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昝三邻吃惊地看着跟前这个双手合十的生活委员恳求的眼神,拒绝的话终归咽回肚子,颔首应承了下来。他脑海中全然没有怜香惜玉的概念,只想若然这样特殊的节日,他最想致敬的莫过于陈老师与叶老师夫妻俩,若非没有他俩为他着想替他争取,他也不可能安心坐在市一中的教室里朝着梦想的大门前进。
此前,昝三邻甚至不曾有过赠送礼物感谢恩师的念想,淳朴如他,能想得到的不过是依赖自己的努力赢得一纸迈入名校的通知书,以此感激恩师的期待。他从来没有想过送礼可以如此约定俗成堂而皇之地进行,百花镇中兢兢业业授课的教师并不比市一中的老师差,却从来没收过学生的一朵花一块蛋糕,或许有收过纸质并不好且音乐很单调的贺卡,也许也收过喷有劣质香气的明信片,心满意足的脸上露出的笑容依旧是欣慰的灿烂的,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
这就是小地方与大城市的区别,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维持在所谓的平等原则上的赤|裸|裸的倾斜秤杆。
昝三邻无力更改这里的法则,他在适应这里的法则,他也在坚持自己的原则。所以在得知自愿捐款的缘由时,他只是错愕了一下,也很爽快的掏钱,即便是额数最少的20元,即便那一刻,心还是没由来的疼了一下。20元,对大城市的学生而言,不过是一本包装华丽的画册杂志或是一张畅游小西湖一小时的船艇票价格而已,然则对昝三邻而言,却是半个月的早餐。应承与罗丹丹一同去选购教师节礼物,便想借机也购买一份赠送给百花三中的恩师,聊表寸心。
晚自习前,请了假的罗丹丹按约定来到校门口,打眼一瞧,昝三邻已等候多时,旁边还站着一脸不耐的袁天哲。罗丹丹一颗芳心又不争气地捣鼓如雷起来,轻碎的步伐下意识的加快,赶到他们跟前时,她低垂着头,甚至不敢问袁天哲为什么变更了主意,又愿意一同出来选购礼物了。
“走吧。”袁天哲面无表情地道,压根没认真听罗丹丹因迟到表示歉意的话。
门口保安扫了一眼通行条便放他们出去了,他在此工作几年,教师节前夕外出购礼的盛况,他早已司空见惯了。
校门口侧设有公交站点,也有不少的出租车候在一旁等到生意上门,罗丹丹只顾雀跃地跟在袁天哲身后,臆想那堵宽厚的后背可供自己依靠的情形,待上了公交车,才恍过了神,有点小失落,她鲜少搭乘公交,那浓郁的汽油味夹杂着不知什么化学混合物的浑浊味深深刺激着她的嗅觉,她自认为不属于娇生贵养一类,但让她混身于这处境,确非绅士应有的风度。
公车上还有空位,刚吃完晚饭的昝三邻更不愿意坐着,那段晕车的记忆太过鲜明,其实刚一上车,他就开始觉得胃在痉|挛,隐隐还有反刍的趋势。
“你晕车?”袁天哲皱眉,将他带到空调口下,按下他坐在位置上,转头对司机道,“师傅,麻烦把空调开大点。”那司机嘟嘟嚷嚷不太愿意的样子,但还是调大了空调。
“谢谢。”昝三邻笑了笑,袁天哲也没另寻空位坐下,就此站在他的身侧,像守护神一样。
罗丹丹正遗憾不能跟袁天哲肩并肩坐在同一排呢,此时见这等情形,虽则依然失落,也怨念自己竟然不属于晕车一类,但看到心仪的男生这般照顾他人,她又觉得暖心,似乎被他目光锁住的那人是自己。
他们是在繁华商业中心广场下车的,这里的商品琳琅满目,店面格调相对高雅,适合教师群体应用。
从一楼逛到四楼,他们手中成交品也逐渐多了起来,十个科任老师,还有两件就买齐了,罗丹丹不时地出谋划策,虽然只有昝三邻回应她,但感觉袁天哲在认真听她说话,便觉得履带传送匀速升向五楼的电梯爬得太快。
“咦?袁天哲?”一个清脆的女生声音蓦地传来,履带朝下传送的电梯一侧有道靓丽的身影擦肩错过。
袁天哲却听到了,他点点头,礼貌地道:“你好。”打量的眼光也吝于施与。
靓丽女子旁边站在一个姿容并不出众的女生,她追问道:“那是谁?咱们学校的男生吗?好帅诶!”
靓丽女子点点头,笑道:“三班的。”她抬头寻去,哪还有袁天哲的身影,眼眸深处透出失意,方才虽然只是一晃眼,但明显跟在袁天哲一侧的女生两手空空,东西全落在两个男生手里,而袁天哲竟然帮她提东西!那个女生是谁?他班上的吗?模样也没有多出彩啊!
另一端,罗丹丹佯笑道:“袁天哲,你怎么认识一班的班花啊?”
“是谁?”袁天哲拧眉问。
“陶嫣然啊,”见袁天哲一副不解的神色,罗丹丹心头大喜,道,“就是刚才跟你打招呼的那个女生。”
“不认识。”袁天哲搜寻的目光定在一家商店,对昝三邻道,“文房四宝店,你要找的。”
昝三邻也看到了它,于是率先走进这家专门笔墨纸砚的店铺。这几天他没少听蓝老师提起老同学叶老师的曾经,他才讶然知道原来叶老师多才多艺,尤擅书法,得奖无数……然现如今,陈老师的家里,一副装裱起来的书法也没有,不知世事历经了什么变故。
木架上陈列的毛笔种类繁多,价格也高低不一,店老板热心招待,一脸祥和的模样。
罗丹丹在店里转了一圈,无聊的左摸摸右掂掂,脚下踢到了一硬物,侧身摔倒时,连带地将一架子的宣纸一同推到。
昝三邻跟袁天哲忙将她拉起,而店老板则气急败坏地扶起木架子,看了看一地狼藉的宣纸,又瞪了瞪罗丹丹,宣纸倒没损破,罗丹丹也一副含泪愧疚的模样,店老板忍了忍,强自忍下了暴怒的情绪,抖了抖脸颊的肌|肉,狠声道:“你注意点,我还要做生意的!”
昝三邻很是过意不去,若然不是他来了这店,罗丹丹也不会招来这无妄之灾,忙不迭地再次跟店老板道歉,还指着那支标价上百元的据说是狼毫毛笔,决意买下它。
店老板这才缓和了脸色,这笔赚的虽不多,但聊胜于无啊!
昝三邻正在掏钱,一个低沉的男音蓦地响起:“这个,这个,还有这个,帮我包起来。”
店老板随着客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颤声问道:“先……先生,您是要买这几款吗?”得到首肯,他顾不上昝三邻了,忙先张罗着替客人包起指定的那几套昂贵的文房四宝。
“赵先生?”昝三邻惊异地看着突兀冒出的赵嘉楷,目光本能地四处寻找,赵嘉鹏不在?也对,又不是周末,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赵嘉楷似乎识懂了他的目光含义,隐忍下了胸中升起的怒意,他原本就是一肚子火从西餐厅出来的,却意外地看见昝三邻心急火燎地扶起闯祸的女生,好像有什么在他脑中轰然响了一记,来不及思索,人就已经来到了这家文房四宝店了,带着敌意的淡淡地扫了一眼罗丹丹,罗丹丹抖索了一下,什么呀!这大帅哥的目光怎么这么可怖啊!
“你好,赵先生。”袁天哲礼貌地打招呼。
赵嘉楷点点头,笑道:“你们也来买礼物?”
昝三邻老实回道:“是我买。”
赵嘉楷“哦”了一声,笑道,“是买给我的吗?”
昝三邻怔了怔,他隐隐觉得赵嘉楷这玩笑不应朝他开,毕竟俩人连熟悉也谈不上。
“说起来,我的生日也快到了,”赵嘉楷接过已被店老板包装精美无比的盒子,递给他一叠钱,道,“连同他的那份,不用找了。”
店老板立即点头哈腰,笑眯眯地替昝三邻包装起那只毛笔。
“不……不必!”昝三邻断然拒绝,可赵嘉楷已转身而去,临走前对他道,“就当你欠我一份生日礼物吧,记住,我会来索取的。”
“赵先生!”昝三邻望着赵嘉楷离去的背影有点无措。
“他搞什么啊?”袁天哲也困惑地嘟囔着。
罗丹丹懵了,这种属于言情小说中才会出现的高富帅男人的霸道行径难道不应该只专属于女生的吗?
第113章 狡兔三窟2()
从青穰村回到市一中的这一周时间里,昝三邻依然跟往常一样认真上课学习,下了课总待在教室里等邱粤找上来一起去食堂,吃完饭再一起回寝室,生活似乎不起一丝涟漪,可他的眉宇间偏偏藏着一丝隐忍与纠结,有时对着邱粤欲言又止,不知在担忧着什么。
邱粤只当他太记挂那个兔唇小孩,心里不免有点带味,那天的情形他历历在目,五六岁的孩童被昝三邻抱在怀里仿佛找到了令他魂安的港湾,怎么样也不愿意离开,就算是他的奶奶来抱,也只一味的哭,哭声很浅,生恐惊动了谁又来欺负他似的,一脸的眼泪鼻涕只往昝三邻的衣服上蹭去,昝三邻也没有嫌弃,手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那小孩平复了哭势之后竟然睡在了他的怀中了,昝三邻也没把熟睡的小孩交给那妇人,而是把他放在了客房的床上,与他枕着同睡了一个午觉。
当时的邱粤脸都绿了,虽然很想揪起小孩把他丢还给那个妇人,偏偏又不舍得惊扰了昝三邻的睡眠,沉着脸计谋了一番之后,才想到了个算是两全其美的法子,雇佣了妇人做家政人员,其实也只是每天简单的打扫一下房子,工资给出了1000块,那个妇人喜从天降,她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卖几个月的菜,也赚不来这1000块呢!顿时高兴得双手无处安放,只搓着破旧的围裙,几乎怀疑是在做梦,再三确定了之后,才高兴地左右转了几圈,又是扫地,又是抹桌,终于见到了厨房里全是狼藉的锅盘碗碟,那是昝三邻与邱粤吃完饺子就走去村口的桃林里消食,也没来得及到厨房善后,那妇人麻利地挽起衣袖,勤快地收拾残局起来。
昝三邻午休醒来时,才知道邱粤又擅自做了决定,换做平时,昝三邻肯定会心疼这笔开销的,1000块对于苦过日子的他而言,绝对不是什么小数目,而且他从来不是一个懒惰的人,但凡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从来不假手他人,宿舍活如此,家务活也一样,别人或许会觉得打扫房屋是一件极为劳累又繁琐的烦心事,他却不这么认为,古人所说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一点言论,他是很认同的。
那个妇人小心翼翼的看着昝三邻,她显然从邱粤对昝三邻的宠溺态度中看出了昝三邻才是决定她去留的决定性人物,于是惴惴的站在一旁垂手而立,手指本能地捏着围裙的一角,将那片布料揉成了一团乱糟糟的皱褶。
她很需要这一笔巨额收入,她已经带过孙子去大医院看过了,孙子兔唇比较严重,五六岁早就错过了最佳修复时期,不过手术没有什么后遗症,手术费用前前后后加起来需要四五万,她已经筹够了四五千,跟亲朋好友也能借几千,小孩的父母虽然一直说没钱,但再怎样也能挤出几千块,趁着春夏之际先去给孙子做第一次修复手术,医生说了,早做手术,小孩的语言发音纠正得也快。
昝三邻并没有为难她,很爽快地点头应允了,看到妇人展开感激的笑容时,昝三邻也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他抬头看向二楼的客房方向,他醒来时,小孩还沉睡在香甜的美梦里,呼吸匀称,眼角的泪痕隐约可见,裂开的唇瓣露出一截洁白的牙齿,那么的森然可怖,却又如此的无助与痛苦。
“你还在担忧小半夏吗?放心吧,豆腐婶不是说了要送他去做手术吗?”邱粤仔细地将几缕沾上了昝三邻发梢的柳絮捻走,他见过沾了一头柳絮的人,像极了刚出壳的雏鸟,模样实在太滑稽,他绝不让他的三邻也像那人一样,成为大家调侃打趣的对象。
小半夏就是那个兔唇小孩,三岁时被父母送回了乡下,那时还没有名字,他奶奶是临省嫁过来的,识字不多,便给孙子取了个年轻时经常上山去采的草药名,这位坚强的妇人年轻时模样出众,丈夫没过世时夫妻俩一起做豆腐卖,前些年丈夫去世了,村里家家户户也从那个时候陆续搬离了青穰村了,如今也不过剩余十来户人家,她也从豆腐西施变成了豆腐婶子,一天最多也只卖一笼豆腐,入不敷出,这两年再也没做豆腐了,不过“豆腐婶”的称呼一直在青穰村里延叫着。
昝三邻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他固然是在意小半夏的手术情况,然而从小半夏的身上,他也看到了迷惘的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与身边这个事事将他搁在心窝里的人提及自己也是不健全的身体,每每话到口边,却怎么也无法将真相告知他。
明明知道邱粤不会嫌弃自己,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