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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的颜色。
舒翰鹰捕捉到她的视线,微微一笑,枕在她头下的大手环过来轻抚着她的秀发,问道:“睡得好吗?”
简短的一句问话,却让秋练雪升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沉睡了,心底总是有着解不开的结,往往让她蹙着秀眉入睡。
昨夜,在舒翰鹰怀中,阳刚又温柔,就像苍鹰温暖的羽翼,她完全放松地沉睡,这温暖亲昵的感觉,她一辈子都会记得。
舒翰鹰突然开口:“你母亲和你相像吗?”问了一件和他完全不相干的事。
被他突如其来的一问,她愣了一下,随即回答:“爹说我不论长相或性情都像极了母亲。”
秋翰林常常怔怔地望着她,喃喃念着:云容,云容……
“你爹是天底下最愚笨的男人。”
‘啊?“秋练雪不解地望着他。秋翰林文思敏捷,出口成章,还是头一回有人说他愚笨。
“只有笨男人才会放弃真心深爱的女人。”
“你此话何意?”
“男人只有在想到真心挚爱时,才会露出黯然痛楚的神色,那晚在翰林府,他在提到你,其实是想起你母亲时,就露出这种神情。”
“我爹和你是截然不同的男人,他风流成性,专情都不可能了,何来挚爱?”她不屑地说道,却没注意到自己言下之意将“他”归类为专情的男子。
舒翰鹰微微一笑,说道:“但是一样有真心的时候。男人想起最爱的女人时,会动的是心,而不是嘴。他没有勇气去追回最爱的女子,却成日哄着次爱的女人,不是愚笨是什么?”
“我不想了解男人。”她冷冷地说道。
她一生中最在意两个男人,一个风流成性,处处留情,一个有结缡十载的妻子却绝口不提。男人,她永远也不会了解,也不想去了解。
“听起来有些自暴自弃。”舒翰鹰轻笑,爱惜地搂一下她的香肩。
秋练雪转头凝望着他,眸中漾着温柔依赖的水光,但转瞬即逝,马上眼光如电,脸现威仪。她冷声说道:
“我和你之间,只能敌对,不能友好。”她别开脸,生硬地续道:“待我回转天易门,昨夜的一切一刀两断。从此,我的生命中不会再有男人,又何须去了解?”她背转过身,开始着衣梳发。
舒翰鹰听了哈哈大笑,说道:“固执的朱雀,你对待自己很决绝,一朝失意,此生不再谈情。不过,我很荣幸成为你此生唯一的男人。”
他的笑声豪爽,眼中却充满怜惜之色,望着她美丽倔强的背影。
秋练雪听到他豪爽的笑声,秀眉微蹙,冷然说道:“不要轻敌,再过两天,等我伤好了,随时可能杀了你,为民除害。”
“我期待你的挑战,勇斗的朱雀是最美的。”舒翰鹰嘴角微扬,绽出坦然自信的微笑,单手支头,悠闲地看着她着衣。
见他那股自信,她心下不快,冷哼了一声,说:“你以为和我一夜雨露,我就下不了手杀你吗?”
“你们汉人女子不都会死心塌地跟着要了她身子的第一个男人,不论他是鸡是狗,是淫贼还是暴君?而我,正好是夺去你童贞的男人,你会如何对我呢?”舒翰鹰眼光灼灼地望着她。
“照杀不误。”她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而后又补了一句:“如果你真是十恶不赦之人。”
这几天的相处,使她隐隐觉得,舒翰鹰和枭帮其他杀手气质迥异,他不像贪财嗜杀之人,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
舒翰鹰豪爽大笑,青眸闪着赞赏的目光,说道:“有骨气,这才是我的朱雀。喀什族的天空之子不喜欢逆来顺受、屈于淫威的女子。”
“我不是任何人的朱雀,请注意你的言辞。”她语带嘲讽地说道:“再者,你并没有‘夺去’我的清白,昨夜是你情我愿,难不成你醉得比我厉害么?”
舒翰鹰听了笑声突止,目光湛然地凝视着她,缓缓说道:“我很高兴你昨夜并没有醉糊涂了。没有心的交欢,是罪恶。女人没有心的献身,对真诚的男人是一种侮辱。”
舒翰鹰此语,让她心中突地一跳。
如果他们是“有心”的欢爱,难道表示她竟爱上舒翰鹰了吗?
不,不可能,短短四天,决计不可能,她从来不相信一见倾心。
舒翰鹰突然柔声说道:“朱雀,屋后山中有暖泉,你去浸泡一下,身子会比较舒服。”
秋练雪当然知他所指何意,脑中闪过昨夜的欢爱情景,不禁晕红了脸。
她清了清喉咙,强自板起了脸,恢复原来的冷若冰霜,说:“多谢奉告。”说完便脚步有些踉跄地走了出去。
耳边听到舒翰鹰的笑声,似乎对她僵硬的反应感到有趣。
可恶的家伙。她心中暗自咒骂,舒翰鹰似乎喜欢看她手足无措的模样。
※ ※ ※
她依言寻到山中暖泉,将全身衣服一件件脱去,浸泡在暖泉中,浑身上下有说不出的舒服,初夜的疼痛感也逐渐消失。
她头枕着池边大石,漆黑长发散在水面上,闭目听着山峡中淙淙水声,心中想着这四天以来的遭遇。
四天,才过了四天,她的心情却变化迭生。
从一心代门主赴危,乍闻他已有妻室的惊讶伤心,和秃鹫对敌时的心如槁木,在云居窥见父亲风流时的失望气愤,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更糟的,就连女子清白都赌气似的交给了只相识四天的男子。
和舒翰鹰一夜云雨之后,她脑中清晰、心地空明,多年来心中情结顿解,这倒是出乎她意外,又全然不能理解的。
此刻她心中盘算着如何尽快回天易门处理朱雀堂的事务,并且进修武功。和秃鹫一战,使她看清遇上了真正的高手,自己实是不堪一击。
突然,山谷中响起了男子歌声,令沉思中的秋练雪倏地睁眼。
她马上认出,那是舒翰鹰的声音。
这已是第三度听他唱歌,有别于前次的豪迈和感伤,清亮的歌声时而轻快,时而咏叹,歌声潇洒中含着恩爱柔情,仿佛见着豪放的草原男儿伴着爱侣并辔而驰,快意缱绻。
她纵然不懂歌词,却也听得悠然神往,一颗芳心怦然而动。
舒翰鹰的歌声和着淙淙水声,在山谷中回荡着,她专心地倾听,一时之间,忘了置身何处,仿佛飞身去了西北草原,眼前一望无际,天地相接,山顶白雪皑皑,山脚树木葱葱,身旁的人儿有双湛蓝如天空的眼眸,正深情凝视着她……
这是求爱之歌。
胡想!
她残酷地截断了美丽的思绪,强使自己想着为非作歹的枭帮,想着舒翰鹰杀害忠良之士——没来由的,心中竟泛起了一丝苦意。
秋练雪自水中起身,擦拭身上的水珠,缓缓穿上衣服,坐在大石上,梳理垂肩长发。
她的容颜明艳绝伦,仪态不可方物,白皙晶莹的脸蛋让山谷中的暖阳一照,透出了淡淡玫瑰红,梳理长发的素手皓白如玉。
突然之间,歌声嘎然而止,她梳理长发的手也定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她低语,心中竟然惴惴不安——为了她适才扬言要杀的人。
拉紧衣襟,未系发,未穿鞋,她赤着双足跃上大石,犹湿的长发飘扬着,转头四望——不见舒翰鹰的人影!
她沿着来时路往草茅疾奔,一颗心急速跳着,心中越感不安。
到了草茅后方便听见刀剑交鸣声,她凝目一瞧,不禁心中一惊!
草茅前高高矮矮共十名剑客,剑光霍霍,正群起围攻舒翰鹰。
如果只是普通剑客,还不至于让她感到惊讶。这十名剑客中,有大派耆宿,有小派掌门,任何一个人站出来,都是让人肃然起敬的正派高手。不知为何,居然聚集在一起,又居然能找到此处。
“苍鹰,我们当日皆败在你的长剑之下,今日是来一雪前耻的!”她认得发话的是玉剑门的掌门。
“十对一,以多欺少,这就是你们汉人雪耻的方式吗?”舒翰鹰不屑地说道。
“雪耻事小,诛邪事大。杀了你,就是为武林除害,我们就算以多欺少,也是心中无愧。”
“哼!胆小的汉人总是有理由的。”
“苍鹰,你杀害无辜,十恶不赦,咱们十人今日联手的理由就是替天行道。”
“替天行道?哈!”舒翰鹰冷笑,说道:“狂妄的汉人,居然连上天都敢代替了,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的?”
“废话少说,受死吧!”王剑掌门一声呼喝,十柄长剑往舒翰鹰身上刺去,甚是惊险。
但见舒翰鹰手腕一抖,长剑出鞘,青光闪动,灵动飘忽,迅疾绝伦。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心中暗想,马上转身而行。
才跨出两步,却又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远远望见舒翰鹰左架右刺,一柄长剑犹如青龙出水,神妙威然。
然而,以一敌十,何况这十人皆是名动一时的高手,终究还是吃力,只怕支持不了多久便要败阵。
她一咬牙,装作没看见,猛回头,继续往前走。
她跨出了第三步,心中想着:得赶紧回天易门,四天毫无音讯,门主和八杰一定为我的下落担心。
她跨出了第四步,心中想着:朱雀堂中还有许多事务待理。
当她跨出第五步时,心里想着:现在也不需我出手了,有这些正派前辈在,他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敌不过这十名剑客联手……
她脑中浮现舒翰鹰身中数剑,满身血迹的惨状,突然全身打了个寒颤,顿觉手脚发冷。
前辈们为武林除害,理所当然……她心中如此想,耳边却响起舒翰鹰嘲讽的声音:“这就是你‘酬报救命大恩’的方式?”
她一咬下唇,猛然转身,回头往草茅奔去。
※ ※ ※
“苍鹰,你瞧瞧这两人是否你的族人?”玉剑掌门见舒翰鹰剑法精绝,身法巧妙,众人联手居然拿他不下,便押了两个人出来。
这两人皆身穿喀什族服饰,一个是须发皆白的垂垂老者,一个是容貌绝美的少女。
“天空之子,这些汉人好坏,知道我和齐瓦那要找你,就把我们绑了来。你是我族最强的勇士,赶快把他们杀了为我出气。”少女一见到舒翰鹰便脸现喜色,娇声唤道。
“苍鹰,放下你手中长剑,乖乖束手就擒,否则这女娃儿立即没命。”玉剑掌门厉声说道。
舒翰鹰冷冷地说道:“你们要的是我,我的族人和中原武林恩怨不相干,将他们放开。”
“少废话,赶快弃剑,否则……嘿嘿!”一名青年剑客面现不善之色,手中长剑一挥。
刷刷两下裂帛之声,那喀什族少女惊呼。
只见她身上衣服被割裂了一大块,风一吹,露出大半雪白胸脯,引人遐思,几名剑客见状眼睛不住地往她身上瞟去。
舒翰鹰蓝眸一凛,如同冬天阴暗的湖水,冷冷地道:“你们在中原武林都是有地位的人,我若弃剑,你们一定要履行诺言,放了我的族人。”
当地一声,长剑落地,舒翰鹰空着双手,笔直走向玉剑掌门。
“对蛮夷之人,哪要讲什么信用?杀了你之后,这两人也一并解决,以除后患。”
王剑掌门面现杀意,手一摆,数柄刀剑同时刺向舒翰鹰。
“天空之子!”一旁的喀什老人大喊一声,双手仍被缚在身后,撞过身去,挡在舒翰鹰前面。
喀什族少女惊声尖叫,双手被缚,只得紧闭双目,不敢看接下来发生的情景。
“住手。”冷然威严的女声响起。
众人朝发声处望去,都是心下一愣,手中刀剑不自禁地停在半空中,忘了砍下来。
此时缓缓走向他们的女子,容颜明艳,眉带冷凝之色。
她那黑缎似的长发披散于肩,赤着纤白玉足,于冷艳中平添一股不羁的淡淡媚意,如此姿态,即使她衣衫完好,却比那裸露的喀什族少女更加荡人心魄。
在场众人莫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神授魂与,半晌说不出话来。
“如此对待柔弱妇女,岂是正道中人该有的行为?”
秋练雪缓缓走到那名喀什族少女身边,伸手拉下她身后的披风,绑在身前,遮住裸露的雪白胸脯。
“敢问姑娘是被苍鹰掳来的吗?”玉剑掌门见她虽是绝艳,但披发赤足,衣着随便,立即将她当成被舒翰鹰强掳来的民女。
“也算是。”她淡淡地回道。凤眸微抬,和舒翰鹰的青眸迎上了,见到他眼中温暖爱惜的神色。
真是可惜,如此绝色美女,却让苍鹰给糟蹋了。众人不禁心下叹息。
“姑娘,有我们在此,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我向来是靠自己讨回公道的。”她语气淡漠。伸手人怀,取出短剑在手,眼睛一瞬也不瞬地望着舒翰鹰。
“与其死在这些不守信的小人手中,我宁可死在你手中。”舒翰鹰见她短剑在手,神色冷淡,青眸闪过一抹黯然,随即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