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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有了感知般,男人抬头,两人目光相撞。
林深快步迎上去,语气难掩担忧:“小暮,事情解决了?”
苏暮星点头,视线从他身上移开,“林深哥,我在外面等你。”
林深垂眸看她:“好,我过去服务台交代几句。”
夜『色』愈深,远方苍穹高挂着一轮弯弯月牙,像是谁家姑娘的眉眼弯弯,浩瀚星海宛如洒下的玲珑金豆。
苏暮星深吸了口气,站在一边人行道上。
林深很快从里面出来,他扶着副驾的车门看着苏暮星进去,然后自己小跑着从车前绕过坐上驾驶座。
车厢晦暗,『逼』仄的空间一片寂静。
林深开了车载音响,悠扬的男声溢出来,是首十年前的外文歌,他调低了些声音,发动车子,才缓慢开口:“发生什么了?”
他今晚开完几个视频会议,洗好澡刚准备休息就收到她发来的短信,短信内容简言意赅,她说:林深哥,帮我进艳荟。
苏暮星低头扣上安全带,实话实说:“接到消息说陆依云带了两个小模特进了艳荟。”
她不会瞒林深,今晚如果没有他的帮忙,她连艳荟的门都进不去。
林深看了眼后视镜,打开转向灯,开始并入直行车道,“陆姨她。。。。。。”才说了一个开头,他侧眸淡瞥了眼苏暮星,改口:“陆依云和叶叔叔关系不好吗?”
苏暮星勾着唇角笑,“跟我没关系。”
红灯亮起,林深踩了刹车停下。
男人微垂眼皮,视野里的女孩穿着件白『色』衬衫,衬得小脸粉白,安全带斜斜拉过,勒出清晰的弧度,充满活力,他挪开视线,说:“我很开心。”
他停了一下,声音低而缓:“我很开心,你找我帮忙。”
苏暮星撇撇嘴,心想,因为她真的找不到别人,别人都没有你有钱啊。
林深眼底微动,嗓音低哑:“小暮,是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
台词老套的要死。
苏暮星缩了缩脖子没支声,伸手划下半截玻璃窗,夜风飒飒胡『乱』拍在脸上,她收回黏在窗外的视线,阖上眼帘。
林深知道,这是她从小的习惯,不想听的时候,总是掩耳盗铃般闭上眼睛却不是堵上耳蜗,他噤了声,视线穿过前挡玻璃融入远方虚空的浪『潮』里。
苏暮星闭着眼,想起许清然。
几个月前,她在岩县出采访,跟着电视台的采访队伍进灾区做灾后的系列报道。
西南山区山路崎岖,盘山公路一圈圈的没完没了的绕,进镇的路不好走。运气不好,碰上余震,整辆采访车翻了下去,她摔得不死不活。
其他几个同事只受了些轻伤,权衡利弊后直接跟着前面的队伍拼车继续进镇,是他同县医疗队的人原路择回送她去了几十公里外的县医院。
她隐约记得自己被抬上担架前有人握着她的手,轻声细语却格外笃定的。
“许清然,是个医生。”
“别怕。”
苏暮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狭小空间里安静的可怕。
苏暮星撩开眼皮,黑『色』卡宴稳稳泊在小区门口,车上只有她一个人,身上盖了件黑『色』外套,衣领小心翼翼掖在她脖子下面,原先搭在车窗上的手也被塞到了外套下面,安分的搁在腿上。
她把外套交叠挂在身后的背椅上,轻声推开车门下去。
林深背对着她,半个身子倚靠在车身上。
夜『色』如织,他整个人像是融在了无尽的黑暗里,左手架在反光镜上,『露』出半个手肘,指尖虚拢夹着烟,猩红的一点突兀的亮着。
男人很快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过身来,有点意外:“醒了?”
苏暮星反手带上车门,“怎么不叫醒我?”
烟灰蓄了一节,林深指尖一抖,低声说:“看你睡着了,就没忍心叫。”
苏暮星搁在裤沿的手指略微蜷缩,她稍许移开眼:“很晚了,我先上去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
林深将烟头抵上车门捻了火,烟灰沿着黑『色』的金属表面簌簌而下,他眼神越过横在彼此间的车顶落在苏暮星身上,“小暮。”
苏暮星看着他被暮『色』模糊的轮廓,停了几秒,“你说。”
林深喉头一抖,嗓音低哑:“等过我吗?”
苏暮星募地一怔,表情有点僵硬。
她愣了几个瞬息,眼神放空,远方是沉沉黑夜里浩航无边的苍穹,城市的灯红酒绿晕开一片泛黄的光带染上半边黑幕,忽远忽近还有汽车鸣笛的声音,割开寂静的口子。
她闭了闭眼,又缓缓睁开。
片刻,她视线触上男人的眸子,苏暮星一动不动盯着他看,男人眼神不避让和她对视,目光交织,谁都没有退让。
“林深,我不等你。”
梦境()
粉『色』还是蓝『色』?或者那件新买的米白『色』?
苏暮星站在衣柜前踌躇不定。
安城是南方城市,冬天冷归冷,可很少下雪,昨天夜里却意外下了场大雪,窗外白茫茫的一片,银装素裹的格外好看。
高大的杨树上压了层层白雪,寒风游『荡』,枝桠摇曳生姿,纷纷扬扬埋入泥里。
别墅铁门拉开,有汽车进院的声音。
苏暮星换上粉『色』的针织长裙,蹬开脚上趿拉的大白兔棉质拖鞋,动作利索地换上黑『色』高跟鞋。
她慌慌张张地下楼梯,一边期待地喊:“妈,是你吗?”
忽然铃声响起,苏暮星怔住,什么铃声?她脚下踩空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下滚。
苏暮星挣扎着手去抓楼梯一侧的木质扶手,失声大叫:“救命啊!”
“小暮,你醒醒。”林深轻轻拍醒趴在桌上睡觉的苏暮星。
苏暮星从梦中醒来,她扫了一圈四周的环境,“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小暮,今天是要跟张医生见面的日子。”林深把手上的热牛『奶』推到苏暮星手边,“先把牛『奶』喝了,暖暖胃。”
“我不要见张医生!我不要见!”
“林深哥,我没有病!”苏暮星抓着林深的手臂站起来,“你相信我!我没有病,你相信我啊!”
“小暮不要怕,张医生是我们的朋友,我们就是跟朋友聊聊天。”林深一只手轻轻拍着女孩的背,语气轻软。
“你不信我。”苏暮星甩开林深的手,颓然坐在椅子上,捂着脑袋哭了起来。
“小暮。”林深轻轻唤她的名字,两手搭上女孩的肩,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你滚开!”苏暮星推开林深,『操』起桌上的东西胡『乱』扔。
原本搁在桌上的热牛『奶』被砸在对面的墙上,玻璃杯破碎,白『色』『液』体顺着墙体流淌下来,拉开数条长形水柱,灰『色』的瓷砖地板上立马积了一滩『奶』渍。
“啊—”苏暮星厉声尖叫,“血!死人了!”
“死人了!救命啊—”
苏暮星捂着脑袋往门口跑,林深眼疾手快地攥着她的手臂,把人紧紧地箍在怀里。
“小暮!小暮你听我说!那是牛『奶』不是血,你看错了。”
苏暮星手脚并用地挣开林深的束缚,眼眶通红,脸上全是泪,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水果刀。
她泪眼模糊的脸上冷笑了起来,刀刃直直地朝林深扎了过去。
“啊—”苏暮星猛地惊醒,额头布满细汗,发丝被冷汗浸透黏在脸上,胸口剧烈起伏着。
屋里很黑,窗外起了风,飘着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在玻璃窗上。
呼吸渐渐平稳下去,苏暮星半撑起身子坐了起来,拭掉眼角的泪。
她侧身打开床头的夜灯,顺手捞过一边的手机,手指飞快地敲下几个字:“半个月了。”
凌晨二点,对方却是秒回:“胸口还疼?”
“有点闷。”
自从那天从艳荟回来,她已经连续半个月没休息好了,噩梦连连每次醒来胸闷的难受。
“你明天还是来趟医院吧。”
“嗯。”苏暮星先回了一个字,又敲下一行,“跟章先生刚运动完?”
“呃。。。正在运动。”
苏暮星瞪了瞪眼,“?”
“。。。。。。我趴着呢,开个小差。”
苏暮星满脸黑线,一时语塞。
对方信息又进来,是条语音。她倏地有种不祥的预感,犹豫了片刻,颤抖着手点开。
“我跟你说你这『毛』病还真得来我们医院。。。啊—啊啊—”
苏暮星嗖地一下丢掉手机猛地从床上坐直了身体,对着空气爆粗口。
她咽了咽口水,别说睡觉了,她现在随时有精力下床来段广场舞。
苏暮星把对方从头到脚都骂了一遍,掀开被子下床,随手掏了件外套披上起身去书房。
她干脆加班。
最近电视台事情多,她前两天刚好接了个棘手的新闻,当事人是c大的一名学生,迫不得已做了代孕。明明已经四个月身孕了,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雇主单方面断了合作关系,代孕肚子里的孩子果断不要了。
代孕本来就是灰『色』地带的非法买卖,女孩走投无路,挺着大肚子想借媒体发声。
———
九点多,医院里早已人满为患。
门诊大厅,苏暮星一眼便瞧见盘腿坐在休息椅上的何嘉木,拿着手机低着头,时不时『露』出一脸猥琐的笑。
这阵仗她用指甲盖想也知道,果断跟自家男人聊『骚』的架势。
没个一时半会,消停不下来。
她走近,在何嘉木两步远处站定,低头睨她:“公共场所,能不这么猥琐吗?”
何嘉木眼皮都没抬一下,手指啪嗒啪嗒地落在屏幕上,甩出两个字:“不能。”
“。。。。。。”
十五分钟过去了。
苏暮星准备动手。
何嘉木好像有了感应似地收了手机往包里塞,笑眯眯地从椅子上起来,一脸春光明媚,“我的小宝贝来了。”
“。。。。。。”苏暮星嘴角一抽,有点想骂人。
“单子缴费啥的我都弄好了,等下你先去七楼拍个心电图和胸片,然后直接去胸外科找许医生,我打过招呼了,不用去门诊那边。”
“你呢?”苏暮星问。
今天是工作日,何嘉木昨天又不是排的夜班,按道理她应该上班的。
“主任交代的任务,出去代表院方见个人。”
苏暮星点点头,工作上的事她向来不多问。
何嘉木低头,从挎包里掏出几张预约的单子塞到苏暮星手里,她的包容量不大,里面塞满了东西,掏单子的时候不小心带出几个盒子掉到地上。
苏暮星看了眼脚边花花绿绿的盒子,抬眸撞上何嘉木狡黠的眼神。
她想起昨晚辣耳朵的语言,挑眉一笑,揶揄:“你这小身板还挺能撑。。。。。。”
何嘉木是有苦说不出,章铭一是彻彻底底的混蛋啊,她昨天就是开个小差回了几条微信结果被弄的要死要活。
今天早上出门还威胁她补些存货,她明明记得上个礼拜她才去便利店扫过货的,难不成家里进贼了?
她摇摇头,认命般蹲下身子弯腰去捡。
苏暮星垂眼看着她,好闺蜜今天穿了件碎花的雪纺衬衫,领口开了两扣子,这一弯腰一低头的,她就什么都看见了,米『色』文胸裹着一对大白兔,挤出一道深沟,她装正经地移开眼,下一秒,又不要脸地挪回去。
何嘉木把东西塞回包里,就发现苏暮星臭不脸地盯着她的胸看,她无语翻白眼:“你有病啊,自己有的东西看我干嘛。”
苏暮星幽幽开口:“大了。”
她和何嘉木十几年的朋友,对方几两肉她还是清楚的,这结婚还不到两个月,就大了。
妙啊。
何嘉木:“。。。。。。”
苏暮星啧啧了两声,半眯着眼。
何嘉木两手搓了搓发烫的脸颊:“苏暮星,我掐死你!”说完,她演了个僵尸向苏暮星扑过去。
苏暮星后退了几步,眉头忽的拧紧,左手按上胸口。
何僵尸停在半路,不敢动了:“你没事吧?”
苏暮星眉头皱地更深,气息不稳:“难受。”
“你赶紧上去拍片做检查,别真的查出什么『毛』病啊。”何嘉木一双眼睛泪汪汪,就差砸金豆子。
苏暮星瞧着何嘉木的苦情样,她捏着几张单子抬脚就撤。
一分钟后。
何嘉木瞧着不远处等电梯还对着自己笑眯眯挥手的苏暮星气的跺脚,另一边苏暮星笑的不是很走心,有几分老母亲的担忧。
这胸是大了,可这脑子也没了。
——
三院好几幢楼,每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