她刚刚准备好面对一切的消失!她甚至都决心不会再哭了,没想到却还是被捉弄了
祝云彩想发作,却又不知道从何发起。半晌,讪讪地开口:“之前和我说话的声音,是你吗?”
“是啊。其实我一直走在你前面,只是你看不见而已。”姬玄笑眯眯地答道。
“多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就一直在幻觉里,出不来了。”祝云彩扭捏了几息,还是郑重地道谢。“还有之前在幻境里我说的话对不起。”
“我说过了。你可以继续走下去,最后是你选择了出来。”姬玄看着她,“你是个好孩子,你所做的,一直都是正确的选择。”
祝云彩沉默地看向周围开始消散的黄雾,她又想哭了,眼睛要瞎。
。
黄雾彻底消散以后,大漠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祝云彩平静下来后也觉得心有余悸,“之前那个是什么?是海市蜃楼吗?”
可是为什么会令她感觉那么真实。
“恐怕不是海市蜃楼。你见过海市蜃楼还会对你说话拉着你走吗?”姬玄冲她挑了挑眉,“那应该是沙漠中的一种魇。会幻化出人心最渴望的东西,然后带着被诱惑的人走入大漠。应该已经有许多人死在了这种魇灵的手上,怪不得这大漠在传言中如此危险。”
“原来是这样”祝云彩轻轻呢喃,她轻轻瞄了姬玄一眼,“那你呢?你看到了什么?”
说完这句话她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姬玄当然没有陷入魇中,否则又怎么能将自己唤醒?
“我嘛。”姬玄露出了认真回忆的模样,然后想起了什么般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