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手背上的皮肤,已经开始发皱,眼角也出现了纹路。
戒钟离忽然意识到,九昭蓉是不想再让萧玄珩看见她现在这副模样,比起满头白发,人类的苍老更可怕。
“好。”他轻轻应了一声,然后张开结界,将这座院落收拢在空间中,带离了乌鸦乌鸦之脊谷地。
此后,萧玄珩再也没有见到九昭蓉。她在一个更僻静,更安宁的地方生活。只有没有门的院落陪伴,度过了一日又一日,一日又一日。
九昭蓉本以为自己会在数年之后就陨落,但她发现自己活了一年又一年。终于有一天,她意识到戒钟离给他的所谓疗伤丹药中,多放了一味丹药。那枚丹药中蕴含着能够延长寿命的灵力,是从活人身上得来的。
大千世界,其实灵力灵气包含在万物生灵之中,戒钟离身在佛门,有许多人超脱了生死,想要远离尘嚣,戒钟离从这些本来就准备放弃生命的活人身上,取来了灵力,寻找炼丹者炼制丹药,为她延长寿命。
即便是征得活人同意,但从功德而言,戒钟离没有救人,反而促使他人放弃性命选择死亡,违背了佛修积德行善的本意。
他的修为一降再降,手中也沾满了鲜血。
这一日,戒钟离再次递上了丹药。九昭蓉没有再服,她仰起头,用已经失去视力浑浊的双眼看向天空:“钟离。你不必再为我炼制续命丹了,延我寿命,便要夺人性命,你原可以累积功德,飞升成佛,却为我放下滔天罪孽,沾满鲜血。”
“我这一生,走过许多弯路,做过很多错事。若当初我跌落境界之后,放下了,便不会沦落于此;若当初我收你为徒,悉心培养你,你或许能踏上更高更远的路。”
“你知道吗?我九昭蓉这一生不亏欠任何人,唯独亏欠你。”
“若有来世若能重来”
我愿不负你
她不要来世,不要重生()
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
你以为努力了能够改变;你以为笑看了就能应对;可是到头来兜兜转转;你所走的路;你所结的果;还是被画在那一副被称为命运的画卷上。
九昭蓉以为这一生她已与从前不同;可是到头来自己还是灵脉尽断,还是被萧玄珩所救。此时此刻,或许上苍也在天空中嘲笑她;笑她自不量力,笑她自以为得与命运相斗。在她临死之前,戒钟离使用佛观水重启她的人生;她不断进入轮回;死了一次又一次,到最后以为自己终于争过了老天;可到最后还是老天赢了;胜了。
九昭蓉握着手中的剑;她立在悬葬涯的雪地里;就这样看着面前的萧玄珩。那些恩怨痛苦;那些从前过往,如同惊涛巨浪一样在胸口撞击震荡
忽然的;有一双手轻轻伸了过来,将九昭蓉握住。
她一惊;回过头来;看见玄凰幻化的小女孩就站立在自己身后,它元神散尽,将一切力量给予了萧玄珩,此刻幻化的人形,也是借了萧玄珩的灵力才能显现。此刻的它握着九昭蓉的手,用略微苍白的脸绽开一个笑容:“别怕,我们来救你了。”
——哼,我就知道你这女人不是省油的灯。也不知道给主人使了什么迷魂汤,非要让主人派我来保护你。
——喂,你那什么眼神!你在怀疑我的实力?!
——九昭蓉,你这臭女人!
玄凰身后,是悬葬涯的上空,星空浩瀚,遥不可及,而立在星空之下的人,渺小的犹如蝼蚁,犹如尘埃忽然的,有什么东西在脑海悸动这几生几世,她永远只看着所走命运的结果,却没有想过所走命运的过程。
是的,无论她做了什么,努力了什么,结果像是都没有任何改变,她依旧灵脉尽毁,依旧跌落境界但在这之前,她曾升到了元婴期,曾去小天界渡劫,她遇到了很多人,发生了很多事。
从前的玄凰,将她推落悬葬涯,而今生的玄凰,却拉住了她的手前来救她。
从前她有转为剑修,却毫无长进,而今生她依旧在剑修这条路上奋斗,却得到了许多人的帮助,并且炼成了剑魄。
并不是没有改变,并没有完全一样修炼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一个结果?为了能够有一日飞升上天?
不,不只是这样。
飞升只是结果,而修炼的本身,在于这个过程,在于你所遇到的,你所接触的,你感知的天地自然,还有人情冷暖为什么要局限于结果,为什么要局限于过去?她已经和从前不同了不是吗?这一世,她已经在为自己活了不是吗?
仿佛一瞬间,所有堵塞在心中的过去一瞬间被清洗,九昭蓉只觉得明月清辉,心有白莲徐徐绽放。
她反握住玄凰的手,转身面向萧玄珩:“我很好,多谢你赶来救我。”
萧玄珩微微一怔,他入九昭蓉的意识时,察觉她心绪不宁,状态混乱,原以为需要花上一定的时间才能将她唤醒,却没想到她竟在短短一息时间就自我清醒了过来。
如此,便更好了。
他略一点头,然后将手中的剑指向了远处的凤安歌:“祁连院掌门,你操控魔修围攻天照榭,又窥探九尊仙君之女神识夺取法器佛观水,证据确凿,你有何话可说?”
凤安歌仰天长笑:“我毕生所求便是这佛观水,操控魔修又如何,窥探神识又如何,只要有这佛观水,我便可转世重来,夺得更多法器珍宝,以更快的速度升阶入境,便是区区此祁连院掌门的称号,我都可以拱手让给任何人!”
“突破境界靠得不是法器珍宝,靠得是心境。即便有再多的身外之物辅助,若心境无法突破,就只会停留在最初的阶段。”萧玄珩摇了摇头。
凤安歌已是大乘期修为,他自然知道萧玄珩所说,但突破心境何其之难,他度过了数千年时光,自从踏入大乘期后,便再也没能继续往上升阶。他曾尝试过很多次,想要打破更往上的瓶颈,用修为一次一次撞击,但每一次都被打回来,每一次都遍体鳞伤仍无法突破哪怕只有一根手指。
不是他无能,而是这境界根本无法继续向上!既然如此,那他就用更多的力量,更多的修为,无法改变心境又如何,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只要力量足够强大,那堵伫立在他面前的墙,就必然能够突破!
凤安歌猛地举起手中的佛观水,他已经时日无多,踏入大乘期后消耗了自己太多时间,这一世他无法升阶往上,既然如此,那就转世重生!
他要回到最初,回到初生,回到还能改变一切命运的时刻!
他要改变现在的一切,获得重生!
佛观水在他的手掌中突然绽放了刺眼的光芒,九昭蓉手中的长剑忽然握紧。这一幕也曾出现在她眼前。
那时她已迟暮,戒钟离捧着佛观水来到她的面前。他托起她的双手,将她的掌心贴在佛观水的钵壁上,佛观水无形无色,但失去视力的九昭蓉却能清楚看到它的存在。
然后,她听到他轻轻念起了咒文,整个佛观水就像此时这般,绽放出了耀眼夺目的光芒天地并况,惟予有慕,爰熙紫坛,思求厥路。恭承禋祀,缊豫为纷,黼绣周张,承神至尊。
师父来世重生,请不要忘记我
佛观水瞬间进入她的体内,时光开始倒退逆转,生长的树木重新回归于土壤,太阳西退东落,瀑布逆流而上,河水回到初始,一切的一切,恢复到了九昭蓉苏醒在九玄山的那一刻,她从床榻坐起来,目光怔怔的看着窗外的星辰。
之后的七世,她不断死去,不断重生,体内的佛观水在一次万兽行路中被妖兽咬破一块碎片,化为种子落入了地面,被之后的凤安歌所拾。
便是在那一次轮回之后,九昭蓉重回了与萧玄珩相遇之前,尚且跌落境界之时。
只是她无论如何重生轮回,她以为的改变却到头来却仍没有改变。但即便如此那又怎么样,在这大千世界中,每个人的结局都一样,不是飞升就是陨落,倘若只是因为看到结局就要悲愤痛苦,那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活着只是为了一个结局吗?只是为了一个因果吗?
不是的,活着是为这一路走来的风景,这一路所遇的人,所发生的事。无论痛苦也好,欢笑也好,这才是活着的意义,这才是她修炼的意义。
九昭蓉猛地举剑而上,她一剑刺向启动了佛观水的凤安歌!
凤安歌眯起眼睛,他嘲讽九昭蓉的不自量力,手中长袖一抬,一股巨大的风便朝着九昭蓉狠狠冲了过来。
但在这一刻,九昭蓉竟一剑挥开了那迎面而来的巨风,风被劈开两道从九昭蓉的肩膀快速划过,吹散了她的长发。凤安歌大吃一惊,他记得九昭蓉初炼成剑魄,但刚才那一剑却不是剑魄能拥有的力量她是剑师?是剑圣?
这怎么可能?!她一个断了灵脉的九昭蓉,为什么可以一次又一次升阶升境?是因为佛观水让她重生的缘故吗?是因为她身上有其他法器珍宝吗?!
凤安歌更加不顾一切,他启动佛观水之心再次坚定!
“萧玄珩!”九昭蓉凌空跃起,她大声呼喊,远处的萧玄珩已快速上前,他以剑逼迫凤安歌出手相斗。那佛观水失了凤安歌的空中,只在他的上方凌空悬浮。
九昭蓉已跃至凤安歌的上空,她伸出手猛地抓住佛观水的钵体!从前所经历的一世一世记忆再次透过佛观水铺天盖地袭向她的脑海:每一世的惨死,每一世惨痛的哀嚎,每一世的痛苦绝望,每一世的颠沛流离
只要能重生,只要能改变过去,你就能得到别人的机缘,避开所有灾祸和劫难,踏上那高高在上的天阶。
若有来世若能重来
不!她不要来世,不要重生!她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那些曾发生在她身边的事情,那些带给她痛苦也带给她欢乐的过去,那些迫害了她还有帮助了她的人,是这所有的所有才成就了现在的九昭蓉!
——师妹现在已是筑基了,真是不错。
——青时师弟,要不要去泡温泉?可舒服了。
——华青时!你要把你师姐留给你的性命也丢掉吗?!你忘记她死之前对你说了什么话?她要你活着,她牺牲性命让你活着!
——昭蓉,你可知前方之路有多艰险,那是悬崖峭壁!那是万丈深渊!
——主人现在又为了你千里迢迢来到这滕丘滦卫州,你要是敢负了他,你就是狼心狗肺、衣冠禽兽、忘恩负义!
——你让我修佛,我便修佛,你让我修道,我便修道
——命由天定,运由己生。天薄我福,以厚以德迎之;天劳我形,以逸以心补之;天厄我遇,以亨道通之。此为一人之命运亦。
命是天给的,无论重生多少次,都无法逆转改变!倘若老天让她艰难劳苦,她便苦中作乐;倘若老天让她际遇困窘,她便以自己的力量闯过困境!她不惧怕未来,也不否认过去!她要做的,就是继续沿着自己想走的这一条路,不偏不倚,继续前行!
猛地用力一握,她落入地面,站在凤安歌的身后。
掌心的佛观水已缓缓停止旋转,绽放的光芒顷刻化为星光,消散在了空中!
带你回家(大结局)()
“将佛观水还给我!!!”佛观水被夺;凤安歌突然发了狂;他一把抓住萧玄珩的剑;满血的手突然像缠绕的腾蛇一样开始沿着他的肌肤向全身游走;他的长发开始枯萎凋零;皮肤也变得干枯萎缩。
萧玄珩抽回剑后退了几步;凤安歌竟在一瞬间变成了七八十岁的老妪模样;他开始咆哮,开始面目狰狞,双手捧着自己的脸;看着自己的手:“不,不我不要变老,我不要陨落!我还能活的;只要有佛观水;我还能回到从前,我还能重头再来!”
他的目光一下子看向了九昭蓉手中的托钵;突然双手的指甲绵延变成;他像疯了一样朝着九昭蓉冲了过来。
九昭蓉握剑抵挡;但凤安歌大乘期修为;根本不惧怕九昭蓉的剑修身份;他的肌肤虽然萎缩,但上面盘旋的血色纹路却让他身躯变成了铜墙铁壁;九昭蓉的剑无法划开他的肌肤,更没办法将他刺伤。
九昭蓉节节败退;萧玄珩一把冲上前将九昭蓉护在身后;左手凌空举起,一股巨大的火墙便从他手中盘旋而出,直直的冲向了凤安歌。
但凤安歌一掌将那火墙击打开去,更不顾一切的朝着他们厮杀而来。
萧玄珩在全力阻挡,而九昭蓉因为意识中产生了巨大的暴动,影响到了自身,她开始头晕目眩,整个人半跪在地,以铃骨剑支撑,手中的佛观水还悬浮在她掌心。她看着凤安歌已经变作狰狞的面孔,看着他一身的执念化作了魔气将他紧紧束缚,就如同从前她一样,坠入这永无止境的深渊不可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