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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暴这件事由公职人员来做很无力,判断伤残的依据是写死了的条例,楠楠爸爸每次殴打,都卡在轻微伤和轻伤之间,楠楠和楠楠的母亲都不愿意自诉,伤残标准又无法构成公诉。每次闹,他们最多也只能口头警告,到最后用家庭纠纷这样模棱两可的结论批评教育为主。
但是谁都知道,一个长期殴打孩子的父亲,怎么可能因为公安的几句批评教育就改过自新。
她还想过用精神暴力的方法提出公诉,但是楠楠这个孩子,内心清楚得很。
楠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打,也知道伤的不够重没有办法把她爸爸关进去,所以那一次骨折,沈惊蛰一直怀疑她是故意的。
那次之后,沈惊蛰再也不敢在她面前用和严卉一样的透明教育方式,她怕孩子伤着自己,毕竟才八岁的孩子,因为频繁被打已经不再相信他们,她担心楠楠思想会变得偏激,最终伤着自己。
在彻底隔离开楠楠和她爸爸之前,她能做的也只有尽量的让严卉把楠楠带回家一起住。
她自己小时候也经历过家暴,那个年代打孩子更加常见,她知道有些家长,认为棍棒底下出孝子是天经地义的。
所以今天,她本来以为也和过去的每一次一样,安慰安抚,然后让严卉和楠楠一起住一段时间缓冲。她从市里回来的路上,还绕到了楠楠妈妈上班的地方,得到的却是楠楠妈妈上周就已经辞职的消息。
这次事情,闹得比她想象中的严重,她在楠楠肿起的半边脸上,第一次看到了恐惧。
不是前面几次那种眼底有怨恨想要反抗的眼神,这一次,她只在这孩子脸上看到了恐惧,那种真的经历过什么之后才会有的不应该出现在八岁孩子身上的恐惧。
她也终于明白,江立为什么会下意识的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考虑。
在看到医院给的报告之前,她心里第一个反应也是那件事,那件成年人都无法启齿的,她认为在人『性』中最阴暗最阴暗的事。
在看了医院给的报告之后,虽然松了一口气,却因为楠楠的眼神又一次揪紧。
楠楠是个坚强的孩子,或许没有严卉早熟聪明,但是长期家暴并没有让她心智出现问题,她成绩中游,擅长画画,也有自己的理想,小小年纪心里已经想好了要怎么样一步步离开她的爸爸。
她的生活并没有完全绝望,所以她才一直不建议严卉过多的参与。
可是这一次,完全不一样了。
她靠近楠楠蹲下的那一瞬间,楠楠抖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咬住嘴唇企图用痛感让自己镇定。
沈惊蛰看着楠楠,拉起她的手。
“我们悄悄的进去好不好?”沈惊蛰对着楠楠笑,弯着眼睛,翘着鼻尖,“就我们两个。”
她笑得很开,在所有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的情况下,只有她一个人拉着楠楠的手,平视楠楠,笑得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用了悄悄的,甚至还冲着楠楠眨眼,像是要分享秘密的样子。
“就我们俩。”她强调,握紧楠楠的手。
楠楠没说话,她一直盯着沈惊蛰,从一开始的戒备恐惧,到因为她笑得太真诚,眼底出现了一瞬间的怔忡。
在经历了噩梦之后,她本能的对这样的轻松感到舒服。
就她们俩,偷偷的,没有其他人。
不会再问她痛不痛,也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一再提醒她那场噩梦就和脸上已经麻木的痛觉一样,是真实存在的。
她在跟着沈惊蛰进去的时候,偷偷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严卉。
严卉从昨天看到她开始,就被吓着了。她身上的伤痕太多,都还没来得及全部『露』出来,严卉就吓得捂住了眼睛。
她唯一的好朋友,一直在帮她,她还有个警察爸爸,严卉说,她爸爸有枪。
她会不会因为这件事一直害怕她,会不会一直都用这种眼神看着她?和班里的其他同学一样。
她又偷偷的看了一眼,然后感觉到沈惊蛰停住了脚步。
“严卉。”沈惊蛰阿姨喊她最好的朋友的名字,她的声音很好听,不严肃,还带着笑。
她看着她最好的朋友飞快的跑过来,眼睛一直盯着她。
“你什么都可以和姨说。”严卉急得快要结巴了。
她是真的被吓着了,从昨天半夜开始,她看到大人们都很严肃,和前面几次都不一样。
所以她不敢妨碍大人们做事,只能窝在角落里偷偷的看楠楠。
直到沈惊蛰叫了她的名字,她像是突然被解了哑『穴』,噼里啪啦的倒豆子一样。
“你不用怕的,我姨是全世界最厉害的法医,你什么都可以跟她说,她不会像我这样胆小,她不会怕。”
语无伦次。
八岁的孩子,想要表达的时候嘴巴快过脑子,急得满脸通红。
“反正不用怕的,我也不怕。”她最后四个字说的咬牙切齿,似乎前面说了那么一大通就只是为了佐证她最后这四个字。
“你怕个屁。”沈惊蛰在孩子面前说脏话,然后拉着楠楠优哉游哉的进检查室。
门关起来的那一瞬间,在场的所有的大人都松了口气。
“她研究过儿童心理学。”老严拍了拍一脸懊恼的江立,“你尽力了,她是专业的,不一样。”
然后又回头看了眼不说话的邹婷。
“你是关心则『乱』。”老严过去牵自己闺女的手,完全是下意识的教训下属的口气,“心太软。”
“……”邹婷冷冷的看了老严一眼,转身就走,背影杀气腾腾。
“我可不可以在这里等?”严卉没注意到自己爸爸和邹婷之间的刀光剑影,她很愧疚,因为昨天晚上捂住了眼睛,还因为刚才没有主动上前。
“可以,让江叔叔给你去买中饭,顺便给楠楠也买一份。”老严直起腰。
他还真是,口无遮拦惯了。
刚才那一下,眼看着真的是把人越推越远了……
第四十八章()
江立晚上解决完台里的事来公安局开会的时候; 看到了楠楠的父亲; 他的同行李文耀。
他带了一组人; 摄影师助理还加了一个摄像师; 负责接待的人是小张; 脸『色』很不好却仍然一脸职业化的微笑:“对不起; 您的女儿还在鉴定检查; 现在还不能出来。”
“从早上到现在?晚上八点?”李文耀冷笑,“咱们人民公仆的办事效率怎么就那么高?”
小张脸沉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专业:“如果您对流程有疑问; 可以拨打这个电话进行投诉。”
李耀文笑,凑近,咧嘴:“投诉什么?投诉你态度太差还是投诉你们在父母不同意的情况下折腾一个八岁的小女孩?”
楠楠身上的伤是她自己打的; 自从知道这县公安局里的法医有两把刷子之后; 他早就改了打她的方式,自己打和别人打伤痕有区别; 这点他查了很多资料。
所以他不慌; 一来就各种想办法触怒小张; 赵博超他了解; 知道这人看起来没什么杀伤力; 但其实心思深沉,触怒他不容易; 所以他把目标改成了年轻一点的小张。
触怒小张,拍下他骂人的样子; 家暴他们拿不出证据; 充其量只能算是家庭纠纷,一个家庭纠纷公安局从一大早弄到了晚上八点,牵扯到未成年,再加上民警态度恶劣,这一个完整的新闻就出来了。
因为和社会线记者的私怨,利用公务之便挟私报复,对自己年仅八岁的女儿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心理影响。
标题都想好了,纸质媒体、网络媒体和传统媒体的,一式三份稿。
他打算一次『性』解决老严带给他的问题,他打他的孩子,这帮吃饱了没事做的刑警帮他老婆找工作,怂恿她老婆跟他离婚,这口气他咽不下。
面前这位民警,眼底的不耐烦已经越来越浓,刚才提到八岁女孩的时候,他的下巴收紧,手不自觉的握成拳。
李文耀给摄像师打了眼『色』,随时准备开拍。
江立皱眉,往大厅里走了一步,他太了解这波人的行事作风,看李文耀在公安局里毫不慌张甚至还不怕闹大的架势就能看出来,他这次有备而来。
“李记者。”江立手里拿着两大袋子夜宵,像是不堪重力,红油重口的袋子还散着热气,他拿着往李文耀身上靠,满脸笑容,“麻烦让一让。”
李文耀身边的摄像师被撞的歪了身体,刚刚开镜的摄像机也被撞歪了三脚架。
“江立?”李文耀抬头看这个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年轻记者,皱眉。
这小子很有名,记者圈盛传x县的老钱其实是被他挤走的,不过他倒是知道点内幕。
大城市来的,来的时候是跟市电视台台长直接打的招呼,县里收到的指令是上头派下来锻炼的。
一个前途不可估量的年轻记者,蹭得他外套上都是红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江立忙着在兜里掏面巾纸,手里的快餐袋子哗啦啦的四处晃动,李文耀狼狈的躲过,外套上的油渍更多了。
……
李文耀黑着脸拽走江立递过来的面巾纸擦外套,冷哼:“你倒是勤快。”
他不可能当场对一个明显上头有人的同行发火,但是也很难做到和颜悦『色』,气氛被江立一搅和早就没有了刚才的剑拔弩张,小张虽然不像赵博超那样难搞,但也没那么容易被激怒。
况且做过一次再来一次就更有难度。
外套上的红油痕迹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李文耀的表情就变得更难看了。
“没办法,一大早带了个小孩去医院验伤,下午又得去台里开会,我这一天下来连口水都来不及喝。”江立好不容易照了几张废报纸垫在外卖袋子下面,松了口气『揉』『揉』头,好声好气的继续跟李文耀道歉,“不好意思啊,太重了,一下子没拿住。”
伸手不打笑脸人。
更何况李文耀被他刚才话里的意思弄得心里咯噔了一下,早就没了刚才的悠闲:“你带小孩去验伤?”
“你们不是为了这个来的么?”江立惊讶的挑眉,“我还想报到市电视台里去,太残忍了,跟我一起去帮忙的实习生一整天都吃不下饭。”
“对了,听说施暴者是我们同行。”江立压低嗓子,表情有些愤愤,“怪不得这年头大家都看不起记者,就是被这群害群之马搞的。”
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架不住大厅安静,所有人都听到了,小张憋着气怕『露』陷,另外几个跟着李文耀进来的同事表情尴尬,互相对视一眼,又分分别开眼。
江立却像是缺了根筋,完全没意识到突然变尴尬的气氛,比了比自己的脸和身体:“这半边全肿了,真的是……”
“畜生不如。”江立顿了一下,才说出后面四个字,说的时候顶着李文耀,一字一句的。
脸上仍然有笑意,目光却已经冰冷。
大厅里变得更加安静,角落里的一声轻笑就显得更加清晰。
江立转头,看清楚笑得那个人的一头橙『色』的头发就忍不住眯眼。
柳志勇?他怎么会在?
虽然他对三石先生的伪装很有信心,但是这种节骨眼上任何不必要的冒险都需要绝对避免。
下意识的往阴影里站,遮住了半边脸,和跟着柳志勇从办公室出来的赵博超交换了个眼神。
“真是长见识了,我还真不知道沈惊蛰的小狼狗居然有这种扮猪吃老虎的本事。”柳志勇晃着一头鲜艳到不行的头发『插』着兜往他们面前凑。
“你知道他是谁么?”柳志勇用脚踹了踹李文耀的小腿。
李文耀忙往后退。
柳志勇身上的流氓气息太过纯正,他们这种跑社会线的老人精看到这种人向来是能躲多远躲多远的,虽然被他踹的小腿生痛,但仍然没敢出声。
“他是里面那位女法医的男朋友,沈惊蛰,知道不?”柳志勇继续踹,“你是那丫头的爸爸的事,他早就知道了。”
李文耀一边躲一边看江立,神情狼狈。
“柳志勇!老实点!”赵博超在后面叫,语气很严肃,可是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就是不往前走。
柳志勇动作停住,流里流气的掰开外卖盒子看了一眼,嫌弃:“这都他妈是什么猪食。”
红彤彤的一片。
他拿了直接往李文耀身上砸。
……
江立往边上让了让,顺便拉了一把想去拦又不想帮李文耀的小张:“小心,那边滑。”
面不改『色』心不跳,边上李文耀被烫的猪嚎一样的嗓子像是被他装进了真空瓶里。
“看到没?有气应该这样撒,有点男人的样子没有?红油弄到他身上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