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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还记得,有一年除夕将至,儿臣的身上穿了一件新有衣衫,当时的儿臣颇为得意,就和二皇弟炫耀了一番,可是,儿臣回到宫里之后,自从第二天起,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再找到那一件新的衣衫……”
李太后闭了闭眸子。她知道,袁烈想说的,绝不仅仅只有这一点,她相信,等袁烈的话一说完,面对她的,便是一场最终的判决——
“这类的事情太多,儿臣都不再记得,不过,即便是记得了,又能如何呢?您是太后的亲侄女,温柔贤淑人尽皆知,又有谁会相信儿臣呢?又有谁敢相信儿臣呢?”
微微地笑了笑,袁烈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那一晚,你携着太后的懿旨而来,对我的母后极尽侮辱——母后……”袁烈的声音,渐如耳语——“自从那个时候起,儿臣我便发誓,将用尽这一生的时间,慢慢地看着你身边的所有,在乎的,全部都统统失去……”
忽然大声地笑了起来。袁烈的眼角,有泪水轻轻地渗出,他伸指,轻轻地拭去,再一次回过首来时,宇眉之间,已经带了些神秘至极的笑意来:“你还记得你亲自喂毒二皇弟的事么?那一次,那毒药被换了吧——”望着李太后的逐渐惨无血色的脸,袁烈微笑着摇头:“母后,你可知道,那事先准备好的解药,是不是并不能解去二皇弟的毒,而二皇弟身上的的毒反倒被延误了呢?”
李太后突然之间变得面无人色。虽然她一再的说服自己,是因为剧毒难解,并为此处死了两名经手的太医,可是,怀疑了所有的人,却独独没有怀疑到那个年仅六岁的孩子——不得不说,这个不过六岁的孩童,就有一颗残忍冷酷的心,眼看着自己的弟弟中毒即将死去,那时的他,一定的非常得意……
“那是因为那毒药,被儿臣调换了——换上了一种更加寻常的,却非常之难解的毒药——”、
万万没有想到,真的是袁烈做的,李太后慢慢地闭上眼睛,有泪水慢慢地渗落——袁烈……
“别紧张,母后,还有呢——您总得听完啊……”袁烈贴心地扶起遥遥欲坠的李太后,含笑说道:“母后,您可一定要坚持到听完儿臣的话啊……”
是啊,二十余年的积怨,怎么不让他一吐为快呢?
“我知道了,那么,瀛台之上的刺客,是不是也是你引上去的呢?”瀛台之上,袁烈并无胜算,若不是那帮刺客从天而降,想来袁烈已经束手待毙……
“是的……”袁烈并不否认,只是冷冷地望着李太后,毫不掩饰:“所有的人,几乎是母后想必都以为儿臣就要输在二皇弟的手下了吧——可是,没有人想到,那是儿臣故意示弱——”
冷冷的声音,忽然变得铿锵有力,年轻的帝王站直了身体,望着窗外的湛蓝的云天,还有混合在空气里的淡淡的花香的气息,忽然之间,冷冷地说道:“皇室子弟,若是自相残杀,那么,身为太后的你,就可以持先皇令,将儿臣就地诛杀——母后你的身上,有这样的一道旨意的吧……”
210——前朝旧事之遗旨
“是的……”那个弑父杀兄的帝王,在晚年之后,突然深恐自己的儿子就好比自己当年一般,所以就立下一道旨意,放在还是李皇后的太后处,皇子之间,若有人因为帝位而手足相残者,当诛之——
可是,若是诛杀其他皇子的,是二皇子袁直,也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那么,她亦同样可以一只眼开,一只眼闭,就当这件事情,并不存在……
“这都是谢玉告诉你的吧……”又是谢玉——这个谢玉,究竟泄露了多少的秘密呢?
“不,并不是谢玉,其实母后你冤枉她了——关于你的所谓的秘密,其实她一字不吐,这件事,是二皇弟亲自告诉儿臣的……”一念之间,就知道李太后在想什么,袁烈微微地摇了摇头:
“当然了,若是诛杀儿臣的是二皇弟,那么,身为太后的你,也可以当这道圣旨不存在的,我说的对么?”
袁烈的声音忽然严厉起来:“所以,儿臣不敢冒险,便假装被困瀛台,然后放刺客进来,杀了二皇弟一个措手不及——到了最后,二皇弟的仇,还是儿臣的报的呢……”
脑海里,忽然想起了那个叫顾兮若的女子,那个女子,脸色是如此的苍白,出手又是如此的狠厉,在最后的一刻,她单手握住了袁烈刺来的长剑,忽然间微微地一笑,如峰顶白雪之上,一闪而过的淡泊流光。她说:“虽然知道你一直是在利用我——可是,我还是感谢你——”
鲜血不停地从她的握紧剑锋的手心落下,可是,她却仿佛没有一丝的痛觉。她说:“谢谢你的利用,谢谢你,让我完成了我的对父亲的承诺……”
209——前朝旧事之遗旨
女子的手一松,长剑穿心口而过,可是,袁烈从那个女子的脸上,却只看到一抹解脱般的笑意——她说,她感谢他的利用,因为,她完成了对于父亲的承诺……
心里有什么屏障“咔嚓”的碎开,袁烈的心里,涌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冷意——
“阿弥陀佛……”李太后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手中的佛珠,甚至有几次就要跌在地上。她望着这个如此陌生的帝王,脸上,全无半点的血色……
成王败寇,事已至此,她还有什么可以说的呢?
阳光无声无息地洒落,照得小小的佛堂在烟雾之中,变得时明时暗,弥漫在阳光中的淡淡的烟雾,被分割成数种颜色,而每一种颜色,都代表着毁灭……
“其实,即便二皇弟能在刺客的手下逃生,他还是坐不到那个位子上的,原因,想必你也是知道的,早在十几年前,父皇就否决了二皇弟的继承权——你可以当那件事不存在,可是,我的手,里,却有这个……”
袁烈的的话,还在冷冷地继续,就仿佛是冬季的最后一场雪暴一般,漫天漫地地兜头而来——说话间,年轻的帝王明黄色的衣袖荡开。他的手微微地一伸,从衣袖之间甩出一样东西。重重地扔在了李太后的面前——那是一副明黄色的卷轴,可是,眼尖如李太后,却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一道圣旨……
明黄的色泽,在光线缥缈的佛堂之中一闪而过,在淡烟之中划了一个弧形,最后“啪”的一声,跌落在李太后的脚前。那样的猝不及防的脆响,使李太后蓦地吃了一惊。然而,在触到那一抹似曾相识的明黄时,在看到那卷轴之中可以预见的内容时,她望着那一打刺眼的明黄的色泽,重重地怔了怔。然后才伸出手去,慢慢地拣了起来——
明黄,是帝王的专用颜色,任何人不得擅自使用。而包裹着着卷轴的布帛,在李太后看来,也并不陌生,因为,她曾经无数次看到过这样东西——这是包裹圣旨专用的帛卷。
那帛卷,也是被保护得很好——包裹的边缘,虽然有了一点点的褪色,那也是存放日久,才可能会出现的浅淡的色差——再翻转过去,再看一看那和空气隔绝的一面,却依旧崭新如故。
毫无疑问,这是一道帝王的遗旨——所谓的遗旨,通常是指已经过过的世的帝王遗留下来的,最终的旨意——而那旨意的约束力,除了文武百官,皇亲国戚,深宫内苑,五湖四海,普天之下,几乎无所不能,甚至包括了现在的帝王……
那才是天下间,除了死神之外的,最具约束力的东西……
忽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李太后迟疑了半晌,这才伸出手去,将那份卷轴抽出,然后,慢慢地在手心里展开——蓦地看到不同于年轻的帝王的语气的旨意,蓦地看到似曾相识的字迹,以及那副卷轴里的面的所提及的,她的曾经是亲最近的人……
李太后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那是一份先皇的旨意,上面的内容李太后至今都还记得,只看了一眼,她甚至都能背诵出来——这一份意旨上,说的是二皇子袁直,因为天生隐疾,不适合位居人君,此旨,他日可是朝堂之上,作为遗旨,废袁直位承九五之权……
手剧烈地颤抖起来,忽然意识到这是袁烈带过来的——可是,自己寻找了十几年的致命的那件东西,时刻地威胁着自己的儿子前程的这样东西,自己用尽了千般智谋,却始终求而不得的东西,袁烈又是如何得来的呢?
又或者说,这东西却原来一直的在他的手中?
看懂了李太后的眼底的疑问,袁烈忽然冷冷地笑了起来——要怎么告诉李太后,这样东西,在当年自己知道之后,也曾经将整个宫廷都几乎翻遍,可是,最终却求之不得呢?
当然了,就连他自己都万万没有想到,一场袁直对于自己的早有预谋的追杀,一场几乎九死一生的浩劫——穷途末路的自己,被袁直足足拿去了半条命的自己,却不料在山重水复疑无路之时,因为遇到了那个女子,从而看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
而这一样东西,关于这一样的东西的存在,他是和陶家的一个人用某种阴暗的条件交换得来的——也是从那时起,他决心要将那个女子掳为己有,要将那个女子,握在自己的手心,然后,利用那个女子,得到任何的可以帮助自己的东西。
事实上,他不但做到了这一切,而且,做得很好——几乎可以说是唾手可得,几乎可以说是事半功倍……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当谢玉第一次看到陶心然时的惊诧,已及谢玉因为那个女子的,对于自己的无任的信任——一切,皆因有陶心然的存在……
神思逸出很远,渐渐变得恍惚。袁烈忽然模糊地笑了起来——
“母后一定不会想到吧,就是这一份东西,曾经在母后的宫殿里,由那个为报一命之恩的谢玉,替瑕妃整整保存了十几年的漫长岁月——直到看到了……”直到看到了陶家的后人,她才肯交出来吧……
神思之间,忽然有些恍惚。袁烈望着窗外的春暖花开,忽然之间就想到了那个淡然苍白的女子——说来,还是沾了她的光呢,这份被保存得完好的遗旨,才会落在他的手上……
那个女子,虽然表面不动声色,虽然淡而处之。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在她的背后,在他的利用之下,就连那个女子都不会知道,她曾经成全了他多少,又帮助了他多少……
他手上的血,因为那个女子,又沾多了几许,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可是,到了现在,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女子,曾经为他的今日,做了太多,太多……
她之于他,可以说是另类的存在——先是临危救命,后又全力呵护,到了最后,他还是利用这个女子,和端木阳达成了最后的协议——以那个女子的名义,替对方剪除障碍,然后助对方登上帝位——眼下的他,已经成功,那么,剩下的,就是端木阳了……
淡淡的烟雾之中,那个女子的虚幻的侧影慢慢地浮现,仿佛雾深云重之中,她正在望着他,淡淡微微地笑着……
“所以,母后,您是知道的,即便没有那一帮刺客,这个位子,仍旧不是二皇弟的……”
字迹清晰的遗旨,从李太后的手心滑落,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母子二人,都输给了这个看似什么都不在意的男子……
输了,他们输得彻底,输得体无完肤……
“知道儿臣为什么要说这些么?那是因为儿臣想要出宫,可是,为了防止你的那些余党们有机可乘,所以,儿臣需要一个借口,那就是:太后薨……”
历朝的规定,若是帝王继位三年,不是皇家丧,或者是重大的事情,绝对不得出宫门前步……
“我明白了……”李太后的手颓然地垂下,她的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忽然浮出一抹浅淡得仿佛落霞余光的微微笑意出来:“我会如陛下所愿……”
211——李太后之死
冷风长吹慑人心,与月相生伴薄雾。风已飘渺,花亦无踪。
说完,仿佛苍老了二十岁的李太后,就地慢慢地转身。然后,拖着长长的灰色的背影,静静地朝着佛堂后面的寝殿里走去……
她的脚步,有一种轻忽的,杂乱的响,就仿佛是冷雨落在鼓面上,匝匝密密,带着错杂的,无章的,还有说不出的幽暗的队冷之调。
那脚步,响在袁烈的心里,他只看到倒在血泊里的母亲那无助得仿佛初生羔羊的眼神,只不过想起那个高高在上的李太后对少年时他的冷漠的,高深莫测的俯视。
无数和过往,如砂风呼啸,只不过一个转眼,湮没了一些,又将展现了一些——没有人真正的无辜,特别是身在深宫,我们总要为了自己的利益,总要为了自己的生存,总要为了自己所关心爱护的,又或者是为了拦住我们的路的人,那些有心置我们于死地的人,作出一些或许是我们自己都不愿意做的事情。
我们的手上,或许并未沾满血腥,可是,我们的心里,却早已罪恶累累。
那是在深宫里生存的信条,那是每一个想要要宫里长久地活下去,甚至是活得更好的人,不想去做,却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可是,在这深宫里