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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对她的男生在大冬天的穿条破膝盖的黑裤子,手腕上几个链子,正对着他眼前的一个女孩的脸上遮了一张不一般的大纸——画纸。声音好听且带着严肃劲,重复一句话,似乎在酝酿什么大招:“看到了不?这张纸是完好完好的,完好的没哪里是破的……”
“我知道,你你把纸拿远点!”女孩斗鸡眼看着几乎贴她脸上的纸,稍带愠怒,嫌弃道:“拿远点。”
“拿远点你不就看不见它是不是好的了吗?”男生笑。
旁边人附和,晃身子:“看见了看见了,我们都知道它是完好的了?”
“看见了?”男生又重复,然后快速说:“下一秒我就把它弄破!”
然后毫不心慈手软把纸往女孩头上一按,压着四角开始往下压,女孩挣扎,挣扎着那大画纸就顺着女孩头顶崩碎,哗啦啦套在了脖子上。
吴柠:“……”
做恶作剧的男生率先笑出来,然后旁边的男生跟着笑出来。
旁边的男生无意似地瞥了吴柠一眼,吴柠立马事不关己的移开目光。
之后吴柠听见女孩的笑声。
“不要。”
过会儿,吴柠止不住好奇心抬起眼,那个女的正从书包里套出新的纸,对那男生说:“好玩,你过来,也给我玩一次。”
“不要。”
女孩撒娇,跺脚装生气,又哄他:“过来嘛,我都给你玩了一把。”
“不要。”
“过来,过来嘛!”女孩发狠。
吴柠:……这群“社会人”
“别,好好好,给你玩一把。”男生摇头,躲避的时候和吴柠对上了眼。
这男生肯定忒调皮,长得也真可以……明媚的,眼睛弯弯,唇红齿白,花美男。
吴柠把脑袋不动声色的转回去,内心揪着:天要亡我。
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社会人”的互动让她又新奇又想笑。
“好了好了给你套一把。”
“嘻嘻,套一个不行了套两个。”
吴柠收到面红耳赤的教训,彻底不看他们了。
不明显的往旁边靠了靠,吴柠捂住眼睛顺带抹了把脸。
刚在外婆家经历了那么大的事,她现在竟然不想难受了。
漫不经心看了会手机,她要等的公交车才慢吞吞赶来。吴柠往“社会人”方向的车门走去,发现他们居然也坐这辆车。
女生先上车,两个男的在上车时一前一后轻描淡写的看了她一眼。
吴柠:“……”她总不会是被盯上了吧?
联想力多了就这点不好。
大过年的车上没什么人。
两男一女坐在后面,她就缩着肩膀在前排坐下。
实际上没什么危险。
手机看不进去,她眯了半路还是掏手机打开相机,没美颜的真实的自己眼圈周围还是有些红,嘴扁着,泪痕还糊着灰尘扒在脸上,丑的很。
一看就狠哭过。
可天知道,她挤了三分钟的眼泪就挤不出来了。
回去了就老老实实本分的吧,妄想要断,前世要断,她就跟奶奶两个人在这世界上相依为命。
过年五六天她都没写作业,到了快上学的时候开始猛补。
夏子然在期间带她出去玩,江草也回c市了。
夏子然带她逛街,正好能路过江草做事的那个奶茶店。
为此吴柠还发微信问江草你今天在干什么?
江草说他在图书馆。
吴柠默念了一声学霸大佬,然后把夏子然带进开张了的奶茶店买了杯奶茶,在后排坐着,找招财那只肥猫。
肥猫不在这边。
啧,这么喜庆的时候不把招财带过来“招财”,怎么想的?
夏子然问:“什么?”
吴柠就把这座位下曾经睡着一只猫,她不小心踩了它一脚的故事说了出来。
吴柠说:“那猫胖的,我把它抱起来,四处捏捏,肉多的不得了,我踩了它还不知道踩到它哪里了。”
夏子然噗嗤乐了。
吴柠把她给招财拍的美人照给她看。
夏子然没get到猫的美,说这背后的花这么好看啊?
“来来来,柠柠我给你拍几张美人照。”
“……”吴柠不想照,所以就不理解了,“你怎么那么喜欢拍照呢?”
夏子然这人自恋,对自己长相也貌似很满意,微信qq里全是她的“男人式”自拍照,绑着发带穿运动服打球的、居家休闲的、走在时尚潮流前端的。
比帅哥还帅哥。
“因为我好看啊。”
吴柠不想搭理她了。
“不过我打算把头发养起来了,你没看我头发长了没剪嘛?我打算做个萌妹子。”
夏子然摸摸后脑勺的头发。
夏子然说了句足以让吴柠晴天霹雳的话。
“你你你,”吴柠抖得说不上话来:“你你,受受什么刺激了?!”
“你谈恋爱了?看上哪个了?”吴柠顿了顿,吼。
她本来觉得这跟夏子然说她本来就是男生一样惊恐,可转念一想,有改变,想做萌妹子,这他妈就是看上哪个人了啊!!
夏子然被她嚎的面皮耳朵红透了,吴柠认识她这么久少有的红。
肯定有喜欢的人了……
就保持这男孩子头,吴柠比她爸妈还相信她没在外面乱搞。别问为什么,这是吴柠在爱情上的天赋异禀……
“你——”两人同时开口。
夏子然叹了口气,低头喝奶茶:“我什么都没说呢。”
这事已经心照不宣了。
“你留吧,你自己心里要有分寸就行。”吴柠被人抽去所有精力,趴桌上喝奶茶妥协说。
“你……不问?不想知道是哪个?”
吴柠摇头:“不着急知道,你要说的时候会说的。”
吴柠之前看过一句话:真正懂你的人能明白你所有的欲言又止。
她不喜欢被人逼,也不喜欢逼人。
“谢谢。”夏子然整个人都柔软下来:“我其实就算没喜欢的人了,我也会留的,只是缺个契机。我以前留短发是因为人家都说酷,我也觉得标新立异,很酷。
中二时代嘛,他们说这发型适合我,我吧,就想着一直做个和普通女生不一样的存在,既然人家剪男孩子头不一定好看,我剪就好看了,那我就剪着。
然后,现在我不想要酷了,其实没了酷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孩,我一直都是个挺普通的女孩,和你们一样。”
“你,我说留长发你这么大反应,我很尴尬啊……”夏子然乐了。
怔了会,吴柠倒沙发上,笑半天:“我去——”
夏子然陪她傻乐,过会,吴柠从沙发上折腾起来,没头没脑一句:“祝你幸福。”
夏子然嘴角一翘,“谢谢,我做什么大决定都是认真的。”
“谢谢你。”夏子然认真补充:“不是单纯的谢谢,但你别问我。”
“嗤,不管短发长发,你还是我认识的夏子然。”吴柠跟她说。
第20章 转校生()
一番推心置腹感人肺腑(并没有)的对话后,夏子然和吴柠出了奶茶店。
两三点,外面的暖阳高照,夏子然又拉着吴柠去看了电影。
一张近四十的票,让吴柠的心狠狠疼了一下。
看的是贺岁档的一个搞笑悬疑片,在外国拍的,吴柠笑点颇高,角度氢气的欣赏出了这个国家的文化和美丽。
一个先前没有过的念头冒出来,对一旁乐呵的夏子然小声说:“等我长大了就去旅游。”
“去这个国家啊?”夏子然应声,下巴往电影屏上抬抬。
“不是,”吴柠想好了:“外国是我有钱的时候去的,等我以后上大学了,我去咱们这的旅游区玩儿。”
夏子然看着电影,本来不想搭理的,可实在听不过去,小声跟她咬耳朵,斥她:“你就这点出息,咱们这里的哪个地方你不能现在就去?还以后去?出去了别说我认识你。”
吴柠气了,张嘴声音大了点,立马瞅瞅周围又憋下去,推了她一把,轻声:“嗤,你以为我说的去旅游那么容易?”
“你想干嘛,你的去旅游,是去文化基地买两本古书回来?还是去古镇买小金鱼和一条船回来?还是往某某明珠的玻璃上面准备躺一个晚上看星星?”
“我们这地儿,你买个门票选个套餐就够你好好玩了大哥!还有,”
吴柠崩着脸示意她不要说了,可夏子然志在打醒她:“还有你去外国也简单,只要有钱——哦你没钱,但你以后有钱了,千万少计划,选个你喜欢的国家,带着激情和向往,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把飞机票酒店订好,不用想太多。”
吴柠要面子,其实挺悲愤,她咬牙说:“知道了。”
夏子然意识到自己激动了,又对她说:“你要是以后想到哪玩,找我,我陪你去,你想去哪玩陪你去哪。”
这语气还是个蓝孩子。
吴柠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夏子然点头,咬耳朵不停,朝她眨了一只眼:“真的,谁让你是我好朋友呢。”
吴柠信的,可看她卖乖眨眼就不确定了:“可你朋友很多啊”
“好朋友就你一个!对着别人我也敢说,别人我不愿意,就愿陪你旅行。”夏子然把“青梅”孟梦张许嘉都抛弃了。
吴柠笑了:“是因为我抓住你有喜欢的人了的把柄吗?”
“你你你,”夏子然火了,一片真心敞开被人辜负,挠她:“老子有喜欢的人除了不透露是谁,老子都是大方的。”
吴柠乐着躲开她的攻击,幸好旁边没人,吴柠打出暂停的手势指指后面,就总结说:“所以是对你重要特别的人你才愿意陪她去旅游是吗?”
“是的。”你终于明白了。
夏子然喘口气,整整衣服不闹了,把注意力调回到电影上。
在旁的吴柠安静了好会儿。
想着:对你重要特别的人——你才愿意陪她去旅行——陪她去玩儿。
她和江草去球场,她说雪薄,江草就说要带她去雪乡……
她这个会天马行空的少女的记忆力最不差。
我勒个去——
吴柠心头的小人已经捂着脸贼害羞的倒地。
她这算不算江草的重要特别的人?真的是好朋友?铁关系?
遥想之前种种,吴柠在现实次元里也面红耳赤的默默伸手捂住了脸。
夏子然目视荧屏,余光瞟到旁边,诡异地将脑袋一格一格地转向诡异的吴柠。
吴柠捂着脸,闷笑,她嗅出那么一种黄花姑娘出阁的娇羞……
夏子然:“……你最近是不是遭受什么打击了?”
吴柠回神,苦着脸回她:“有,但我不能告诉你。”
“……我也不想听。”
……吴柠仿佛忽然就明白了她和夏子然为什么合拍了,就这股不屑劲儿。
看了场电影回去,吴柠开始反思自己今天为什么要发微信确认江草在哪?她为什么要躲江草,现在她甚至有点想黏上去……
她不长眼,该冷血的没冷血,不该冷血的全冷血光了。
有的人你该珍惜,有的人怎么妄想得到都没法得到。人应该抓住对自己还没彻底失望的,而不是去想些没用的。
她不是去外婆家那半天,格外渴望爸爸妈妈的,却是那半天之内,冷心了的。
她之前半年,晚上睡不着,想过很多很多,当真乱七八糟:是不是因为他们都到天上了?
是不是他们犯了事一起逃远了回不来了?
还是爸爸犯事或者到天上了,妈妈不要她了……
还是妈妈到天上了,爸爸娶了别人不要她了,她太调皮还傻了?
还是妈妈离婚走了,爸爸跟奶奶吵架,娶了别人不要她婆孙俩了?
还是奶奶就是在骗她,她压根没什么爸爸妈妈,她就是个孤儿,老人找来作伴的?
还是她是她妈和别人的孩子,她爸就不要她了,妈妈走了,奶奶善良就收留她了?
还是她爸是个光棍,是她养父,自己被收养回来的没妈妈,而养父出事了?
能说得通的说不通的全在被奶奶告知有个外婆时破碎,想多了想对了又怎样?
她抱着勉力维持的平常心,携着一点希望去了。
认你吗?!
不认哈哈哈。
去吃一顿饭,包个一万块钱的红包算个球?
叫“妈妈”的不见你,不看你,听不到你,那什么对不起你,背后心疼你,难言之隐就全是屁。
她傻颠颠过去就是个笑话,可她把饭吃了,红包收了,没一哭二闹三上吊撕破脸,又才是她那天的三个聪明点。
她没爸妈了,爸爸对于她或许是好人,但妈妈对于她绝对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