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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污染无公害-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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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兰川:“你”

    甘卿从屋里探出头:“嗯?”

    喻兰川迟疑片刻,欲言又止,摇了摇头。

    这时早已经过了甘卿平时休息的点钟,强大的生物钟开始催她躺下,她不怎么在意地跟喻兰川告别,洗洗涮涮,心满意足地踩了踩发烫的暖气,缩在被子里,准备睡。

    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甘卿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发现消息来自隔壁。

    喻兰川:“听你说话,觉得你像是本地人?”

    甘卿:“不算,小时候在这边上过几年学,借读的。”

    喻兰川几乎是秒回:“小学?中学?”

    “中学。”

    喻兰川:“你对泥塘后巷那么熟,也是因为以前在那住过吗?”

    甘卿大概是困了,好一会才简单地恢复了一声:“嗯。”

    喻兰川盯着那个“嗯”字,随后打开了于严发给他的手绘图,好一会,他发现自己无意中屏住了呼吸。于是摘下眼镜,用力地按住眉心——

    十五年前,泥塘后巷的女孩

    可能就在他隔壁。

第二十七章() 
喻兰川的祖父祖母都是他出生前去世的;不太了解;除此以外;他们家老一辈的大爷爷是个浪老头;上一辈的他爸是个浪中年,以此类推;这可能是个“后浪推前浪;一浪比一浪”的家族——至于他本人,尽管现在看,还算颇有个人样;但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也没准是他正在潜伏期。

    喻兰川的母亲;则是完全相反的人;她是个要命的完美主义;一辈子严于律己、更严于待人,笃信“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每时每刻都在焦虑;还有非常强的控制欲。

    这二位的结合,就好比是大野马爱上了洋灰水泥;人品都没问题;只是单纯不配套。

    遗传了喻家浪荡基因的喻兰川从小就“乖中带野”,尤其是中二时期;虽然大体上也能循规蹈矩;但必须得自己主动循;一旦有人来干涉,他绝对要阳奉阴违。

    刘仲齐刚出生的时候,他妈有点产后抑郁,情绪起伏很大,平时还能克制的控制欲也变本加厉,闹得家里时常鸡飞狗跳。那会正好刚开学,喻兰川的心还在暑假里浮躁着,没来得及调整好状态,作业写得敷衍了些,被他情绪不太受控制的妈看见,一把撕了,要求他重写,还声称要给他老师打电话。

    十五年前,正中二的喻兰川也没跟她吵,默默把作业重新誊了一遍,晚上趁大人睡觉,他收拾了的东西,连字条也没留,离家出走了。

    不过虽然同样是离家出走,他自觉比刘仲齐强一点,刘仲齐那小子完全是一时冲动,连在哪落脚都没想好,喻兰川当年却计划得明明白白——他打算先去大爷爷那借住一阵子,然后找个理由申请住校,以后再也不回家了,眼不见心不烦。

    想来,他妈后来对小儿子实行“放羊式”教育,应该也是吸取了教训。

    那天,喻兰川深更半夜打了辆车到了一百一十号院,敲了半天门,没人应。他逢年过节总来住,自己有大爷爷家的钥匙,就开门进去了,老头的卧室门开着,小喻兰川探头看了一眼,发现被子是摊开的,老人似乎是已经躺下了,不知有什么事,又匆忙出去了。

    小喻兰川等了一会,困得睁不开眼,于是把书包挂在后门,去小屋睡下了,本以为第二天一睁眼就能吃到老头的炒米饭,早晨起来才发现,老头一宿没回来。他在屋里踅摸了一圈,最后在老座机电话旁边找到了一张潦草的纸条,有人用铅笔涂了个地址,小喻兰川辨认出了“泥塘后巷”几个字。

    那天正好是星期六,熊孩子没人管,旺盛的好奇心一点就着,循着纸条摸到了传说中的“泥塘后巷”探险,还在路边买了一袋小包子,结果包子没吃完,他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迷路了。刚想找个人问路,就被打晕塞进了车里。

    那个女孩把他留在垃圾处理厂,就自己跑开了,他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惊恐地听着嘈杂的声音从不远处掠过,奔向远处。人在怒骂,狗叫声变了调子,凄厉得像狼嚎。

    他拼命伸长了耳朵,想听见那女孩的只言片语,可是没有。

    他想从那里爬出去,去找她,可是那些人来得太快、跑得也太快,他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就不知道追着那女孩往哪去了。小喻兰川独自躲在黑暗里,看不见也听不见,心里于是充斥起各种鬼影幢幢的想象,一会是她被那些人抓住了,一会是大狼狗扑过去咬死了她

    直到第二天清晨,有垃圾车开来,他才被救出来,大爷爷找了他一天一宿,头发都快急白了。

    就是那一次,喻兰川才知道大爷爷不是普通人,那个隐藏在身边的神秘世界向他揭开了一角。后来,那伙穷凶极恶的绑架犯被抓住了,喻兰川才知道,他其实是卷进了一场江湖纷争,有人盯着一百一,他一出门就被人跟上了,一百一靠近市中心,本来对方也不敢怎样,谁知道他自己跑到泥塘后巷,自投罗网。

    可是那个救了他的女孩,却再没有人见过,听小喻兰川说完以后,喻怀德老人也试着去寻访过,一无所获,大家都怀疑她只是他极度恐惧下想象出来的。

    只有喻兰川自己知道不是,他已经过了分不清现实和想象的年纪了,再说,就算真是想象,孙悟空和变形金刚们供他挑,他怎么会想出一个单薄的小姑娘?

    那个下落不明的小姑娘整整折磨了他小半年,领衔主演了他每一场噩梦。

    从那以后,喻兰川再也没干过出格的事,再也没闯过自己收拾不了的祸,并且缠着大爷爷学寒江七诀。

    对了,喻兰川忽然想起来了——最早学剑的时候他还小,没有防猝死的意识,能坚持下来的初衷,就是为了以后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自己和别人,不至于惊慌失措,不至于追悔莫及

    也可以说,是因为她。

    那天,她被那些人追到了哪?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年她一直住在泥塘后巷吗?还是去了别的地方手又是怎么回事?

    睡眠质量一向很高的喻兰川翻来覆去了一宿。

    几回接触下来,甘卿这个人看起来随和,其实城府很深,绝不是交浅言深的人,这些他迫切想知道的事,直接去问肯定没结果,尤其这么多年过去,她看起来好像已经不记得他了。

    “没关系,”喻兰川心想,“你等着。”

    甘卿一向早睡早起,早晨摸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昨天微信聊完秒睡,连页面都没关,她一边爬起来洗漱,一边顺手翻喻兰川的朋友圈记录解闷。

    小喻爷的微信名就是“喻兰川”,头像是他自己的手写签名,非常简单粗暴,发的朋友圈从来不删,甘卿随便瞄了一眼,只见里面全是些“货币政策趋势”、“xx法新规解读”、“全球xxx”的大长文,看得她一个头变成两个大,还以为自己点进了一个财经新闻公众号。

    就在这时,朋友圈更新提示,甘卿顺手一刷,发现隔壁的盟主先生一大早就转科普长文,这回的标题是“不忌口,是享受生活还是放飞自我?”

    文章配图是曲奇饼干和“肥仔快乐水”。

    甘卿:“噗咳咳咳。”

    她差点把牙膏沫呛进嗓子里。联想起昨天喻兰川在麦当劳门口的脸色,甘卿怀疑这话他憋了一宿了,说不定连觉都没睡好。

    六点半,甘卿准时出门寻觅早饭,早竖着耳朵听动静的喻兰川立刻跟着动,并且在手机备忘录上记了下来“六点半出门”。

    两人在电梯间“偶遇”,甘卿惊讶地问:“小喻爷上班这么早?”

    喻兰川矜持又含蓄地回答:“嗯,提前到公司处理点事。”

    甘卿:“唉,可不是吗,赚点钱都不容易。”

    “不容易”的喻总不到六点三刻就抵达了公司,写字楼里黑灯瞎火,连清洁工都还没到岗,他突然之间这么努力,搞得同事们都疑心他打算篡总监的位。

    而经过了一个礼拜的努力,喻兰川摸清了甘卿的作息时间——她不分周末和工作日,每天都是早晨六点半左右出门,八点一刻左右回来,收拾一下,九点半左右去上班,晚上没有极特殊情况,九点多点就会回来,十点半以后不回信息。

    每周日中午,她发十二星座一周运势预测和好运穿搭指南,隐晦地提醒信她邪的那帮人,该给她送钱了。隔一阵子去小商品批发市场进货一次,关店半天,这不要脸的会提前一天发朋友圈,声称自己要“闭关”体悟星辰轨迹。

    只要不是睡着了,她信息一向回得很快,表情包奇多,朋友圈里看见什么都点赞,可见她日常工作就两件事——忽悠人和玩手机。

    甘卿则发现,最近小喻爷变得“抬头不见低头见”了,以前大家虽然住隔壁,但一个礼拜打不了一次照面,近来却至少一天偶遇一回,隔三差五的,还总有些意外发生——比如隔壁的快递送错到她这里,隔壁东西坏了过来借扳手喻兰川可能是不爱欠人人情,道谢从来不口头谢,麻烦别人一次,他第二天就会送点东西过来,都是几袋坚果、两斤樱桃之类的小玩意。

    甘卿借住一百一十号院,就想悄悄地找地方一窝,没打算和任何人有交集,不料居然因为一堆鸡毛蒜皮,莫名其妙地跟高冷的邻居混了个脸熟。

    十几天后,甘卿因为吃晚饭时又被孟老板教育,不小心多吃了半斤烤鸡翅,肚子有点撑,回家时特意绕了远路,打算多溜达一会消食,经过家附近的商场时,正好看见聂恪提着两包日用品从超市里走出来。

    这男人身处流言蜚语中心,逮谁跟谁卖惨,简直成了当代“罗切斯特”。向小满就算放出来,以后大概也是精神病院一条归宿了,据说现在已经有好事的大妈在给聂恪介绍对象。

    甘卿懒得看他那副“情深义重、可怜可佩”的嘴脸,就故意磨蹭了一会,等聂恪走远,隔开几百米,免得和他同路。

    就在聂恪在最后一个路口拐弯的时候,本来在低头玩手机的甘卿忽然瞥见了一道黑影,追向聂恪的方向,快得好像车灯扫过大树

    然而这会路口并没有车。

    甘卿皱了皱眉。

第二十八章() 
闫皓不太会察言观色;但他有个特异功能——就是假如对方讨厌他;他能第一时间捕捉到别人的恶感;他还总能不小心听见别人议论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没人理,他的世界比别人的更安静;所以也更敏感。

    那天傍晚;老杨大爷到洗衣店来找江老板的时候,闫皓其实就在门口。

    那正是他吃晚饭的点钟,江老板会过来替他看摊;留给他一个小时休息时间,但闫皓从来不敢耽搁那么久;他总是随便买点什么;囫囵个地填进嘴里就回来。

    只是他在小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老远看见了老杨大爷进了店里。

    杨帮主虽然解放以后就参加了工作,不要饭了;但依旧是秉承老传统;衣服能打补丁绝不扔;平时就穿一身棉布的衣裤,没有需要干洗或者专门打理的高级货;也很看不惯时下青年连双袜子都不肯自己洗的风气。他来洗衣店;肯定不是照顾生意的,必是找江老板有事说。

    闫皓对那种年纪大、地位高的人犯怵;哪怕对方再慈祥也不行。他实在是不想和杨帮主打照面;于是在洗衣店门口踟蹰了一阵。

    老杨和江老板很快聊完出来;闫皓听见了说话声。

    “人千里迢迢地投奔我来了,这不是没法子的事吗?”这是江老板的声音。

    闫皓心里打了个突,他敏感地意识到了这句话在说谁,心脏剧烈地跳了起来,随即,他像燕子一样掠过,藏进了旁边小路的垃圾桶后面。

    江老板扶着老杨迈过洗衣店的门槛:“看脚下,杨帮主。”

    闫皓听见老杨说:“影响你做生意了吧?”

    江老板苦笑,“嗐”了一声。

    老杨就拍了拍他的肩,江老板就又含混地说了一句:“这也是个麻烦唉,您慢走。”

    正是晚高峰,小林荫路上全是匆匆的行人与拥堵的车,没素质的车主对着人耳朵“哔哔”鸣笛,人声嘈杂,两个老人没有察觉到垃圾箱后面的“小燕子”。江老板很讲究地目送老杨大爷走过路口,才背着手、低着头、缓缓地转身往店里走,耷拉下来的脸上有点愁眉苦脸的意思。

    没法子的事影响生意麻烦

    这几个词反复在闫皓脑子里回荡,他独自蜷在垃圾箱后面,心想:“这是说我。”

    江老板是他父母的朋友,闫皓他妈临终,把自己木讷又不成器的小儿子托付给了他。

    从硬着头皮来到燕宁的那天开始,闫皓就担心自己做不好事、讨人嫌,他感觉得出,因为他的缘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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