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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恪正色回道:“宇文部俘虏收编已差不多全部完成,只还有几千人顽固得很,不愿归降,父王下令,你们暂时和他们关押在一起。”
不愿归降的俘虏,到最后还不就一个死字。这一切本就是自己预料到的,只是当它真的发生之时,宇文樱还是觉得难过,昨日还告诉自己不应该丧失希望,只今日这一切就直接让自己绝望了。
“我去叫陵儿起身,跟你们走。”宇文樱说完这话,不再看那兄弟二人,只平静离开。
慕容霸望着那故作坚强的背影,突然有些后悔道:“早知如此,昨日我该……”
“你昨日给了她希望,让她下定了决心那么做,只是在最后一刻你还是假装说梦话,让她断了那个念头,那便说明你心中不愿,既然不愿意,何必勉强自己,你成全了她,谁来成全你?”
慕容霸听了慕容恪这一番话,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四哥,你昨日就在,还……”
“闭嘴,在我面前还装作天真样子,当我不知道你心思深。再如此,回去便告诉你的段妹妹,昨日谁说了一句‘娶谁都一样’。”眼见慕容霸又开始咋咋呼呼,慕容恪喊出的这句话立马让他闭上了嘴。
慕容霸讨好似的对慕容恪笑了两声,只他并未搭理,静静望着宇文陵的房门出神。
一路上,宇文陵只依在阿姐怀里,没了往日的活泼,宇文樱也只抚着宇文陵的头默不作声。
第31章 以牙还牙()
关押的牢房内,众人见到宇文樱和宇文陵姐弟出现,皆下跪行礼,“拜见世子,拜见公主!”
宇文樱看着那一个个跪在地上的部众,只无力说道:“都起来吧,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公主和世子?”
众人原以为公主和世子已经成功逃脱,如今竟也被抓沦为俘虏。虽有些可惜,只是心中也突然多了丝希望,既然公主和世子在,首领自会派人营救,如此他们还有机会。
宇文樱看着众人脸上的喜悦,便知他们可能误会了,“我刚才说了,如今哪里还有什么公主和世子。首领已经下令,我和陵儿督军不利,陵儿世子之位被废,而我也被贬为平民。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再抱着虚无缥缈的幻想,等着他派人来救咱们。”
宇文樱刚说完这话,一阵哗然,一时有些混乱。
眼看情况有些混乱,立马有人站出来,稳定人心,对宇文樱说道:“公主这话莫非是听燕军说的?燕军狡诈多端,公主切莫上了他们的当。只怕他们是故意散播假消息,引公主上当,动摇我等对首领的忠诚。”
什么叫愚忠?宇文樱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只心中冷哼一声,想不到逸豆归那鼠辈,窃国得势,竟还有真心忠于他之人。
“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愿意相信也好,不愿相信也罢。”宇文樱说了这话,直护着宇文陵坐在了角落里,那之后,不发一言。
冷静下来,宇文樱原本还只顾笑那人愚忠,如今细想却发现他说的不无道理。他们若真要一心让自己的陵儿受死,也不用费这功夫,直接在沟梁村结果了就是。毕竟逸豆归本就不在乎他们姐弟的死活,就算和这些人一起坑杀了,也起不了什么威慑的作用。只怕自己和陵儿如今同这些人关在一起,本就是慕容部想借他姐弟二人之力,说服了这些人归降。
思及此,宇文樱免不了在心里嗤笑一声。亏她还真以为那兄弟二人当自己朋友般肝胆相照,原来也不过就是换个方法来利用而已。如此看来,昨夜自己的举动,只怕全在他兄弟二人掌控之中,只怕当时自己即便没有中途放弃,他二人也不会让自己得逞了。
即使知道了自己被人利用,宇文樱又能如何,不还得照着他们的想法来做。慕容恪兄弟二人既然能想到派她来,也就清楚她心中没什么国家大义、为国尽忠,只想着护陵儿周全。既然如此,她还真不能让他们失望了。
想通这一些,有了生的希望,宇文樱心中却还是压不住那浓浓的失望和失落。
牢房外站着的,正是慕容恪、慕容霸两兄弟。
“四哥,他会明白咱们的意思么?”
“别把她想得太傻!若说之前她没想明白,我信!如今那人都那么说了一句,她心里自然会有一番思量。只要她能给了我们想要的,我们求父王放了她和宇文陵,这笔交易,她自然同意。”
想了想,慕容霸还是觉得对四哥这般打哑谜似的做法不太赞同,这么绕来绕去的,多麻烦,要是她真的不懂,岂不是功夫白费。
看着慕容恪那一脸深沉,慕容霸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硬着头皮问道:“四哥,咱们为何不先前在来的路上直接和她说清楚了就是?那样岂不是更干脆利落?”
“以牙还牙!”
慕容恪只说了这四个字,便离开了,留下慕容霸一头雾水,想了半天也不太明白,四哥到底和宇文樱有什么恩怨。
第32章 慕容恪的禁忌()
晚上,牢里更显死气沉沉。
下午宇文樱的话,尽管那些愚忠之士竭力解释不过是燕军为动摇军心妖言惑众,公主年纪小失了判断,才听信了谣言,只是那些话总归还是在各人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毕竟随着他们被关押的时间越来越长,人心思变也是正常,只看如今谁能鼓动他们迈出第一步而已。
“宇文樱和宇文陵出来,到时间换药了。”牢门外,一声大喝,惊了众人的安静。
众将士这才知,公主和世子竟受了伤,难怪先前两人只在角落坐着,并不说话。人群中偶尔有几句议论,“燕军实在残暴,连公主和世子这般的姑娘和孩子都不放过”,一时群情激昂。
宇文樱斜眼扫了众人一眼,只冷冷说道:“在战场连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这种行为确实可耻,只我们身上这伤,却是自己人砍的,和燕军没有半点关系。”
留下众人一顿错愕,议论纷纷,宇文樱和宇文陵各自进了一间审讯室换药。
屋内,宇文樱疼得忍不住抽了一口气,对那换药的医女说道:“姑娘,你手脚能不能稍微轻些?”
那姑娘听了这话,抬起头,看到她的脸直接吓了宇文樱一跳,这哪是什么姑娘,分明就是浓妆艳抹、穿着女装的慕容霸。
慕容霸见宇文樱那被震惊的样子,厚脸皮道,“怎么样,小爷是不是穿上女装也迷人,美得你都看呆了?”
说了这话,慕容霸还冲着宇文樱抛了一个媚眼,直看得她胃里有些翻腾。
宇文樱只一脸嫌弃看了他一眼,一边默默将衣袖褪下来,冷着面问道:“你在这儿干什么?再来看我的笑话?我倒真不知道堂堂慕容部骑都尉,竟有穿女装的嗜好!”
“我这不是为了方便来找你聊聊天么?”
慕容霸听了那话也不生气,只伸手拉过宇文樱受伤的手臂,想接着给她换药。
宇文樱立马起身,警惕问道:“男女授受不亲,你想干什么?”
听了这话,慕容霸嗤笑道:“我关心好朋友的伤势,给她上药,怎么还扯上男女授受不亲了?我原先还以为你不拘小节,不曾想竟还学了这些酸腐之气了?君子坦荡荡,怕什么?”
宇文樱听了他那话,只往四周看了看,问道:“君子?君子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她这话讽刺意味太明显,慕容霸自然也知道恐怕她是想明白了一切,心里觉得自己被利用有些生气。思及此,慕容霸只得敛容说道:“对不起!”
只说完这句,发现宇文樱一张脸还是黑着,只得继续解释:“其实我那天晚上跟你说过了,你不要失去信心,我们会想到办法,如今不就正好了么。莫非你还真想跟那帮老顽固一起以身殉国?”
听了这话,宇文樱只觉得更生气,“那你怎么不早和我说了?看我那些日子惴惴不安你很开心是不是?还害得我那天晚上竟然……”
话没说完,宇文樱突然顿住了,看着慕容霸的目光满是愤怒,只深深呼出好口气,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慕容霸见自己终于能插上话了,立马解释道:“先前我也不知道牢里那帮能耗这么久啊!如今正好,事情越棘手,越显出你的价值,也算是阴差阳错。至于那天晚上的事情,四哥说你心思深,让我小心着你,我这不就借那个机会顺便检验检验你么!”
说完这些,慕容霸为了强调自己的无辜,又嘟囔了一句,“况且也没真发生什么。”
宇文樱一直都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真的很不明白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的道理,还有一种人则是越解释越乱,而他慕容霸毫无疑问就是同时具备这两种能力的佼佼者了。
嘟囔完那句,慕容霸拍了拍她肩膀,接着说道:“那日一试,我才能发现,你这人还是很讲道义的嘛,值得深交!先说好了,如今既然已经说清楚了,大家往后还是好朋友,好兄弟!”
宇文樱突然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想了想,如今自己还处在生气的立场,只又敛容怒道:“那从昨日自沟梁村出来,一路上你有的是机会说出来,怎么不见你说?”
听了这话,慕容霸才想起来,刚才自己一直忙着解释,竟然连自己今日来见她的目的都忘了,疑惑问道:“我还有事要问你呢,你和四哥有仇么?”
这问题直让宇文樱莫名其妙,“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慕容霸为难了,在心里咆哮着,这让他怎么回答,难道要说是四哥不让自己提前跟她说,非要绕着弯让她自己领会?这话必须不能说啊!真要说了,哪里还有自己好果子吃,自己可还有把柄握在四哥手里。
一想起段妹妹生气了,能忍着一个月不跟自己说一句话,慕容霸突然有些后悔,果真好奇害死猫,四哥一句“以牙还牙”,害得自己现在这样。
看慕容霸这表情,宇文樱哪还不明白,试探着问道:“是慕容恪不让你说的?”
听了这话,慕容霸眉开眼笑,忙点了点头,他可什么都没说,是她自己猜出来的,四哥真要问起,自己可是无辜得很呐。
听了这话,宇文樱只觉得心火都窜了上来,“好你个慕容恪,枉我还叫你一声表姐夫,想着你能看在大家亲戚一场的份上,多多照顾,不曾想你上次装作一副不计前嫌的样子,背后来这么一招……”
不得不说,慕容霸总是能从别人的话里,听出不一样的意思。宇文樱还想继续说下去,只慕容霸不停问道:“什么表姐夫?四哥是你表姐夫?”
“别岔开话题,我懒得跟你解释。”
“快说清楚,说清楚,四哥怎么就成了你表姐夫了?”
眼看自己不回答,慕容霸只怕会一直问下去,宇文樱只得先解释解释:“他夫人是我大舅的女儿,也就是我表姐,他不是我表姐夫是什么?我上次竟还问他表姐过得怎么样,摊上这种心思深沉、斤斤计较的丈夫,她能开心才怪!”
听了这话,慕容霸先是一副惊讶的模样,后又一脸了然,“你竟然问四哥,四嫂现在过得怎么样?”
他那副样子看得宇文樱莫名其妙,又是火冒三丈,“我就问问自己表姐过得怎么样,也能招惹了他?”
原本还嘻嘻哈哈的慕容霸,听了这话,正色说道:“四哥和四嫂夫妻情深,如今四嫂都已经过世两年了,还是四哥的禁忌,连我都不敢在他面前提起四嫂,你还问他四嫂过得怎么样,难怪他生气。”
这话直接让宇文樱呆住,“你说什么?已经过世两年了?”
慕容霸再次点了点头,看着他那严肃的样子,宇文樱这才能确认自己是真的没有听错。
第33章 苦情计()
联想起那丝帕,宇文樱想大概别人眼中他二人的鹣鲽情深也只是假象吧,想不到表姐年纪轻轻,竟然就这么去了,宇文樱心里一阵唏嘘,“慕容霸,两年前,表姐还只嫁给你四哥一年,怎么就过世了?郁郁而终?”
郁郁而终!这不明显是在说自己哥哥对嫂子不好么!
慕容霸有些不高兴说道:“四哥四嫂夫妻情深,四嫂性格温顺,为人谦和,四哥对她也万分疼惜,两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四嫂怎么可能是郁郁而终?四嫂是难产血崩而死!”
慕容霸说完一脸叹息道:“她生产前一日,我和段家妹妹去看望她时,她还和我们说笑。只没想到,当晚四嫂突然发作,生下我那侄儿慕容楷之后就去了。”
这话题有些沉重,原本还嘻嘻哈哈斗嘴的二人也都沉默,只坐下好好换药!
临离开前,宇文樱对着慕容霸耳语一阵,看着慕容霸那怀疑的眼神,宇文樱翻一白眼,“放心好了,只今晚必定成事,不然以后真要再看你穿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