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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冰语-焚歌-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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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我喜欢你……你永远都别想离开我。”

  冲口而出的话,仿佛历经了一生一世,攥得心口酸楚痛疼。
  她微微笑了,“哥哥也是笨蛋,哪有不准妹妹离开的道理?哥哥以后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家,我只是妹妹而已,忘了我吧。”

  “休想,你就算是妹妹,也休想离开我半步……”
  “你就当作,小时候把我踹入狼群,我已经被狼吃掉了。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我就不用变成瘸子,不会做乞丐,小混混。爹娘痛苦十多年,一家分离,这一切,哥哥,不都是你造成的么?你命带天煞,克尽亲人,所以我们都没有好下场……哥哥,我死了,不正是天命么?”
  “是我的错么?是我的错!彩儿,你别走,是我的错!”
  “哥哥,放手吧——”
  “不放手,就算是错我也绝不放手!”
  “哥哥,一切,都是因为有你,才会变得悲惨,你终将孤独一生的啊。”
  “不——”
  他陷入无法自持的绝望中,黑暗铺天盖地袭卷而来。
  
  阿彩拍打着他的脸,掐他,捏他,真想揍他,可是全身力气仿佛被抽干了。
  眼见他脸上万般苦楚划过,肌肤抽搐,眉毛纠结,眼皮跳动,身躯如同烈火焚烤一般,痛不堪言。

  “哥哥,你醒醒啊,哥哥!”
  她清醒过来的时候,拓跋蕤麟脸上灰败绝望的神情就把她骇住了,可是无论怎么摇他晃他,也醒不过来。

  殿堂中,如同他们推开门走进来时一样,穹顶的星宿,光柱下流血的少女,还有殿堂中的水晶球,水晶球氤氲的血色迷雾,均未曾有过丝毫变化。

  只是,多了一个人。
  血雾中朝她走近的一个高大男人。
  亚麻色的长发垂落脚踝,白袍拽地,眉心血红的星形印记,灰色瞳孔,浑身散发出清冷和妖异,这是一个好看的男人,也是个看一眼就令人从骨子里感到恐惧的男人。

  他慢慢走至她的前方,静静打量着阿彩,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好一颗晶莹剔透的心,好一个干净的灵魂。从未有人能从我的血咒誓约里脱身而出。”

  阿彩瞪着他,用目光将他千刀万剐,“是你,是你用幻术!你究竟是谁!我哥哥怎么了?你把他怎么了?”

  男子唇角上扬,声音空灵,“我是教皇,他如今陷入梦魇绝望之中,过不多久便会心神俱碎,癫狂而死。”

  “原来是你这神棍,适才是你装神弄鬼未能得逞,又来害我哥哥,无论你做了什么,赶快让我哥哥醒过来!”

  “你错了,你们所见到的,不是我,是你们心里最不敢面对的东西。而不敢面对的负罪感,就是罪孽潜藏的根源。”
  “而他——入了魔障,越挣扎,越致命。”


68。沦为阶下囚【VIP】

  劣势啊劣势——
  丫头寻思如今要想脱身,硬着来绝对是下下策,自己虽然清醒了过来,可是浑身却使不出半点力气,自己和哥哥如今是捏在人家的手掌心上,冲动是魔鬼啊……
  小心思那弯弯转了几个圈,立马就换了态度。
  涎着脸扯动面颊,勉强露出微笑,“呃……这位教皇大人,我们兄妹俩是误入了这里,您看这皇宫很容易迷路不是,都怪我们没规没矩的,您是大人物,受万民爱戴,多光辉耀眼的正面人物啊,咱们也无怨无仇的,这事就不要计较了好么,您就放过我们,救救我哥哥吧。”
  说得凄凉,装得可怜,一手还去拽人家垂落地上的袍袖,扯了扯,手感真好……
  搓了搓,不对,那是人家教皇的头发。
  没事蓄这么长头发干嘛……
  教皇看着她脸上的瞬息变化,被她拽住头发也不以为忤,眼角眉梢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轻笑。
  微微俯身贴近她,动作缓慢而优雅,灰色的眼眸中隐隐流光,仿若琉璃清透,竟然也好看得不可思议。

  可某人却恨不得将它挖出来,践踏。
  他说:“误会了吗?是你误会了哦……”
  “教皇大人,不管是谁误会谁都好,您先救我哥哥好么?我们再慢慢探讨这个误会的问题。”微光中,拓跋蕤麟身体抽搐得越发厉害,面色也涨得通红,阿彩不禁焦急万分。
  教皇说道:“当然是你误会了,能来到这里,不是偶然的哦。如我所料,凤翎果然还是无法拒绝星咒的牵引,我可是等了你很久了……”他袖手拂过,一缕幽香萦绕鼻尖。
  脑袋嗡一声闷响……
  他在说什么?眼睛不由自主看向殿堂中缓慢旋转的水晶球,一线血雾光芒紧紧胶着穹顶上那颗红得耀眼的星子。

  眼前渐渐模糊,朦胧中,穹顶上光芒璀璨的星形蝎子竟幻化为振翅欲飞的凤。
  阿彩紧紧握住拓跋蕤麟的手,脑海中残留着教皇所说的那句话,“不是偶然……”
  他是故意引他们前来,所以不是偶然。
  “哥哥……”眼帘缝隙中瞥见拓跋蕤麟痛苦挣扎的神态趋近缓和,稍稍宽了心,遂而眼皮重重一搭,亦失去了知觉。

  有清醒意识的时候,阿彩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宽敞石室中。
  晃了晃脑袋,晕眩。
  捻了捻额头细想,晕眩中亦有模糊的印象,记得曾被放置于木箱中,记得听见辚辚车马声,记得人声鼎沸,仿佛有兵戈交错的铿响。

  莫非,一切均只是幻象?
  究竟昏迷了多久呢?
  环顾四周,屋中摆设一应俱全,物件精致华美,线条繁复,是北域独特的饰物风格。
  如此华丽的房间,该还是在星罗宫内么?
  哥哥……小皇子不知现下如何了?仍记得她晕迷前最后一刻,看见那教皇解除了哥哥的魔魇痛苦,看来那该死的教皇并无意要杀害他们兄妹俩。
  不是偶然,他是故意引他们兄妹前来,究竟意欲何为呢?
  阿彩从榻上爬起身来,浑身仍是使不出半点力气,甚至走多两步都会心浮气躁,喘息不止。
  该死的长发妖怪,他拂袖时定是撒了迷香,如今当真是不用捆绑也逃不掉。
  “放我出去——”
  蓦然大声喊叫,声音在石室中回荡。
  四面连个窗户缝隙都没有,声音自然是会回响的。她于是不顾一切地诅咒怒骂,发泄心中气闷。
  喊够了,骂够了,依旧无人问津,还把自己给累得气喘吁吁,徒然瘫倒床榻上。
  眼望石室屋顶上有色泽斑斓的彩绘,栩栩如生,绿幽幽的河水中雪白的长颈鸭子成群结队潜游嬉戏,有的在河中,有的在岸上,还有的,在天空飞翔,自由自在。
  自由自在,多好啊……
  不知哥哥现下如何?如此这般被人困住,他会无法忍受的吧,哥哥……

  “砰!”一声掌碎案几的声音。
  “若不一雪耻辱,将彩儿带回来,我便犹如此案!”
  素不知拓跋蕤麟这一句话,却撼动改写了域西北这僵持了二十余年的格局,却也为此开辟了漫漫战场,九川大地上最强大的北魏王国,卷入战局的烽烟战火由此一触即发。
  话说当日降涟带领天机阁手下赶至契古城,却不见了蕤麟与彩翎。大致查明了蛛丝马迹后,于契古城外截获了北域皇家军队运送前往镐泽城的马车,救出皇子拓跋蕤麟。

  天机阁暗人亦将所发生一切事端的来龙去脉查了个水落石出。
  事情的由始是这样的。
  契古城星罗宫内的教皇擅长占星幻术,大约便是从蕤麟和彩翎十八岁成年之日,也就是龙鳞凤翎显现之时。那教皇便夜观星象,感知到了这对异样命数兄妹的踪迹。
  当时适逢北域最重要的军事防线镐泽城被迦莲大军围困,镐泽城虽有天堑,易守难攻,最终逼得迦莲大军退守北域南部,驻扎在占领的最大商业城,坎斯科。
  教皇与镐泽王希祈素来不和,镐泽王希祈在北域被喻为是上天赐予力量的王,乃域西北最强的将领。教皇却认为其勇猛无谋,是否能守住最强的一道天堑屏障也未可而知,更别论收复北域沦陷的土地了。

  教皇向北域拜占联盟之首,萨珈城的茨穆王讲述了得凤翎者得天下这一传说,此说深得茨穆之心。

  于是便有了选圣女的事端。
  圣女均是十二个时辰卯时出生的妙龄少女,命格相对应黄道十二宫星座,以鲜血为引,水晶星盘循导,施展出最为强大诡异的星术——星咒。
  拥有龙鳞凤翎命格的兄妹俩无法抗拒星咒的牵引,一路不知不觉踏入了教皇星罗密布的网内。
  他们的目的,是一出生便是凤翎命数,传说中得之者得天下的容彩翎。

  泰常二十年八月末
  北域停止了甄选圣女,宣称是寻到了真命天女,且已送往北域最前线的军事屏障——镐泽城。
  教皇大人纵观天象,测星择日,拟定十月十八为祭天日。以圣女魂血祭天,必能得到天神庇佑,北域盟军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十月十八!距今不到两个月。
  知晓彩翎被被送往镐泽城,降涟及其属下一刻也未停歇,可别说找寻彩翎被藏身何处,即便是进入镐泽城也是非常艰难,这座城池山峦地势险峻,固若金汤,兵将严防一丝不苟。
  想来那教皇费了这么大功夫捉到了彩翎,必定没这么容易让人找到。
  唯有等待,等待十月十八祭天日。
  然而祭天日,可以确定镐泽城内防守只有更森严,绝难寻到一丝漏洞,仅凭他们十余人之力,如何在千军万马中救人?无疑是螳臂挡车、以卵击石。
  拓跋蕤麟等人数日来俱在镐泽城外细细找寻可乘之机。
  别无他法,末了,小皇子面若霜噤,凤目半眯中,一丝寒光乍现。
  众人只听得一个冷酷得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说道:“破城!”
 
  阿彩确认自己被那鬼教皇给囚禁了。
  四面密不透风的石墙,连门也是厚重的石板,即便人家不用在外边锁上,她也推不开。
  每日里都会有一个“哑巴”侍女给她送来三餐,伺候她沐浴更衣,收拾换洗衣裳。服侍周到,而且送来的食物精美可口,一点儿也没有亏待她。
  可那侍女就跟聋子和哑巴似的,无论跟她说什么俱是充耳不闻,闭口不答。
  阿彩趁着她收拾妥当打开石门出去之际,想跟着溜出去,结果人家只需轻轻一推,她整个人就被掀飞回卧榻上,使劲喘粗气了。

  竟是个会功夫的……
  没日没夜开始筹划,想了无数个逃走的办法,却无一行得通,果然是不擅长动脑呀。最重要的是,她完全提不起一丝半点力气。照道理,倘若是当日教皇拂袖那一团迷雾致使昏迷脱力,这许多天过去,早就该消散了。
  莫非是,食物里下了软筋散之类的药?
  于是,她忍着不吃东西,那侍女也当没看到似的,该送来的送来,该拿走的照旧不留。
  饿了一天,阿彩就受不了了,什么样的苦都能忍受,就是不能饿呀……
  一天没有进食,浑身的力气还是没有一点恢复的迹象,甚至连走都走不动了。因此她得出结论,此法不可行,脱力跟膳食无关,很快就放弃了绝食之举。
 
  方寸之地的禁锢闷得她几乎发狂,
  用毫无缚鸡之力的爪子去掐人,暗中偷袭,装死,方法无所不用,均被那侍女轻描淡写便化解了去。

  然而,某一天,一个劣质的小把戏却让阿彩得以逃出了石室。
  她不过是在石门上放置了一个瓷盘子,这个法子以前便用过,每一回都给那侍女轻松跃开。可这回,侍女刚推开石门,就被砸了个正着,扑倒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阿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又揉,终于确定侍女当真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慢慢走上前,俯身推了推,“你是在装死吗?很假涅,起来吧,被识破啦——”
  半晌,还是不动,啊哈……
  小心迈过人家的身子,从尚未关上的石门缝里探了出去,一步步穿过闱门廊庑,终于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见到久违的落霞满天。

  旖旎霞光落在她的身上,身影斜斜地拖拽在廊庑地上,延伸至远处,远处,有一席雪白的袍衫衣角隐在了暗影中。的

  阿彩可以确定,这里不是星罗宫。
  建筑同样是北域风格的巍峨庞大,明显不如星罗宫的错综复杂。却也能肯定,身处之地,确然是一所宫殿。

  亦感诧异,这一路从石室中逃出来,竟连一个侍卫都未曾遇到,着实是奇怪得很。
  不管,先找寻出宫的路。
  走没几步就气喘吁吁,歇停连连。该死的,难怪不用人看着她,即便是逃了出来,没找到宫门估计就得累瘫了过去。

  阿彩焦躁得发狂,就算是爬,她也要爬出去!
  忽地听见后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正是由适才逃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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