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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娘起身给顾如风理了理衣襟,笑着说道:“去吧,当心点。”
“娘,我知道啦。”少郎君抱了抱顾娘,转身就同阿迪一起出门而去。
顾爹瞧着他家“傻儿子”蹦蹦跳跳远去的身影,喃喃说道:“夫人,我这心里老是平静不下来,虽然这一切看上去风平浪静。”
顾娘关切道:“相爷,这些日子你彻夜难眠,每次上朝回来脸『色』都不太好,可是朝堂发生什么棘手之事?”
顾爹苦笑:“希望是我多想了吧。”
相较于顾爹的烦恼,蹦蹦跳跳出去玩的顾如风心情也跌入谷底,她想了想,又想了想,娘子要过好几日才回来,那就是说娘子不在的时候,她都要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玩。
顾少郎伙同阿迪出顾家大门回话,罗家小厮在门口领了回信就告辞,阿迪转身也回府,谁知顾少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说道:“阿迪,我想见娘子~”
阿迪惊愕:“少郎君。”
顾如风扁着嘴:“我们去找娘子好不好?”
阿迪摇头说道:“不行啊少郎君,没有相爷的命令,我不能随便带你出去。”
顾如风转头望了望,大门口只有两个守卫在,他们不是跟在爹身边的人,一定不会拦着她不让出去,所以她很顺利踏下几个台阶,立在街道中心,说道:“阿迪,我们这不是出来了吗~”
阿迪:“”
“少郎君,你想去罗府吗?”
“嗯~我去找娘子~”
阿迪恐吓她:“罗府有五个凶大舅子,少郎君你不怕啊?”
顾如风脸一白,声音都抖了:“我~我不怕~~”
“少郎君,罗府离这里有点远,走路要一个时辰呢。”阿迪说道,“我们先回去,一会儿让马夫送我们罗府,再叫几个小厮陪着,这样安全一点。”
顾如风想了想,点头:“好吧~”她又指了指不远处买糖葫芦的小摊,“阿迪,我要吃糖葫芦~”
“好叻,我去买。”阿迪应道,他向小摊走去,他家少郎君也跟着过来,“臭阿迪,我要吃红『色』的糖葫芦,上次你买的是黑『色』,那个好酸,不好吃!”
“嘿嘿少郎君你想吃哪个,咱就买哪个嘛。”
顾如风一下拿了七八根糖葫芦,除了她自己吃的,还要留着给娘子回来吃呢。
阿迪在付钱,她心满意足拿着糖葫芦刚走了没几步,身后一阵马蹄声传来,突然有人用力将她推开。
“滚开,滚开,挡爷爷的道!”
顾如风一下子没站稳,便跌到一边,糖葫芦也全部撒在地上。
“呜呜呜~我的糖葫芦~”
顾如风立马爬起来,捡起满是灰尘的糖葫芦,委屈的眼泪都快要出来,想到娘子不喜欢她哭,她才憋着不哭出来。
阿迪付完钱,转身就看到他家少郎君坐在地上,委屈巴巴在擦糖葫芦上的泥土,阿迪呼叫:“少郎君!”
他赶紧跑过去将顾如风扶起来,再抬头狠狠瞪着撞到他家少郎君的罪魁祸首,这一细看之下却令他大吃一惊,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看这几十个人的穿衣打扮,应该皇宫的禁卫军才是。
禁卫军不去守护皇宫,跑到相爷府里干什么?
莫非是皇宫出什么事?
阿迪拿捏不定主意,可看那些禁卫军气势汹汹的样子,他再傻也能看得出来,来者不善。
就在阿迪愣神之际,禁卫军传出一声喝令:“快,包围相爷府,不许任何人出入!”
这些人都是坏人,撞倒她就算了还要堵在她家门口,顾如风气了:“阿迪,他们是谁啊,为什么要堵在我们家。”
“天啊,我也不知道啊。”阿迪自己都慌了,“少郎君,我们先藏起来,看看他们到底做什么。”阿迪跺了跺脚,他拉着顾如风,转身就钻入旁边的巷子,顾如风急了,她不肯走,“阿迪,我要回家!”
“少郎君,你听我说,我们先不回家。”阿迪吓得脸都白了,“禁卫军不是什么好东西,上次城东何大人家就是禁卫军上门,就被满门抄斩。”
“阿迪,什么是满门抄斩啊?”
“就是,就是家里的人全部被杀死了,很惨。”
顾如风吓得直抽气:“阿迪,我怕”
“不怕,不怕。”阿迪强行镇定,“有相爷在,我们一定会没事的。”
主仆俩人躲在巷子里面,哆嗦着身子盯着顾府大门,没多久顾相爷出来,旁边还有顾老夫人,顾如风立马惊呼:“是爹,是娘!”
她拔腿就想冲出去,却被阿迪死死拉住,阿迪怕少郎君大喊大叫引来禁卫军,又紧紧捂住少郎君的嘴。
“将军,我们到处搜了,顾家那个傻子不在府里!”
“怎么可能,这傻子不是从来不出门的吗!”
“或许,或许是跑了!”
“全城搜捕,叫她『插』翅难逃!”
禁卫军这番话传来,阿迪彻底惊恐起来,皇帝这是要除掉顾相爷吗?相爷倒了,少郎君可怎么办!
虽然相爷一直都不得皇帝的信任,洛阳城也早就有流言蜚语,可相爷一直低调做事,平时也没有得罪什么人。
顾如风眼睁睁看着爹娘被禁卫军抓走,突如其来的遭遇,让顾如风整个人更疯疯癫癫,家门被坏人占了,爹娘被坏人抓了,娘子不知去向,阿迪天天带着她四处躲藏。
街上的人都在为相爷鸣不平,相爷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又怎么会收受贿赂,密谋造反呢!
顾如风不知道什么是伴君如伴虎,更不知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这种话,她只想知道她爹娘在哪里,娘子在哪里,她要她的家,她要回家。
阿迪找到一座破庙,她就藏在这里躲避外面的人搜捕,听说官府已经下了通缉令,抓到她悬赏五百俩黄金,她问阿迪五百俩黄金是多少钱,阿迪说足够她吃吃喝喝十辈子。
深夜,破庙外面寒风凛冽在吹,从破裂的墙缝吹进来,冷得顾如风浑身哆嗦,她挪着身子靠近火堆,目光一动不动盯着火堆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热气虽然能温暖她的皮肤,却温暖不了她那颗寒冷的心。
“阿迪,我想爹娘,我想娘子。”
“少郎君”
顾如风吸了吸鼻子,眼眶已经红通通,她却摇头说道:“我不哭,我答应娘子,不管遇到任何事情都不会哭的,哭了娘子会”想起娘子,顾如风的眼泪“唰”地掉下来,“呜呜呜我忍不住不要告诉娘子,我没哭”
上一刻还快乐幸福,下一刻就什么都没有了,世事无常,少郎君又不知人间烟火,好好的日子一遭破灭。
阿迪抹眼泪:“少郎君,想哭就哭吧,我不会告诉少夫人的。”
“我没哭,我没哭”
“我想爹娘,我想娘子”
顾如风哭着哭着,就哭睡了。
她缩着身子,躺在冰凉的破被子上面,不知过了多久,娘子又来梦中找她了,她娘子掐着她的脸:“顾傻子,是不是又哭了?”
她惊慌失措:“娘子,我没有哭,我真的没有哭”梦中的娘子好真实,她没忍住,扑在娘子怀里痛哭流涕,“娘子,我好想你,娘子,你去哪儿,为什么不来找我”
当罗仙君赶到破庙的时候,看到她家灰头土脸的“傻夫君”躺在地上缩成一团,她的心一抽一抽的,当她蹲下身子想叫醒顾傻子,却听得这傻子嘴里不停念叨着:“娘子”
罗仙君默了半响,卷起衣袖擦干净顾如风脸上的灰土,又轻拍了拍她的脸,轻声道:“顾傻子,我来了。”
“走开”顾如风拍掉罗仙君的手,嘴里呼叫:“娘子别走”
“”罗仙君掐住她的脸,“顾傻子,你再不醒,我抛弃你了,不要你了!”
顾如风下意识睁开眼睛,熟悉的气息便扑鼻而来,她惊叫一声:“娘子!”却发现脸上被一双手掐住了,这熟悉的手法,熟悉的气息,顾如风霍然直起身,双眼直勾勾盯着罗仙君,喃喃自语:“娘子,是你吗?这是梦吗?”
“你觉得这是梦吗?”罗仙君用力掐这傻子的脸:“疼不疼?”
顾如风的脸都被她掐个通红,这傻子却呆呆瞧着她:“不疼。”
第30章()
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顾如风; 此时再次见到她家娘子,憋在心里的委屈、难过霎时爆发,她又没忍住哭了; 有太多话想对娘子说,可是她都说不出来,她太没用; 救不出爹娘,保护不了娘子,只知道哭。
顾如风无声流泪,脸上神情悲戚,空洞、呆滞又绝望的目光。
若是平时,这傻子受一丁点委屈,都要跟她说上大半日; 眼下家破人散,这傻子怕是受得打击太大; 只是呆呆地望着她哭; 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她的手被这顾傻子抓着,抓得很紧,灰扑扑的手指节泛白。
罗仙君的心尖抽了又抽; 胸口憋闷得差点喘不过气。
顾如风哭的眼都肿了,她娘子最后牵着她站起来,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温柔:“顾傻子; 我带你回家。”
娘子说要带她回家; 她没有丝毫犹豫; 就跟娘子回家。
外面的风很冷,天也很黑,她睁大眼睛,也看不太清脚下的路,可是在她身旁是无比依赖的娘子,娘子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她就什么都不怕。
娘子带她回家,家门口的坏人已经走了,她走进很久没有回来的家,熟悉的园子,熟悉的亭台,她又没忍住,她抱着娘子狠狠泣了一场。
家里灯火通明,却很安静,没有一点动静,听不到一声人语。
顾如风觉得她的家很冷冷清清,就像她的心一样,冷冷清清。
她娘子盯着她瞧了半响,她也呆呆瞧着娘子看了半响,娘子掐着她的脸骂她傻成这样,难怪长这么大,还娶不到媳『妇』。
可是,她娶了啊。
她爹娘都说她傻人有傻福呢,能娶这么漂亮又贤惠的娘子。
她对娘子『露』出一个笑容,她娘子掐她的脸越发狠:“你给我记住,我才没有败给你,我是败给这个傻子!”
她紧紧拉着娘子的衣袖,不管娘子说什么,她只是对娘子笑。
“这才几日不见,你看你脏的,走,先去沐浴!”
“你是傻子,不是叫花子!”
“傻得跟猪一样!”
她被娘子剥个精光,扔进浴池,娘子用『毛』巾擦着她身子的时候,脸有点青:“顾傻子,这一世你欠我的人情大了去了,下辈子你要是敢不听我的话,看我怎么抽你!”
“顾傻子,我告诉你,我是上天派来折磨你的!”
“看着你越痛苦我就该死的,我怎么也有点不好受,不行,以后你要离我远点儿,别把你的傻气传染给我!”
“顾傻子,这一世咱俩死的时候,千万千万不要凑一起,我可不想面对一个疯女人!”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谁让你上一世敢抛下我死这么快,让我过得这么凄凉,这一世就是你的报应!报应!”
“等等我说这么多废话干嘛呢,咱俩不就是历个劫吗?有什么好难过的,干脆早死早投胎得了!”
她娘子还是第一次对她说这么话呢,虽然又是一些她听不大懂的话,顾如风只是呆呆笑了笑,她缓缓俯下身,双手揽住娘子的腰,依偎在娘子怀里,她娘子僵了一下,却伸手搂住她:“干嘛呢,又吃我豆腐是不是,信不信我抽你?”
“娘子。”顾如风轻声叫唤。
她娘子没应她,一把将她从怀里拉出来,掐着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不许哭,听到没?”
“娘子,我没哭。”顾如风吸了吸鼻子,她闷闷地问道:“娘子,爹娘呢,你知道爹娘去哪儿吗?”
她娘子沉默半响,才『摸』着她的头,对她道:“嗯,爹娘被皇帝老儿请去喝茶了。”
“喝茶?”顾如风分明不信,“可是我看到有坏人把爹娘抓走了。”她脸『色』顿时苍白,“阿迪说,那些坏人来家里,会满门抄斩。”顾如风又仰起头,怔怔瞧着罗仙君,“娘子,你知道什么是满门抄斩吗?”
“嗯,我知道。”
她娘子几乎是脱口而出,顾如风始终不相信阿迪告诉她满门抄斩的意思,她想问娘子这是什么意思,她娘子却将她摁入浴池,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顾傻子,你脑子不太好使,就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你爹娘会没事的,他们过几日就回家,你就乖乖待在府里,等他们回来,听见没?”
“娘子,爹娘真的会回来吗?”
“会!”
“娘子,喝完茶就回来吗?”
“嗯!”
“娘子,那什么时候喝完呢?”
“再过几天。”
“娘子,几天是多久呢?”
“”
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